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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代马依风 燕泊 6362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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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舣猝然睁开眼。

  支离破碎的梦境留下了可怕的回忆,他触摸自己的脸颊、胸口,一切平整光滑,犹如新生。

  他额角突跳,慢慢地,他试着移动手指。很温暖,很柔软。随着他的动作,粗糙的触感忽然落在指尖。

  他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有什么遮挡了他的视线。下意识地,他握住那根手指,用指尖去感受,手指的主人似乎笑了起来,王舣胸口砰砰直跳。

  是他。

  王舣摸到宣伽的脸颊,轮廓清晰、瘦硬,柳叶形的眼睛、修挺的鼻梁,接着是丰润的嘴唇。

  是他啊。

  泪水来得仓促、狼狈。

  是啊。

  他活着。

  他也活着。

  他放轻了呼吸,靠近他,去分享他温柔的鼻息。

  他真想被他拥抱。

  “四郎,”王舣贴在他的颈侧,“抱抱我吧。”

  抱抱我吧。

  可他却沉默地近乎一座石像,对他的邀请无动于衷。

  他抬起头,沿着鬓角抚摸宣伽的耳朵。

  是长久相处的默契,让他心领神会地读出了背后压抑的气氛。

  “四郎。”

  王舣轻声呼唤。

  “四郎。”

  他将自己靠在他的胸前,不留缝隙地贴住他。他知道宣伽喜欢他放松身体、将自己完全交给他并不加反抗的状态。他这么做了,带着一点讨好,一点劫后余生的温柔。他真的很想他。想他的柔情与冷峻,想他席卷一切的热情与不留余地的长入。

  “抱抱我吧。”

  他亲吻宣伽的脖子,耐心地,和煦地。

  “你是个王八蛋。”

  宣伽压抑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他卡住王舣的脸:“你想留下我一个人对不对?”

  王舣微愕。

  他看不到宣伽的表情,只能通过语气来猜测。宣伽在颤抖,他冰冷的怒火不像冲他而来,更像对他自己的惩罚,对失去他的恐惧。

  “我活着……”

  王舣伸出手。宣伽的眉心深深皱起。王舣知道他有一对漆黑俊秀的眉,它们皱起时不好看。他轻抚,哄他生了气的小男人:“我活着,因为在等你,因为……因为答应了你,要死在一起,你不要生气。”

  贴在额心上的手指像柔软的花藤,温热的触感有着奇异的力量,竟让他的心无端地平静下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无法对他生气,他只是难过,难过他无法给予他需要的保护。那一刻,他的心几乎碎裂。那种可怕的恐惧比身后的死亡更让他坐立不安。

  “我好想你。”

  他说出了口。

  别开王舣的眼纱,一双湿润、微红的眼睛藏在阴影里,像只负伤的兔子。

  “从榆次到祁京,我摔在雪里,摔在陷坑里,我不敢停,马死了就换,跟不上队的人就丢下,但官道太长、太难走、雪太大了,我很怕很怕,怕赶不上,我以为我能赶上的……可是,最后还是没能赶上。”

  “你赶上了。”

  王舣抱住他。

  “义军断了卢图母的后路,你救了百姓。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决定的。你活着,我也活着。这是战争里最幸运里的事。你不用自责。”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祁京活着,大梁依然生气勃勃。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四郎,”王舣吻了吻他,“不是吗?”

  宣伽注视着他湿润的眼睛,遗憾、恐惧、愧疚,所有情绪烟消云散。

  他听到心弦崩断的咯噔声,清脆悦耳。他不再忍。

  他扑向这个柔弱而致命的、温驯而漂亮的猎物,将他拖入巢穴,像过去的无数次那样,卸下他所有伪装,彻底撕碎并享用那块只属于他的丰腴之地。

  王舣唔了声。

  “疼.....”

  宣伽不怜惜他,他把住他的肩,让他直面自己,解开那条眼纱说:“我要你疼。”

  王舣眼角洇红:“你才是王八蛋……不要你了。”

  宣伽压住他。侵咬、啃噬。他要让他疼,让他记住这种难以逃脱、欲罢不能的感受。

  “会死的……嗯……”

  翻涌的浪潮打湿了耳尖,心跳激昂的搏动让王舣几近窒息。

  十指掐进线条分明的脊背,无助地抓挠。

  令人微醺的疼痛激起了宣伽的进一步。

  进一步,再进一步。

  他发疯般的渴望只能他能满足。他酷爱抓挠的痛感。

  抓出血痕,留下伤疤

  他拥有他的一切,悲伤,喜悦,每种微妙的触悟。

  他要猛烈的痛苦,只要是他给的。

  王舣缩在被子下战栗,一下又一下,却不忘露出眼睛瞪他。

  “你装可怜就是馋我。”

  “就馋你。”

  宣伽扯开被子,不让他藏。

  “……脑袋瓜里每天都装的什么。”

  “装的……”

  宣伽挑眉。

  忽然掀开王舣的中衣,露出底下曲线柔和的脊背。

  ——一对蝶翼狭长而嶙峋,往下,两粒腰窝呈椭圆形,像双沉默、潮湿的眼睛。

  他的手指沿着它的起伏漫步,片刻,他抓过毛笔,舔开了蘸好墨,从脊骨凸起的那一小节往下写字。

  王舣惊愕地抓住他:“做什么。”

  “惩罚你企图殉城,”宣伽拍拍他的腿,“别动。”

  王舣掐紧枕芯,丝绵细柔的酥痒直透肌骨,毛笔笔尖从脊骨掠向腰线,明明是惩罚,却更似在宣誓爱/欲。

  像作画儿的文人,宣伽眉心微蹙,唇线轻抿,认真异常。

  “好了。”

  他收起笔。

  “写了什么。”

  王舣伸手取案上的铜镜。

  宣伽仗着手长,替他拿了,放在他的身侧偏上一些的位置:“怎么样。”

  昏黄的镜面映出晶莹剔亮的皮肤,数行小字,组成蝴蝶形,对称落在脊骨两侧。

  王舣唇一抖:“庄周要给你气活了。”

  “才不呢,”宣伽吹干墨迹,“他老人家在天上保佑我俩。”

  王舣乐了,宣伽又说:“回去学了文身就给你文上,别洗掉了。”

  “那我得等到浑身发臭了,”王舣推他一下,“去看看外头。”

  *

  太医院外寂寥无声。

  战后重整宫城,朝臣发现宣珩死在了病榻之上。

  死后的他面容素净,一席洁白的单衣,带着纯然的微笑。

  人们找遍宫城,皇后曹漓却始终下落不明。宫人指出圣人曾到过太庙,随后便不知所踪,而朝臣们忙于重建外城、选定新君,几次搜寻无果后,亦不再深查。

  雪后的晴空云海涌动,变幻无常。

  王舣回忆起周梦昌怀抱亡婴,跳入祁水时绝望与灰败的目光。也许周梦昌终于发现,承载了他一切仇恨的大梁,实质是一座华美的废墟。

  他的努力有了结果。外城的爆炸截断了靺鞨人入侵的脚步,卢图母在爆炸中身亡。他的离去加剧了撒乞买的危机。因为沃多在黄河一战中致命的重伤,他失去了继承帝位的权力。

  撒乞买独木临风,扩张的欲望只能被遏制在东北一隅。

  而选立新君,成为大梁眼下最焦头烂额的事。

  宣伽看向王舣,忽然说:“去江宁吧。”

  王舣微怔,转头看他:“心血来潮?”

  “避避朝臣,”宣伽笑,“这些人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

  “说你是庄周的小徒弟没错,”王舣笑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宣伽摸到他的腰,掐了下说:“破锅配烂盖,正好。”

  王舣抬眉。

  “谁盖谁锅?”

  “猜猜......”

  宣伽绕过他腿弯与胳膊,一把抱起。

  往阶下走。

  “锅在盖下头。”

  -完- 代马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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