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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都还在边上,王舣不敢把气喘大了,难受地动动脖子,把汗水往被罩上蹭,忽然地,一团热气贴了上来,来回几下,像揉搓面团一样,又往另一边走。
“别揉,难受……”
宣伽闷笑一声,“哪儿难受?”
“这儿?”
他的手挪了挪。
“还是这儿?”
又挪了些。
“嗯?说话。”
“说什么!”王舣抓着他的手往下掰,却徒劳地被他带着走,“也没肉......有什么好摸的。”
宣伽听了,带着他的手慢慢滑了一段,王舣简直想咬他,可被他牢牢地卡在那儿,任他一双手将自己塑成这样那样,浑身汗得像搁浅在岸边的鱼。
“怎么样?”
王舣不吭声,颈上热汗淋漓,湿漉漉的长发如同漆黑的水藻。
“怎么不说话?”他扭过王舣的脸,怀里人眼皮朦朦地耷着,潮湿鲜红的舌尖藏在唇齿下,像只姣怯怯软柔柔的鹦鹉,小东西可怜坏了,等着人来疼爱。
宣伽狠狠锁住他,把自己丢进那壶甘甜的春醪里,在里面膨胀,喷薄,一点点把王舣磨熟。王舣难忍地蹙着眉,浑身冒热气,细白的牙在唇上摁出一排小印,用挠痒般的嗓音骂他:“还没,没等老,就就用光了!”
宣伽听笑了,“没那么容易用光,至少得三十年,”说着扎扎实实地来了几下,哑声问他,“那么多,全给你好么?”
王舣斜斜地乜他一眼,明明在瞪他,眼波却是艳美的。宣伽忍不住神经质地抖了起来,来得太快太早了,泉水般一股脑地涌进去,让他嫩红的脚趾疯抖,被盛满了。
像是不舒服,他在宣伽的怀里拱了拱,宣伽想起拿衣袖给他擦汗,边擦边细声细气地说:“没解馋……下次明天好不好?”
王舣有气无力地骂他:“吃着碗里的就想着锅里的!”
宣伽放软了声音:“就是馋,好不好嘛。”
“馋死你。”王舣把人推开一点,扭过头不理他。
宣伽默了一下,忽然抓住被角:“我,掀,了,哦。”
“你掀。”王舣无动于衷,不信他敢。
凉风吹进了被子里,还能看到伤兵灰的红的衣角。
“你!”王舣吓了一跳,抓住被子,可很快又被抢回去,逼得他只能抱住宣伽的手臂。
“好还是不好?”宣伽慢悠悠地抬起手臂,王舣抱不住他,急得想用脚:“好,你手先别动。”
宣伽笑了笑,真卸了劲压王舣到怀里,啵地亲他一口:“别反悔,反悔......我就来硬的。”
王舣听他说“来硬的”,反而笑了,把他衣襟一扯,脸拉到跟前,说:“跟谁来硬的?”说着握住他的东西,使了劲往下一掐——宣伽腾地弹起,把王舣的手拽开了抓到手里:“被你掐死了!”
被子抖得厉害,王舣笑得快喘不上气,好一会儿,王舣拿手给他摸摸那块:“疼么?”
“疼!”宣伽背过身,没好气地,“以后都用不了了!”
王舣看他是真疼,有些后悔了,撑起身轻轻揉磨他的肩:“我说话作数的。”随即凑到他的颊边,用气音跟他咬耳朵:“什么时候想要都给你,别气了嗯?”
宣伽听到这话立刻翻过了身,把人箍住了,问:“不反悔?”
王舣笑笑:“有什么可反悔的。”
说完他掀开被子的一角,被子里热得透不过气,他闷得有些受不了,探出头打量周遭形形色色的伤兵,对宣伽说:“歇也歇够了,去帅帐么?昨晚烧了大半个马监,卢图母那边可能有动作了。”
宣伽嗯了声,两个人下了榻,王舣的左腿还在疼,宣伽蹲下身把他背起来,慢慢地刚走出十来步,一行高鼻绿瞳的靺鞨人簇拥着一驾华盖马车从前面经过,看车驾前的旗幡,是使臣。
“太子殿下登基的消息传出去了?”王舣看了片刻,对宣伽说,“去看看。”
宣伽背着他走了一段,王舣看帅帐快到了,拍拍宣伽的背,让宣伽扶着自己走。靺鞨人的车驾在帅帐前停下,车内走出一名身着月白窄袖袍、头戴珠饰皂罗巾的中年男子,仪态斯文端雅,看模样,却是个汉人。
“周梦昌。”王舣拧起眉说,周梦昌随身的靺鞨仆役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有一封黄绫,似乎是国书。那边周梦昌恭谨地取下了那封黄绫,恰好目光移动,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王舣,怔忪片刻,随即对王舣淡淡一笑,行完一个叉手礼后,潇洒地挑帘入帐。
帅帐里传来宣珩的声音,与周梦昌一来一往地交谈着,明瀚间或插一两句言,但多数时候则缄默不语。宣珩在与周梦昌谈议和一事,王舣凝神听了听,周梦昌反复提到卢图母退兵的要求,应都写在了国书上,正在被宣珩阅读,因而帅帐内一时阒然无声。
“如若觉得条款没问题,梁皇便请盖印吧,敝人也好奉书返回军中,禀告太子殿下早日退兵。”帐内传来周梦昌的声音,在催促宣珩签署国书。
很长的一段沉默,宣珩一句话也没有说。许久,宣珩挟着寒冰的声音传了过来:“赔款与返还人口尚可,割地与索要肃王为质两条仍待商榷,贵使不若在营中暂住时日,等敝国有了决议再返回军中也不迟。”
“敝人建议梁皇尽快做决定,我靺鞨围城不过十日,几已将玄化门攻下,再拖下去,恐怕对贵国只会更加不利。”
宣珩轻笑:“贵使这么着急,只怕不是为敝国操心,而是为太子殿下操心吧?”
周梦昌语气镇静,徐徐地说:“敝国业已攻克营州、品州、蓟州、焉陵和涿州五城,冀州也只是囊中之物,梁皇何不选择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您顺利入城登基,太子殿下携战功返回靺鞨,如此对两方都好;另外索要肃王是太子殿下的一再要求,挞懒将军在贵国被害一事无论如何也要有个说法,若您不愿交出肃王,那么便请以一百万两金银与四百万匹绢帛来替换。”
帐中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宣珩说:“这是国书不是儿戏,朕不可能即刻答复,贵使如再这般咄咄逼人,那么一切事目免谈。”
周梦昌静了静,片刻,他再度开口:“是敝人操切了,请梁皇恕罪。不过为贵国利益考虑,还请梁皇早做决定。”
“在此等候不如先去客帐休息,朕须与臣僚商议国书的内容,”宣珩说,“两个时辰后给贵使答复,贵使以为可否?”
周梦昌犹豫多时,最终说:“多谢梁皇,那么敝人两个时辰后再来。”
俄顷,月白的袍子移出帅帐,重新登上马车,缓缓向客帐而去。
王舣看向宣伽,宣伽猜到了靺鞨人会为挞懒的事来找他的麻烦,倒不太惊讶。王舣轻声对他说:“以亲王为质有辱国威,以往只有臣属国才会命亲王及宰执大臣为质,华北五州轻易被攻陷这件事太难看,靺鞨这项事目是在侮辱大梁,陛下不会轻易应允。”
“嗯。”宣伽点点头,“不过宣珩不会单单为国威这么虚的事情做打算,一个失势的亲王值不了一百万两金银和四百万两绢帛,让我处理眼下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将兄弟暂时抛出去。”
王舣牵起宣伽往他的营帐走,说:“我去草拟一份奏章,反对与卢图母议和。”
回到营帐,王舣翻遍角落,只找出一张破旧的食案,凑合着坐下,宣伽替他磨墨,说:“陛下未必会采纳。”
“陛下会的。”王舣蘸了点墨,边写边说:“裕安帝得位不正,且巽懦怯敌,导致华北五州沦于敌手,而自己亦身陷敌营不得回京。当前陛下必须提振人心,即要裕安帝划清界线,秉持和裕安帝截然不同的外交风格。不论是否发自内心,这段时间内陛下一定会重用主战派攘除外敌。”
宣伽坐在一边看王舣写字:“是这样没错。但假设靺鞨人被打退,那么是否接宣承回朝一事会变得很棘手。宣珩当然不愿放宣承回来,但前任皇帝受质于异族,在朝臣那儿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宣珩即使启用主战派,也不会将兵权全然交付出去,而可能会一边打压一边任用,好给卢图母留出时间把宣承掳回靺鞨。更快的方法是与卢图母暗中定议,直接让宣承死在路上,当然,卢图母不会这么蠢笨。”
王舣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承认裕安帝的权威也就是否认陛下承自正统,朝臣们未必会将裕安帝看做‘前任皇帝’。”
“在没有定罪之前,宣承依然是亲王。宣承在靺鞨人那里或许会受到虐待,但卢图母不会杀他,反而会将他保护起来,作为勒索土地与金银的筹码。如果议和进行的顺利,宣承作为亲王被放回祁京,以谋反论罪,一般会流放到象州。然而宣承有谋害君父的冷酷,也就有谋害兄长的冷酷。依宣珩的性格,宣承一天不死,他将一天寝食难安,所以——”宣伽顿了顿说,“宣珩会用尽手段让宣承无法回京,或直接杀死他。”
说话的这晌,草稿写了近一半,王舣蘸上新墨,忽然说:“必须杀掉蒋淞。”
“也难。”宣伽看王舣的袖口拖到了地,轻轻拈起来搁到他的腿面,说:“在裕安被俘、君位空缺的当口将自己从谋反案里摘出来,拥立流亡的太子为帝,他很聪明,知道宣珩不会在京师被围的情况下跟他翻旧账,这么看裕安南狩的消息很可能是他泄露出去的。不过更重要的是,蒋淞有渠道与靺鞨人交易仓图,意味着至少有一部分靺鞨贵族是信任他的,这份信任是宣珩的利刃,可以用来杀死宣承,所以短时间内宣珩不会轻易动蒋淞。” 代马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