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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捕风捉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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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中人物

  廖那托——梅西那总督

  安东尼——他的兄弟

  喜萝——他的女儿

  白特丽丝——他的侄女

  玛格丽——喜萝的侍女

  欧拉秀——喜萝的侍女

  唐·彼得罗——阿拉贡亲王

  班尼迪——青年贵族,他的亲信

  克劳第——青年贵族,他的亲信

  巴塔舍——他的侍从

  唐·约翰——他的庶弟

  卜拉丘——唐·约翰的随从

  抗拉得——唐·约翰的随从

  杜勃雷——警官

  孚其司——警佐

  法兰西斯神父

  教堂司事

  使者、巡丁、小童、侍从等

  场景

  梅西那

  第一幕

  第一景宅子前

  〔梅西那总督廖那托,女儿喜萝,侄女白特丽丝上。一使者随上

  廖那托这封信上说,阿拉贡亲王唐·彼得罗今儿晚上就可以来到梅西那了。

  使者这时候他也快到啦。我从他那儿赶来的当儿,他也不过还差这么二十来里路。

  廖那托你们此番出兵,损失多少将领?

  使者那地位高的一个没有,有名气的并无一人。

  廖那托旗开得胜,又是全师而归,那真是双料儿的胜利了!这信上还提起一位佛罗伦斯的青年,名字叫克劳第的,看来唐·彼得罗对他倒是十分器重。

  使者确实对他十分重用;凭他那个人才,也当真受之无愧。年纪很轻,可是所作所为,哪一个年轻小伙子能及得到?看模样儿,羔羊儿一只;上到战场,可活活是一头狮子。他那些好处真叫您想都想不到,只怪我这舌头太不济事,想说也说不尽这许多!

  廖那托他有一位伯父在这儿梅西那,要是让他听了这些话,他该大大高兴啦。

  使者他的伯父那儿我早已送了信去,看他真是好不欢喜,到后来,欢喜得不好意思起来,反而一阵子心酸——

  廖那托掉下眼泪来了?

  使者一连串的眼泪哪。

  廖那托真是天性的天然流露。最没有虚伪的就是那让眼泪洗过的脸儿。欢喜得哭起来,比了别人哭,你笑,那可不知要好多少呢!

  白特丽丝请问,那位“摆架势”[190]大爷从战场上回来了没有?

  使者(一怔)小姐,这个名字儿倒没有听说过——军爷中没有这么一个人吧。

  廖那托侄女,你打听的是哪一个?

  喜萝姐姐指的是帕度亚[191]的班尼迪大爷呀。

  使者啊,他也一起来啦,还是老样子,嘻嘻哈哈的。

  白特丽丝从前他在这儿梅西那,公开宣布,要和小爱神较量较量,说是那小爱神丘比特见了他就望风而逃,吓得连箭都不敢放了。[192]我家叔父的小丑听得了他说这些大话,还拿着钝头箭[193]替小爱神打过抱不平呢。——请问,他这次打仗,杀了多少人,吃掉了多少人?可是我只问:他杀了多少人?因为,可不,我早就答应过,他杀死多少人,

  全都由我吃下去,我包办。

  廖那托说真话,侄女儿,你把班尼迪大爷也挖苦得太过分了;他可是要来找你算账的呢,这还用说的。

  使者这一次打仗,他也立了大功呢。

  白特丽丝那大概是你们那些发霉的军粮全靠他帮忙吞下去的吧。他是第一号大饭桶,吃饭的本领可真了不起哪。

  使者他可也是个了不起的军人呀,小姐。

  白特丽丝在小姐面前,他倒是个了不起的军人;可是碰见了老爷呢?

  使者在爷儿们面前还是位大爷,男子汉中间,依然是个男子汉——各种美德他应有尽有。

  白特丽丝说得对,应有尽有——他还有那一肚子稻草哪;稻草之外,还有——唉,别提了吧,反正咱们都是要吃饭的人。

  廖那托军爷,[194]您可千万别把舍侄女的话当真。她跟班尼迪大爷两个是说笑惯了的;他们俩除非不碰头,碰在一起,总是少不得唇枪舌剑、一句顶一句地斗了起来。

  白特丽丝唉,可惜他从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上次我和他较量了一下,就杀得他走投无路,三魂六魄险些儿全出了窍;要是他现在还剩下那么一点儿灵性,还懂得照料自个儿不受冻寒,那就叫他好好地把那点儿灵性守住了吧——他的一家一当都在这里了;这么着,总算他跟他的马儿还有个区别,让人家也好把他当作是个有理性的动物。眼前他又跟哪一个混在一起?听说他每隔一个月要换一个把兄弟呢。[195]

  使者有这等样的事儿?

  白特丽丝有的,太便当啦。他交朋友,也就像他戴帽子,说换就换,永远跟着时髦走。

  使者小姐,我明白过来啦,原来这位大爷还没能把名字写上您的诸亲好友的芳名录呢。

  白特丽丝对啦,否则我可得把我的书房都一起烧啦。可是请问您,如今是哪一个跟他混在一起?总有那种轻狂的小伙子愿意跟他一起鬼混的吧?

  使者他总是跟那位尊贵高尚的克劳第在一块儿。

  白特丽丝老天哪,他准会像瘟病一样把人家缠住了。他比流行病更容易染上,一染上了,人就马上疯狂起来。上帝保佑尊贵的克劳第吧!比不得伤风感冒,要是他“感染”上了班尼迪,不破费他一千个金镑只怕他这病还好不了呢。

  使者小姐,我但愿能够跟您交上朋友。

  白特丽丝欢迎,好朋友。

  廖那托侄女儿,你是怎么也不会发疯发狂的了。

  白特丽丝不,除非是冬天里也会有人中暑。

  使者瞧,唐·彼得罗来到啦。

  〔唐·彼得罗亲王率庶弟唐·约翰,贵族青年克劳第,班尼迪上。侍从巴塔舍等随上

  彼得罗好廖那托大人,您这是迎接“麻烦”来啦。这年头,大家碰见亏本的事儿,躲避都来不及,怎么偏是您上前来招揽!

  廖那托可难得看见像殿下这样高贵的“麻烦”光临舍间!一旦“麻烦”去了,留下来一身轻松;可是等到您一走之后,我就只剩下发愁的份儿,仿佛有多少欢乐全叫您带走啦。

  彼得罗您可真是太喜欢让“麻烦”来缠住您了。这位就是令嫒吧?

  廖那托正是小女——她的妈不止一次跟我这么说起。

  班尼迪大爷,您可是心里有点儿迷糊,才请教尊夫人的?

  廖那托不见得吧,班尼迪大爷;因为那时候您还是个小把戏呢。

  彼得罗班尼迪,这一下你可招架不住了。这么一说,我们不难想到,如今你长大成人,该是个什么角色了。这位小姐明明就是她爸爸的女儿。小姐,您真该高兴,因为您长得真像您高贵的爸爸。

  〔和廖那托父女谈天,退后

  班尼迪就算廖那托大爷当真是她的爸爸,她跟她的老子还像得不能再像,她也决不愿意换上他那一副尊容的——哪怕把整个儿梅西那都给了她。

  白特丽丝怎么,班尼迪大爷,您还在那里只管讲下去吗?并没有人理睬您呀。

  班尼迪怎么,我那亲爱的“傲慢小姐”!您还活着吗?

  白特丽丝有班尼迪大爷那样丰盛的酒菜在供养她,“傲慢小姐”还能死得了吗?那天下最有礼貌的人也不由得要傲慢起来——只要一碰见您。

  班尼迪这么说,“礼貌”准是个两面派了。可是,还用说,除了您,不管哪位小姐,个个都看中我;我倒是愿意摸着自个儿的胸膛,发现自个儿不是生来那么一副硬心肠;因为说句老实话,我一个也不爱她们。

  白特丽丝那真是女人家天大的福气!否则她们让一个厚脸皮的求婚者缠住了,那才叫受罪呢。我感谢上帝,还有我那冷冰冰的心肠,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跟您志同道合。我宁可听我的狗向一只乌鸦乱咬,也不要听一个男人在我跟前口口声声发誓他爱我。

  班尼迪上帝保佑您小姐永远抱定这个宗旨吧!这样,这一位或是那一位大爷,本当命中注定要给抓破脸皮,现在可以逃过他的灾难啦。

  白特丽丝要是碰到像您这样一副尊容,抓破了也难看不到哪里去呀。

  班尼迪哎呀,学舌的八哥倒可以拜您做老师啦。

  白特丽丝算我是会说话的鸟儿,比起像您那样的牲口来,总还高出一头吧。

  班尼迪我的马儿要是能比得上您那条舌尖——马不停蹄地说个不停、扯个没完,那就好了。可是您只管说您的吧,老天哪,我到此为止啦。

  白特丽丝眼看斗不过人家了,夹着尾巴就溜了;您那一套本领我早领教过啦。

  彼得罗……那么就这样讲定了,廖那托。克劳第大爷,班尼迪大爷,我的好朋友廖那托留你们一起住下来。我跟他说,我们在这儿至少要打扰一个月呢;他却满腔热情,希望会发生什么情况,好多留我们住几天。我敢起誓,他这些话决非虚邀,完全出自真心诚意。

  廖那托我敢说,您今天起了的誓将来决不会让您反悔。(向唐·约翰)容许我向您表示欢迎,王爷;您已经跟令兄亲王言归于好,那也就是我应该竭诚招待的贵宾。

  唐·约翰谢谢您。我不会说话,可是我谢谢您。

  廖那托殿下,请您领先一步。

  彼得罗让我搀着您的手,廖那托,——我们一起走吧。

  〔除班尼迪,克劳第外,众下

  克劳第班尼迪,你有没有看仔细廖那托大爷的女儿?

  班尼迪看是看见的,可是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克劳第她不是一位挺文雅的小姐吗?

  班尼迪你还是像一个正人君子那样,要我向你只说正正经经的老实话呢;还是要我照向来的规矩,摆出一副痛恨女性的姿态来发表一通?

  克劳第不,我求你,公公平平地说句话。

  班尼迪好,那么老实说,我看她是太矮了些儿,不能捧得她太高,太黑了些儿,十分光彩的赞美落不到她身上;再说,小不点儿的个儿,又不配太大的恭维。我能给她说的一句好话就只是:她要不是长得像她本人,一定很难看;可是正因为她是本人,不是别人,[196]我就不喜欢她。

  克劳第你别以为我这是在跟你打哈哈。请你正正经经告诉我,你觉得她好不好?

  班尼迪你是要把她买下来吗,干吗只管问起她呢?

  克劳第全世界的财富能买得到这样一颗珍珠吗?

  班尼迪当然啰,还可以奉送一只安放珍珠的锦匣呢。可是你说这样的话,是心里亮堂堂的呢,还是满口胡言,把盲目的小爱神说成是个猎兔的好手,把打铁的佛尔干[197]说成是个出色的木匠?说吧,你要别人怎样跟你帮腔?

  克劳第在我的眼睛里,她是我从没见到过的、最可爱的姑娘了。

  班尼迪我现在还可以不戴眼镜看东西,可是我却看不到这一位姑娘好在哪里。她那位堂姐,就是太泼辣了,比凶神还狠,要是讲起漂亮来,正像一个是三月阳春,一个是十二月暮冬,这个要比那个强得多啦。可是我希望你不至于打算做人家的丈夫吧——对吗?

  克劳第只要喜萝愿意嫁给我,即使我发过誓,一辈子不结婚,只怕我也信不过自己了。

  班尼迪事情已经落到这么个地步了?难道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是甘愿捧着一顶绿帽子,在那儿提心吊胆?难道我别想看见一个六十岁的童男子了?好吧,没说的,要是你爱自投罗网,那么尽往里钻吧,到礼拜天去唉声叹气怨你的命吧。[198]瞧,唐·彼得罗回来找你啦。

  〔唐·彼得罗上

  彼得罗你们俩不跟着我们进宅子去,倒在这儿谈些什么秘密话?

  班尼迪我可不能说出来,除非殿下这样命令我。

  彼得罗好,把你的忠心拿出来吧,我命令你。

  班尼迪听着,克劳第伯爵。为了朋友,像哑巴一样守着秘密,我做得到,也希望你信得过;可是殿下要我把忠心拿出来——听见没有,拿出忠心来!(向唐·彼得罗)他是在闹恋爱了。跟谁闹恋爱呢?这就该殿下自个儿去问他了。他回答你一句话,多么短:“跟喜萝。”——廖那托的矮小的女儿。

  克劳第要是真有这样一回事,那么已经让他说出来了。

  班尼迪这可叫人想起故事里的一句话来啦,殿下——“既非这样,又不是那样;呃,老天在上,万没有除了那样还有这样的道理。”[199]

  克劳第除非一眨巴眼我变了心,老天在上,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

  彼得罗那很好呀,要是果然这样。你爱这位小姐,这位小姐也决不会让你错爱了人。

  克劳第殿下,您说这话是为了试探我吗?

  彼得罗老天在上,这是从我心里说出来的话。

  克劳第那么殿下,我说的也是肺腑之言。

  班尼迪那么凭着我的三心二意、五脏六腑起誓,殿下,我说的话也一样算数。

  克劳第我觉得,我真爱她。

  彼得罗我知道,这位好姑娘值得你喜欢。

  班尼迪我可看不出为什么要真爱她,也不明白这位好姑娘有什么好喜欢的;哪怕就是用火烧也烧不掉我这个想法。我宁可为了这个信念死在火刑柱上。[200]

  彼得罗你可永远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异教徒——对美貌抱着敌对的态度。

  克劳第他要不是一味跟人抬杠,他那个角色也就扮不下去了。

  班尼迪有一个女人生下了我,我应该感谢她;把我抚养长大,我也要多多向她道谢。可是要我为了女人的缘故,在额头上长出一对角,或者是无形之中,胸口挂了一样装饰品,[201]那我只好请小姐太太们多多原谅了。我不愿对任何一个女人瞎猜疑,免得对不起她;所以我宁可对无论哪个女人都信不过,免得对不起自己。把话说完了——我可因之吃不完、穿不完啦——我情愿一辈子做个光棍。

  彼得罗听我说,总有一天,我会眼看你想女人想到面黄肌瘦的。

  班尼迪有了气恼,害了病,挨了饿,也许会叫我脸上失去血色,殿下——可是决不会因为害了相思!要是你们能够证明,有一天我因为“爱情”这玩意儿消耗的血液,连赶紧喝酒都恢复不过来,那就听凭你们用诗人写情歌儿的那支秃笔,挖去我的眼睛,把我代替那瞎眼儿丘比特,挂在窑姐儿的门口当招牌吧。[202]

  彼得罗好,要是有一天你这个信念垮掉了,那就小心给人终生当做话柄。

  班尼迪要是果然有那么一天,我就听凭你们把我当一头小猫,吊在皮袋子里,给大家做箭靶子,谁把我射中了,就拍一拍他的肩膀,夸他一声“圣手”。

  彼得罗好吧,咱们往后瞧吧:——到头来,那野牛会让人牵着鼻子走。[203]

  班尼迪野牛也许会,可是我班尼迪是个有理性的人,要是也会让人牵着鼻子走,那么听凭你们把牛犄角拔下来插在我的额头上;还听凭你们把我满脸涂上油彩,再用一块招牌套在我这脖子上,上面写着就像人家写“好马出租”那么斗大的字儿:“快来看娶了老婆的班尼迪!”

  克劳第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那一定要气得你把一对牛犄角到处乱撞了。

  彼得罗要是小爱神还不曾把他的箭在威尼斯一起射完,[204]那你今天这漫天大话可得让你叫苦连天啦。

  班尼迪那时候眼看就得天翻地覆啦。 莎士比亚喜剧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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