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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温莎的风流娘儿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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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嫂在八九点钟,老爷。

  福斯泰夫好,你去吧。我不会失她的约。

  桂嫂祝您无灾无殃,老爷。

  〔下

  福斯泰夫我倒是奇怪,白罗克大爷怎么还不来;他托人带口信来,叫我在客店里等他。我很看得中他口袋里那几个钱。——啊!他倒来啦。

  〔傅德乔装上

  傅德祝福您,老爷!

  福斯泰夫喂,白罗克大爷,您可是想来问问我,我跟傅德的老婆,二人交道打得怎样了?

  傅德可不,约翰老爷,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的。

  福斯泰夫白罗克大爷,我不想跟您说谎,昨天到了她约我的时间,我已经在她家里。

  傅德一切顺手吗,老爷?

  福斯泰夫倒霉极了,白罗克大爷。

  傅德有这样的事,老爷?莫非她临时变了卦吗?

  福斯泰夫不是她变卦,白罗克大爷;偏偏那个贼头狗脑的老王八——她的男人——白罗克大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防着他女人。我跟她两个见了面,搂也搂过了,嘴也亲过了,大家把你恩我爱的话也说过了,好说得上一本大团圆的喜剧,开场白已经念过了;谁知就在这当儿,他闯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他的一批喽啰;他一大叫大闹,那班爪牙可就越发猖狂得意了——可不是,吵吵嚷嚷地定要搜查宅子,捉拿奸夫。

  傅德怎么!那时候您就在屋子里吗?

  福斯泰夫那时候我就在屋子里。

  傅德他要搜查您,结果没有把您搜出来吗?

  福斯泰夫听我说下去您就知道了。总算运气还好,有一位裴琪家的娘子,赶来通风报信,说是傅德就在门口儿,而且还是她出了个主意——那当儿傅德的女人早已吓昏了;她们就把我装进了一只洗衣裳用的篓子里。

  傅德一只洗衣裳用的篓子!

  福斯泰夫我的天,是一只洗衣裳用的篓子!硬是把我塞了进去——跟脏衬衫、脏衬衣,脏短袜、脏长袜,油腻腻的抹嘴布一股脑儿塞进去;唉,白罗克大爷,可怜,有谁的鼻子开了两个鼻孔儿,受到那许多最叫人恶心的臭味儿一齐围攻的?

  傅德您在那篓子里熬了多少时候呢?

  福斯泰夫不用您问,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白罗克大爷;为了勾引这个女人下地狱,好把您往天堂里送,我吃了多大的苦头哪!我给那两个娘儿这么硬塞进了篓子以后,傅德家的一对奴才坯子——两个听差的,就给女主人叫了进来,把我当作一篓脏衣裳,扛到大前巷;他们刚把我抬上肩头,往门口儿走,就碰见了那个醋劲儿大发的奴才——他们的东家;他就盘问了,盘问了他们一两次,篓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躲在里面吓得直发抖,只怕那个发了疯病的奴才真会动手搜起来;总算还好,他命中注定该做个大王八,结果倒没有搜。好吧,他那里进屋子去捉拿奸夫了,我这里冒充着脏衣裳混出去了。可是,您好好听着,还有下文呢,白罗克大爷。我前前后后死了三次——好苦哪!第一次,撞在那个犯醋劲儿的、带了狐群狗党的臭王八羔子手里,这一吓吓得死去活来;第二次,把我硬塞进篓子里,这么蜷缩成一团,倒像一把西班牙青锋宝剑,只见箍儿似的弯成一圈,剑尖碰到了剑柄,[380]我也是脚后跟和头顶心碰了面;这还不算,就像焖烂熟鸭子先把锅盖儿盖紧似的,他们尽拿那些油腻得发了馊的臭衣裳,把我压得密不通风;你想想吧——像我这么个发福的身子——你想想吧——就像奶油一样受不得热,我平时一动不动,都老在担心自己快要熔化呢;这一回倒居然没有把我闷死在里面,真是个奇迹哪。到末了,我关紧在这蒸笼里,给汗水和油水蒸个半熟,快成了一盘热气腾腾的荷兰名菜啦;[381]就在这当儿,我又给人家一扔扔进了泰晤士河里;你想想吧,我简直是铁匠店里一块烧得通红通红的马蹄铁,一下子给扔进冷水里,连河水都咝咝地直叫起来呢——你想想吧,白罗克大爷!

  傅德说地道的正经话,老爷,您为了我吃那么些苦头,真叫我过意不去。看来我的追求是痴心妄想了。您再也不去跟她勾搭了吧?

  福斯泰夫白罗克大爷,他们把我扔进了泰晤士河;就是再把我往火山口里扔,我也不能就此罢休,把她放走的。她的男人今天一早打鸟去了,她又派人来过,要我去跟她幽会,时间约在八点到九点,白罗克大爷。

  傅德八点已经过了,老爷。

  福斯泰夫已经过了吗?那么我得准备着看那个娘儿去了。您什么时候方便再来吧,也好让您知道我这一回顺手不顺手。要说到收场结果,那就是水到渠成——少不得那个娘儿要让您受用。再会吧。管叫她落进您手里,白罗克大爷。白罗克大爷,您一定可以叫傅德做个大王八。

  〔下

  傅德哼!嘿!当真有这回事吗?这是在做梦吗?我是睡熟了吗?傅德大爷,醒醒吧!醒来,傅德大爷!你最漂亮的外衣上有一个蛀洞了,傅德大爷!这就是讨老婆的下场!这就是家里放着衣裳、放着洗衣裳篓子的好处!好吧,我倒要叫他们看看清楚我是什么人。我这就去捉拿那个奸夫;他在我的家里;他逃不出我的手心。他休想逃得了。他就是爬进了那放小钱的荷包里也没用,哪怕爬进了胡椒瓶也不行;我只怕那个引着他往邪路上走的魔鬼会帮着他躲起来,这一回我可要把那意想不到的旮旯儿里都搜查到了。我虽然少不得要把这顶绿帽子戴上了,可是我不爱戴却偏叫我戴,并不能就此叫我服服帖帖把帽子顶在头上呀。要是我头上果真长出一对角,那么有一句俗话可对我用得着了——头上出了角,翻脸不认人。

  〔下

  第四幕

  第一景街上

  〔裴琪大娘携儿子威廉,与桂嫂谈话上

  裴琪大娘照你看,这会儿他可是已经在傅德大爷的家里了?

  桂嫂这会儿他准去了——不曾到也是快到了。可是,跟您说实话,昨天他让人扔在河里,今天还在大光其火,气得七窍生烟呢。傅德大娘希望您马上就过去。

  裴琪大娘我等会儿就去,让我先把这个小家伙送到学堂里。瞧,他的老师倒来啦;原来今天放假呢。

  〔休牧师上

  怎么说,休牧师!今天不上课吗?

  牧师不上课;史兰德放孩子们玩儿一天。[382]

  桂嫂多好的良心,上帝保佑他吧!

  裴琪大娘休牧师,我那当家的说,这孩子一点儿不长进,说什么也念不进书。我请您当场出几个拉丁文法题目考考他吧。

  牧师走过来,威廉。把头儿抬起来;来吧。

  裴琪大娘喂,走过去呀;把头抬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别害怕。

  牧师威廉,名词有几个“数”?

  威廉两个。[383]

  桂嫂说正经话,我看还得添上一个数,不是老听得人家说:

  “算数!”

  牧师少啰唆!什么叫“美”,威廉?

  威廉“标致”。

  桂嫂婊子!比“婊子”更美的东西有的是呢,我敢说。

  牧师哪儿来的这种糊涂女人!请你闭上嘴,好不好?——“lapis”这个字怎么解释,威廉?

  威廉石子。

  牧师“石子”这个字又怎么解释呢,威廉?

  威廉石头。

  牧师不,是“lapis”;请你给我把这个记在脑子里。

  威廉lapis.

  牧师真是个乖威廉。威廉,再问你,“冠词”是从什么地方“借”来的?

  威廉“冠词”是从“代名词”借来的,具有这样几种变格——“单数”“主格”是:hic,hæc,hoc.

  牧师“主格”:hig,hag,hog;请你听好:“所有格”——

  hujus.好吧,“对格”你又怎么说?

  威廉“对格”——hinc.

  牧师请你给我记牢了,孩子;“对格”——hung,hang,

  hog.[384]

  桂嫂“hang-hog”就是拉丁文中的“火腿”,[385]我跟你说,还错不了。

  牧师少给我唠叨吧,你这女人——“称呼格”呢,威廉?

  威廉哎哟——“称呼格”,哎哟——

  牧师记住,威廉,“称呼格”曰“无”。[386]

  桂嫂“胡”萝卜的根子才好吃哪。

  牧师少开口,你这女人。

  裴琪大娘少说话!

  牧师“所有格”“复数”——你怎么说,威廉?

  威廉“所有格”!

  牧师对。

  威廉“所有格”——horum,harum,horum.

  桂嫂去他妈的——“苏苏”有个“哥哥”!好个不要脸的东西!提都不要提起她,孩子,她无非是个婊子罢了。[387]

  牧师别不害臊,女人!

  桂嫂您教孩子念来念去念这么一些字眼儿可太邪门儿了——他教孩子念“喝”呀、“喝”呀,他们没有人教,一眨巴眼,也就要学会喝酒了。——还要念什么“哄人”呀、“害人”呀;亏你说得出口!

  牧师女人,你可是个疯婆娘?你就一点儿不懂得你的“格”,你的“数”,你的“性”吗?我说你这个蠢女人,要有多蠢就有多蠢!

  裴琪大娘请你免开尊口吧。

  牧师威廉,把你书本儿上“代名词”的几种变格说给我听。

  威廉真的,我忘了。

  牧师那是:qui,quæ,quod.要是你把你的qui忘了,quæ忘了,quod忘了,小心你的屁股儿。去玩儿吧;去吧。

  裴琪大娘我怕他不肯用功念书,他倒还算好。

  牧师他记性好,一下子就记得了。再会吧,裴琪大娘。

  裴琪大娘再会吧,好牧师。

  〔休牧师下

  回家去吧,孩子。来,我们在路上耽搁了。

  〔同下

  第二景傅德家中

  〔福斯泰夫与傅德大娘携手上

  福斯泰夫傅德娘子,你心里的那份儿难过把我吃过的那份儿苦头,统统都给吞下去了。我看你是一心一意都在我身上;那我说,我也要回报你,一丝丝、一忽忽也不短少你的;傅德娘子,两个儿不仅你恩我爱一番算了,而且根据爱情的那一套规矩、礼数,该怎样献殷勤,怎样讨俏凑趣,我都不会少你的。可是这一回你拿准你男人出去了?

  傅德大娘他打鸟去了,好约翰老爷。

  〔门外传来裴琪大娘的喊声:“喂,嗨!大嫂子!喂,嗨!”

  傅德大娘到内室里去躲一下,约翰老爷。

  〔福斯泰夫入内

  〔裴琪大娘上

  裴琪大娘嘿,嗳,好人儿!家里除了你还有哪一个?

  傅德大娘怎么,还有哪一个,都是我家里的人呀。

  裴琪大娘当真!

  傅德大娘可不,还有假的。(悄声)说得再响一些。

  裴琪大娘说实话,你家里果真没有人,我就大大放心了。

  傅德大娘为什么?

  裴琪大娘为什么,我的奶奶,你那当家的老毛病又犯啦。他火冒三丈,揪住了我那当家的,在那儿不分皂白,大骂天下娶老婆的男人;凡是夏娃的女儿,不分黑皮肤、白皮肤,一个个都给他咒过来了;他攥紧拳头,只管往自个儿额头上敲,嚷道:“快给我把绿帽子戴上了吧,快给我把绿帽子戴上了吧!”疯子我倒是也看见几个,可随便哪个疯子跟他眼前这股疯劲儿一比呀,都好算得又温和又安分又文雅了。总算还好,那个胖骑士不在这里。

  傅德大娘怎么,他又提起约翰老爷来了吗?

  裴琪大娘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还赌咒发誓说,上次他赶回去捉奸的时候,他就躲在篓子里,让人把他扛出去。你那当家的在我那当家的面前还口口声声说,他这会儿正在这儿。大伙儿本来都在打鸟,却都给他拖了就走——连我那当家的也在内——说是去瞧瞧他这一回犯疑心犯得准不准。不过总算还好,那位胖骑士不在这儿;让他自个儿去瞧瞧吧,他这疑心病犯得蠢不蠢。

  傅德大娘他离开这儿还有多少路,裴琪嫂子?

  裴琪大娘没有几步路了——就在街道的拐角儿上——眼看就到了。

  傅德大娘我这回完了!——那位骑士在我这儿呢。

  裴琪大娘哎哟,那么你再也别想做人啦,他再也别想活命啦。真有你这样的女人!快放他走,快放他走!丢脸就丢脸吧,人命究竟是人命哪。

  傅德大娘叫他往哪条路上走好呢?我怎么打发他呢?我再把他装在篓子里好吗?

  〔福斯泰夫自内室冲出

  福斯泰夫不行,我再也不躲到那个篓子里去了。趁他还没来,好不好让我先溜了吧。

  裴琪大娘哎哟!傅德大爷的三个兄弟把守门口,一人手里拿一支火枪,休想有哪一个走得出去,否则你倒是可以趁他没来先溜出去的。可是你干吗又到这里来呀?

  福斯泰夫叫我怎么好呢?——还是让我钻到烟囱里面去吧。

  傅德大娘他们打鸟回来,总是把剩下的弹药往烟囱里放的。

  裴琪大娘钻到灶洞里去吧。

  福斯泰夫灶洞在哪儿?

  傅德大娘听我说,他会到那儿去搜寻的。什么衣橱啊,钱箱啊,柜子啊,箱子啊,井啊,地窖啊,凡是想得到的地方他一处处都在笔记簿上记下来啦,他只消按照他的本子搜查过去,一处也不会漏掉。这个宅子里是没有你躲身的地方了。

  福斯泰夫那么我还是冲出去吧。

  裴琪大娘就凭您这本来面目走出去,那就是去送死,约翰老爷。

  要出去,除非乔装改扮——

  傅德大娘我们怎样把他乔装改扮呢?

  裴琪大娘哎呀,苦哪!我就是不知道!女人穿的袍子叫他怎么能穿得下呢;否则的话,再替他头上戴一顶软帽,脖子上披一块围巾,再蒙上一块头巾,他也就可以逃命了。

  福斯泰夫两块心肝肉儿,给我想个办法吧——我狗洞也钻得,只要让我别吃这眼前亏!

  傅德大娘我家的女仆有个姑妈——就是那个住在勃兰福的胖婆娘[388]——她倒有一件袍子在楼上。

  裴琪大娘听我说,这件袍子可以将就着让他穿上去,她那个身材就跟他一模样儿大。她那顶粗布帽子、她那条围巾也留在这儿呢。快奔上去吧,约翰老爷!

  傅德大娘快上去吧,快上去吧,我的好约翰老爷!裴琪嫂子和我再找找有没有什么麻布巾儿给你包头。

  裴琪大娘快,快!我们马上就来打扮您。您先去把那件袍子穿起来。

  〔福斯泰夫上楼

  傅德大娘我巴不得他这么一打扮之后就撞在我那当家的手里——他最恨这个勃兰福老婆子,一口咬定她是个女巫,不许她踏进我家的门,而且还扬言说,一看见她就要揍她一顿。

  裴琪大娘但愿老天把他送去跟你男人的棍子见面!但愿魔鬼帮你的男人举起他手里的棍子!

  傅德大娘可是我那当家的马上就到了吗?

  裴琪大娘嗳,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在赶来呢;他还提到那个篓子来着,也不知道怎么,看来他倒是消息很灵通呢。

  傅德大娘我们试他一试。我仍旧像上次那样,叫我的仆人把篓子扛出去,又在门口碰见了他,看他怎么样。

  裴琪大娘不行,眼看他就要来到了;我们还是上楼去把他装扮成那个勃兰福的女巫吧。

  傅德大娘我先去关照我的仆人把那个篓子怎么办。你上去吧;我紧接着就把给他包头的布拿来。

  〔入内 莎士比亚喜剧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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