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轮着扇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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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雪,莫消却,朵朵红梅风起舞,轻轻一弹,满枝桠银霜簌簌落在落在两人身上,寂寂一片,愈显得二人言语凌冽:“你倒是命贱得很,有命活到今天。”柳絮冷淡的望着她,清冷香中,莲妃紧紧裹着大红的羽纱缎,红沁沁的,映衬着如花似玉的娇颜愈发媚如春水。她则是斜插玉钗,洁白的鹤毞寒光幽幽,冷沁沁,愈发冷艳逼人。
“皇上就要颁召选皇后了,怎么,就这样自信,荣宠不衰么?”
“年年岁岁花香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们俩争来斗去也有近四年了吧!”
莲妃弹了弹镂空金丝镶碧玉甲,伸手抚触在柳絮浑圆的腹部,柳絮下意识的退了一退,满是枝桠轻轻刮开了绒领,风雪兜头兜脑涌了进来,冻得她微微打了一个寒噤。
“这么怕我?”
“若我告诉你,从不曾怕过。”
柳絮拉高领子,不卑不亢的推开莲妃的手,淡薄的挑着眉头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哦?”
“当日在陵王府,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你怎么不问皇上去。”莲妃诮着唇角,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冷笑道:“若非是皇上的默许,我自然不敢那样待你。”
“或者皇上从开始便算计好了的。”莲妃美丽的俏脸露出一幅极其同情又落井下石的样子,她围着柳絮转了一圈,讥讽道:“真想不明白,你居然还会替皇上生孩子,你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你所受到的屈辱,皆是因他而起……。”
“慕莲,这么不自信么?”
柳絮替她抖落了染在披风的飞雪,望着她屏住呼吸备受煎熬的样子,她突然可怜起这个倾人城国的绝色女子,她对人生充满了无限期许,却时时饱受着得与失的煎熬。
她凉凉的转回身,兀自对着一片疏影淡淡的抿起了樱唇,莲妃在柳絮的身后跺着脚,“你凭什么这样自信?你凭什么?”
“只接受了你最害怕的事情。”
“柳絮,如果皇上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阴谋呢?你还会这么淡定么?”
“你想说什么?”
“若你将生下的儿子送给我,我便告诉你心中最想要知道的秘密。”
“哼!”
柳絮一阵冷哼,原来她不能生育,是来夺她的孩子的,她若夺了她的孩子,便能够与烨帝册立的皇后一争高低,她淡淡转回身凝眸望着她:“出卖自己,也不会出卖自己的骨肉。”
“柳絮,你真以为皇上真心待见你么?他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他自己。”
莲妃失控的上前抓住柳絮,她恨不能将她隆起的小腹剖开,活生生的将孩子剜出来占为己有,她是那样的恨,为何不能生育,在柳絮怀孕之后,召了无数御医,始知她不能生育。
“那又如何呢?莲妃,你不可能夺走这个孩子,并且,她一定会是一个公主。”
“你就装吧,在你心底,比任何都渴望要生一个皇子。”
她嘲讽的望着柳絮的虚情假义,最恨极的便是她一幅无欲无求的样子,记得从前她充满警惕与防备的样子倒还不曾令她这般讨厌。
柳絮便是以一幅虚假的样子拢住了烨帝的心,真是够阴险的。
“慕莲,我们之间原本可以各自走各自的路,可你为什么死抓着我不放呢?我并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曾想过要跟你争什么,你何必这么疯狂,令人不可理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你和我一样,同是皇上的女人。”
“你以为皇上只会有你跟我两个女人么?除了未来的皇后,还有无数年轻美丽的女子踏入进宫,我们,终究会随着容颜的老去而失宠死在禁宫。”
“那样悲惨的命运只会是你,而非是我。”
莲妃坚定不移的相信,只要是她慕莲想做的事情,不会办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柳絮的肚子,扬起蛾眉,绝决的说道:“这孩子,我要定了。”
“就是掐死他,也不会落到你的手上。”
“陵王还活着,你不想跟他双宿双飞的逍遥快活么?记得陵王曾经宣称过,只挖一口井,痴爱一个人,柳絮,比起阴险无情的皇上,他会不会更令你感到温情?”
“他若活着,自然会来见我,你犯不着在我的跟前挑唆。”
尽管口虽如此,柳絮心中到底忐忑不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陵王还活着,不论是那个扑朔迷漓的夜晚,还有小姜儿影影绰绰的提点。
更兼烨帝信誓旦旦的要她,和莲妃目光灼灼的逼迫。
“哼,”莲妃轻蔑的一阵冷笑道:“你相信了,你始终是相信了,假作真时真亦假。”
“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柳絮倔强的转过身子,就算是心底七上八下,她也绝无可能向莲妃低头的,她不配,若非她占尽先机,她一定不会任由她不怀好意的折磨。
“你觉得你有命活到那一天么?”
“上次你卯足了劲儿推我下楼,这一次又意欲何为?”
莲妃一个剑步上前,冲动的抡起手一巴掌摔在柳絮脸上,柳絮猛的一回身亦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回敬在莲妃的脸上。
她二人彼此对望了一眼,一个脸上泛着五指清晰的掌印,另一个嘴角淌着一抹腥红。
“哼,倒是棋逢对手。”
“你也配?”
“果然小人一旦得志,便露出猖狂的德行。”
“若你也能算是君子。”
那她这个小人便是做定了,柳絮轻描淡写的挖苦莲妃,柳妃愈是暴躁、她便愈是冷静,从前她处处占下风,受尽了她的凌辱,如今今非夕比,合该到了她反击的时候。
她不想争的,可是她不争,莲妃就会放过她么?当一个女人深处禁宫,如果不去争取,而是任由命运飘零,将来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可以那样下去,不止为了她自己,更为了她的孩子。
命运像一条长河,拐了无数个湾,她艰难的活着,哪怕每一次在拐角会激起惊涛骇浪,她也要惊天动地的活着。
这是莲妃从不曾见过柳絮的样子,她的气色与身子都很虚,可是她的气息与眼眸里透着坚强与柔韧,孕中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气韵。
她在刹那震慑于柳絮的气势与从容……
“原来两位爱妃趁朕熟睡之际,正聊得火热,看来也并非像侍婢们所传的那么糟糕。”柳絮与莲妃同时转过身,兀自拂去脸上的灼热与拭去嘴角的血痕。
“轮着扇耳光。”
烨帝阴沉着脸站在她二人的中间,不时望向莲妃,不时又扫过柳絮,“朕记得,你们俩在朕的跟前一个千娇百媚,一个温柔软沉默,原来都这么厉害。”
柳絮微微福了福,在烨帝的跟前,是永远没有公平而言,既然他都看到了,便任由他怎样去想,“那么请皇上恕臣妾失礼告退。”
“莲妃,絮妃到底怀着身孕,之前的事情也不曾跟你计较过,你是不是该注意一点分寸?”
莲妃恼怒的望着烨帝,当着柳絮那个贱人的面,他便这样偏心护到头里?他将她的脸面与威信置于何处,“臣妾不过是一片好心想替絮妃妹妹抚养腹中的胎儿,这也有错么?”
“哦?”烨帝龙睛凤目闪过精光,棱角分明的面庞看不出端的。
“臣妾断不愿将胎儿交给莲妃姐姐抚育,这也有错么?”
柳絮当仁不让,她断不会如从前一般任由莲妃作践,她淡淡道:“威逼利诱,拆散我们母子,动手打人还恶人先告状,皇上,禁宫中还有家规王法么?”
“闹够了么?”
柳絮力争到底的样子倒是令烨帝多少有些喜出望外,他似乎看到一个鲜活的柳絮,不再是自怨自艾,满目空洞与绝望。
“你回到含彰宫安心养胎便是……。”
烨帝的态度含浑而暖昧,他即不曾驳斥莲妃,也不曾赞同柳絮,这多少令两个宠妃心底感到失落,柳絮更是心中一阵抽搐,他何曾向着她,她只想要她的孩子,他不能够成全么?
那是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就是拼了命也想要守护的心肝宝贝。
相较于柳絮心的中疼痛,莲妃多少觉着挣回颜面,毕竟,的确是她先欲谋夺柳絮的孩子,想到这里她翘起溜尖的下巴,扬了扬小脸。
“莲妃,上次朕跟你的事情,你似乎想好了?”
“皇上,”
莲妃精致美丽的小脸一阵苍白,她娇柔的身子不住轻轻一颤,一袭艳红带着无端的落寞,她就是不愿做那件事情,才来抢夺柳絮的孩子的。
她生不出孩子是其一,而那件事是她更恨的事情。
“看来朕这个皇后是选定了,莲妃,好生伺侯着服侍皇后。”
至尊的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像漩涡一般深不见底,莲妃只觉得有脖子被勒着一条白绫,狠狠的、不断勒紧,她愈发喘息困难,几近窒息。
为什么要苦苦相逼?为什么……。
禁宫中连绵起伏的殿阁如山峦层叠起伏,飞檐斗角结着细细长长的冰棱,来时的路,比去时更漫长而寒冷,柳絮怀抱着手炉,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温度。
“停一停,本宫想走回去。”
小姜儿谨慎的扶着柳絮,来不急清扫积雪的宫道洒着薄薄一层半稠半结的雪泥,“娘娘,这雪下得还不够厚,仔细地上滑。”
“就是地上不滑也未必能平平安安的走到头的。”
“娘娘?”
从不曾见柳絮说出如此意味深长的话语,小姜儿不禁担忧的望了柳絮一眼,想必莲妃又说了难听的话,做了令人难堪的事情,若非是皇上如及时雨一般驾临,指不定又生出什么祸事。
冻合玉楼寒起粟,目摇银海绚生花,宫道的两旁的枯藤枝桠于阳春之际,是姿态秀美、枝叶婆娑的白杨、垂柳……。
而香消一榻氍毹暖,月澹千门雾凇寒。
满目俱是点苍台与雾凇,白茫茫交错一片,看得人胆颤心寒。
“皇上。”不知何时烨帝尾随着柳絮的轿辇,他摆摆手,小姜儿轻轻松开望着一雾凇出神的柳絮,赶着退了下去。
“您不去上朝吗?”
“看雾凇呢?”
“闻说丰年从此始,更回笼烛卷廉看。”柳絮收起适才的落寞与不快,淡淡向烨帝道喜道:“雾凇重雾凇,穷汉置饭甕,臣妾以为必为丰年之兆。”
“你啊。”
烨帝握着柳絮冰冷的手,半是怜惜半是责备道:“多顾着你自己吧!适才心里又不痛快了,便跑来这样冷沁沁的吹北风?”
“臣妾怎么敢呢!”
柳絮低敛了眉目,到底难掩眉目忧伤,她屏住呼吸猛的扑入他的怀抱中低吟道:“我还有什么指盼呢!九殿下,一无所有的我,只想抚育孩子长大。”
“可是……。”
望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烨帝一窒,若她知道真正狠心的不是莲妃,而是他,又会冷冷的恨自己罢!可是,他又能如何?
“朕答应你,不会将这孩子送给莲妃。”
“皇上,谢谢你。”
若柳絮真给他生下了儿子,那便是他的长子,他又如何能任皇长子落入宫妃的手中,即使是柳絮想亲自抚育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着她无助模样的跟前,他一脸平静的期骗她。
她信任的目光像一根刺,狠狠刺穿他阴暗的心底,他不自在搂过她,散淡的轻拍着她的肩头,心底那抹强烈的罪恶感,令他深觉愧疚。
于是,他便努力说服自己,欺骗亦是一种爱意。若是不喜欢她,又何必大费周章来骗她。
“回含彰宫,朕有东西预备你。”
只要是烨帝答应了她孩子由她抚养,她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难得她露得小女儿的情态,在烨帝一路目光温柔的注视下,含笑坐上步辇。
“老奴给絮妃娘娘请安。”
甫一抬脚进入仪门,眼前跪了满满一地的嬷嬷,柳絮一阵环视,俱梳着高高的环髻,各个神态慈善、笑容可掬,秦嬷嬷含笑说道:“这些俱是前朝伺候过各位太妃所出之子的乳嬷嬷,各个经验丰富,最是能养育皇嗣,都是皇上的一片心意。”
“掖庭宫六局也送来了二十名使唤嬷嬷供娘娘使唤,侍婢们年轻,比不得我们这些年长的嬷嬷来得沉稳,娘娘不必操心一应生产事务。”
“还有太医院,从今儿起守喜御医加派四名,分两班,每班三名,昼夜轮值。”
如此周密的安排,样样精细妥贴,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她浅浅含笑命嬷嬷们起身,在秦嬷嬷亲身掺扶下,淡然道:“还早呢!这样兴师动重,没得教人惶恐。”
“不早了,展眼就七个月了。”
秦嬷嬷舒展了满脸菊皱,在一片温香拂面中打起帘子,见几个侍婢正开了青丝软系的箱笼悉心清点,她一一指给柳絮道:“尚宫局各司也忙得不亦乐乎,做春绸小袄二十七件,自纺丝小衫四件件,一幅红春绸,控单一块,红兜肚四个,潞绸被十八床,布褥十床……一切接生用具,各色人物,全都准备妥当。”
“劳您费心了。”柳絮不胜感激,任由秦嬷嬷出面打点,小姜儿见她精神少短,便赶着上前扶了她回房内歇息。
“娘娘,西暖阁已经收拾停当。”
柳絮只得舍了结绮楼往含彰宫西隅,转入一进阔大的连廊楠木屋子,门楣上乃先帝手书西暖阁三字题匾,看得笔峰峻逸,柳絮低着头抬脚迈入高高的门坎。
盘丝空镂的如意合锦薰笼散着氤氲的热气,外间挂着四君子卷轴垂幅。薰笼后摆着一张拐子龙八仙桌,两旁左右置着搭金丝团锦香红坐褥。
柳絮也不急着往里间入而,便往褥子上坐了,一双小脚搁在脚踏上。
看得青花瓷瓶中插有一枝半开的红梅,一旁杞实架上有鹦鹉伫立,正扑愣扑愣的捎着翅膀,她倒叹了口气凉,悠悠道:“倒是令人自在的。”
与陵王府的西暖阁全然不同,这多少令柳絮感到宽慰。
小姜儿闲来无事,开了衣橱取出冬日里柳絮穿着的十二幅褶裙、团领霞披,喷了烧酒,拨开薰笼,炙热了熨斗,在八仙桌上烫衣。
“对了,娘娘,就在您离开一会儿,琉秀宫那边昭华夫人给您送来了一食盒礼物。”
“礼物?”
柳絮大好的心情微微一敛,她会这么和气的再给她送食盒?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胭脂从一旁仙人拜寿的五斗柜中拎出一只双层食盒。
双手触及寒光鉴人的乌木漆盒,心砰砰直跳,刚掀了一角,一只纹彩辉煌的赤金麒麟令她嘴唇一阵哆嗦。
那是陵王一直配戴在身上不离的贴身之物,即使是洞房花烛夜之夜他也不曾摘下来,她还记得金灿灿的麒麟硌得她柔软的肌肤一阵生痛。
入殓的时候,这只麒麟亦系在他的脖子上,怎么就在琉华宫送来的食盒里。
“娘娘,您怎么脸色发青啊?”
“昭华夫人可有传话?”
“娘娘说要您好生养着,好自为知。”
难道,他真的活着?他没死?并且昭华夫人亦知道了这件事情,暗中镶助他传递。柳絮颤动着双手揭开第二层食盒,竟然是封书信。
她屏住呼吸,染得粉嫩嫩的指甲抖落开彩笺,那熟悉的颜体赫然映于纸端:“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是他,真的是他,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并且就在禁宫。
怎么办?该怎么办?柳絮兀自站起身,转向铺有波丝地毯的里间,飘着长长流苏的宫灯满屋子静垂,红木雕花寝床上撒着芙蓉色的床帐。
她紧紧捏着书信与麒麟,百般无奈的倚着大枕,是不是应该要去找烨帝问一个清楚明白。
尔后呢,博然震如他,会如何呢?还有她,是选择留下,还是回到陵王的身边,如果此时一定要作出选择,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与他,也许都会恨她。
而她,在蓦然间惊觉,她似乎更流涟于烨帝此刻的温存。她轻咬着下唇,她的确是很贱,他带给她的,和陵王带他她的是不同的。
只有他能带给她难言的伤痛与快乐,她有多恨他,便有多爱他。她有多抗拒他,便有多想要占有他。陵王的再度出重生,令柳絮惊觉,她还深深爱着烨帝,甚至于甘愿历尽艰难。
她打开手炉,将那封书信扔进炭火里,看得它化为一片灰烬,若装作浑然不觉,陵王会不会就此罢手,刚刚安定的岁月,可否波澜无惊的过下去。
他可以再迎娶到清白而倾心待他好的女子,柳絮湿润了眉目,她真是一个下贱的女人,虐爱情深的背叛了她的夫婿,可是她又能怎样呢?
自那日收到陵王的私物之后,柳絮异于平常敏感与谨慎,她不仅召了胭脂执夜,还挑选出四位年高有德的嬷嬷一同住在西暖阁,日子在柳絮的提心吊胆之中缓缓流逝。
说来也是奇,不知道是因为增派了执夜人手的原故,或者有可能陵王没死只是一场不怀好意的闹剧,他不曾在出现过,这令柳絮隐隐有一丝庆幸。
她坐在碧纱橱内抚琴,叮叮咚咚的琴声犹如山润清泉绕于指尖,全然不曾听得脚步声渐重。
“絮妃,跟朕到畅音阁去听戏。”
胭脂和小姜儿一左一右扶着柳絮,八月个月的身孕,令她连走路都感到吃力,烨帝一见柳絮抬脚踏出门坎,抬手伸向她。
“坐朕的步辇。”
柳絮抬眼望了望绫罗帷幕,悬垂玉珠的步辇慌忙摆摆手,低声道:“臣妾虽无樊姬与婕妤之德,青天白日到底不敢簪越,若是夜里看不真切赖在皇上身边,到底不会这么招人显眼。”
“原来只是怕人瞧见,倒是愈来愈谨慎了。”
“臣妾慌得很,深恐为人说恃宠而娇。”
三言两语说得烨帝禁不住皱着眉一阵苦笑,若她这般楚楚可人的模样也算恃宠而娇,慕莲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形同于奸妃无异。
想到莲妃烨帝半觑了眼,细长的凤目闪过精光,淳于紧跟着烨帝的步辇,心想,明明皇帝适才一片心情大好的接了絮妃,怎么心情说变就变,果然圣心难测。
“淳于,莲妃到了?”
“听说先于皇上到了畅音阁。”
“好。”
远远便见一丈高的戏台子吹吹打打,穿红着绿的戏子在丝竹声里吊嗓子唱道:“朝纲倦整,寡人待痛饮昭阳,烂醉华清。却是吾当有幸,一个太真妃倾国倾城。珊瑚枕上两意足,翡翠帘前百媚生。夜同寝,昼同行,恰似鸾凤和鸣。寡人自从得了杨妃,真所谓朝朝寒食,夜夜元宵也。”
柳絮在两个侍婢的掺扶笑,眉目如画的挨烨帝坐着,见烨帝回望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唱的不就是《梧桐雨》里的第一出么?”
“正是《仙吕》八声甘州。”
“谁点的?”
“是臣妾点的。”莲妃合上折子,云鬓花颜金步摇微微露她面赛芙蓉的玉容,柳絮恍一眼扫过莲妃,尽管她看上去无比娇艳的样子,可从她脂粉凝滞,两颊透抹着的胭脂膏子看来,若卸下残妆后,不知是怎生疲惫。
“莲妃是想做杨玉环,还是拟将谁比做杨玉环?”
“皇上。”
望着烨帝不假思索的嘲讽,莲妃不满的呶起嘴,直嗔道:“人家只是觉着唐明皇风流多情,倒也是值得太真为他香消玉殒的。”
烨帝捧着茶碗,吹了吹茶浮,不住冷笑道:“若朕将爱妃册立为贵妃,再赐你三尺白绫,许你身后哀荣,然后每逢初一十五,凭吊于你,你会不会觉得朕颇为长情。”
“皇上。”
不紧莲妃美艳绝伦的脸上闪过惊恐,柳絮及众宫妃皆一阵错愕的望着烨帝,烨帝冲淳于点了点头,扬言道:“去,让他们给唱一出《赵氏孤儿》。”
“皇上赏戏《赵氏氏孤儿》。”
“适才朕只是跟莲妃说个笑话,爱妃又何必在意。”
“皇上,听完戏之后请允许臣妾服侍您用晚膳。”
“很好,就按莲妃说的扮。”
烨帝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抹满意的笑容,柳絮连忙收了目光落在戏台上,心中暗暗揣度道,他与莲妃,一个像围猎的猎人,一个像惊恐的狐狸,他们之间到底打着什么哑迷。
莲妃虽然言语乖张,听一出《梧桐雨》并不是出格簪越之事,据这个情形看来,是莲妃放下了脸面百般小心的讨着烨帝的好。
“估计新皇后是暂时不能入宫了,生产之后你也学着打理后宫。”
“皇上。”柳絮一阵语凝,他是在她剥了一只福桔搁在丝帕上托给他的时候,轻声向说予她的听。
“臣妾恐怕无暇顾及。”
“孩子朕会找人替你看着。”说到替她看着,柳絮警觉的望了莲妃一眼,正好莲妃也抬起脸在瞧她,她转过来,避开莲妃火辣辣的目光,疑惑道:“皇上不是答应过臣妾么?”
“又不是让她替你看孩子,你着什么急?”
烨帝到是一幅云淡风情的样子,他沉着脸不语,一味坐着听戏,柳絮心里急得直捣鼓,他的意思是这孩子不归她养。 宫禁:邪皇的枕边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