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她难道不愿自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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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不出,两位妹妹一对姐妹花,还是让莲姐姐告诉臣妾吧。”
“这可是皇上新纳的爱妃,不如皇上告诉絮妃妹妹可好。”
慕莲挨烨帝左下首坐下了,侍婢自是奉上沏得滚滚的热茶,柳絮淡淡的拢起折裙坐在右下首,一双小脚搁在脚踏上。
侍婢们另抬了梨花圆凳,两位新人自是一溜坐在圆凳上。
烨帝先是看了慕莲一眼,又望了望柳絮,笑道:“穿粉这位是高美人,穿碧那位是吴贵人。”
“胭脂,去,将新制的宫花取来送两位妹妹一人两对,并将含彰宫小厨房新做的雪饼也一并拿来送给两位妹妹。”
“你宫里新做了雪饼!”
柳絮接过茶碗正要吃茶,见烨帝问话,少不得答道:“正是呢。”
皮脆馅软芳香扑鼻的雪饼呈了上来,烨帝拾起小小巧巧的一只塞到口里,忍不住轻轻拉了拉柳絮发际里斜插的珍珠步摇,冲吴高人和高美人说道:“你们絮姐姐就是偏心,这样好的,偏生留给你们。”
“臣妾真是有口福了,絮贵妃娘娘果然是兰心慧质,这绢花也是这样雅致,和莲贵妃娘娘前两日赏给臣妾的碧玉簪子正好相配呢。”
吴贵人不止小嘴甜腻,人也很会说话,既不忘在烨帝的跟前顺着讨喜欢,又不冷落了慕莲。
“吴贵人既然喜欢,朕一旁搁着的一碟也赏了你。”
“好没趣的,皇上拿人家絮妹妹的东西做人情,吴妹妹你要谢的是絮贵妃。”
慕莲是一刻也不会落下的,这样的场合,她应是中心人物焦点,岂能巴巴的落在后头,烨帝不住点头,一眼扫去见高美人自顾自的低着头,紧紧捏着一方同样浅绿色的手帕。
“怎么,不合胃口么?”
“不是的,皇上。”
高美人说话的声音如水一般悦耳动听,她仰起如瑛如玉的小脸,这令柳絮闪过一丝错觉,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那,高妹妹为何不曾尝一口。”
“絮贵妃娘娘爱惜赐点心原不应辞,只是臣妾见做得这样精致,都有些不忍下口了,您看,俱是做成梅花花样的,偏生,臣妾最爱的便是梅花。”
她不及不徐娓娓道来,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吴贵人适才的甜腻,倒显得有些谗媚的样子。
“皇上,高妹妹这般乖巧,臣妾说什么来着,与絮妹妹是像吧!”
慕莲别有用心的上前拉着柳絮及高美人的小手,往烨帝的跟前一放,笑道:“皮肉都这么白嫩,除了高妹妹更水嫩些,真是一对儿姐妹花。”
高美人闻言一阵羞窘,纤纤玉手猛的一缩,颤声道:“臣妾蒲柳之姿,不敢与絮贵妃娘娘相媲。”
烨帝并不言,只待柳絮的反映,柳絮依旧是平日里清淡的模样,悠悠道:“美人迟暮,又如抵得过流年,相信皇上即会对妹妹们好,也会记得臣妾和莲姐姐这些旧人的。”
柳絮轻轻巧巧,既避开了慕莲不怀好意的挑畔,又令高美人满怀感激的望着她,更重要的是,她一语道破慕莲心中一直以来不愿承认的一件事情。
那,便是美人迟暮。
无可否认,慕莲与柳絮虽说皆是双十年华碧玉佳人,在吴贵人和高美人嫩得可以掐出水滴的年轻宫妃跟前,的确是犹如花期虽艳,却已失了露珠的花朵。
与其说慕莲一直打击的是柳絮,不如说,她是充满畏惧那样不自信。
烨帝当初迎进她,为了她狠狠抛弃柳絮,不就是瞧上她的容貌与家世么?如今,她的家世只余一幅空架子,俱被烨帝剪除了去,这份容貌,便是她仅剩的。
为着这一幅倾人城国的脸,她费尽了心机,这可是她最后争宠的筹码啊!看看佩瑶,被划花了脸,烨帝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柳絮淡淡扫了蛾眉,不经意的眸光与慕莲不期而遇,她浅浅的笑了笑,眸子里透着丝丝自信的笑容,慕莲绝美的嘴唇便忍不住一阵抽搐。
她跟她比,其实已见高下。
她没有像柳絮那般孤注一掷的勇气,不曾走过绝决的她是更害怕失去的,是,她害怕失去,哪怕只是现在凉薄得令人喘息的名份。
她也是不得已,纵使她再黑着脸想要保护自己,她其实是一个弱者。
“你似乎心情挺不错的。”
烨帝在接过茶碗的片刻,借着眼角狭长的余光瞬间捕捉到柳絮难得一见的笑意,这丝笑意透着淡定与自信,连他也是鲜少有瞧见的。
他觉着,柳絮似乎是更美了,虽然她今天穿得那样清减,他是知道她的,这样的场合,她总是湮没于穿红着绿的宫妃之后。
柳絮转过薄施脂粉的秀颜,秀眸闪过流光,柔和的眸光满是温存,看得烨帝心底如心底一颤,如春风一渡,千树万树梨花开。
岁月,令她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更美了,也许岁月最终会带走她的花容月貌,可流近的岁月最终会令她通身出尘的气韵不断积淀。
即使将来她白发苍苍,也会美得摄人心魄的。
“臣妾是觉着这句戏文唱得好。”
絮贵妃向烨帝说戏文唱得好,一时宫妃们俱听住了,坐得近一些的吴贵人与高美人也挪了挪一小圆凳,往烨帝身边好一阵靠拢。
“那你,说说看。”
烨帝在吴贵人的手中顺着吃了一瓣福菊,酸甜适度的甘冽之感似乎挺令皇帝受用,吴贵人的眼角眉梢闪过一丝喜色,见莲贵妃冷盯着她,连忙吓了回去,怯怯的坐着。
“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原来是贵妃娘娘喜欢这出《寄生草》。”高美人挑着眉尖好一阵沉吟,若有所悟的望了眼柳絮。
“你絮贵妃姐姐可不是带着一点侠义心场么?”慕莲出言讥讽,言语里俱带着冷嘲热讽。
烨帝倒也不理会,只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是喜欢那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罢!”“什么也瞒不过皇上的。”柳絮兀自低了头,只低首去看折裙上精致的绣纹便不再言语。
热热闹闹的唱了一日的戏文,到了传膳的时候高美人在布菜之际忍不住向柳絮张口:“宫中人人都说臣妾与贵妃姐姐相似,臣妾跟姐姐怎么会相似呢!”
“妹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有一代风华。”
“贵妃姐姐真不怕臣妾夺了皇上的恩宠么?”柳絮这才微微抬首看着眼前袅娜纤巧的高美人,她二人面对面的彼此凝望着。
眼前个标致的小女子脂粉不施清水芙蓉,愈看愈耐人寻味,比起一旁乍一眼望却花朵一般的吴贵人更为出挑,直逼慕莲的美貌,真有一幅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美貌。
更兼她有柳絮身上的沉郁与慕莲身上的贵气,柳絮淡淡道:“你一定会宠冠后宫的。”
“那样贵妃姐姐会不会怨恨臣妾呢!”高美人稚气的小脸上略带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这样纯净一张脸已透着争荣夺辱之心,柳絮并不言语,便自顾自的低首拨弄着玉碗里青碧的梗米。
“贵妃姐姐,”高美人低唤了一句,她潮红的小脸溢出丝丝香汗,“您生气了是么?”柳絮驻了银箸,很认真的向高美人说道:“那你大可以试试!”
“贵妃姐姐。”高美人捧着心口失声尖叫,突然脸好一阵紫胀,头一歪,“咚”的一声便滚到柳絮的怀抱中。
众人自是大惊,慕莲抢先一步上前扶着高美人,高声唤道:“愣着作甚么,还不快快请御医。”她深深的望了柳絮一眼,红润的樱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说喜欢这份大礼么?
烨帝见高美人陌名的晕了过去自是走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御医诊脉,阴冷的说道:“怎么回事?”
“高美人娘娘想来身子弱,心又细,想是听了闲碎之语,一时心悸故迩晕了过去。”
慕莲及众宫妃利落的齐唰唰的落在柳絮身上,大有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形势,烨帝不得不问柳絮道:“你跟高贵人说了什么?吓着她了。”
他有信过她么?还是不信她的,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又恼又怨的。
柳絮敛了敛了衣衽,淡淡道:“妹妹问臣妾怕不怕夺了皇上对臣妾的恩宠。”慕莲暗中踢了吴贵人一脚,吴贵人方掩着小口不情不愿说道:“这高美人也太不懂事了,这样的话也对臣妾说过的。”
这令柳絮蹙起眉尖,心中若有所悟,又道:“臣妾想来也是吓着妹妹了。”
“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烨帝不经意的望向吴贵人,又盯着柳絮一阵凝眸。柳絮拨了拨遮于额前的步摇,轻语道:“臣妾跟妹妹说你大可来试试。”
慕莲心底猛的一沉,可恶的柳絮,她难道不愿自保么?
“原来是为了这等玩笑话,是几时你也开始变得拈酸吃醋起来。”烨帝心中明白,命御医散了,又着两个侍婢抬了高美人回去歇息。
“皇上,高美人出言不逊挑畔絮贵妃在先,绝不能这么轻饶了。”
原慕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想借这个机会将高美人拉下马,柳絮心中明白,这高美人自是中了慕莲的计中计,能拖她下水故然是好,反之,便一举除掉这个烨帝跟前红得发紫的新宠。
“高美人尚未曾清醒过来,不过是晕了过去,一切从长计议。”这顿后宫齐聚的宴饮,自是不欢而散,烨帝口风紧得狠,即不曾责备柳絮,也不曾盘诘高美人。
临上肩舆的时候,莲贵妃领着吴贵人挡住了柳絮的去路。
“你倒是大方得很,居然还替她说话,她挑畔你难不成是假的?今儿皇上又去了她所居住的秋晓居,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帝心又岂是你我能够阻挡的。”柳絮勾着小巧的唇角,气定神闲的掺着胭脂的手缓缓坐上肩舆。慕莲恨的在一旁直跺脚,咬牙窃齿的说道:“你不也看到了么?皇上一开始可是怀疑你的,一点都不曾帮着你,他从来便不信你。”
柳絮微微抬手将慕莲及吴贵人摞在后头,冲轿夫说道:“起驾。”尽管,当着莲贵妃及众宫妃的跟前她做足了文章,心底,到底酸涩难捱。
他总说她深爱着她,她原就是不信的,她常常安慰自己,不如当成是很喜欢,可这份喜欢,如朝露般,云雨之后便为乌有。
为着一个年轻新进的宫妃,他不偏不倚,对新宠的宠爱,对她的不信任,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他果然,是那样无情的,他的无情,远远胜于他的有情,那才是她所认识的烨帝。如此,她又有什么可烦恼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她又有什么可感到自怨自伤的。
禁宫如深渊般,不怪得慕莲不自信,自古道是君王薄信,她能不怕么?她柳絮纵使不怕,心中到底也感到伤怀,之所以女子总是为情所殇,不就是因为柔弱二字么。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结绮楼外雪愈下愈大,很快湮没了小楼内佳人的春恨秋悲。
“胭脂,去将皇次子抱来。”看着宫婢挑了灯芯,融泡在蜡烛里的灯芯亮得“哔剥”作响,将阴暗的小楼照得透亮。
乳嬷嬷抱着皇次子蹬蹬的上了小楼,接过软玉温香的一团,柳絮烦燥的心稍稍定了些。
“你将孩子带得很好,”柳絮命胭脂开了箱笼,拿出两匹明绸并两串钱打赏她。
“还好有你与我作伴。”柳絮抱着孩子的小脸亲了又亲,紧紧贴着熟睡的皇次子,胭脂这里也更了衣,趿着平底绣鞋拿小杌子挨薰笼坐下。
氤氲的暖气由镂空的百合花薰笼缓缓散了出来,倒也令小楼温暖如春。
“皇上也真是有偏心,娘娘受委屈了。”胭脂望着柳絮有屈无处诉只能抱着皇次子兀自说话的样子一阵低语。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柳絮将孩子搁入摇篮,紧紧拉到床榻旁,她方解了衣靠在迎枕上,半披着衣衫哼着家乡小调。
胭脂一阵欲言又止,尽管她实为烨帝的人,心中到底也替柳絮不平。
“娘娘为什么不争上一争呢?禁宫中所有的娘娘都削尖了脑袋挖空心思的替自己争,娘娘总是这么避着,就算是娘娘与世无争待人以宽,可不见得人家就会放过娘娘的。”
“胭脂,我累了。”
柳絮欠下身躺在镶满珍珠的玉枕上,略眨了眨水秀的眸子,床顶的檐帐上绣着大簇大簇的合欢花,艳丽的花纹喻意着花期正艳,彼时,应是赤澄相对的一对在淫靡的花丛里恣意燕好,饱胀的青春与激情应与像繁一般灿烂。
可柳絮,却感到她已然凋谢。属于她生命里所有的青春与激情如逝水一般,她轻轻叹了一句:“昨日向那东流水,与我远去不可留。”
夜,深如许,柳絮静静阖上了双眼,她不曾注意到,胭脂的眸子又清又亮,满是不甘,她想不明白,主子明明风华正茂明明可以争取到更多的。
她侧过身,望向柳絮清冷的寐容,如果,她是她,她一定不会像她那样任人恣意侵犯的。跟着柳絮,胭脂体会的最深的便是,若你退让,便是对自己残忍。
果然,陵王守住了他的承诺,在不曾来找过柳絮。天明的时候柳絮睁开眼,这是她长久以来睡得最来安稳的一夜,她的生命里既无烨帝也无陵王,倒真是落了白茫茫的大地好一片干净。
外头侍婢们正在扫雪,胭脂早已起身张罗着早膳,柳絮坐在花窗下,信手推开镂刻有卐字的窗户。
一只美丽的鸟儿纹彩辉煌落在柳絮的单薄的手臂上,乌溜溜的眼珠子圆鼓鼓的盯着她,柳絮心底一热,琉璃世界有这样鲜艳的生命活蹦乱跳在她的手臂上跳舞。
她息微的连大气也不敢喘,那鸟儿捎了捎翅膀,振翅飞向天青色的天空,柳絮觉着它将她的心也带走了,无垠的天空,即使飘荡着飞雪,可它,自由了,横亘于天地之间的自由。
她若有所悟的转过身,胭脂捧着早膳无语的望着她。
“娘娘,请用早膳。”
“搁着罢!”
自那之后,她益发清减,若传烨帝的传召,终日便待在含彰宫中。这个冬天,阴沉沉的,除了漫天飞雪与皇次子的哭闹声,愈显寒彰宫的凄清。
柳絮终日坐在一幅绣架前,搓了针线一针一脚刺绣。
百般无聊中胭脂总是冷不防的去看柳絮那幅刺绣,她认得,这是禁宫外帝都宽广的天宫。柔媚的汾河穿城而,两岸青山相送迎,错落有致的白墙青瓦彼邻。
有热闹的街市有络绎不绝行人。不远处的钟山上,有落霞与孤驽齐飞。整幅刺绣大有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气韵,只是所有的美景,都不如一只展翅高的鸟儿飞向夕阳。
“娘娘。”
那一刻,胭脂自以为她读懂了柳絮的心事,善意的说道:“皇上这两日操劳国事,总是独自回到紫宸宫就寝,若娘娘去请皇上,想是皇上也会来看娘娘的。”
“不必了。”
胭脂总是弄不明白,柳絮为什么就不像别的娘娘那般对烨帝主动一点热情一点,人家莲贵妃和吴贵人哪天不是巴巴的打发侍婢去请烨帝驾临。
宫中尽知如今烨帝宠幸高美人,倒也不是独宠,只要宫妃走得勤谨些,皇帝倒也不会太偏心,终会到各宫中留宿。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打帘子的声音,侍婢们喜气洋洋的声音里微微透着敬重,“娘娘,您看谁来了。”
柳絮拨了拨发髻里的玉骚首,浅笑道:“秦嬷嬷,快快请进,屋子里头暖和,胭脂,浓浓滚滚的沏了热茶来。”
秦嬷嬷的脸上始终是挂着得体的笑容,她笑语吟吟的挨柳絮坐下了,先是问了皇次子好,又看了看柳絮的精致的绣品,和气的说道:“娘娘真是心灵手巧,温婉贤淑。”
柳絮一面跟秦嬷嬷说话,一面又打量了番秦嬷嬷的衣饰,她穿着西蕃莲青锦夹袍,外罩懒兔毛背心,虽是宫中有脸面的嬷嬷,到底不能如主子娘娘一般抱着手炉。
便将自己手中的手炉递给她,巧笑道:“嬷嬷看看着这青花烧得手炉可好。”
秦嬷嬷情知柳絮是变着法子与她取暖,心底泛起一阵暖意,笑道:“好,上头如意的纹样可可的讨喜欢,娘娘人雅致,就是抱的东西也是雅致的。”
柳絮亲自开了箱笼,拎出两件大毛的衣裳,一件是灰棕色的水貂毛围脖,别一件是明晃晃的银狐披褂,她着侍婢用包袱轻巧的包了冲秦嬷嬷说道:“这两样东西故然好,我嫌她的颜色重了,若是嬷嬷不嫌气,御寒倒也使得的。”
“娘娘,”秦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娘娘待人这么好,不止奴婢胭脂,就是那黑了心肝死去的小姜儿,还有这含彰宫中所有的侍婢,谁不道是娘娘待人好。”
胭脂也在一旁赶着说道:“我们娘娘对人都好,就是对自己刻薄。”
“这丫头愈没规矩了。”柳絮不自在的低下头,她知道,秦嬷嬷又会对她说一通晓以大义议的话。她也知道,秦嬷嬷她们也是为了她好。
“胭脂说得的确没错,娘娘,人情事故您比宫中各宫娘娘俱要懂得,怎么就独独对皇上,从不懂得花些心思呢!”
“花些心思。”柳絮摁着盖碗,紧紧抿着浅淡的樱唇一阵沉吟。
秦嬷嬷将手炉递给胭脂,命她去添些丝碳,宽解道:“皇上他不是寻常的男人,他不可能总一门心思守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娘娘也不要怨皇上冷淡或者无情,日理万机又有这么多女人围拢在他的身边,纵使他心系在娘娘身上,也要靠娘娘悉心的维护。”
“嬷嬷。”柳絮小巧的耳珠上两粒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坠子轻轻一晃,她亦不是不知的。
临行前,秦嬷嬷仍是不放心,拉着柳絮又说了好一篇开解的话,方扶着侍婢的手离了含彰宫,望着重楼上一袭清影,她摁了摁弹花墨绫的包裹,她又何曾不知,这样做是为难了柳絮。
她知道,她不是没争过,也不是不谑于争的。
柳絮所经历的,已经远远不是争宠那般沧桑,那幅绣品是她心底真实的写照啊,她委实向往着宁静而自由的生活,她的心早已超脱于禁宫中虚浮的灯红酒绿。
静了淡了散了。
那样有情操的一个女子,她会隐忍于心中的渴求,再一次向命运低头么?命运翻手云覆手雨,会待见这个对影自怜亦伶伶的女子么?
秦嬷嬷甫一抬脚离开,胭脂就跟了上来,她喋喋不休的向柳絮说道:“嬷嬷说得对,娘娘,您不争,这禁宫的日子怎么能过得下去呢!娘娘,不用您出面,奴婢替您去请就好了,娘娘,您甚至当知道好了,成不?”
她让她的侍婢及下人都很为难么?柳絮心中明白,宫中俱是一双双势力富贵的眼睛,从最近分派来的月例,总是迟了些日子,她便知道胭脂她们多少受到了苛责。
她心中不忍,可她,实在是不想那样。去请自己喜欢的人,她不会觉着失了矜贵,她从来便不会是那样的人,柳絮微微一叹,只是她的心境已然不同。
见胭脂满是欺许的望着她,外间的侍婢俱凑在雕花碧门上静静望着她的动静,她心中一酸,低语道:“罢了!你替本宫走一趟,就说本宫请皇上过来坐一坐。”
“娘娘,敢情好,奴婢这就去,顺便让姐姐们准备替娘娘梳栊。”
胭脂一阵雀跃,一路招呼侍婢们入内,又一阵招手嘱咐其余的侍婢去置备酒菜,柳絮端坐在铜镜的跟前,望着镜中不染纤尘一脸清冷的样子,心想,烨帝想必早已厌倦了。
可自打胭脂甫一离了这门,她的心也禁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她是这般女子,如果不去守望,她便心如止水。如果一旦守望,她便也满期许。她对他,终究是怀着期许。
秋晓居位于太液池东面层层雾凇的掩映下,这一座七进的殿阁,原是碧玺宫的一座偏殿,因碧玺宫是前朝宠妃张贵妃生前所居住的寝宫,而张贵妃与烨帝的生母昭华夫人不睦,自烨帝登基之后,便被废除了宫名,并拆除了正殿,只余几间偏殿,秋晓居便是偏殿中的一座。
自高美人入宫后,颇得烨帝的宠爱,秋晓居不断的围建,将当中一溜偏殿俱缓缓残食,隐隐已恢复有碧玺宫当年轩昂壮阔的气势。
胭脂早就打听到烨帝中午在碧玺宫中小憩,迟些会回到日月殿挑灯披阅折子,便搓了搓了冻得冰凉的小手及耳根子,远远站在距离垂花门下的松树下静候烨帝的御驾。
两个侍婢一左一右守着垂花门,原本掏了荷包里的零嘴,磕着瓜子皮不停的嚼舌头根。
一侍婢不经意的回首,见胭脂倒是伶俐的站在雪地里头,大声的冲一旁的侍婢说道:“瞧,又来了一个等着受凉的,昨儿先后冻坏了莲贵妃和吴贵人的侍婢,这下可好,连那个说试试看的絮贵妃也沉不住气了。” 宫禁:邪皇的枕边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