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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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见信如面。
行军帐前,夜深烛昏月远,提笔忘言。
朝暮加餐饭,秋凉多添衣。
晏重寒字不算好看,却一笔一划都规规矩矩的,写得很认真。孟棠时眼里染了层笑意,低头把信折起来。
唐栖夏在他旁边轻轻拨开灯花,迟疑着开口:“楼主,漠北此次恐怕有些麻烦,是否需要我派人私下保护晏……”
孟棠时摇摇头,转而问道:“那颗钉子如何了?”
“已经入局,可要他暗中协助?”
“时机未到,不要联系。”孟棠时垂下眼,“离火军也好练练兵。”
漠北战局牵一发动全身,交战多年,严戈也自有考量,若是影响军情判断得不偿失,不到万不得已,孟棠时都不会妄加干涉。
他支着头看烛火出神,片刻后又轻声道:“继续去查李阜旧案。”
“是。”
灯花发出轻响,风摇竹帘,唐栖夏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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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行金令,律应清商。
今年中秋正逢隶仪行宫建成,李绎便携众官同往行宫秋猎。
云淡天高,日晴风盛,围场四周旌旗猎猎,是个踏秋的好天气。
准备围猎的官员们已经换好劲装,背弓携剑,坐在马背上等待皇帝领头出发。
而李绎却不慌不忙地带着孟棠时去了行宫不远处的一座高台。
台身雕金砌玉,壁周描龙纹绘凤章,精巧辉煌,显然费了工匠许多心思。
“棠时身骨虚弱,就别去野地里吹风了,朕建的这座望鹤台,可将猎场风光尽收眼底。”
李绎笑着看他,眼里一片宠溺温情,“若是闷了就找祈裕,让他带你到下边骑马转转。”
孟棠时凭栏远眺,轻轻点头:“好。”
号角令响,台下马蹄阵阵。
岑予月拎着串葡萄躺在横木上,幽幽开口:“修个破楼有什么用,如果老晏在,定不会留公子一个人在这。”
孟棠时靠着栏边,目光落在远处猎场,林中草木葳蕤繁盛,有零星弓弦声传来。
这行宫刚建成,还有许多地方没有修缮规整,只有汴京卫在周围巡防,猎场太大难免会有隐患。
“去看着李绎,他不能死。”
岑予月放下葡萄撇了撇嘴,还是听话地去了。
·
日头西落,云叠层霞。
一名仆役进来送茶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
“有劳。”孟棠时接过杯盏,看这人眼生,轻声问道:“祈裕不在?”
“圣上快回来了,他去差人准备茶水小食,这是吩咐了给大人的。”
孟棠时收回目光点点头,抬手拂了拂茶沫,又放了回去,却突然见茶托下露出一小截白纸,他拿开茶盏,是一封信。
纸上一行字:鱼池东南,戌三。
信里还夹着一张残页,写着首诗,似乎是从哪里撕下来的,笔迹眼熟。
孟棠时并未细看,连忙收起信追了出去,那个仆从应该还没走远,不知混进了何处。
他避开众人,从望鹤台背侧攀上一处瞭塔,只见一道黑影从行宫外墙墙根闪过。
孟棠时足尖轻踏瓦檐,紧随其后,擦着墙边追去,却见他又朝着猎场方向,一晃就躲进了树林。
林中隐蔽,风声落叶声纷杂交织,隐藏着极轻微的呼吸,孟棠时手腕轻抬,叶索惊鸿破风而过,落叶碎散一地。
“出来。”
秋日草木微寒,树上干枯枝叶摇摇欲坠。
孟棠时声音又带上温和笑意,在风里柔软下来,商量道:“想必阁下也是受人之托,我们聊聊好不好?”
话音刚止,枯枝突然断裂落地。
孟棠时鞭尾猛地从空中掠过,白光现处惊灰扬尘,一棵樟树枝干瞬间被破开两寸。
还没等他走近,身后又有脚步轻响,孟棠时收回链鞭站定,那道黑影趁机从树后蹿出,往北去了。
齐寻峰快步上前,喝道:“什么人!”
孟棠时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他,“似乎是从外面过来的,汴京卫都没人发现?”
齐寻峰神色复杂:“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是下来走走,”孟棠时无所谓的笑了笑,自嘲道:“去不了围猎,跟来看一眼总不碍事吧?”
“是么?”
齐寻峰牢牢地盯着他,孟棠时是从何处进这里来的?他就守在猎场边缘,却连这人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发现。
“你会功夫是不是?”
“嗯?”孟棠时闻言惊讶睁大眼,好奇般重新打量他一圈,也不答,嘴角噙着抹笑:“齐大人既然怀疑我,那要我答什么你也是不信的。”
齐寻峰却不再与他周旋,骤然出手,抓向孟棠时腰侧。
“你身上藏了什么?”
孟棠时惊慌躲开,后退却像是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齐寻峰虽然疑心未消,见此还是没忍住收了手劲去护他,孟棠时扶着他手臂站好,露出一点笑容,齐寻峰还没看清他眼底是嘲讽还是感激,又听一人声音响起。
“身为汴京卫指挥使,还对朝中官员无礼。”郑溪明突然从后方转出来,嗤笑道:“齐大人,恐怕是你藏了不少坏心思吧。”
他摇摇折扇,转而看着孟棠时,轻声问:“大理寺卿,此事该判何罪?”
孟棠时走到他身侧,叹了口气无奈道:“齐大人行事过激,却也是职责所在。”
“念在初犯,就去领十个板子吧。”郑溪明收起扇子,敲敲手心,又嘱咐道:“指挥使可要以身作则,自觉些啊。”
十个板子并不算重,比起惩罚更像是羞辱。
齐寻峰厉声咬牙道:“郑溪明。”
郑溪明把折扇递进孟棠时手里,对齐寻峰笑了笑,“下官虽只是中书台二品次辅,却也比你官大一级,直呼名讳是否有失体统?”
“若是待皇上知道,恐怕就不止这点了。”
齐寻峰忿然转身离去。
郑溪明一改刚才的傲然轻蔑,理了理衣袍,姿容风流儒雅,温声道:“过来曾路遇一处小潭,景色勉强入眼,若棠时肯随我过去走走,那便成就一番赏心悦目的美景了。”
郑溪明本性如此,平生最见不得美景错付,美人皱眉。人虽言语风流,孟棠时却觉得他对自己并无别意,笑着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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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结束,李绎率先策马回来,提着只獐子,去望鹤台没见着人,等了一会儿却看到孟棠时和郑溪明一起走过来,有说有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李绎忍下心中不悦,免了礼。
“两位爱卿在聊什么?”
郑溪明俯首答:“回皇上,臣与孟大人正说着翠微居新出的玉镇纸。”
“那玉触之温凉,随冬夏变化,似乎有些门道。”
郑溪明说着突然又瞧见孟棠时发上白玉簪,色泽莹润,皎皎含光,忍不住好奇道:“棠时束发的簪子倒是别致,这又是谁家的样式?”
李绎闻言也抬眼看向他发间。
孟棠时眨眨眼,玩笑般得意地说:“自然是我家的样式。”他说罢笑了笑,认真答道,“大人谬赞,家中旧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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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寻峰:同一个坑我为什么要摔倒两次?
小晏:一个轻蔑的挑衅微笑 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