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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俊桐获得的日军津浦路的布防情况中,并不乐观!葛家河桥两次被破坏,日军驻有重兵,而243旅,正好要从葛家河桥北侧通过,因为那里有一条从泰山脚下延伸出来的简易公路。243旅的装辎重物资的大车、炮车必定选择那条简易公路。
“其实这次行动,有一处硬骨头要啃,就是葛家河桥!日军有一支加强中队,而243旅恰恰要走那里过。北面的万德镇是日军第四大队的驻地、除有一支中队外、还有坦克、装甲车、炮兵中队,一支伪军连、伪军营的营部。南面的界首车站,都驻有一支日军中队、一支伪军连。界首离泰安最近了。这一段是日军津浦线上的重点防御地段。而且两边的铁甲车,隨时可以支援。事情一闹大,济南、泰安的日军都会很快就赶到的!”陈俊桐说。
“就是说:偷袭战很快就会演化为阻击战,这可又是一场硬仗!”
“是啊,这场仗把握不好,我们的本钱可要全部赔进去的。”
“你看看,我还以为这是一场轻松仗,还在笑谈如何分战利品。看来是盲目轻敌了啊!”
“要解这个套,只有全面开花,让日军摸不准我们的真实目的。顺便干一次全线破路,也是支援第五战区组织的第二次徐州会战。”
“这倒是个办法,首先发难的地方,并非葛家河桥,而是在泰州以南某处地方?”
“对,南、北都干,公路、铁路都扒,全线开花,即使日军发现了我们的目的,也延缓他们的调兵速度。还有,五大队马上西调,与那西部几个大队一起,在西面公路线上闹起来,使肥城日军不得不分兵救援,这样,铁路线上的压力就更小了!实际上泰安地区,肥城的日军中队,是一支还能机动的兵力。提前调出来在西部公路上把他打残!”
“只有用三大队的兵力打肥城出城援兵了?”
“不用。还是用五大队。五大队肥得流油了,还是由他们来。三大队的任务很重的。攻万德镇车站时,北面必须有阻援的部队。也只有三大队能承担。而且就目前我们手里的兵力来讲,就只有这么多。三大队还得分成两处阻援,北是张夏站、南是界首站,我们大队也要分成两处,一处是万德镇、一处是葛家河桥。如果我们多一个连就好了。不然,只有用一个连硬啃下葛家河桥。”
“没办法时,只有加强炮兵,彻底打烂它!”
“这是一场硬仗,把炮兵大队的警卫连调到一大队,坚决把葛家河桥啃下来。”武进亭表态说。武进亭已正式接任一大队队长了。因崔正田还有政治部那一摊子事。
“对于万德镇,不一定要打下来,封住他,不能出援就行了。但界首、葛家河必须打下来,因为离泰安太近了。打下来后,就地建立阻击阵地。一攻一守,都是硬仗啊!”
“还有一个问题,川下操五的二个中队、一支炮兵中队在泰安,这也是一支机动部队,加上城内的伪军,一下子拥出来,我们再也没有力量去堵住了。唯一的办法,路东的八个大队,应提前大闹津浦路东,做出打县城的样子。津浦路东全部是川下操五大队的部队,他不会不出兵去救。就是路东的八个大队,力量太弱了,不知他们能否担任牵制任务。”
“请示章团长,如果他同意,我们马上与路东各大队联系,征求他们的看法。”
“还有,预定攻击的那天,五大队先在南面闹起来,声势要大。地点就选在我们的福地,黑虎泉!但五大队要承受南、北两个大队的夹攻!而且,他们坚守时间不会低于八小时,甚至更长!这对五大队是太难了!”
“看来,为了243旅安全渡过黄河,我们山东西区抗日自卫团要全力以赴投入!而且是一场硬仗!甚至可能演化成一场死仗!把我们的困难上报团部吧!”
“困难要估计足,上报也应当。但这是一场非打不可的仗!如何在这一仗中,又要完成既定任务,又要损失最小。我们,包括各级指挥员,应当充估计可能遇到的情况,如何临危不惧,灵活应对了。”
“这一仗非打不可,只能对各处战斗的一些战况估计、战术细节,各种突变情况的应对方案等,应当都有考虑。我建议,这一仗,我们的炮兵要全部用上!”
“好,我同意。打没有了,我们找日本人再要!”
“现在就可以要一些了。我们把做好的计划简要发给243旅。243旅在桑园车站发了一大笔财,日式炮弹一千多箱,我们附个单子,开打后,他们撤出时,给我们送出来,或者我们派人去搬。”
“这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哟?有点不地道吧?”崔正田犹豫着。
“我们出人出力,牺牲这样大,总得给点军费吧?”
“先请示团部,再说吧!”
“可惜哟,作战参谋们都在安宁山。我们只有自己组织人动手搞方案了。”自卫团整编后,建立了团司令部,象正规部队一样,建立了参谋班子。由文化程度较高,有基本军事素养的大、中学生组成。
“没事,先拿出总体计划、部骤,发给团部批复,然后由我组织人员细化。再报团部”
“好!如果李副团长来指挥就更好了。他必定是军事指挥员出身。”
“我们可向章团长提出建议。马上发报。”
团部马上批复了,电报上说:李副团长带着几个参谋赶过来了。并指明:这次战斗由李副团长、崔正明、陈俊桐全面负责指挥。并授权:十七个大队、铁道大队、各县、区、镇的游击队,由所在地大队调动,全部投入这场战斗。
李副团长不是几个人赶过来的。团司令部机关,二大队一连,全部都过来了。二大队一连全都是簇新的汉阳造、捷克式机枪,走了一趟安宁山,还发财了。团部决定撤消二大队,二大队全部编入团部直属队,把二大队的番号给了平邑县的自卫团部队。因为那支几百人的部队已完全被共产党员控制了。
李副团长走进团部指挥室,居然看见桌子上摆着两部电话,他还以为是做样子的,拿起电话一听,还有声。这个崔正田,连电话都装上了?
“你这电话通哪里的哟?”
“一部是内部的。驻五峰山各部队、单位。一部是通外线的。各县都通,还通泰安、通长清、想通济南也行!怎么样?”
“行啦,才多久,基地有点像样了!好,开会吧。我们确定下来,先下命令,参谋们马上细化方案!”李副团长说。:“还有,四大队搞到了国军撤走时,没来得及带走的地雷,炸药,那个万志毅向我报告,太多了,他要拿出部分,换枪支。我叫五大队用了一个连的枪,换了一批到安宁山,我已命令万宏送往西部六个大队。这次正好用上。”
“老万是不是又用破枪去换的吧?”崔正田开玩笑似的说。
“也不算太破,反正能打响,看来,老万还没有太亏他那个家门万志毅。”他们几个都笑了起来!这一个个的共产党干部,怎么都变成了生意人似的。
在243旅南下的前一天上午,从平阴县到东平县的公路上,日军的一支运输车队被袭,押送车队的三支日军小队、一百多个汽车兵、二支伪军连被全歼。物资全部被抢,烧了六十几辆汽车。到了下午四时,东平县城遭到了攻击,上千人的武装已围住了县城!守城日军紧急求援。
日军泰安守备司令部发出电文:要求肥城、平阴、汶上、梁山、郓城、宁阳几个县的日伪军,去救援东平县城。
在同一天,津浦路东的八个县,每个县出现几百人的队伍,除少数有枪的外,那些山民们拿着大刀、长矛、土枪、土炮,都向一个方向集结,蒙阴县城!
津浦路的两侧,又出现了一些小股武装的骚扰。从泰安到曲埠,津浦路两侧的山乡,好似又突然刮来一场铺天盖地的反抗日本侵略军的风暴!
由陈俊桐布设的情报网已搞到泰安日军的密码。现在,他们坐在新建的指挥所里,就知道日军在如何调兵了。
“这些县城日军本来就不多,只是肥城的多一点。这是给万大队长送菜啊!”陈俊桐说。
“这个老万,发动时间掌握得真好,下午四点,要支援,就要走夜路,这正好发挥了我们的特长嘛!”李副团长也觉得老万真滑头。
“肥城的肉本来是我的,又让老万捡了个大便宜!”崔正田开玩笑似的说。
“怎么,眼红了?这次老万他想独吞,门都没有,西部几个县,枪支五千以上,他连想都不要想,全部装备西部那几个大队。都是共产党的军队,还分什么分?”李副团长说。
“肉烂在锅里,反正都是你的兵。我们一、三大队这次是啃骨头,我们的损失总得补充吧。”三大队队长张秦山说。他也是胶东起义的老干部,也是由省委调过来的。他的第三大队的实力也不小,四支装备齐全的大连队、一支炮兵连,还有三支训练有素的大刀连,大刀连的兵,还有一个特长,扔手榴弹,他们在北线搞到不少韩军的手榴弹,这三个大刀连,是打近战的一支劲旅。总体实力,强于第一大队。但还没有一大队那样,打过龙口阻击战那种恶仗。三大队到达五峰山后,与一大队一起,在武进亭的指挥下,进行班、排、连攻防训练。
“你们两个大队不行,兵强马壮的。在铁路线上抢到的,算你们的。多余的还要贡献出来。”
“我还有三个连的兵全部拿的大刀片,这次无伦如何都要搞到一批武器!”张秦川说。其实他的兵不止这些,这只是主力,分布在聊城、德州一带的,还有些游击小分队。
“津浦线上的日军一支援西部,你们的机会就来了嘛!”
“那是五大队的事,还是没有我们的汤喝,我们只有到铁路线上去硬抢了啊!”按照计划,由三大队打援、一大队攻坚,这两个大队确定是啃骨头。但后来打的结果是:全部变成了攻坚战。
这新建的团指挥所,是坐落在一处高山的山凹里,这里树林茂密,在这山凹高高低低的地形上,建起了一排排土坯平房。房顶是树木为梁,树枝编织,上面抹上厚厚的泥土,房内盘着炕,桌椅全部是用木料简易制作而成。这多亏了八百多个农民,建起了一排排简易平房。部队能有住处,比露营强多了。团部机关,准备全部集中到这里来。李副团长开玩笑地说:“你崔正田还能的,居然有一支工兵营!”
这虽是一句笑话,但细一想,为什么不建立起一支工兵部队呢,那是后话了。
几个指挥员在土坯还未干透的指挥所里,火炕烧着,驱走深山里夜晚的寒气。一个木炭炉子上烧着一壶水,周围烤着几个地瓜。这几个指挥员坐在炕上,喝着大山里老乡们制作的粗茶,吃着烤地瓜,谈笑着。他们一个个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各大队的任务已安排下去,该准备已准备好了。山顶树林中天线密布,几个侦讯电台开着,打黑虎泉获得的几大箱电台,使自卫团的通讯一下子入进了现代化,日军泰安的密码已掌握,他们不用西部五个大队、还有五大队的汇报,日军频繁往来的电文,他们就知道西部那几个大队闹得有多欢。这天晚上,他们还真是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放松。找到了指挥现代战争的感觉。
“哈哈,郓城县增援东平的日军中了埋伏,正在呼救呢!”译电员送来的电文,几个指挥员传看着。
“那是九大队干的。看刘文启能打多久?”李副团长说。刘文启是九大队的队长。
“日军最多出动一个小队、一个伪军连。九大队有七百多人,又是夜战,大刀片一砍,不会还要二个小时吧。” 三大队队长张秦山说。
“九大队第一次打这样大的仗,难说。总有个第一次嘛,但我想,这些日伪军一个也不会放过去的,那刘文启是一个拼命三郎,放过去了,他还有面子吗?哎,就不知伤亡如何了。”李副团长还真怕刘文启不顾伤亡蛮干。在徂徕山时,就有刘蛮子的绰号。
不到半小时,刘文启电报又来了,战斗解决,炸死、打死、砍死了五十七个日军,伪军一个连,除炸死、枪打死的外,全部俘虏。那些伪军看见大刀片,赶紧扔了枪就跪在地上举手投降。缴获三挺歪把子机枪、三支掷弹筒、二挺捷克式机枪、三十三支三八大盖、王八盒子八支。伪军的各种长枪一百一十四支、六支驳壳枪、还有手雷、手榴弹若干。并从俘虏嘴里知道了县城里还有四十个日本兵、二支伪军连,伪军营部、一支警察队,他想连夜攻打县城。来电请示是否可行。
“刘蛮子发了点小财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过有进步,还知道请示了。”李副团长说。
“伤亡情况?估计伤亡不会小,又是第一次与日军打仗!”
“对了,叫九大队把伤亡报上来!”李副团长向报务员说。
刘文启把伤亡报上来,伤亡数字是惊人的!居然伤亡一百一十三人,牺牲达四十七人!这个刘蛮子,还没有改掉猛打猛冲的蛮子习惯。一场伏击战伤亡如此之大!与日军的伤亡是二比一!他低估了日军的战斗能力。这相当于损失了一个连的兵力!剩下五百多人,还敢去打县城!真是个“蛮子”!
确实,日军的战术能力谁也没料到如此之强,这支从关外“讨伐队”来的日军,对付东北抗联的山地伏击战有一套!一旦遇袭,他们马上作战术展开,每个士兵都知道自己应处的位置,一下子形成无死角的交叉火力,日军枪法又准,此时要想突破分割几乎不可能,但这个刘蛮子,居然不顾一切,用手榴弹开路,硬是用大刀片杀入敌阵,仗着人多,才取得了胜利,牺牲之大,这是不可避免的了。
“九大队一半多都是大刀片,这一百多支枪加在一起,也不过五百多人枪,与对方实力差不多。但攻城,不可取。只能智取。”陈俊桐说。
“智取,怎么智取,你有办法吗?”
“穿上伪军的衣服,押着几个伪军,喊开城门,一拥而入,重点打日军宪兵司令部。伪军那里围住,政治攻势加威胁就行了,这样可以减少牺牲。”
“他还可以调各支区小队、游击队、民兵,进城时声势太,吓都要吓住那些伪军!”
“主意不错。回电:同意。只能智取,化装混入,打日军、逼伪军,就这样发,他懂的。”李副团长说?“老陈,事情成了,刘蛮子应请你喝酒!这是笔大礼呀!九大队枪支就上了八百了!我们南面的力量又增强了。”
“郓城一打下来,看看日军如何反应?”崔正田说。
“各位老弟,今晚有热闹看了,六个大队大闹五县,今晚我们谁也不要想睡了!这个好戏,难得呀!”李副团长兴奋地说。
西部几个县的战斗也并非一凡风顺,而且相当激烈。从没有打过大仗的那几个大队,这天晚上,都拖了出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都是一场接一场的血战,歼灭了支援东阳县的兵力后,又智取几个县城,全部被打下来了。伤亡也相当大,如果不是五大队送了一批地雷、炸药过来,可能伤亡会更大!
那几支县城驻扎的日军部队,都是从辽南半岛上调来的日军治安“讨伐队”的部队。从大连乘船到山东烟台,然后分驻各县,替换出野战部队。这些兵力虽然属于关东军,但并非关东军中的常备师团。他们的作战对象是抗联,抗联在东北已基本上在辽南半岛消声了。他们才调到山东。具有疯刺意味的是,这些“日本兵”中还有不少高丽人。这些高丽兵对中国人比日本人还要狠,他们大概是表达“效忠天皇”吧。山东人称他们为“高丽棒子”。“捧子”,旧时土匪的别称,土匪也分层次,盗也有道,称为“棒子”的土匪是最低级、最无耻、最残忍的土匪。手中的武器就是一根木棒。这些人白天看起来是好人,种地、做手艺、做小生意什么的。到了晚上,几个伙同一起,在路上用棒子打过路人的闷棍,他们是刼财又要命,打死了找个地方埋了,财物一分,第二天又装着好人了。看来,山东人称朝鲜日本兵为“高丽棒子”,并非空隙来风,是对他们既看不起,又恨之入骨。
平阴县的日军加强小队中,“高丽棒子”就占了一半。平阴县的八大队接收了三大队改装日式武器后换下来的装备,有八百多支枪,还有一支大刀队,打一个在路上的日军小队加一个伪军连,没有费多大力,但也牺牲了二十七人。顺手还抢占了县城。日军被他们一个不留,全部杀死,那时,自卫团还不讲究要抓什么日军俘虏。
梁山县、汶上县的日伪军被十一、十五大队吃掉。第十一、十五大队地处黄河边,国民党军撤出时,他们捞了不少装备,其中不少八十二毫米迫击炮,老式水冷重机枪什么的,实力相对强大,吃掉这两个县的日伪军,也伤亡了不少于二百人!这两个县的伪军,是汉奸冯寿鹏的基本部队,第十一、第十五两个大队打进城后,除了要打日军宪兵司令部外,还要对付这两个营的伪军。这两个营的伪军,在军官的驱使下,与他们死战。居然还打起了巷战!这两个大队不得不动用82毫米迫击炮、刚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九七式迫击炮、掷弹筒等重武器。幸好区、乡游击队助战,这两支伪军营被全歼。但伤亡也大了点!
看来,牺牲后的抚恤、战伤治疗是摆在自卫团面前的一个大问题!
“向西部各大队发报:所有重伤员,全部送到五峰山野战医院。”李副团长指示。
“还有,用收缴汉奸的财产,每个牺牲的人员,向家属发二十块银元。”崔正田想。但老发银元也不是个办法!建立政权后,抚恤应交给地方政府。不然,军队的负担太重了点!
“第十一大队大队长王向荣、第十五大队大队长张忠仁,这两个在黄河边是发了不少财的。国军来回的过黄河,他们捞的好处不少。加上这次打县城,又捞到不少,枪支已上千,这一次仗打后,自卫团又要进行一次整编了。”李副团长说。
“对啊,整编出几支主力团,作为骨干部队,我们的局面又不一样了。”几个自卫团的领导们,对自卫团的迅猛发展感到兴奋。 血凝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