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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四郎少佐怒不可遏！支那人连玉碎士兵的尸体都不准拖走。丢下伤兵及尸体就撤回去，这可不是大日本皇军的作为！日本的师团组成都是以地域范围内的。第十师团人员都是兵库、冈山、鸟取这三县以及岛根县的一部分的士兵组成的，丢下伤兵、战死士兵尸体逃跑，石田就是回到日本冈山，他也会被当地人唾沫淹死的。
“八格！听我命令，全体都有了：一、二、三小队、炮兵小队所有人员，分散包围小村庄，进攻！”石田指挥刀一挥，哇哇地叫着。六挺歪把子机枪分散开，架好机枪，开始射击，日本兵四十余人全都分散开，向周庄攻击前进。日本兵射出的子弹，封住了各处院墙。这时，太阳已下山，天空变暗，离黑夜已不远了。
“全部分散开，两人守一处院子，节约弹药、瞄准了打。”陈俊桐下达命令。
“陈连长，这日本鬼要拼命了！”崔正田感到有点紧张，八个人，对四十几个，对方兵力是五倍多！刚才想捡枪支弹药的心情早就没有了。
“崔老师，不用紧张，日本人没有了炮，谁怕谁呀！倒是机枪讨厌，移到了二百米以外，对我们仍有威胁，日本鬼子怕我们的神枪了！”
“我试试！”王汉伸出左手，目测了一下距离，把表尺调了调。手指上沾点口水，伸出试试风向、风速。手指沾口水测风向猎手们都会、风速就是感觉了，说穿了，就是只有靠自己的直觉，说不出什么道理的。
“崔老师，借你的三八大盖用用，给武油子，这支汉阳造你用。”
“为什么？”
“我们膛线好的汉阳造打二百米还不差，三百米的距离子弹飞不稳了。”
“好，武班长用起来的作用更大！”
王汉瞄向一处机枪阵地，一枪射出，好像偏了一点。那挺机枪马上调转枪口向王汉射来。王汉低头躲过，换了一个位置，又射出一枪，射手头一偏，那挺机枪停了。副射手刚一扑上来，马上又栽倒在地。
武油子也对另一处机枪阵地射击，王汉、武油子两支枪封死了对方的机枪。冲击的日本兵不断被另外几个手枪连的士兵击中。这几个手枪连的老兵，打枪并不比日本兵差，又有石头墙掩护。在周村作战，他们吃过日本兵枪法准的亏，都是放一枪，头一低，换一个位子，推上子弹，扬手又是一枪。老兵，最大的能耐就是懂得在战场上如何保护好自己，再说，这几个老兵，本来就是手枪旅一连里幸存者里的高手！一场看似处于弱势的战斗，由于几支神枪的作用，已出现了反转！
突然，左则响起了三挺捷克式机枪清脆的声音，跳跃冲击的日本兵纷纷倒下。右则也响起了汉阳造、毛瑟手枪、花机关枪的声音。陈俊桐明白援兵来了，他看见了左、右两侧都是穿着黑布军装的军人。右则是旅部参谋郑知治少校率领的二十几个兵，绕过后山包抄过来了。左则就不知道是那部分的了。
三面夹击下，剩下的日本兵溃退了！
“冲！杀死那些日本兵！”陈俊桐边喊边跃出院墙。手枪旅的兵都冲了出去。崔正田、王汉也冲了出去。山地奔跑他们更快！边冲边射击，日本兵纷纷被击倒！
在树林里指挥的石田少佐，一看这个阵势，完了！这是哪里拥来这么多中国军人。天已快黑下来，他明白，现在不走，可逃不掉了！带着剩下的几个残兵，从树林里匆匆逃跑了！他也明白，就是逃跑回去，他将面临的，对今天这场几乎全军覆没的战斗，该如何解释！
这场胜利来得如此突然！崔正田没想到、陈俊桐也没有想到。陈俊桐看到武进亭中尉，他才明白，左侧打着捷克式轻机枪冲来的是韩复渠警卫团的一个副连长，他们早就认识。作为都是韩复渠的贴身嫡系部队，有时任务交织，相互熟习再自然不过了。
“武连副，今天要不是你来解围，我们就危险了！谢了啊！”
“听说手枪旅在泰西，想不到还真遇上了！陈连长，别来无恙？”
“听说大帅已到了济宁，你们怎么在这里？”
“哎，别提了！”武进亭看见一个穿着便装的身影，那个身影他太熟习了！“崔老师，是你吗？”
崔正田听见有人在叫他，他一看，也是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夜色的作用，他看不清楚。
“我是武进亭！三四级的。”
“武进亭！”崔正田记起来了，这不是他教过的学生嘛！“哈，你也当兵了啊！”
“小曾子，带两个人，放出警戒，其余的全体都有了，收拾武器弹药，一点也不留！”陈俊桐下达命令，这里他军衔最高，他有天然的指挥权。当然，那个参谋郑少校，虽然军衔高，但手枪旅一连，当然得听陈俊桐的。
“日本伤兵怎么办？”一个士兵问。
“用得着问吗？猪脑子！”武进亭不屑地回答，对于日本兵，还管他伤员？，一律杀死。
“崔老师，听说你坐牢了，什么时候出来的？”武进亭是泰安人，这些消息他当然知道。
“出来二十几天了。这不，今天遇上了日本兵了，多亏陈连长相救。”
“学校都停课了，你现在做什么？”
“不瞒你说，在‘抗日后援会’，我们正在组建抗日自卫团。”
武进亭知道崔正田是因共产党案被抓的，“抗日后援会”实际也是共产党掌控的公开合法组识。
“这位兄弟是自卫团的吧？”武进亭看着站在崔正田旁边的王汉问。王汉的身上，除背了一支双筒猎枪外，身上又背了四、五支三八大盖，手里还提了一挺歪把子机枪。腰上还挂了一支毛瑟手枪，他倒是处处不落空。
“啊，算是吧！”崔正田对着王汉笑了笑，他还没有动员王汉。不过，王汉是不会拒绝的。
“崔大哥，我跟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王汉马上表态。
“好，算你一个，去收拾枪械弹药，越多越好。小武，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呢？”
“到济宁还有几百里路。沿途大道都是日军占领区，要去只有走山路。我还真不打算走了。辎重什么的都丢完了，绕来转去的走了几天，沿路我们都是讨口才到达这里的。”
“这么狼狈，怎么回事啊？”
“从济南撤退时，我们是最后撤出的。在黄河北岸的周村，韩大帅突围时，我带了一个加强排断后，实际就是全连打了剩下的七十几个人，突围出来就剩三十几个了！到了济南没人管我们，连长战死了。也未对我们整补！韩大帅忙着逃跑，一道命令下来，要我们负责押运物资断后。这时才想起了我们。给我升了个连长，打散的兵补进来又湊成一个连。军需物资撤走没我们什么事，我们的事是保护那些官员老爷太太，他们携带的财物金银细软的。第三集团军的家眷都在济南、还有省政府的。等这些走完了，八十一师这支城防部队先就跑了！我们还在老老实实的执行任务。出城时，日本兵进城了，匆匆忙忙一路打出来，什么都丢光了，军需官背着银元跑了，不讨饭怎么办？一路上弟兄们都散了，带回来的都是泰安籍的。”
“为什么叫你一个连断后，你才二十出头，就担此大任？”
“这还用说！生瓜蛋子！军龄又短、又没有背景，他不去谁去。”陈俊桐接过来说。旧军队中的潜规则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下级军官都明白。
“对啊，就是陈连长说的。”
“你们手里有枪，还用得着讨口吗？”崔正田有点不解，这兵匪一家，绑个富户不是什么都有了。
“崔老师，这样做与土匪有何区别？”武进亭说。他们那种学生出身的军官对这些行为感到不齿。
“好！小武，我正式邀请你们加入自卫团。我们抗日后援会还有经费，能保证你们吃饭。”
“崔老师，我把队伍拖到泰安，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也想就地抗日。兄弟们都是泰安一带的人，他们也愿意。自卫团愿收留我们，我当然愿意。”
“陈连长，你们也加入吧。我们非常需要你们这些有战斗经验的军事人员。我们组织的自卫团几乎全部是学生、中、小学教师，还有大学生、大学老师，抗日热情高，但都没有打过仗！”
“我与弟兄们商良一下，有军饷吗？”
“现在没有，只能吃饭。”
“崔老师，我无所谓，但弟兄们怎么想，要听听他们的。”
“报告，武器弹药全部清理完毕，请指示。”排长钟青云报告。
“全部撤到村里去，武器集中。把日本兵的大衣全都扒下来！”
“不用你吩咐，皮鞋都给他娘的脱了！”现在正是天寒地冻的冬天，韩复渠的兵没有大衣之类的被装。
“好吧，把尸体扔在一处，我们整理一下，马上撤走！日本人最迟明天一早就会来报复的。”陈俊桐说。他判定日军必定来收尸，收尸时必定要烧了周庄的。
周庄的村民知道日本兵被打败了，又全部从山上回到了周庄。各家各户亮起了灯，打跑了日本兵，村民们忙着为军队做饭。
“崔老师，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叫他的是一个名叫江川玉的学生。现在抗日后援会搞宣传之类的事，也是联络的自卫团成员。这是一个白白净净，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十几岁青年。
“你怎么来了？”
“我来动员周会林参加自卫团。周会林当然原意，我们在庄子里又动员了十多个后生，他们都愿意参加。”周会林与江川玉是一个班的，又是好友。
“江川玉，干得不错。周会林呢？”
“老师，我在这。”周会林从黑影中站出来。
“好！你们就是自卫团的团员了。现在你把愿参加自卫团后生找来，我要分任务给你们。”崔正田正愁身边没人。缴的枪械如果被陈俊桐带走，那不太可惜了！见者有份，陈俊桐就是不参加自卫团，也要求他把缴的枪弹留下一部分。
“江川玉、王汉，你们俩送一封信到夏张镇抗日后援会找老章，告诉他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叫他把自卫团的所有成员带到馍馍山小学，我们在那里展开军事训练。”崔正田在笔记本上匆匆写了几句，撕下来，交给江川玉。崔正田判定，今天这一仗，泰肥地区日本人必定要清剿反日活动的，自卫团应当更快的拉出来。
“王汉，把江川玉送到后，回小王庄去看一下，记住，不要冲动，不要单枪匹马的干傻事！今天如果不是陈连长，武连长、我们俩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崔老师，我再派四个人与他们一起去。韩凤林！”武进亭喊叫一个兵。
“武连长，不麻烦你们了。”
“麻烦？我都同意加入自卫团了，一家人了。送这种信，很重要，人多几个好照应，这日本兵遍地都是，谁知能遇上什么。”崔正田本来就是武进亭敬重的老师。在上学时，也在泰安中学参加过进步学生读书会。国民党党部在山东立不住脚，在各个学校里没有势力，那时还没有“三青团”什么的。山东学校里共产党在学生中宣传活动相当活跃，武进亭受共产党影响就很自然了。实际上为抗日起义储备了大批骨干。而崔正田也是因共产党案，坐的韩大帅的大牢，作为泰安人，武进亭当然明白。
“连长，什么事？”一个兵急匆匆的跑过来。
“韩凤林，就是本地小王庄的。”
“凤林哥，我是王汉！”韩凤林就是韩凤娟的大哥，他未来的大舅哥。
“王汉！啊，崔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当兵在济南，巧了，今天遇在一起了！”三个人挤在了一起。
“韩凤林，再选三个本地兵，你们去护送这两个兄弟到夏张镇，然后同王汉兄弟到小王庄，回家里去看看，明天到馍馍山归队。”
“是！连长！”说完马上跑去找人去了。
崔正田此时非常感激武进亭。这个学生带着四十几个经过实战的兵加入，自卫团有战斗骨干了。在这关键时刻支持了自己。难得呀。他看见王汉，情绪有点不对，哭丧着脸不说话，他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王汉，韩凤林家里的事，到了夏张镇再说，明白吗？”韩凤林的爹娘惨死，如今还暴尸在地，这也是王汉的亲人呀！
“明白是明白，我怕我忍不住。”王汉低声回答。王汉从小与韩凤娟在一起玩大，两家人进进出出，相当亲密。王汉的娘，看见大妞，常跟在王汉身后，形影不离，开玩地笑说：大妞，就当你的媳妇算了。小时候不懂事，女孩子醒事早，十来岁时知道怕羞了，见到王汉就脸红，等到王汉也醒事时，两人不大敢在一起玩了。但两家人对这门亲事都认可，以亲家的名义走动更勤了。两人心里都有了对方，王汉也视韩凤娟的爹娘如亲人。
“凤林家怎么啦？”武进亭不解地问。
“就在今天，就是刚才打的那一队日本兵，血洗了小王庄、韩凤林的爹娘惨死在日本兵的刺刀下。王汉亲眼看见的。王汉救出了他的妹妹大妞。”
“他奶奶的，这些日本畜牲！”武进亭咬着牙骂道。
“老师，我把人带来了。”周会林带进来了十多个后生。
“好！你整队，站成一排，我要讲话。”周会林把这十几个后生推推搡搡的站成了一排。“听我口令，立正！看着我，这是立正。稍息，这是稍息。再做一遍，立正、稍息！立正！下面，请抗日自卫团崔团长训话！”周会林在吆喝这些生瓜蛋子时，几个军官看着一本正经、乱七八糟的姿势在那里笑。
“好！稍息。”崔正田忍住笑说：“队列训练到了馍馍山时再练，有的是时间！同志们，你们今天是正式自卫团团员了。我以团长的名义，向你们下第一道命令：立即回家，动员家里人、邻居马上转移。带上值钱的东西，衣服，把所有粮食藏好，明天一早，太阳出来前，必须要使全庄的人撤离，最好去投亲靠友！记住，明天一早，必须撤离。这是你们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周会林，由你负责这个小队，乡亲们受了损失，出了事拿你是问！明白吗？”
“明白。”稀稀拉拉的回答：“日本兵不是打跑了吗？刚回来又要走？”周会林问。
“日本人明天来收尸，就要来屠村，小王庄已出事了！听着，这是命令，没有价钱可讲！”
“好，知道了！”周会林回答。
“周会林，现在我不是你的老师，是自卫团团长。军中无戏言，你必须要按时办好这件事！”
“是！我一定办好！”
崔正田多年的地下党经历，此时，一下子迸发出了他领导者的潜质。
“郑参谋，你是轻车熟路，协助周会林做好村民撤离的事。”陈俊桐又补充了一句。因为郑知治在手枪旅时，涉及到与地方联络，都是他出面的。
崔正田看着陈俊桐，刚才他还不同意加入自卫团呢，怎么现在又主动要担事了呢？
“陈连长，改主意了？”崔正田笑着问他。
“就我个人来说，好办。但弟兄们还要商良一下。我们住在周庄，老乡们对我们不错，保护他们，我们也有责任。”
“如果陈连长暂时没有去处，和我们一起上馍馍山吧。你不要误会，没有强求的意思。军事训练帮帮忙，都是为了抗日嘛。你们要归队时，绝不拦你们。”
“好说。今天这一仗，我们已是生死之交了。战场上，都是命过命的兄弟，我同意上馍馍山。”
“好！我们这泰西抗日自卫团，遇上了两位福星啊，今天这一仗，日本人是吃了大亏啊！”
“这是一场赶巧了的胜仗！我们没想到，日本人也没有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两翼夹攻，好像是预先策划好的一样。”陈俊桐感慨地说。“周村败了一仗，在周庄又胜了一仗，而且胜得如此之险、如此之巧，天意呀！”陈俊桐在周村见识过日本军队的战斗力。在周村，他们是护卫韩大帅坐着摩托车逃出来的。今天他没有想打胜，而是想，天一黑，马上退入山林。
“论打仗我真不懂。你们是老师，今后多多指点。”崔正田说：“今天这一仗，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日本人侵入中国、烧杀奸婬，无恶不作！激起了中国人的爱国激情，今天这一场胜仗，看似赶巧，实际说明了中国人同仇敌忾，自觉拿起枪来抵抗。”
“老师就是老师！崔老师比我们看得深、看得远。”武进亭感慨地说。
陈俊桐对崔正田的说法也有同感。但作为一个军人来说，他更关注于战法。崔正田是共产党，更具有政治眼光，善于宣传煽动，但对于打仗，他也只能算生瓜蛋子。不过，一个教书先生，第一次在枪林弹雨中如此镇静，并能冷静杀敌。比他的经过训练的新兵强多了。而且此人头脑冷静，当机立断，具有领导者潜质及号召力，拖一支队伍没问题。但战争，说穿了是死人的游戏，这支队伍如果没有内行的军事人员，能支持多久？日本军队如此强大，单兵素质远远强于中国兵！韩复渠的正规军，在中国军队中，战斗力并不弱，而且训练严格，西北军拼死斗狠的传统并没有丢。擅长于近战，扔手榴弹、耍大刀，与中央军系中的王牌部队有一拼。韩军中的高级军官同样要出早操，并经常突击检查，一旦发现有偷懒不出操，管你什么将官、校官的，只要是驻济南的部队单位，每天早上七点跑到省政府向韩复渠报道，然后又跑回去。可见韩复渠对军队要求之严。但装备与日本军队差得太远，战法又呆板！也许，对付日本兵，不能面对面的硬碰！这是他的体会。战法？看来对日本军队应当有灵活的战法！他转而一想，深谈一谈今天的战斗经过，也许对崔正田关于战术方面的认识有所帮助。
“郑知治参谋带领队伍，来得真及时，选择的方向也是很讲究的。从右翼包抄，打对方侧翼，甚至有断对方后路的便利，使对方展开的兵力无法应对，出现应对失措。老郑，当时你怎么想的？”陈俊桐问。
“我把村民转移到后山后。听见仍然枪声不断。你们几个人顶日本兵近百人，火力火器都不占优。你们还没撤出来，一定是遇上什么了。我爬上大树用望远镜一看，日本人几十人成散兵向你们攻击，两翼没有掩护，从后山绕过去最近，又省力，所以我就来了。侧翼一打，对方必定乱套，就可以解你们之急。”郑知治说。
“对，当时我怎么没想到还有你们这支奇兵可用。”陈俊桐说：“其实，你们如果来早了点，对方兵力、兵器未损失那么大以前，野外进攻，你们占不了多大便宜，可能死伤惨重！日军的单兵技能比我们强！”陈俊桐还不知道，这支中队大部分兵，还只是完成了新兵训练，下到中队后，还未完成分队、小队、中队攻防训练，又是第一次进入实战。如果完成全训，就是遇到突然打击，也会迅速找位形成无死角交叉火力，使对方无隙可乘。不然，今天他们也不会赢得如此轻松。
“对啊，王汉、武班长两支枪起了大作用，打掉了对方的炮兵、机枪兵，我们才有机会啊。”
“崔老师说得对，单兵战术水平越高的，战斗中就占有优势。但我想说的是，武连长来得真及时，左右两翼同时夹攻，对方三面受敌，这叫围三阙一，这是兵法上常用的方法。逼使对方溃退。”
“对，如果四面包围，在兵力兵器不占优的情况下，困兽犹斗，包围的一方反而要吃亏！所以，有时不如把对方赶走了事，采用追歼、侧击战，也能轻松取得较大战果。”
“啊哈，几位老弟以今天的实例给我上战术课！谢谢、谢谢！”崔正田抱拳向几位致意。他明白了陈俊桐的用意。
“崔老师，当兵打仗，战后把作战过程，自己在头脑里过一遍，就是经验。这是一个生死过程，记得特别清楚，还会经常做噩梦的。仗打得越多，经验就越多，遇事才知道如何应急处理。几个人事后总结一下，成功在哪、失败在哪？相互探讨，取长补短、效果更好！如果形成完整的过程文字、经验、教训。敌方、我方、兵力、兵器、火力对比，最后结果等，这就是战例。一些经典战例是军官学校的教材。”
“今天遇上你们，真是开眼了。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们都是中学生出身，又进过军官训练团，把今天这个战例写出来，怎么样？”
“没问题，由郑参谋写。他的文笔好，周村之战，德州之战、桑园之战，他一有空就在写。”这几场战斗，都是韩军在黄河北抗战的几场有影响的战斗。其中德州、与桑园之战是八十一师展书堂的部队打的。周村之战是韩复渠的手枪旅及警卫部队打的。
“好啊，你们里面真是人材济济，我更舍不得你们了。”崔正田很高兴。看来韩复渠的军队里也并非全都是“丘八”！建立抗日自卫团，这些都是难得的人材啊。
“崔老师，我也知道共产党是坚决抗日的。只要是抗日，跟着你干我没有什么。陈连长有家眷，我是光人一个。没有军饷如何养家。这对当兵的是个现实问题。”郑知治不是不想加入自卫团，而他的另一重身份多年后他们才得知。他是山东省委直接掌控的、打入韩军的秘密党员。省委知道的除了书记黎玉外，只有极个別负责人知道。按照纪律。没有省委的命令，他不能在同志们面前暴露身份。今天见了崔正田，他当然知道他是共产党员。他也想就此归队，但没有命令，他还是得回到吴化文的手枪旅。他只有找原因搪塞。
“陈连长家眷现在哪里？”
“开战前送回老家聊城了。”
“实话实说吧，现在我们抗日后援会的经费几乎都是一些大户捐赠的。也有少部分由团员们自己出的，现在能保证吃饭吧。自卫团现在还未正式成立，成立后经费来源会有办法的。至于有家眷的兄弟，我想办法先发一笔安家费，今后的事情再说，可以吗？”
“崔老师，留、还是不留，干一干看吧。最起码现在我们是套在一颗树上了。俗话说：当兵吃粮！没有说当兵挣钱的。我们是直属韩大帅的部队，军饷也不是月月都有保证，有时发半饷、拖欠什么的。而那几个师更惨了！军饷层层克扣。能混个饱就不错了。所以一些士兵去扮土匪，去抢就不奇怪了。这就是现实。现在山东地盘没有了，没有了税收，军饷从何而来？至于安家费，再说吧。”陈俊桐说。
“陈连长，你放心，不论多少，我会想办法的。”崔正田算明白了，拉一支队伍并非那么容易，只靠热情是不行的。诸多的现实问题摆在哪里！人员、军事专业人才、武器装备、物资供应，军饷，伤兵、还有死人的抚恤等等。
“好了。我们吃饭吧，边吃边谈吧。” 血凝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