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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正田有限的军事常识也不过是在中学当教员时，军训那点常识。韩复渠，这位从西北军系统出身的军阀，投靠了蒋介石后，并非真心实意。中国的军阀混战，朝秦暮楚，在各地军阀中是常事。背叛冯玉祥、投靠蒋介石，蒋介石为了拉拢他，让他主政山东。成了山东的“省主席”。为了能长期经营山东，也为了独霸山东，并伺机向外发展，施展出了一套又一套的诡计。成蒋介石主政中国后，由他任命，担任省主席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军阀！当然，阎锡山主政山西时间最长，但山西是在蒋介石主政中国前、民国建立后就形成的事实上独立王国！韩复渠，也是想步阎锡山的后尘。抓的首先是军队、财政独立、对敎育的重视、教育经费投入在当时的民国，远在各省的前列！对后备军人训练也相当重视。如果说韩复渠，到山东一点好事没做，只是一个大老粗、只是会闹笑话的土军阀，那不是事实。人都有多面性。非黑即白的思维，是愚蠢的思维，如果这个思维在一个民族中占了统治地位，那将是一场大灾难。
他与国民党中央派来的人尿不到一个壶里，不是搞暗杀、就是找理由逮捕排挤出境。国民党官员的腐败，中央、地方大员几乎达到无官不贪的地步，要抓把柄太易容了！手枪旅是干什么的，就是专干这个勾当的。唯有对原中山大学教授，曾担任过北伐时国民革命军政治部的副主任、代主任，后来在山东担任教育厅长的何思源先生，却一直重用。何先生的清廉与学识，韩复渠服气。韩复渠统治山东八年期间，何思源先生，这个由蒋介石的中央派来的教育厅长就没有换过。而且何思源还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韩复渠，统治山东八年，从没有拖欠过教育经费，引进外省、回国留学生到山东任敎，山东在校学生，由原来的不足一百万、发展到二百多万人。除原有学校增加班次外，还增设了一个医学专科学校、一个戏剧学校、一个高中、八个乡村师范学校、几处初中、还有职业中学，还正筹备成立山东国立大学，名义是国立，但经费还是山东出。山东当时的人口不过二千万，其文化普及率在当时中国各省中是最高的。在一九三五年为普及义务教育时，教育经费又大大的增加了一笔。韩复渠，可见这个只会写打油诗的土军阀对教育的重视。韩复渠视为命根的军队军饷可以拖欠，但教育经费从不拖欠，他当时是怎么想的，至今无人去考证。也许，名声太臭，也没有人有兴趣去探讨一个地方土军阀的思路历程了！
韩复渠，命令所有的中学以上学校，都派有军训教官。崔正田的那一点军事常识，也就是那时学的。无非是会点队列、野外奔跑进攻，会开枪而已。但他喜欢打猎，当然比一般受过军训的学生强多了。又因为他是地下党的一个基层组织负责人，其斗争经验，遇事稳重、使他在这种小型军事行动中当然要加分。
不得不说的是，韩复渠在治山东的八年中，发展教育，培养的大批学生，在山东共产党领导抗战初期、抗日自卫团中的大部分成员，还都是中、小学教员、大学生、中学生居多。在组建抗日队伍后，战斗力的形成之快，表现出来的战斗素质之高，不得不使日本人吃惊！当然，这与山东地下党多年卓越的工作分不开的。这批人在建立稳固的山东抗日根据地中起了大作用，这是后话了。山东抗日根据地在抗日战争中，属八路军山东纵队的正规部队就发展到二十多万人。地方干部中学生出身的占了大部分。解放战争时，中国的三大野战军，二野、三野、四野都有山东八路军的部队，而且都是能打的主力部队。淮海战役时，山东的几百万民工支前，组织支前的地方干部，大都是抗战初期即参加武装起义的青年学生。大军南下，南方、特别是西南各省第一批地方区、县基层干部，大部分来于山东！从这一点上来说，韩复渠为蒋家王朝制造了大批的掘墓人。他重视敎育的初衷也许是为他的独立王国做人才准备的，不过，倒是成就了共产党。
如果讲军事经验，王汉，显然比崔正田强得多。必定有过两年正规军事训练的经历。又是猎户出身，但正规的战争他也从来没有打过。今天第一次打仗杀人，在山林中奔跑，与他平时打猎差不多，只是对方人多、枪多。陈连长提醒他们躲炮，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村子被烧，爹娘下落不明，大妞爹娘被杀！他想，他的爹娘必定也是凶多吉少。此刻，他心里充滿了仇恨，只想着如何杀日本兵报仇！他把猎枪子弹中的霰弹挑出来，他是想把日本兵放到近处再打，先把他们打晕了头，跳出去用刺刀捅死他们。可惜，鬼头刀不在身边。要是有鬼头刀，今天要把日本兵杀个痛快！
“崔大哥，把他们放近到五十米内再打！”
“日本兵太多了，五十米太近了，一个冲锋就过来了。”崔正田是教员，知道百米跑也不过十几秒的事，这种打一下拉一下枪栓的步枪，能放到几个？
“我的猎枪五十米内最有效。”
“那你就用三八大盖打，打两枪就跑。你的猎枪弹收起来吧。”
王汉想：也是。远处用三八大盖、近处再用猎枪。
“注意，日本兵快进入一百米了，听我口令，一齐开火。”崔正田无形中成了指挥者。王汉，对于这个一向敬佩的大哥，当然得听。
王汉的全名叫王汉玉，带了这个玉字有点像女人的名字。不过，这个名是读了几年私塾，又参加过义和团的爷爷取的。他家四兄弟，取名金、银、璞、玉。别人叫他王汉玉，他是最讨厌，上小学时，老师点名叫他王汉玉，他绷着脸不答应。老师问他为什么不答应“到”？他硬生生地说，你取掉后面那个“玉”字，我就答应。老师哈哈大笑，“好，王汉玉自己改名叫王汉，对，男子汉嘛，应当叫这个名。”韩家大妞一口一个王汉哥，他听起来最受用。玉儿是他娘叫的，他才不敢反对。上面三个粗通文墨的哥哥都外出当兵吃粮去了。庄户人家的孩子，除了在家干农活、外出扛长工，还有个出路是跑码头干下力气活，或者去当兵吃粮。大哥王汉金当了韩大帅八十一师一个连长，二哥、三哥也陆续去当兵去了。这王家兄弟会武术、打枪又准，都是八十一师的营、连级军官了。现在八十一师展书堂部，开往黄河北抗战，后来撤到黄河南岸。现在还不知道近况如何，日本人一来，通信早就断了。
“开火！”崔正田下令了。王汉早就瞄准好一个日本兵，一枪就把他打翻，马上又推上一颗子弹，又一个日本兵倒下。
“快跑，离开这里、到后院。崔正田记着陈俊桐的嘱咐，打一抢换一个地方，日本人的炮火厉害。
崔正田刚向房里跑去，迫击炮弹已带着啸声出膛。王汉并没有跑，仍在推弹射击。不过是打一枪，马上换位。推上子弹，又射出一枪。炮弹来了不怕，听着啸叫声卧倒躲过去，起身又是一枪射出。
崔正田刚跑了房门口，一枚迫击炮弹已在院子中炸开，一阵气浪把他推到在地。接着，迫击炮弹在院子中连续爆炸，烟尘、火光，崔正田已看不见王汉的身影了。
“王汉！你小子在那里？”崔正田嘶叫着，他想，王汉八成已被炸死了！这个小兄弟，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应当靠近他，拖起他一起跑。崔正田感到战争的恐怖，想到自己的任务、责任，抗击日本这场战争会打多久？会死多少人？崔正田心里一阵颤栗！
石田四郎少佐终于看见了小村庄的一个院子里开枪，几个士兵被打翻在地。他反而感到兴奋！“我终于抓住这两个支那猪了！”指挥刀一挥，指着周庄南头的小院：“开炮！给我炸死他们！”石田发恨还没完，又是两个日本兵倒地。
六门掷弹筒连续射击，南头小院里连续爆炸，六挺歪把子机枪把用乱石砌成的矮墙打得石屑乱飞，日本兵呀呀地快速冲击，又有几个日本兵被击倒。这什么人呀？在密集火力下还敢还击。石田不解了。
突然，掷弹筒阵地发生了爆炸，靠得很近的十余个炮兵被炸翻在地。石田不明白了，难道对方还有炮，也沒听见炮弹往这里飞呀？
“八格！快快的，继续炮击！”石田嘶叫着。预备炮手跑上阵地，可惜，有两门炮已被炸坏！
日军指挥官石田四郎少佐太轻敌了！以为对方也不过是些山民，没有战斗经验，而且在中国战场上，从来都是日军的炮兵压着中国军队打，日军的炮兵很难出现被对方反击的状况！居然把掷弹筒，这种口径50毫米、最大射程达175米的大正十年掷弹筒，布设在离对方约150米左右的距离！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老兵油子式的行家！射击炮弹，使其爆炸，石田少佐还未醒过神来。
日军的炮击虽然暂停，但六挺歪把子机枪封住了南头大院，日本兵已冲近到距南头大院约五十米的距离了，院子里还是没有开枪。其它几处的手枪旅的射手，吸引住了部分火力，几挺机枪向那几处转移火力。
看来崔老师与那个后生凶多吉少，如果南头院子被日本兵占领，日本兵就会逐屋攻击，自己人少，可真是顶不住了！陈俊桐思索着。
“武班长，你的任务是打炮手、打机枪手，我到南头院子去支援。”
“连长，叫曾子他们一起去，你一个人危险。”
“不用，人越少越好，打狗日的措手不及！”
原来刚才向日军炮阵地射击的就是武班长。武班长叫武继贤，一个庄户人家的孩子不知怎么起了这样一个文绉绉的名字。不知要继哪门子贤。而武班长裹脚出身，因士兵打绑腿，俗称裹脚，即行伍出身，十六岁就在军队混，现在二十六，上士班长，老兵油子，士兵们又叫他武油子。他打枪奇准。用汉阳造，打二百米处的目标弹无虚发。陈连长带他在身边，就是关键时刻用他。陈连长叫他打迫击炮兵，他想，打炮兵不如打炮弹。就在炮手装弹时，子弹击中榴弹，引爆了榴弹，才有刚才的效果。由于炮弹爆炸、机枪扫射，日本人还未发现这一枪是哪里打来的，是枪还是炮石田还未分清。如果分清了，石田必定命令掷弹筒后移。这石田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掷弹筒炮位放在离村庄不到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他还真以为中国没有神枪手似的。不过，大正十年的掷弹筒，射程只有一百七十五米，移也移不出二百米外！
石田四郎少佐，确实还未反应过来，南头的院子又连续射出两发子弹，又有两个冲击的日本兵倒地，三挺机枪都沒有封住对方。突然轰的一声，三个靠在一起的日本兵被打得丢了枪、捂着脸哇哇乱叫！接着，又有两个日本兵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石田四郎，更是感到兴奋了，他把那个带猎枪的支那人围住了！他又哇哇地叫着：“炮击！炮击！快快的！”石田四郎少佐，不会在惜士兵的伤亡的。
石田四郎少佐没有想到，又是一声爆炸，但不是那个小院，又是掷弹筒阵地！刚上去的几个炮手又躺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声爆炸，掷弹筒阵地腾越起一阵烟尘，石田四郎少佐明白掷弹筒阵地完了！唯一的只有靠六挺歪把子机枪作火力支援了。可惜，重机枪小队没有来。他想，追两个山民，还需用重机枪吗！
那时行伍的俗话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崔正田一个教书先生，第一次打仗，连续的迫击炮弹，确实把他炸得找不着北了。炮声一停，机枪子弹横飞，他没有多大感觉，好像是回过神来了。他看见王汉跳来跳去开枪，这小子还没有被炸死？他是怎么躲过炮弹的？其实王汉能根据迫击炮弹划破空气的啸声来判定落点、落下时间，他趴在墙根下就躲过去了，这一套在民团训练过。
崔正田也连忙向院墙边奔去。幸好一挺机枪的射手被武兵油子打掉了，他这种站起就跑必定会被打成筛子。跑到墙边，日本兵也很近了，他一枪放到一个日本兵，拉动枪栓准备开第二枪，此时王汉的猎枪击倒了五个日本兵，正好陈俊桐赶来，花机关枪里的三十二发子弹呈扇面扫出，冲在前面的日本兵倒下一片。崔正田射出第二枪、第三枪…，正打得欢，陈俊桐一把把他拖下来伏在院墙下！机枪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他感觉头上火辣辣地痛，原来头皮被子弹划破。鲜血顺着头发流下来。
“崔老师，日本兵枪法准，你这样是当靶子，打一枪换个地方。出枪要快，子弹射出、马上低头换位！”陈俊桐连在周村是吃了大亏的。
“谢了，陈连长。你救了我一命。看来打仗学问还真不少。”其实，陈俊桐的兵，在周村除了被炮弹炸死的外，一部分是在与日本兵对射时，被击中头部牺牲的。如果不是手枪旅有P-18冲锋枪、二十响快慢机，还真是顶不住日本兵攻进周村。
“记住，上好子弹，枪一但伸出，马上开枪，然后马上伏下，不然，你没有生存机会的！”
“明白！”崔正田定了定神、推上子弹，正准备站起，突然“轰！轰！”两声巨响，就像在耳朶边一样，接着、泥土、石块从空中飞落直下。那些泥土碎石砸在头上伤口处还真痛！崔正田还第一次受这种罪。原来日本兵已接近院墙了，王汉从日本兵那里弄到的两枚手雷，扔了出去。
“打！”换了弹匣的陈俊桐伸出了花机关枪，子弹又泼向了冲得很近的日本兵。日本兵被打懵了头，王汉的猎枪连续射击，霰弹使日本人伤亡惨重。那些被击中头部的日本兵哇哇大叫乱跑，由于距离近，铁砂的杀伤力更大，被铁砂击中头部的日本士兵滿脸鲜血，日本兵撑不住了，正好小曾子带着四个人赶到，几支枪一齐开火，日本兵第一次进攻垮了下去。
石田四郎，还真是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大日本皇军几乎出动一个中队，被两个山民和出现的几个国军打得如此之惨！对方的战斗力之强悍，使他又记起十几天前的周村之战！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掷弹筒手，被炸坏的掷弹筒，机枪射手被击中了五个，一场进攻下来，兵力损失一大半！他看见了穿着黑布军装的国民党正规军。看来这个山区还有韩复渠的军队存在。但出现的人并不多。进攻的两个小队残兵退下来几百米，他算了一下兵力，还有四十几人，是对方兵力的几倍！他想，还有机会，今天一定要灭了这些支那人。
“但炮兵没有了！这个仗该怎么打？”石田思索着。
“你的，叫通的野名仁大尉，我要与他通话。”石田对背着电台的通信兵下达命令。
通信兵呼叫一阵，没有叫通。“长官、没有叫通，距离太远了！”
“八格，这几公里还叫不通？”
“长官，我们离公路快十公里了。的野长官押着车队走远了。”因车队是汽车，可能此时快到肥城了，对于这种功率不大的战场报话机，只有五公里内才有效，当然叫不通。
“八格、八格！”石田跳着脚在那里骂。作为指挥官，他也明白他的劣势：对方占据了靠山的房屋，每个院子有乱石砌成的矮墙，那就是防御工事。这种乱石墙子弹打不穿，只有用炮火才能杀伤对方。机枪封锁作用不大，对方有神枪手！而且十余处院子都可以利用。对方现身的不到十个人，但对方有多少人，他确实不知道。他犹豫了，是打下去，还是就此撤走？他真后悔，应当把护卫车队的炮兵小队全部调上来！三门九二式步兵炮，的野大尉不敢不给的。
太阳快落山了，如果天黑下来还攻不下，他明白夜晚可能陷入困境，对方两个山民可不是善茬，本地人，地形熟，再加上几个正规军人，他可能吃大亏！因为那几个军人的单兵技术，并不亚于他手里的兵。可惜，这些补充兵刚到来，还未进行系统的分队、小队攻防训练。他想，要是他原来的中队，绝不会表现这样差的！
不打吧，损兵折将，一个中队，三个小队被打残、配属的掷弹兵小队被打残，拖着残兵回去，大队长川下操五中佐，能饶了他？他有什么战绩，消灭了多少中国兵？如果传出去他的对手不到十个人，还有两个山民的话，那他只有自裁的份了！
“长官，天快黑了，我们还是抢救伤员、拖回战死士兵尸体撤吧！”野村少尉说。
石田看了一眼吊着胳膊的野村少尉，他的运气还好，挥舞指挥刀的右手受了伤，岗田满少尉已战死，尸体还摆在矮墙前十几米，是被手雷炸死的。寺内一郎少尉在追击山民时被击中头部阵亡，掷弹筒小队曹长受重伤，手下的军官曹长非死即伤，按照日军步兵操典，兵力损失三分之一就应当退出战斗，他的兵力何止损失三分之一！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撤吧！这个小村庄，他算记住了！他一定要带兵回来把它烧光、杀光！
“好吧，向对方喊话，休战，抢救伤员、运回阵亡士兵尸体。”
可是石田中队没有带一个翻译，谁来喊话？不得己，野田少尉用日语向对面哇哇的叫了起来。
一阵哇哩哇啦的日语传来，弄得崔正田、陈俊桐莫名其妙！崔正田虽然在北京上过大学，但学的是英语、拉丁文之类的。对日语不懂。陈俊桐在中学也是学的英文。那些士兵更不知是在喊什么！野田喊了一阵，见对方没有回应。明白对方没有懂日语的。他砍下一枝树枝，把白衬衣撕了一块下来，绑扎在一根树枝上，做成了一面白旗。他想，这一下子，对方会明白的。打白旗投降，是交战军队的通用规则。按日内瓦战争条约，打白旗抢救伤员，对方不能攻击抢救人员的。
野田用左手举着旗，摇了几下，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对方有正规军人，他们不是不明白的。
“日本人喊的意思可能是停战，他们要收尸、抢救伤员。”陈俊桐说。
“不能让他们得逞！”崔正田说。他不是对日本人收尸感兴趣，他看见了遍地的枪械眼红！成立自卫团，连他的那支驳壳枪在内，六、七十个人，只有四支枪，那三支都是老套筒，那种汉阳兵工厂的早期产品，大清朝的，打一发装一发弹的那种老枪，老得膛线都看不见了！这几十支三八大盖还真他妈使人馋死了！
“按日内瓦战争公约，这是允许的，是战场规矩，作为军人，必须要遵守的。不然，要上军事法庭的。”陈俊桐作为军官，他当然清楚。
“是的，你是军人，应当遵守！军人不应当屠杀平民，但今天这帮日本兵屠戮了小王庄，罪不可赦！你是军人，我与王汉不是！我是平民，今天就要报还这个仇！”崔正田咬着牙回答。
“崔大哥，我也是平民，我的爹娘生死不知，烧了我家房子，还想收尸，喂野狗吧！”王汉眼里已冒出了火。
“好！老子这身军装脱了，打他狗日的！”陈俊桐边说边扯下了领章、帽徽。小曾子几个兵也照样扯下了领章帽徽。这几个中国兵在周村本来就是打红了眼的，现在他们也不管什么战争法了。
野村等了一阵，看对方仍然没有反应。石田命令，机枪准备。机枪各组跃进了百十米，架好了机枪，准备对方有反击时，强行收尸。
“小曾子，告诉武油子，专打机枪射手。”陈俊桐下令。
王汉用手指目测了一下机枪阵地距离，调整了三八大盖的表尺。三八大盖四百米内杀伤力同样大，还不到二百米，凭他在民团时的经验，击中射手没有问题。
“崔大哥，我也专打机枪射手。”
“小兄弟，先不忙，听我口令”陈俊桐说。
野田把白旗交给一个士兵，十几个日本兵鱼贯走出了隐蔽地。日本兵没有带枪，连腰上的子弹带也解下了。
“日本人还真收尸来了，打不打？”陈俊桐小声地问崔正田。
“老弟，我们拉队伍，正缺枪弹，这到口的食食日本人又拿走了，你愿意吗？”
“这倒也是，开两枪，把他们吓回去，表明我们不同意休战！”
“为什么呢？多杀几个日本人不好吗？”
陈俊桐很难回答。他也恨透了日本人。周村一战，全连一百四十多个弟兄只剩了四十几个。日本人一路烧杀奸淫，死了多少中国人！从感情上当然应当打。但对已放下武器的日本兵，再枪杀，作为进过中央军校的正规军人，似乎有点不齿。
“王汉，打机枪手！”崔正田看陈俊桐没回答，也不好再问，也许那个日内瓦真有什么规矩，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先打了再说。其实崔正田在北平上大学时，隐隐约约也听说过有这个什么战争规则公约，仇恨已烧得他顾不了这些了！再说，还有自卫团组建急需的武器弹药，他不想放过。
王汉的动作到快，他早就瞄好了，崔正田话声未落，“叭”的一枪射了出去，一个机枪射手头歪在一边。那边武油子听见枪响，也射出一枪，日本人的另外几挺机枪响了起来，子弹把院墙打得石屑乱飞。刚冒出头的日本兵，全都趴在了地上不敢动。武油子又一枪射出，又一挺机枪的叫声停了下来！王汉，武油子两支枪，把几个机枪射手全放翻了。副手们不得不拖着机枪连爬带滚地找隐蔽处躲起来。
石田少佐嚎叫着，日本兵不得不退回到小树林隐蔽地域。
石田事后才知道，这里名叫周庄，看来石田进了中国，遇到“周”字就不吉利！ 血凝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