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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打退了日军一个大队、一个伪军营的进攻，曾凡成有点飘飘然了，看来，日军一个大队也不过如此！但是曾凡成不知道，日军这个大队，一路跌跌撞撞的，在道朗镇就被打掉了一个中队，伪军一个连。加上一路上民兵、区中队袭扰被打死打伤的，到了肥城，日军步兵不足二个步兵中队，伪军不足二个连。炮兵又只有九二式步兵炮，九四式轻迫击炮，对城墙厚实的肥城，以及早就有的城外山地防御工事的独立营、卫戍大队来说，日伪军兵力不占优，火力差不多，当然难以攻下肥城。
后来才查明，在道朗镇歼灭日军的，是特遣营由刘流子带的特战连。春节期间。由特战连担任值班部队，特战连驻在耿家庄。那里有一条进入五峰山的大道。特遣营驻莲花池村，由江川玉值班，因为王汉到五峰山战地医院去看大妞，与大妞、二妞、三妞一起过一个年。还没有回来。江川玉接到急电后，命令刘流子带特战连，支持道朗镇作战。刘流子带着伍队赶到时，鬼子已进入道朗镇，特战连利用黑夜，跟在鬼子的屁股后面进入道朗镇，这一帮猎手出身的杀手，进镇的日伪军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个就变成了鬼去了！这刘流子也不恋战，收拾了武器弹药，溜了！因为，守道朗镇没有意义，再说，守备战，对于只有轻武器的特战连，也不是他们的特长。
成渊总感觉哪一点不对，其实他是对曾凡成有点不放心。曾凡成打仗没有说的，会带兵、会指挥，敢打敢拼。就是有点成绩，就有点飘飘然，他最不放心他的就是这一点，他一飘，就难免粗心、浮糙。这可是打大仗，不是打小仗！稍不小心，要出大错的！
安宁独立营负责城南山地防御，这一处，成渊用不着去关心。安宁独立营实际是一支机动部队，装备不错，人员整齐，应付日军一个大队没有问题。他最关心的城防，以及北部山地。他首先再检查一次城防。城墙上垒起的沙包工事，土炮一门门排开，土炮后面有一条木板滑道，是用于开炮后坐时的滑道，后面用沙包垒起挡住，炮弹放在用沙包垒起的一个小库房里，能防炮弹。肥城生产的这种土炮，不但肥城城防大队用，还发到各县，还成了泰西根据地的制式炮。只是射程只有几十米，开一炮要半分钟，对于近战来说，开炮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对方反应快，手榴弹就可以对付这种炮。只不过这种炮近战时，杀伤面积大，有，总比没有好！在东城城墙上，一字排开三十几门土炮，如果这些土炮能力发挥出来，对日伪军的杀伤，不下于几十颗小迫击炮弹。
土炮连，五个人一门炮，一个个战士倒是信心满满，他们巳干了一仗了！亲眼看到了土炮的威力。土炮连除了炮以外，一个炮班有两支步枪，其余的武器就是大刀、长矛、手榴弹了。手榴弹倒是充足，只不过是五峰山兵工厂生产的土造黑火药手榴弹。土是土了点，但还是能用。
东城墙上除了土炮连，还有两支步兵连，兵力，不足四百人。卫戍大队其余的人，除了城区警戒外，剩下的作为预备队。城内还有肥城独立营的一支中迫击炮连、安宁独立营的中迫击炮连，这两个炮连，要支援城防、南、北山地作战。肥城的兵力就这么多，日军会来多少，成渊心里也没有底。
曾凡成的部署调整没有错。三个方向兵力都雄厚。如果日军只用一个大队来进攻，还真拿他没办法！但现在日军不是一个大队，而是二个大队，共五个中队的步兵。加二个轻迫击炮炮兵中队，一个独立山炮大队、一个战车大队，加上四个连的皇协军。当日军部队全部到位，准备就绪，已是午夜零时了！
日军的山炮大队，十八门山炮开始集中火力攻击城北外的山地，在前两次进攻中，日军遭到密集火力杀伤。日军判定，这里是进山通道，也是通往平阴县最近的道路，八路的重兵必定守在那里。只要攻破了这道山地防线，肥城守军失去后勤支持后，必定不战自溃，所以这次日军首先进攻北线！
曾凡成以为日军还会平均使用兵力，用几门小炮在那里轰呢。没想到，日军一开始就用山炮猛轰北线！有且山炮不少，有十几门！日军对东门，南线，只是在攻击出发地打打枪，用迫击炮、掷弹筒子轰几炮，不算太密，做出一副准备进攻的样子。曾凡成一看，这日本人重点攻击是北线，守北线正好是肥城独立营！
“一连，报告损失情况！”一连在中间凸出部，地形最低，可能是日军突破的重点。
“村子里房子炸塌了不少！村围子也炸开了不少，伤亡还没有统计。”
“怎么搞的，叫各排报告。鬼子步兵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打近战，不然，要吃大亏的！”
“知道了，营长！给鬼子的料备足了的。”一连长吕北青回答。所谓料备足了的，就是用铁轨铸造的地雷早就埋好了，等着鬼子兵来。
“二连、四连，报告伤亡情况……”曾凡成不放心，一处处询问。其实曾凡成还有一个特点，一遇上难题，就会格外小心！因为肥城是通往泰西的交通要冲，在肥城南北两翼的山地村庄，都修有防御工事、防炮洞。这是应对日军大规模扫荡时用的，三个月根据地里各交通要冲要塞化建设，此时还真起了作用。山炮除了炸烂房屋、炸塌村围子、炸飞工事沙包外，造成的人员伤亡还微乎其微，只有十几个轻伤，还没有大碍。看来，日军的山炮也不过如此！曾凡成的心放下了。这种敌人火力强大的状况下，也只能用近战。
日军在炮击时，不声不响，步兵趁着黑夜，已开始了进攻。炮弹爆炸一闪一闪的火光，还是映照出了鬼子兵进攻的散兵队形，这一下子紧张起来，一连长吕北青一看不对，命令掷弹筒发射照明弹，发现日军离阵地只有约五十米了！进攻的日军明白已暴露，怪叫着，开始了快速冲进！
吕北青下命，地雷引爆。日军一进入雷区，拉线，地雷一片片地炸开，这种装了三斤炸药的地雷，爆炸威力大，两百多块弹片散开，一枚地雷就炸翻几个鬼子兵！地雷阵连续炸开，日军第一次进攻，出动了三个小队的步兵，三个排的皇协军，在地雷阵里被炸得在空中跳舞！剩下不多的鬼子兵、伪军，又被手榴弹炸了回去，地上摆着鬼子、伪军的尸体，还有不少被炸断腿脚的伤兵！在地上嚎叫！
日军这次算是吃了地雷的大亏！地雷为什么前两次没有用？因为日军被发现得早，用机枪、步枪火力就打退了日军。本来埋地雷就是用来应急的。这次为了躲炮，差点被鬼子摸上来，才启用了地雷。
负责前沿指挥的日军大队长长喜多一中佐，本想用炮击加偷袭土八路，他以为一定会成功的，没想到又翻了船！但有一点他明白了，现在，肥城的北翼土八路守备阵地前，已没有了地雷！他决定，再一次集中火力，突破土八路的中心守备点，毛家庄！只要突破了这一点，这一溜由村庄、山地组成的防御阵地，马上就会垮下去！
他把十八门山炮，集中攻击毛家庄一连的阵地。毛家庄在一处不高的山地上，当时为防土匪，庄子修在山地上，加上围着村庄的土围子，及周围树林环绕，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日军的炮弹，准确地落在土围子处，冻土层被炸开，土围子一段一段地被炸塌，围子后面的草编沙包工事，也被掀开。守备的一连，除了观察兵外，其余的都躲入了防炮洞。日军的炮击足足用了十分钟，还没有停止下来。观察兵在照明弹的光亮下，已发现日军步兵的攻击又开始了。但现在炮击没有停，躲在防炮洞里的战士们还不能出来。
连长吕北青冷静地观察，思考着。这一次是要与日军拼命了！从望远镜里看到，这次日军出动的规模还真不小！差不多是营级部队的冲击。仔细一看，前面戴着大盖帽的，显然是伪军。但这批伪军不是一般的治安军，是从日照来的皇协军。皇协军的士官、军官是日本人。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易分辩哪一个是日本军官！这些皇协军是日本人训练出来的，战斗技能没说的，战斗意志不知怎么样？是打，还是先用政治攻势？吕北青思索着。
“如果日军火炮一直不停，这些伪军冲上来，已进入近距搏杀状态，喊话也来不及了，看来，只有打！”吕北青下了决心，先打，打下去再说。命令传达到各班，日军炮火一停，各班马上出洞，携带大量手榴弹，迎击敌人。
日军这次炮火打的，一直到日伪军攻击队伍距离村围子约五十米处，炮火才延伸。各班马上冲出，手榴弹如雨点般地飞出！这些手榴弹可不是土造火药，而是在长清原韩复渠的一处秘密火药库被发现，这是韩复渠战前从国外走私来的一大批黄色炸药，还没有来得及启用，五峰山兵工厂算是发了一笔大财。这些用铁轨溶化铸造的手榴弹，爆炸威力一点不比制式手榴弹差，冲在前面的伪军，被密集的手榴弹炸得是死伤惨重！但日本兵在后面督战，不得不向前冲。但一连的手榴弹阵，在土围子外形成了一道火墙，撞进这道墙，非死即伤，这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持续几分钟后，一些日伪军冲过了火墙，在围子里的八路军战士，不顾个人安围，仍然近距离的用手榴弹砸，有的甚至拉响手榴弹与日伪军同归于尽！土围子内外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两支八路军队伍从侧翼冒出来，用机枪，步枪、手榴弹，把后续的日军击溃，冲进庄子里的日伪军没有了后援，庄子里的一连，与进入庄子里的日伪军混战在一起了，侧翼的两支八路军进入，才歼灭了攻入庄子里的日伪军。这两支八路军，是两翼的二连、四连各派出二个排，才解了毛家庄的困境。这是营长曾凡成下达的命令。
“吕北青，伤亡多少？”曾凡成在报话机里直接发问。看来一连的这次损失一定不小！
“营长，各排建制还在，正在清点！他奶奶的，日军又打炮了！”吕北青回答。日军听见毛庄内爆炸声一停，报话机未叫通，就明白已攻进去的日伪军不会剩下太多！日军的炮弹落下，日军是顾不上庄内剩下的日伪军了，毛庄内又被炮火覆盖。
长喜多一中佐组织的这次进攻，用了两支皇协军连、两个小队的日军。皇协军的两个连，是一个没有回来，里面的二十几个日军士官、尉官是全完了，还搭上了一个多小队的日本兵！长喜多一中佐认为，日军士兵损失不算大，死的中国人是几倍！看来，仗还真得这样打！让中国人自相残杀去吧！
长喜多一这一次的攻击计划差一点成功，要不是两侧翼出现八路支援，毛庄可能是已经占领了！看来，这是战术上的失策，没有用兵力抑制住毛庄两侧翼！但是现在，跟着他的皇协军营已全几乎部消耗完了！再要进攻，只有用日军士兵去拼命了。
日军两个大队，实际上步兵兵力只有各三个中队。日军兵员不足，甲级部队里，不能象战争初期那样，一个甲级师团、旅团的大队，编四支步兵中队了！只好减一个中队。满编甲级大队由一千五百人，减到一千二百五十人了。在道朗镇被打残一个中队、沿途的损失，加上前两次攻击的损失，再加上这一次攻击的损失，日军的两支步兵大队，实际上只剩下三支半步兵中队的兵力了。装甲兵在晚上，不敢进攻，因为一开大灯，就要被对方当成目标打，不开灯，黑灯瞎火的，在山地进攻，显然不适应，只能当固定火力点。用三个半步兵中队，集中兵力攻击肥城北翼的几处以村庄为据点的八路防线，兵力还是足够的。如果其它方面都不顾！但不可能不顾！长喜多一不得不在肥城正面留下足够的兵力。
日军旅团下达的命令，今日八时前必须攻下肥城！长喜多一中佐没有选择，只有组织连续进攻！他把打残了的日军各中队、小队，编进了各队，用半个中队的兵力，放在肥城正面，做出佯攻状，用一个中队的兵力集中攻击毛庄，两翼各用半个中队作牵制性攻击，剩下的一个中队，作为预备队。
一小时后，即凌晨二时，日军的炮兵又开始攻击了。显然，日军下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守卫在毛庄的肥城独立营一连，此时已清点完伤亡，兵力进行了调整。一连的伤亡已超过了五十人，阵亡二十一人，重伤十五人。其余的是轻伤。连部排的人员除了通信员、报话机员外，其余的全部补进去。连炊事班也补进去了。冲进庄子里受伤的皇协军有二十五人，被俘的有二十二人。日军的伤兵，一个也没有让他活。战士们吃日本伤兵的亏太多，谁也不愿用命去执行政策，要么补一枪、要么补一刀。
在这一小时内，收拾的武器弹药倒不少。皇协军也是全日式装备，可惜，就是没有人来用！日军的地瓜手雷是好东西，准备还是送还给日本人。
此时，陈俊桐已快马赶到了肥城，听了成渊、曾凡成的汇报后，他分析了日军几次进攻，发现日军的进攻兵力并不充足。但对当面日军的情况还不明。这个曾凡成，只顾着打仗，侦察兵也不派出！他当即指示，派出多路侦察兵，了解当面日军情况。随着他来的敌工部便衣侦察队，也被他派出。
成渊感到麻烦的是，肥城老百姓撤出，撤离千多人问题不大，现在怕日军攻入后屠城，要撤出的是三万多人！这大过年的，又是冰天雪地，扶老携幼的，撤退速度太慢，现在起码还有一半多的人没有撤出。如果日军一旦攻破肥城，老百姓的损失就大了去了！
“小成，别急。上级命令守三天，还有时间！天亮后，日军进攻的规模应当更大！现在是晚上，日军最多再组织三次进攻，这三次进攻一定要顶住！红枪会的三支常备营已出动，特遣营会给日军制造大麻烦的。我们手里的兵力还不少，守到天明没有问题的。”陈俊桐对成渊打气。
“陈部长，日军进攻重点是想先突破北翼，那是我们的撤退通道，肥城独立营顶在那里，兵力是否单薄了一点？”成渊问。
“南、北两冀，任何一处被突破，肥城都可能处于四面包围之中。现在的兵力部署先不忙动，看看日军的下一步动作再说。
“首长，我去指挥北冀！”曾凡成说。
“好！你去吧。注意，尽量用远程密集火力拖住敌人，不要硬拼！用掷弹筒，攻击突进中的日军，尽量把日军消耗在进攻途中。但不能使用重机枪，可用轻机枪点射，打了就躲，日军的山炮，可要吃肉的。”
“明白了！我们掷弹筒还真不少！这次一连捞到了十几挺轻机枪，够日军喝一壶了！”
“大仗是在明天！尽量节省兵力！另外，在肥城西面的各区中队、民兵，全部集中到肥城，这几支区中队，民兵，统一编制，部分民兵作为补充兵，随打随补，保持各处兵力充足。三天，这三天的日子可不好过！”
“是啊，我们地方部队，打这种规模的阵地仗，还是第一次！”成渊感慨！为什么要三天呢？独立团下山，也要不了半天呀！他当然不知道，独立团已移到了长清，三团已进到齐河、禹城之间，一场歼灭日军第十独立旅团第二十联队的战斗马上就要展开！山东纵队第六支队，此时在肥城以北，唱的是空城计！而日军是旅团级别的进攻，在日军兵力还没有全部展开前，六支队的两支主力团还不能动！守肥城，就是要逼日军把牌马上打出来！因为六支队对日军扫荡的计划，到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知！但不管怎么说，肥城的老百姓没在撤完前，肥城，还是要守下去！
日军对北线的进攻又开始了！日军的山炮，这次不只是打击毛庄，北翼的几处村庄都成了攻击对象！日军摆出了一副全面进攻的架式，对肥城东门，也用迫击炮、步兵炮攻击。唯有对南冀，没有炮击！这是为什么？陈俊桐思考着。是日军兵力不足，还是想在南翼搞什么鬼？他派出的便衣侦察队正好在南冀一线。由队长武继贤带队，这个老油子侦察兵陈俊桐是最放心的！问一问武油子，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曾凡成带着一支通信班，赶到北部山地。日军的炮击仍在疯狂轰击毛庄。他冒着炮火，进入前沿观察所，呂日清正在冷静地观察着，照明弹挂在空中，大地照得惨白惨的。日军已呈散兵队形向毛庄进发。曾凡成在望远镜中看见，这次攻击的，还没有戴大盖帽的伪军！难道日军不信任伪军了？打头阵，送死的都是伪军？难道伪军没有了？
“这次冲击庄里，死的伪军最多，是日军的几倍！俘虏了五十几个。其中一半是伤员。”
“这二十几个送下去了？”
“还没有呢。哪有人送，我们的伤亡那么大！人手不够，只把住伤员送下去了。”
“把他们编到各班，给他们枪，要他们参加战斗！”
“这行吗？指导员倒是给他们说教了一通，那是皇协军啊？”
“皇协军又怎么啦，问他们是不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就应当拿起枪打鬼子！”
“能行，两个夹一个！打出了第一枪，他们就会不顾一切了！”
“好！就去办！”
“你去？叫指导员去，这方面他是内行！你去指挥掷弹筒，鬼子快进入掷弹筒打击范围了！”
“现在就打掷弹筒，你不怕鬼子的炮火？”
“怕什么？亏你还进过炮兵教导队！单炮自由射击，打三发，就转移！山炮反应有这么快吗？转移射界就够他们忙一阵的！鬼子的迫击炮、步兵炮要开火，你的炮是干什么的？炮兵连的参谋都上来了！干他娘的！跟鬼子对着干！”曾凡成只有豁出了！鬼子可是三路进攻，任何一处突破，防线将不可收拾。预备队三连、营部连所有的兵力都调上来了！
没有了预备队！曾凡成也只有赌一下了。但他并不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政委成渊正在组织民兵、区中队等后备兵员。曾凡成想，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一定要把日军打下去！哪怕独立营被打残！也不能在这里出任何问题。 血凝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