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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小车驶入京北提督府,停在正堂前的广场上。
黄璇早已带着一群军将在大堂门口恭候,车一停定便迎上前去。高美和陆洋从车上下来,黄璇对他们行了个军礼,毕恭毕敬地道:“公主殿下驾临北京,我代表璇军全军将士恭迎殿下!”
在五凤上将当中,高美跟黄璇倒是第一次见面。不过高美见她对自己十分恭敬的样子,心中对她的第一印象便好了几分,微笑着道:“黄长官,辛苦了。”
黄璇笑眯眯地道:“公主辛苦。听说您前些日子病了,现在身体不要紧了吧?”
她本是随口问候一句,高美听了却心里一虚,笑了笑没有回答。
黄璇见她不答,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立即岔开了话题道:“公主旅途劳顿,请先进去休息一下,喝杯茶吧。”
早有副官跑到前面引路,高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提督府的正堂。高美一进门便问:“黄长官,你的办公室在哪儿呢?”
黄璇笑道:“我的办公室在一楼,不过我们已经把楼上的会议厅准备好了,公主要不要先上去坐坐,跟大家讲两句话?”
高美笑了笑道:“不必了,军务上的事我是外行,没什么好说的。况且我这次来北京,是要完成一件父皇交待的事情,等事情办完再慰问大家罢。”
众军官听她这样一说,便都识趣地告退了,黄璇只得引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二人在办公桌前的小几旁坐下,便有侍卒献上茶来,高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然笑着问黄璇:“对了,黄长官,你夫君呢?”
黄璇道:“他呀?在外面呢。没有公主召唤,不敢进来。”
高美笑道:“呵呵,快叫他进来吧,让我见见。”
黄璇走到办公桌边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何亮便匆匆跑了进来,对高美施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高美上下打量着何亮,笑道:“你就是何亮啊?不必多礼,坐吧。”
何亮称谢后,搬了个方椅坐在黄璇身边。
高美道:“黄长官,你好像是五凤上将里第一个嫁人的吧。现在新婚燕尔,感觉怎么样?”
黄璇看了何亮一眼,嘿嘿一笑道:“还好吧……”
高美抿嘴一笑道:“瞧你,幸福得都找不着北了吧?”
黄璇心中一直在挂念着她刚才所说的“高风交待的事情”,哪有心思跟她东拉西扯,于是主动问道:“公主,您这次到北京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呀?”
高美看着她笑道:“我为了什么事来,你还猜不出来吗?”
黄璇当然猜得出来:“莫非是为了北乡会乱党的事?”
高美点了点头,笑道:“你在这边弄得动静这么大,你知不知道朝廷里面也都炸了锅啦。”
黄璇开始在北京打击豪强时,只是想找个像钱三爷这样的大户开刀,杀鸡吓猴而已,可是没想到她一动手,各路人马上行下效,很快就揪出了一大批“乱党”,以致闹得京北全省鸡飞狗跳。小两口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做事太冲动,眼看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闹越大,他们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次高美来北京,黄璇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作为钦差大臣来调查“北乡会逆党”一案的,见她这样说,黄璇忙问:“啊?怎么会这样啊?”
高美对陆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将门掩了起来,然后才道:“你们可太小看北乡会啦,这伙人的能量可大着呢!现在朝廷里帮他们说话的人不少,很多人都在父皇面前弹劾你呢!”
黄璇一听这话,着急地道:“这个……唉呀,我可真是打狗不成反被狗咬了,公主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高美道:“黄长官,你放心,你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一点父皇也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听信谗言的。这次他派我来,就是来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黄璇连连点头道:“哦,好。”
高美随即问道:“这个北乡会会长钱三,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黄璇道:“这个人啊,以前就是北京街头的一个混混,后来跟人合伙倒卖奇货发了家,在北京城里慢慢混壮了,烟馆酒店赌场妓院,什么生意都有他的份。这些年北京城里的命案和伤人案,多半都跟他有关系,这次抄他的家,还搜出来一大批武器,你说他一个做生意的,家里藏这么多武器做什么?他手下的人诽谤朝廷,图谋不轨,人证物证俱全,案卷都在我这里,请公主过过目吧。”
说罢给何亮使了个眼色,何亮便起身到文件柜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交给了高美。
高美接过文件袋,打开来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大概看了一遍,便知道了钱三就是一个土豪恶霸,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事情是有的,阴谋叛逆的事情则是莫须有的,当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黄长官真是费心了。”
黄璇叹了口气道:“唉,说实话,我也是小老百姓出身,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多了,知道这些人有多可恶。像钱三这种人,一句话——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高美笑道:“黄长官,没想到你倒是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呢。”
黄璇嘿嘿笑道:“那倒没有啦,保一方平安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嘛。”
何亮听着高美的话,觉得她看似赞赏,实则似乎暗带讽刺。想要提醒黄璇,在高美面前却又不好做声,只得暗暗向黄璇使眼色。黄璇此时只顾看着高美,一时间哪里注意得到他。
高美微微一笑,道:“其实呢,惩恶扬善、主持正义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真要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北乡会纵横京北这么多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岂是说推倒就能推倒的?就像那山里的老虎,既然能在山里称霸王,自然是有它的本事,所以如果要进山打虎的话,可得小心一点,否则不仅打不到老虎,反倒被老虎给吃了,那就糟糕了。”
黄璇听她这样一说,有些懵了。
高美说完一伸手,陆洋立即也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她。高美转手递给黄璇,道:“黄长官,这里有几本弹劾你的奏章,都是原件,你看看吧。”
黄璇接过来一看,几个上奏的官员名字却都不认识,再打开奏章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原来里面竟将她如何与何亮等人密谋计划,如何暗中调查,又如何拼凑捏造证据等等情节都写在了里面,虽然不尽详实,倒也大致无差。黄璇看完之后,只觉得眼前发黑、背心发凉,她本以为这件事办得还算满意,这才知道被人来了个黄雀在后,有许多她本以为绝不会有人知道的事,其实别人已经一清二楚,原来在她的京北提督府内外,竟有不知多少个敌人的眼线和内鬼,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了如指掌还不自知。
高美看了黄璇一眼,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缓缓道:“怎么样,黄长官,这里面所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黄璇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忽然在高美面前扑地跪倒,道:“公主,求您救救我!”
一旁的何亮虽然没看到那些奏折,但也知道情况不妙,连忙跟黄璇一起跪倒在高美面前。
高美连忙放下茶杯道:“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一边说,一边跟陆洋一人一个,将小两口都拉了起来。
黄璇道:“公主,这件事情我确实是有办得不对的地方,求公主替我想个法子挽回一下,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高美叹了口气,道:“唉,你瞧瞧你,这事办的!”
黄璇道:“我也是一时糊涂……现在怎么办?求公主给我指条明路吧!”
高美道:“事情闹成这样,主要是你牵扯太广,竖敌太多,你是太低估了北乡会啦!现在要想收场,只有息事宁人,把北乡会摆平了才行。”
黄璇道:“……可是,要怎么才能摆平他们呢?”
高美淡淡一笑,道:“这个嘛,我可以帮你去说说看。”
黄璇一听大喜,如果高美肯出面,这件事自然会迎刃而解,北乡会再牛,想必也不敢不给这位皇太女面子吧?当下一边连声道:“多谢公主殿下!”一边又要跪倒。
高美伸手扶住她道:“好啦,黄长官不必多礼。我是看你也挺不容易的,不忍心眼看着人家把你给坑了。”
黄璇叹了口气道:“唉,那几个弹劾我的人,我认都不认识……”
高美掩口一笑道:“黄长官,你为什么要盯着那几个人呢?那几个人只是冲在前面的小卒子而已,真正的主使当然是躲在幕后的啦。”
黄璇此刻方寸大乱,心眼也堵上了,被高美一提醒,这才省悟过来,脑海中立刻想到了出身京北、现居首辅之位的安澜的影子。
——也许这位才是北乡会的真正党魁吧?
黄璇想到这里,不禁叹道:“唉,我是真没想到北乡会的势力有这么大!”
随即又问:“那公主您看,现在抓的这些北乡会的人,怎么处置才好?”
高美笑了笑道:“这个嘛,——你就别管了,让我来处理吧。”
黄璇心中又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些人现在在她手里都成了烫手的山芋,高美肯接过去,可算是又帮她卸了一个大包袱。当下道:“那就有劳公主殿下费心了!”
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情,日后公主殿下向圣上禀报的时候,还请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高美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说话的。”
黄璇见她处处回护着自己,不由得感激涕零道:“公主您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以后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就是!”
高美笑道:“好,那我以后要是再到北京来,你可得招呼我一顿上好的全羊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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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南部,大萝山旁的公路上。
大批帝国军队已经将大路两侧警戒起来,并在附近的几个山头上展开搜索。一辆轻型军车在路边停下,高丽手提赤虹剑跳下车来,大路两旁的官兵们连忙一齐向她行军礼,高丽随手还了个礼,大声问:“这里谁在负责?”
正在现场指挥的丽军第三师统制朱岩迎上前道:“公主,是我。”
高丽问:“到底怎么回事?”
朱岩道:“昨天晚上,我们的一个辎重队在这里中了蛮子的埋伏……”
高丽问:“损失严重吗?”
朱岩小声道:“全部阵亡了……”
高丽怒骂道:“妈的,你这个统制是干什么吃的?!”
朱岩被她骂得一吓,忙低头道:“是,属下无能!”
高丽还要再骂,她身后的莫俊开口问道:“蛮子有多少人?是正规军还是民兵?从哪里来的?有没有调查过?”
朱岩忙答道:“有!蛮子至少有五百人,从着装上看以民兵为主,不过火力很强大。战斗持续时间很短,我们的援军赶到时,蛮子已经逃跑了,估计是逃进了大萝山区……”
莫俊轻轻叹了口气,以五百人攻五十人,又是出其不意的伏击战,帝国军焉能不败。
高丽瞪着朱岩问:“人家跑进山里去了,你怎么不追啊?”
朱岩道:“公主,进山作战非比寻常,大萝山里地形复杂,就算人多也施展不开,况且我们对山里的情况不熟悉,如果贸然杀进去,搞不好会吃更大的亏。所以我……”
高丽“哼”了一声,又问:“一队人全都被打死了吗?一个活口也没有?”
朱岩低声道:“全队阵亡,无人幸免。还有几个是受伤后被蛮子用刀砍死的,队长和队副的头还被砍了下来挂在树上……”
莫俊听了双眉紧锁,占领南蛮全境后,本以为残敌已经不成气候,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一次干净利落地消灭了一队人马,真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若是南蛮人都像这样起来反抗,今天吃掉一队人,明天吃掉一队人,那还了得么?
高丽则气得一脚踢在路边的一棵小树上,恨恨地道:“这些杀不尽的蛮狗,本公主一定要把他们全都剁成肉酱!”
只听“咔嚓”一声,这棵手臂粗的树干居然被她这一脚给踢折了。
一旁的朱岩大吃一惊,他本以为高丽只不过是凭着手中的赤虹剑厉害而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小俏丽的公主殿下居然劲力如此强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高丽随即对莫俊道:“莫俊,马上给我调集人马,我要血洗大萝山!”
莫俊怔了怔,劝道:“公主,大萝山方圆几百里,要找到这几百蛮子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就算是调集大军围剿,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啊……”
高丽瞪了他一眼,大声道:“谁说我是要去找这群蛮子了?你给我听清楚,我说的是血洗大萝山!让大军四面包围进剿,进山以后,凡是看到南蛮人,不论男女老幼,统统给我杀了!把他们的头也都给我砍下来挂在树上!”
莫俊和朱岩听了这话,一齐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战场上的军人杀红了眼本不足为奇,可是像高丽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也如此残忍嗜杀,则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莫俊更知道这样的命令若是认真执行起来,不知有多少南蛮百姓要死于非命,于是劝道:“公主,这……”
高丽恶狠狠地打断他道:“这什么这!以后就都照这么办!他们杀我们一个,我们就杀他们一百个!这些蛮狗不是宁死不投降吗?那就让他们都去死好了!”
莫俊叹了口气,心想:高丽身上的杀戾之气如此深重,应该是受了那把赤虹剑的影响吧。正所谓身怀利器,杀机自起,日后这几件凶器不知道还要造成多少杀孽。
高丽见他迟疑不动,催促道:“快去呀!还等什么?!”
莫俊只得应了一声,下去发令了。
高丽又对朱岩道:“你立刻组织部队,现在就跟我进山,杀蛮狗去!”
朱岩面露难色道:“公主,这个……大部队还没有配齐丛林作战的装备,给养也没有准备好,现在进山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儿?”
高丽举起赤虹剑,用剑柄敲着朱岩的头盔道:“你猪脑子啊?兵贵神速懂不懂?赶快给我进山!我已经等不及要杀蛮狗了!”
朱岩被她一顿敲打,再不敢多言,立即跑去下达作战命令。不多时,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帝国军官兵便杀进了大萝山的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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