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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将离与将夜
师姐的眼神告诉她，将离这个名字对于徒有情来说，至少并不陌生。
温知泠：“来时路遇见一名陌生男子，管我叫将离……那人好像盯着我好些日子了，我倒是好奇，究竟是谁与我这般相似。”
“哦？有趣有趣。”徒有情说道，“或许我已经知道，我们宫主为何会对你起兴趣了。”
温知泠：“为何？”
问出问题的同时，温知泠在脑海里默读了一遍将夜、将离这两个名字。一字之差，似乎可以扯上一点关系。
“先前听说过他有个妹妹的，名字就叫将离。”
果不其然，原来二者真的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莫名其妙……”温知泠低声呢喃了一句，又半玩笑道：“你们宫主是要与我认亲吗？”
“没准呢？”徒有情也不正经了起来，“我看他倒是挺护着你的，这也不好说。”
“护着我？”温知泠。
“嗯哼……”徒有情微微眯起双眸，说：“师妹你莫不是忘了，上回在去往汤山镇途中，客栈里的那根筷子了？”
“你怎么知道？”温知泠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什么，“那天师姐你也在场？”
徒有情倒是不显几分虚心，明明白白地摊开了说：“对啊，我在，阿醒也在。我们从姑臧城跟着你到汤山镇，跟了一路。”
恍然间，温知泠就明白了，她记得去往汤山镇路途中，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本来以为是将夜罢了，原来并非仅此而已。
“所以，你们跟了我一路，是听命于将夜？”
“不然呢？”徒有情一脸轻松。
“目的呢？”
“跟青鬼门抢人，我只知道这些。而且在客栈的时候，我与阿醒都未曾想到将夜会出现，并亲自出手助你。”
听完徒有情的话，温知泠才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将夜这一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难让人心安，有一种被陌生人支配的恐惧感，她突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徒有情看穿了她的无措，便说：“你不要担心，先前我不敢随意忖度宫主对你的用心，现在师姐确定了，他至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甚至是在保护你。”
“大可不必。”
素昧平生，大可不必。
温知泠看徒有情的眼神渐渐染上狐疑，徒有情明白，她还得再解释一番。
“我跟阿醒可不是刻意接近你的，自婺城完成了宫主交给我的任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干涉过你我之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还叫我与阿醒多关心关心你。”徒有情信誓旦旦，“真的，师姐以腰间的冷月弯刀作担保，我绝对没有骗你。”
温知泠知道，那把刀是师姐的命。
“算了，不要说这些了，我感觉怪怪的。”
温知泠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要竖起了，很是诡异的感觉。
徒有情便是笑笑不说话。事实上，她的疑惑不比温知泠少，譬如将夜是如何知道温知泠就是当年的阿蛮。这个事情，恐怕是连温长晏都不清楚。
跟了将夜几年，她对那个人却几乎一无所知。
温知泠转移话题，说道：“师姐，今夜仇千尘约我在楚楼见面，你盯着点阿醒，别让他去楚楼。”
“我师妹可是长出息了，嫁了个天下战神，还敢私下幽会别的男人。”徒有情摆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手上有关于楚氏遗孤的消息，你觉得该是不该赴约？”
徒有情笑笑，“嘿嘿……幽会多大点事？青鬼门虽然势力不比当年，但是他们门下网罗的消息，怕是与拜月宫不相上下。”
仇千尘虽然并非池中之物，可到底是年轻，坐上青鬼门门主的位置之后，也免不了经历一番损兵折将。青鬼门如今还能掌控整个滇南，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温知泠：“先前不是你们让我少与青鬼门的人往来，如今是改变主意了？我发现你们一个个的变脸比变天还快。”
不仅是师姐，温长晏也是如此，这些人的性子真是愈来愈让人捉摸不透了。
“先前也只是善意提醒你一句，一个建议罢了。你一不是傀儡，二不是傻子，遵从自己的内心又有何惧？”
谁说不是呢？忠告听得再多，人生百味，条条道路，还得靠自己慢慢品。
“对了，师妹。”徒有情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我记得上次阿醒与你说过，若是有什么陌生人接近你，切莫理会。你自己注意点。”
“好。”温知泠随口应了一声，又道：“师姐，你上回不是说查一查长宁街那只刀下亡魂的底细吗？查得怎么样了？”
“查不到源头，不过后来阿醒与我分析了一番，我们一致认定那人就是蛊奴。”
温知泠疑惑道：“蛊奴？蛊奴是什么？”
徒有情：“蛊奴就跟药奴差不多，滇南以及百越的‘特色’。”
温知泠知道药奴，药奴的前身就是奴隶，一般都是被低价售卖给炼药之人。说白了，药奴就是用来试药的。
运气不好的药奴，将不人不鬼地痛苦苟活于世；运气好的话，总归是很快就能结束自己这悲惨的一生。
蛊奴，顾名思义，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那只从他喉咙里爬出来的双尾蝎，一定是蛊虫无误了。”徒有情。
“姑臧城为何会突然出现蛊奴？”温知泠疑惑道。
“阿醒说，有蛊奴的地方，一定有驭蛊师。驭蛊师是专门控制蛊奴的。到底是说这姑臧城里头，有滇南人或者百越人的猎物……”徒有情。
温知泠：“那……我找机会问问仇千尘？”
“师妹没想过，这事情跟将夜有没有关系？”
温知泠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徒有情，说：“师姐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个傻子？”
将夜是百越一手遮天的人没错，但是自己放蛊奴出来跟自己人打？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徒有情忽而笑得诡异，道：“你以为将夜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吗？人可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存在，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突然间，温知泠就不说话了。举起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不上也不下。
徒有情嗤笑道：“你真是如此不经吓唬？”
温知泠如鲠在喉，一时间想不出来个措辞。
“师姐……如果是真的，你不要骗我。”她的情绪颇是低落。
师姐忙抱过她的肩，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真不是将夜。将夜还说了，叫我跟阿醒彻查此事。”
她的师妹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眼里的憋屈并不能快速收回去。眼下这副眼眶泛红的样子，实在是很难消除徒有情心头的负罪感。
“师妹，放心了……师姐不会骗你的。对不住啦，刚才师姐不应该与你开这样的玩笑。”徒有情言语恳切。
温知泠觉得，如果师姐和阿醒一直以来都是在骗她，她也不是接受不了，毕竟先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从云端坠落淤泥的感觉，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友情啊，成人世界里的友情贵过金子。
“没事，我也不是多难过。”她安慰自己，也伪装自己。
先前已经喝了大半晌了，自徒有情下来之后，酒杯更是举得频繁，温知泠酒量即便是再好，也不是通海的。这会儿开始有些不胜酒力，飘飘然的意思了。如此，难免会多愁善感一些。
徒有情心想，当初将夜与她分析得毫无差错。温知泠这样眉眼冷淡的人，人皮底下那颗心，是一颗赤子之心，纯洁又炙热。
她悠然一笑，对师妹说：“小废物。”
小废物……温长晏最喜欢管她叫废物了。
温知泠双眉颦蹙，否认道：“我不是，才不要做个废物。”
“那你要做什么？”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取仇人首级……不管做什么，只要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就足够了。”
如果她足够强大，如果她能留住自己想要留下的人，如果她也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你想保护谁啊？阿泠。”闻人醒打了一路的哈欠。
“至少能先保护好自己。”她不假思索道。
不客气地说，相较而言，她现在确实还是个废物。身边这几个人，哪个不比她强多了？
“师姐我很是看好你哦。”徒有情笑言。
闻人醒立马接话：“我也跟情儿一样。”
“那看来我需要更努力一些才是，不能辜负了你们的期待。”
几人手中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日头西斜，酒席一散，温知泠也不回山庄，就地在长歌坊歇了几个时辰。一觉醒来天也黑了。她在床上磨蹭了会儿，就准备起来收拾收拾上楚楼去。
楚楼不比一般的烟花之地，那里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未免太引人注目，又或者容易惹人误会。因此，她还是免不了要乔装打扮了一番。
走到歌坊后院的马厩，她又碰上了先前将她认错的男子。那人只是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看着她，目光阴森得教人不舒坦。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