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昭昭长歌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2章 梦魇缠心
温知泠怅然若失地看着眼前的宫墙碧瓦，朽木枯株，回忆开始拉扯。
几年前初到燕祈的时候，东风寄来百花艳，墙头染红三月春。相比而言，今日，不可谓不萧索。
或许，这就是命。
“公主，时辰已经不早，我们该动身了。”一旁的侍女提醒她。
颤了颤眼睫，她轻声道：“走吧。”
温知泠终归没有等来一个顾渊。
才一会儿工夫，路面便积了薄雪。马蹄子车轱辘碾压而过，留下不太明显的足迹，一直朝南而行。断了又续。
大昭没有派来迎亲的队伍，单薄零星的车队走走停停十天半个月。从北往南，萧萧北风渐渐平了，气候也越来越暖。一遭舟车劳顿后，车队终于进了姑臧城。
姑臧城，大昭东南部的经济文化中心，以及军事中心。昭南王收复失地后，建立姑臧城，并将郡县十二之地统命名东州。
东州归复大昭不过两年有余，姑臧城不比一国都城繁华昌盛。这里不见雕墙峻宇，不见软红十丈。古朴的街道却是十分干净整洁，百姓安居乐业。
入城后，渐渐听来人声鼎沸，颇是聒噪。温知泠掀开帷裳，看见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热闹的百姓。马车后面有人时不时抛撒四色喜糖，惹来欢呼声阵阵。
温知泠眼底泛起复杂的神色，温长晏真的是疯了。
世人骂他有悖常伦，骂他自取其辱“捡破鞋”，他非但不恼，还闹了个满城风雨。不是脑子有病又要作何解释？
可谁又教他有妄为的资本？人们磨嘴皮子还不是得躲暗处，人海岂不高呼——“檀郎谢女，鸾凤和鸣！”
古往今来，强者为尊，无一例外。
温长晏在姑臧城给自己立了座气势恢宏的琼楼玉宇——南音山庄。
温知泠抬头看着这四个大字，觉得“南音”二字颇是熟悉，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此时，夜幕堪堪遮下。
山庄内烛光摇曳，红绡满堂。看似喜气洋洋，却又安静得诡异。若无往来的仆人，就活似一座鬼宅。加之进门的时候，那老管家看她的眼神总是十分怪异，这令她更是不舒坦。
温知泠跽坐在几案前，目光呆滞地望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侍女正在为她盘髻描妆。
到底是再婚，昭南王也只是命人给这南音山庄布置了一番，其余比寻常人家纳妾都要简单——不行例规，直接进婚房。
“既然要直接同房，何须费此周章，再着这累赘的凤冠霞帔，画这多余的红妆？”
侍女们面面相觑，皆是不敢妄言。
约半盏茶的时间，方才出去的侍女又折了回来。
“夫人，王爷让奴婢给您传个话——红妆嫁衣是王爷所欲，与夫人无关，夫人毋需操心。”
“这个是王爷交代奴婢给夫人的，请您务必保管周全了。”
温知泠垂眸，看见侍女双手奉着的东西，她整个人愣住，活像见了鬼。手上的簪子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一条折叠平整的檀色遮目绫纱。
往事如潮，翻涌而至。
这条绫纱勾起了她这几年以来，最是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件事情致使她和温长晏之间隔却万里鸿沟，令她对顾渊心生愧意。也是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们三个人的情谊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
温知泠等了整整一夜，鬼影都见不到一个。
新婚之夜被冷落，温知泠却私自以为是幸运。提心吊胆一整宿，此时倦意来潮。不大一会儿，她便睡了过去。
“经年未见，比来安否？”
闻声，温知泠梦中惊醒，倏地坐起身来。她定神一看，偌大的寝室里除了自己并无他人。
“见鬼……”惊慌之余，温知泠也松了口气。
她居然梦见温长晏了，梦里的温长晏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一袭黛赭长袍，眉目炯炯。
转瞬，他来到她的身旁，眼底布满一种可怖的欲望。任她苦苦挣扎，也无济于事。
好在虚惊一场，只是个梦罢了。
定神后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梦醒方是醒悟——她确实是回到了温长晏的身边。
原来最荒唐的事情，是她注定要活在梦魇里。
……
半个月之前才收复的岭北，有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温长晏近期一直待在岭北的婺城。
“王爷，婺城狄人的余孽已处理干净，另外六郡还需要点时间。”女子一身干净利落的紫色便衣。
“嗯，务必斩草除根，一个都不能留。”温长晏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是。红烬明白。王爷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温长晏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书籍上离开，他问：“南音山庄那边，可有带来什么消息？”
红烬：“没有。”
他眉梢一挑，看似心情颇佳。
“下去吧。”
温长晏放下手中的书籍——大昭失去的领地已全部收回，是时候给自己放几日假了。
……
相安无事地过了七天，仍然没有见到温长晏，温知泠渐渐放松了警惕。
她一直都清楚，温长晏要的根本不是她。
不知是气候的问题，还是终日郁郁不欢的原因，自打来到东州之后，温知泠开始变得嗜睡。说来也奇怪，以前几乎隔三差五就要犯的头痛病，近来却消停了许多。
夜里，卧房的香炉里一如既往焚着不知名的奇香。温知泠半卧在软塌上，脑袋靠着锦枕，不知不觉又跌入了梦境。
“嗯……”
温知泠眉头轻蹙，鼻尖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模样有些许痛苦。
是的，她又梦见温长晏了。
梦里，温长晏骨节分明手指尝遍她身体的每一寸。他扼住她的喉咙，像是捕获了猎物的猛兽，牙印分明落在她白皙的肩上。
这一次的梦和以往不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厌恶、恐惧，却也荒唐的开始沉溺……
“你叫什么名字？”
“阿蛮……”
“错。”黑暗中，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极具危险性的警告。
“记住，从今往后，你就叫温知泠。”
“嗯。”
“那么我是谁？”
“哥哥……”
“嗯？”他加重手上的力度加重。
“主……主人。”
“真乖。”
……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