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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喜你成疾药石无医
暮谣抬眉看一眼温知泠，眼睛里的恃宠而骄藏都藏不住。
“王爷您别这样……”暮谣半推半就，“夫人在这儿呢！”
“怕什么？她不会介意的……”
“温长晏，你好歹有些羞耻之心。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这般不知检点，教仆人们怎么看？”温知泠语速不急不缓。
暮谣看起来又颇是抱歉，说：“夫人莫生气，王爷喝多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送他回来，只是王爷非要……”
“你闭嘴。”温知泠将目光转向暮谣，“且不说你现在还没嫁入山庄，哪怕是进来了，如何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惺惺作态。”
暮谣先是一愣，旋即又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说道：“夫人肚量就这么小？”
“这不是肚量，是教养更是底线。礼义廉耻，姑娘莫非是不懂？还是说，这本就是暮谣姑娘的作风？”
两个女人目光撞在一起，谁也不愿退一步。
“温知泠，你吃醋了？”温长晏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温知泠看向他，说：“温长晏，我管你们是露水情缘也好，恩爱百年也罢，这些都与我毫不相干。但是回到了这个家里头，你若是不给我面子，我照样可以不给你面子。”
出乎意料，温长晏听完她这一番话居然不发怒，甚至是愈笑愈深。
“哦？是吗？你要如何不给本王面子？”醉了酒的男人目光迷离。
“十三，送客。”温知泠毫不拖泥带水。
“暮谣姑娘，请吧。”十三对暮谣说道。
暮谣面不改色，“是王爷定要我过来陪他的，夫人怎可迁怒于我？”
“暮谣姑娘，我不介意你现在再把他带回楚楼。再不济……若是等不及的话，山庄旁边树林草地倒也是个去处。对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床被褥，免得回头双双冻坏了脑子。”
她到底是这个南音山庄的女主人，扶正家风责无旁贷。
温长晏嗤笑一声，放开暮谣，踉踉跄跄来到温知泠面前。
“树林草地？没试过……夫人要不要试试？”他一手正欲攀上温知泠的肩膀，温知泠偏过身子，他扑了个空。
温知泠睨了温长晏一眼，眼神透露着些许嫌弃。
“暮谣姑娘，怠慢了。十三，送她回去吧。”
“不用劳烦夫人费心，我的马车还在外头等着。”她语气冷淡。
温知泠转身回了云渺阁。回到卧房不多时，人还没躺下，十三就扶着温长晏进来了。
“你吃醋了吗？”他携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进门。
温知泠懒得理他。
“你刚才做得极好，真是叫人喜欢得不行……”温长晏眉眼上挑。
“你有病吗？”温知泠眉头微蹙，“跟我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是啊……有病。喜你成疾，药石无医。”他走过来，想要将自己的女人往怀里藏。
温知泠一把推开他，“很臭，不要靠近我。”
他身上残留着别的女人留下的香味，香味混着浓重的酒气，实在令人受不住。
温长晏确实是醉得不轻了，转身抱着一团被子在那边胡言乱语，尽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你给我出去。”温知泠恼了。
“不要……”温长晏翻了个身，闭着双眼趴在床上，“阿蛮……”
一声阿蛮，多少让人心底有些触动。
“阿蛮……阿蛮……”温长晏紧紧搂着身下那床被褥，“哥哥好想阿蛮……”
“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装醉。”温知泠走过来拽了一下他的广袖，“你出去。”
温长晏一只手牵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就把温知泠压在了怀中。似乎是听到了他喘息声中隐隐夹着啜泣声，温知泠愣住，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她想要抬头看看他的脸，却被他的手掌压了下来，整个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温长晏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如同耳畔擂鼓。
“哥哥……”她脱口而出，“你哭了吗？”
本来已经要妥协的温知泠，忽然感觉到放在她腰间的手，此刻正不安分地往上移动。
“哥哥想要阿蛮，想要……”
他想要阿蛮的人，想要阿蛮的心，想得几乎要失去心智。混乱且不清醒的脑海里，往事如潮汹涌。他觉得自己更痛了，痛得快要死掉。
偏是越痛越爱，就好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像极了当年，她拿着剑对准自己的心脏，万般不允许他靠近。可即便是刺穿胸膛，他依旧想要拥抱她。
撕心裂肺也无所畏惧。
温知泠奋力推开他的手，奈何男人偏是要肆意妄为，动作甚至越来越粗暴、蛮横。此刻的温长晏像是一个饥渴的掠夺者，眼里只有自己的欲望。
温知泠宛媚的眸子里添了几分愠怍，心中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这个男人脑子里只有这种东西了吗？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温知泠咬牙切齿。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寻花问柳的温长晏与别的女人在芙蓉帐里缠绵……
画面也只是一闪而过，却又如何都甩不掉。在脑海里影影绰绰，煞是恼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了温长晏，如此一番过后，温知泠又顺带将他拖下床。
“出去！”
最后温知泠忍无可忍，温知泠将温长晏赶出房门，还狠心地扣上了锁。
“王爷，我扶你回去休息。”门外是十三的声音。
“不走……”
“走啦……你好沉啊……”
……
一阵悉悉率率的声响过后，门外逐渐安静了下来。门内站了好一会儿的温知泠，这才回到软榻上。或多或少，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
她想起来从前她爱的那个温长晏，那时候他总是擅长装聋作哑。天道好轮回，她现在也不吃他这一套。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外面下雪了。
温知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窗外萧萧寒风灌入房中，并吹进来一些小雪花。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脑子顿时也清醒了许多，可就是懒得起来关窗户。
想起来门是反锁着的，怕一会儿玥玥进不来，她套上鞋履，披了件衣裳去下了锁。正想回塌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她缓缓打开房门。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准，温长晏躺在她门口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厚的被褥。不远处的院子里，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温长晏睡得很沉，呼吸声有些重。
十三就坐在廊下的石板条上，脑袋一抬一点的，有点像那敲木鱼的和尚，看起来颇是滑稽。
这主仆二人脑袋是进水了？温知泠眉头紧锁。
她轻声慢步走到十三面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十三立马就醒了，他的下眼睑贴了一圈黑眼圈，乍一看又显得有几分憔悴可怜。
“你们这是在干嘛？”温知泠压着嗓子轻声问十三。
十三站起来，痛苦地伸了伸又酸又痛的腰。
他说：“王爷非要赖在这儿，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昨晚已经通知刘伯，早上不会有仆人过来的。”说着他瞥了一眼温长晏，“王爷丢不起这个人。”
真是荒唐……温知泠暗自叹了口气，颇是嫌弃地看了一眼温长晏。谁能想到堂堂昭南王也会有这么一朝？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一个醉鬼随时都能在大街上天为被地为席，酩酊大醉的温长晏如此也再寻常不过了。门外守了一夜，并不能说明些什么。
“你直接将他扛回去吧，趁他现在睡得死。”说罢，她就要走回房间。
才一只脚踏过了门槛，另一只脚却被人紧紧抓住，温知泠回头看了一眼温长晏。
“这么早，你要去哪儿？”他微微睁着双眼，含糊不清地问道。
“疯了……”温知泠喃喃自语，接着冷声道：“松手。”
她对这个宿醉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心疼。
温长晏不肯松手，嘴里念念有词。一开始她听不清楚，后来间歇听到他说了“芍药花”这个词。
温知泠先是一怔，而后无情地一脚甩开他。径直进了屋，她用力关上了房门。
已经吹了一夜的寒风，打坐式的睡眠令十三倍感疲倦，他终于连着被子将温长晏抗回了婵娟阁。
左右是睡不着了，温知泠干脆起身梳妆。没有跟任何人交代一声，就独自出了山庄。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她骑上良驹直奔长歌坊。
长歌坊门口躺着许多宿醉的人，眼下这个天气，估摸是不冻死几个誓不罢休。温知泠不爱管闲事，正想走进歌坊里，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阵很是虚幻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们！”
她看见眼中之物都有了重影，她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脑袋“嗡”的一下，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也就一刹那之间，疼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温知泠站稳凝神，反复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双手，却并未发现有任何血迹。
“奇怪……是幻觉吗？”她喃喃自语。
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转身向后看去，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衣男子正盯着她看。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