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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奇葩少年
夜静得可怕，十三听到耳边温长晏的呼吸愈来愈弱，他生怕背上的人突然间就没了声息。
“王爷，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死了！”少年急急说道。
温长晏没搭理他。
“你要是没了，你的兵权，你的钱财，你的房屋甚至是你的妻子，就都是别人的了！你舍得下吗？”
“你好吵……”温长晏幽幽道，“想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本王还以为你是个聋哑人。如今看来，你不仅耳聪目明，还很能聒噪。”
“嗯……是这样。”听闻温长晏的话，十三看起来沉稳了许多，步子又迈得宽了一些。
那一年，温长晏在兵荒马乱的越城遇见了十三。当时饥荒和战火侵蚀着整座城池，百姓食不果腹。饥民相食，茹毛饮血已是常见之举。
那时十三唯一的亲人，是一条大黄狗。狗在死掉之后，差一些就要被那些因战争而失去人性的人果腹。温长晏亲眼目睹了那一场厮杀，十三仅仅用一根竹条就将那几个人送上去了阎王府。
他那时候才十岁左右，竹条却甩得如同软剑一般，剑出追风逐影，快如闪电。
温长晏委实是被十三震撼到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何能做到这般……
事实证明，天赋异禀不需要任何理由。事实还证明，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句话是完全正确的。十三虽然骨骼惊奇，武道天资，但是几乎没有脑子……自打收留他之后，十三没少闹过乌龙。
譬如，一开始的时候，他总是偷回一些寻常人家女子的衣裳，胭脂粉膏。穿上偷来之物，又将脸刷个五颜六色，他再大摇大摆地上街显摆。问及原因，他说句只因觉得好看……
等过了几年，十三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却也十分不安分。十四岁的时候，他看东州一户人家的女子生得俊，硬生生把人家一个十一岁的姑娘哄得晕头转向，还说了些什么非她不娶之类的海誓山盟。那姑娘跟自己爹娘哭喊，死活要立马嫁给十三……
情窦初开早，死得也早。露水情缘不过十天，十三就把人家气得举家搬迁了……
诸如此类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数不胜数。
温长晏时常会怀疑，若是当年十三没有跟他，而是选择继续漂泊人海，如今会是荒芜了那一身的天赋，又或是会遇到高人指点，更上一层楼？
也不知道是该可惜还是可喜，如今的十三虽然武功高强，却也没有达到温长晏心中所期。
感觉到眼皮子越来越沉，温长晏问：“路还很远吗……”
“马上到了！”
寒冬季节，呵气成霜，十三的额角却挂着豆大的汗珠，到最后，汗也凝成了冰霜。
“嗯。”
温长晏忽然又想起来，那一日身中寒香散的温知泠，是如何一步步来到这里来的。
……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这是温长晏昏睡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是夜，温知泠躺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白日里，温长晏说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她愈想愈是觉得温长晏话里有话，只是一时间又参不透。
眼看夜央昼迎，温知泠却丝毫没有困意。忽闻远方笛声婉转，温知泠立马起身，是徒有情？
她随手拾起衣架上的白色衣裳，穿好之后，轻功跃上房顶。晨光熹微，朝霞将东方的天色镀上了一层鎏金红。目光所至，美得不像话。徒有情就在房顶的一端，与温知泠面对面站着。白衣飘飘如轻烟，红衣飒洒似娇花。
“还真是你在找我。”温知泠看向徒有情。
“这里风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话音未落，徒有情的身影已经往西边的方向去了，温知泠紧随其后。离开了南音山庄那四四方方的高墙，徒有情在一片绿荫稀疏的树林里停下了脚步
“跟得挺紧啊，想不到你轻功竟还不差。”徒有情回头笑眯眯地看温知泠。
温知泠看起来无心闲谈，问：“你找我什么事？”
“你这个妹妹好生薄情，作为朋友想要关心你也不成吗？”徒有情稍稍睨了她一眼。
“是吗？”温知泠说，“你倒是清楚得很，昭南王今日不在。”
徒有情嘻嘻一笑，“不然谁敢踏足你们南音山庄？”
“说吧，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宫主要我来问问你，上回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你还没放弃？”
上次徒有情让温知泠回去考虑清楚，自己是否要加入拜月宫。当时温知泠并没有作答，她以为自己当时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
“靠山这种东西，就像金银财宝，嫌少不嫌多。我还是头一次遇着你这样的人，放着这么大一个靠山不靠，岂非痴傻？”
“我也早早就与你说过，我身上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若是想要得到关于温长晏的消息，那还真的是找错人了，当真不必再在我身上枉费心机。”
“啧……”徒有情将目光看向远方。“你就当作我们此番是为朋友之间的寒暄，又能如何？”
“朋友？你认真的吗？”
徒有情看着温知泠，说：“嗯？那日才说完交个朋友，转身就变脸了？长了一张让人充满欲望脸，待人接物却如此薄情。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变得如此无趣了？”
“无趣？有些话说出来很残忍，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真的配拥有朋友吗？”
“只有弱者才整天垂头丧气，只看悲欢离合，却不见风花雪月。你这个人思想不行，活着就是为了遭罪。”
“连畜生都分三六九等，人更谓高低贵贱。有些人的命运，从踏足这人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并非是温知泠妄自菲薄，逆天改命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成事？她虽名堂上是先帝赐名的大昭朝公主，更是战神昭南王的妻子，可实际上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不过是卑贱如泥的一枚棋子。
“说句实话，我挺讨厌你这样的人。明明是自甘堕落，还非要说人间不值得。”徒有情说，“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