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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飞蛾扑火
他温热的气息萦绕颈边，似乎有一种催人麻醉的效果。温知泠的眼皮渐渐沉重。
“真的还是哥哥吗？”她已经开始迷糊，“希望是这样……”
过往像是挣不脱的桎梏，梦里又梦到醒不来的梦。
那一天，因为一些感情问题，温知泠与温长晏发生龃龉，她一气之下跑出宫，回到了她以前住的竹林里。他寻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找遍了整个竹林，最后在清潭边上看到了她的衣物。当时脑子发热，他以为她寻了短见，没有一丝犹豫纵身跃下冰凉的潭水中。游至远处，小小的清潭内，他看到了那一抹倩影。
少女仰着躺在水面上，宛若出水芙蓉。
温长晏悬的一颗心，终于沉回原处。他上了岸，压抑着满腔的怒火，道：“你快些上来，秋日凉，莫染了风寒。”
温知泠什么话也没说，依旧静静躺在水面上。
“阿蛮，之前是哥哥不对，你先上来，乖。”见她不为所动，温长晏再次妥协。
闻言，温知泠才翻了个身，游至温长晏面前，她缓缓上了岸。
那一夜的月色温柔到了极致，月光洒下，像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绫纱铺在温知泠的身上。她衣不蔽体，冰肌玉骨，宛若天上下凡的仙灵。
“长晏。”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声音很轻，也很清晰。
心头上被重重一击，温长晏慌忙背过身去，似一根木头一般杵着，动也不动。
“荒唐！将衣服穿好！”他动怒了。
温知泠却置若罔闻，她缓缓走到温长晏身后，又唤了一声：“长晏。”
“我是你哥哥！”他的声音里有愠怒，有无奈，“阿蛮你这样会害死自己的。”
白日里他们吵嘴了，因为温长晏说她始终是要嫁给顾渊，不可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温知泠说不嫁，她要嫁给一个叫温长晏的男子。
她太大胆了，爱得过于坦荡，过于自私。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你敢说对我不曾有过一丝动心？”温知泠不信，“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分毫的男女之情？如果没有，你当初为何又要舍命救我？为何对我这么好？”
“阿蛮……”温长晏欲言又止。
“阿蛮的命，阿蛮的心，都是哥哥给的。”她说，“宫里的阿嬷告诉我，她说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便是贞操，那个东西是要献给自己的夫君的。我可以给你吗？”
说罢，她伸出双手，从后面缓缓抱住他结实的腰。
温长晏明显身躯一怔。
“你疯了吗？”温长晏问，“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要什么体统？我只要你。我喜欢你，我不要嫁给顾渊。”她饶了两步躲到他怀里，仰着小脸满眼深情，“我要做你的女人。”
做你的女人，短短五个字，内容却不止一丁半点。
温长晏的双手无处安放，他狠心道：“不可以，你只能嫁给顾渊。我无法娶你，更不可能爱你。”
“那我也愿意给你。”她无所畏惧，并刺激他，“你不要的话，我便真的只能是顾渊的。如果是这样，我阿蛮真的就再也不是你温长晏的了。”
“长晏，求求你爱阿蛮一次……”她带着哭腔。
“长晏，长晏……”
……
“好，我明白了。”她终于松了手。
正打算离开他怀中的时候，却又被他用力拥了回去。
那一夜，她第一次将自己完完整整给了温长晏，少女清澈透亮的眼睛里，从此添了几分漾动的秋波。
“唔……”
温长晏目不斜视地盯着温知泠看，她应该是在做梦，丹唇嘤咛一声，使得他的心似轻羽掠过一般，酥麻微痒。
“阿蛮梦到什么了？”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摩挲她的耳垂。
迷糊间听到了温长晏的耳语，温知泠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
她展了展疲倦的声音，说：“我梦到那一年秋日，泉水叮咚，深潭微澜……一切都美好却又不完美。”
温长晏轻拍着她的背，就好像从前哄她睡觉一般，力度正好，手法娴熟。
“美好就已经弥足珍贵了，切莫贪婪，否则会活得很痛苦。”他说，“这世上从来没有圆满一说，人要学会知足。”
“你痛苦吗？”温知泠问。
他许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痛苦过。”他回答道。
温知泠她抬眸看温长晏，认真地问：“你曾经又贪婪过什么呢？”
“阿蛮。”
若是换错从前，阿蛮听了这样的话，也许至于喜极而泣。现在呢，现在不至于了。
“你到底是令人捉摸不透。”顿了顿，她又道：“罢了，不早了，歇息吧。”
长夜见烛光摇曳，长夜梦里挑灯看剑。
梦里的那把剑，是一把漂亮的长剑。温知泠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这把剑。她知道，这把剑最终会穿刺温长晏的胸膛。
这把剑，是哥哥送她的剑。
反反复复做着奇异诡谲的梦，画面断断续续，忽明忽暗，似远又近。
夜半被惊醒好几次，每一次醒来的时候，她都发现温长晏还未睡下。他或者在给她拭冷汗，又或者是安静地看着她。眼中总有忽明忽暗的情愫。
她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天色却迟迟未明。只是梦繁夜长罢了。
“我梦到我把你杀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她带着沉沉倦意，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你到底是有多恨我，做梦都想着谋杀亲夫？”温长晏。
“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我也很害怕。”
她真的怕极了，那个梦过于真实。
“梦境都是反的，别怕。”他轻声安慰她。
温知泠沉思片刻，说：“你的意思，梦境之外你会杀了我？”
温长晏：“……”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脑子，逻辑思维当真是异于常人。
“杀我一定是因为恨我，我的意思是你会很爱我，如此解释，你可还满意？”
“不会的，我不会太爱你的。”她连连否决。
“为何？”他不悦，“为何不可以？”
她没有再说话，翻个身继续溺于梦海中。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