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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洗?”
钟灵站在用来沐浴的那辆马车下,仰头看着长身玉立,以漫天璀璨繁星为背景,咧着白牙笑得恣意的唐安宴。
指着自己鼻子惊讶道。
唐安宴理所当然地点头,面上装出一副嫌弃的姿态。
“烤鱼烟熏火燎的,你身上都是烟味,小爷鼻子娇贵,受不得刺激,你快进去洗洗。”
钟灵闻言一惊,她虽没洁癖,可也爱干净,抬手将鼻子往衣袖上凑了凑,仔细一品。
淡淡一点烟火气。
除非狗鼻子,否则这般距离,不凑近,根本闻不见。
钟灵奇怪地看了眼唐安宴,何时他嗅觉如此灵敏,竟赶上狗了?
见他高傲地抬着下巴往马车里点了点,眸中带了点急色,催促着让她快点去。
刹那间,灵光闪过,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点几不可闻的烟火味倒没什么,不过她忙前忙后出了不少黏黏糊糊的热汗,以往她体质特殊,一出热汗就容易起红疹子。
其实这些年,在师父的药浴调理下,这毛病在两年前已然痊愈,然而唐安宴却不曾知道。
转而想起唐安宴吃完鱼就开始忙活沐浴的事,竟是为她准备的?
难怪这么热的天,他非要洗热水澡,药浴不用热水怎能行?
唐大少爷虽摆着臭架子,面上尽是嫌弃,钟灵却从心底漾出一丝甜意。
自国子监那个想偷回双鱼白玉的月夜后,心底的一颗种子就以惊人的速度破土萌芽。
钟灵展颜一笑,亮出梨涡,觉得不能辜负大少爷如此贴心的的良苦用心,欢快道了声好。
唐安宴让禁卫军清场,方圆十里都不准站人,担心淅淅沥沥的水声,让旁人听了去,心生歹意。
在国子监,钟灵在舍内洗澡时,他也是这般行事,旁人只当这是纨绔少爷的怪癖,谁能想到他这样贴心?
钟灵摸着黑,褪去身上沾了尘灰的小厮布衣,探了探水温,不烫也不会太凉,还散发着幽幽药草香。
凑近一闻,水里泡着赤芍、生地、甘草、荆芥......
都是治红疹的药。
她看着帘子外唐安宴直立在车头的修长的身影,微微弯起了嘴角。
心里满满的柔情蜜意不可抑制地疯长,若不是心有顾忌,只能偷偷藏着掖着,无法与他明说,她怕是忍不住想要表明自己的心迹。
忽而想起师父在告知她双鱼白玉的真实来历后,问她做下放弃拿回来这一决定,会不会后悔。
那一刻,她迷茫无措,迟疑着没有回答。
然而那日在梅花林,当她睁眼看到唐安宴笑颜的一瞬,才察觉到原来自己心底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纵然是事后才知晓,双鱼白玉与她有特殊的意义,也不曾后悔过半分。
唐安宴双手抱臂,看似潇洒地仰望天际,其实是借着月色,掩饰自己纷乱的心绪。
他还记得小时候,大夏天带着钟灵满城疯跑后,钟灵突然出了一身的红点子,喘不上来气,倒地昏迷不醒。
给幼时的他,留下不可磨灭的惊吓。
因而一到夏日,他都习惯性地准备好药材,以防不时之需,尽管钟灵离开了三年,他依旧没改了这习惯。
许是夏日燥热,唐安宴总觉得静不下来的心浮气躁,尤其听到身后马车里淅沥的水声,那股子抓心挠肝说不出来的燥意更像是刚烧开的水冒出的雾气,直冲脑门地升腾而起。
脑海中钟灵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奇怪感觉又来了!
唐大少爷被淅沥的水声搅得坐立难安,心烦意乱,一向灵活的脑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无法思考,一时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但他清楚的知道,所有的异样都是从那日亲吻过钟灵后开始。
他就变得很不对劲。
回想起当时柔软甜美的味道,大少爷有些晃神。
那一幕像是刻在了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来扰乱他的思绪,着了魔一般挥之不去。
这两月来,他无心去找鬼,处理完老色鬼的事后,他便开始着手研究,为何自己会做那样的梦。
那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做春梦。
午夜靡靡春梦间,自己似猛虎一般放浪,将身下那人弄得娇声气喘。
待看清梦中让他悸动难平女子的脸时,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钟灵!
震惊之余,理智回笼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能近他身的女子不多,最熟悉的,确实只有钟灵。
而当第二日醒来,摸到下身湿了一片,他才后知后觉感到有些心慌。
就算只是在梦里,对兄弟做了那样禽兽不如的事,就算他脸皮厚如城墙,还是感到有些羞愧。
偷偷换下裤子,连同被子褥子一起找地放火烧了,毁尸灭迹后,他便去了趟尘凡涧。
深以为,这只是长大必要的生理需求,只要想法子解决了,一切就能恢复如常。
然而他却发现......
或许难真如钟灵所判,他有疾?
他堂堂唐家大少爷,要面子,就没和钟灵提这病。
经过两月来,他不断找各种姑娘做实验,妩媚温柔的,小家碧玉的,豪爽放荡的......都带不起他的欲望,甚至连触碰都让他觉得恶心,随即大发脾气。
他怕是真的病的不轻。
然而今夜。
钟灵只不过是在他身后沐浴,隔着严实的帘子,就连烛灯都没给她点,半点春色未漏,却凭着声音,轻而易举地撩拨了他的心弦。
他惊讶地发现,此病很矫情,还是看人发作的。
大部分女子都在他排斥的范围内,钟灵却是例外。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心底的欲/望,开始仔细思索,钟灵与他而言,真的仅仅是兄弟?
飒飒夜风带着清冷的水汽和淡淡的药香,慢悠悠地钻进将愁心寄托给明月、仰头赏月发呆的唐安宴鼻间。
熟悉的幽香莫名动人心扉,沁人心脾。
低下头,便见沐浴完的钟灵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前。
钟灵刚洗完澡,月光下肤若凝脂的面颊透了点粉,眼睑还带着湿润的水汽,衬得她黑白分明的杏眼更是娇憨灵动。
几缕湿发贴在她皙白软嫩的脖颈上,看似安分,却又很不老实,挠的唐安宴心头直发痒。
“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
钟灵高高地扬起头,随意扎起的发尾轻晃,洗去了一身疲热,神清气爽。
仰头看唐安宴的脖子有些酸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唐安宴似乎又长个了?此时竟只能撑着脖子才能看到他朦胧失神的暗瞳。
大少爷那双精致的凤眸像是笼上一层薄纱,深邃如幽潭,水润带了点幽光,无端引人沉醉。
随着钟灵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这澄澈黑眸如拨云见月,霎时升起一片灿然星光,亮起的星点微芒,又似破除黑夜的一抹晨曦,好似要将她整个吸进去。
钟灵心头大动,整个愣住。
她是个俗人,贪美色的俗人。
如此美色当前,她胸膛中的一颗心,隐在夜色中怦怦怦怦——止不住地作响。
唐安宴定定地看一会傻愣愣的钟灵,眼中忽闪过一道亮光,稳妥起见,他得再试试。
毫无预兆突然伸手扣住钟灵的后脑勺,一言不发弯下腰,用力将她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按,随即贴面下来。
唇上炙热饱满的触感,稍纵即逝。
唐安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碰了钟灵的唇一下,在两唇微触后,就飞快地移开了。
快到让钟灵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震惊下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唇上却像是被鸿羽拂过,酥酥麻麻的,连带着心上都起了密密麻麻的战栗。
唐安宴又亲她了??
今日她既没怀疑他不行,也没故意挑衅,大少爷突然堂皇的举动究竟什么意思?
唐安宴盯着钟灵,见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有些满意,嗓音带上点暗哑蛊惑的意味,沉声问道:“喜欢吗?”
钟灵瞪着杏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喜欢吗?
这,这,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她茫然不解看向他,半晌没回神。
唐安宴见钟灵像是没听清一样一脸的迷茫,神情肃目,端着一本正经又问了一遍:“我亲你,你喜欢吗?”
说完还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方才浅尝即止的味道,薄唇水润,沉吟道:“小爷好像喜欢亲你。”
听此轻浮直言,钟灵的脸就似傍晚时的火烧云,又似烤鱼时跃动的火焰一般,红的连脖子都是一片潋滟绯色。
大惊之下,倒吸一口凉气。
唐安宴这是,在跟她耍流氓?
不是赌气亲她,不是生气亲她,而是因为喜欢亲她?
钟灵觉得自己的脑子生锈了,完全不会自主思考了。
惊疑不定下,颤着声半天才憋出几个字:“鬼上身?”
唐安宴面色一沉,目露不悦,高傲地翘着鼻子冷哼一声:“什么鬼敢上小爷的身?”
嚣张狂傲、自傲不凡,绝对是唐大少爷本人无疑。
钟灵松了口气,随即更是一头雾水,没鬼上身,这么突然说他喜欢亲她?
难不成是故意捉弄,想看她出丑?
唐大少爷等着心焦,迫切想知道答案,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急声问道:“愣着干嘛,赶紧回话。”
钟灵向来是有一说一的直性子,唐安宴清楚得很,才问的这样直白露骨。
然而钟灵只当他戏弄她,狐疑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想要找出他开玩笑的证据......
却越看,越觉得他是来真的。
一颗心突突直跳,脑子发慌,不知所措下,首先想到的便是走为上,刚转身要逃,却发现自己只剩脚尖点在地上。
唐安宴见惯了钟灵说不过就逃的伎俩,今日不弄清楚他夜里都睡不安稳,因而他不依不饶,反手便将钟灵提溜了起来。
固执地要她回答,“你到底喜不喜欢?”
钟灵杏眼瞪他,惊惧之下只重复一句话:“你有病。”
“小爷没病,不对,小爷好像是病了,哎呀,这不重要,你就告诉小爷,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就行了,有这么难吗?”
不难吗!
超难好吗!
这分明就是在为难她。
钟灵欲哭无泪,不知该怎么回他的话。
昧着良心说不喜欢吧,以唐安宴的性子,定会跟她没完。
例如“为什么不喜欢,小爷亲的你不舒服吗?”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他也是问得出口的,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
说喜欢......
这是姑娘能说的话吗!
听着就像邀请唐安宴亲她一样。
钟灵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也断然说不出这样没脸没皮的话。
她叹了口气,余光忽然瞥见齐天佑范松两人朝他们走来,正胡乱扒拉唐安宴提着她衣领的手顿了顿。
若这话叫天佑兄他们听了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咬牙看向满眼皆是求知欲的唐安宴,低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唐安宴不知道为什么钟灵就生气了,他好不容易弄明白自己的病因所在,就连治病良方都找到了,没想到钟灵居然不配合!
这让他颇感不虞。
他将钟灵当做是他的人,不仅限于是兄弟。
出于尊重,钟灵的回答很重要。
她若喜欢,那就皆大欢喜。
她若不喜欢......
那......那就亲到她喜欢为止。
唐大少爷鲜少有这么讲理的时候,若换做是别人,他哪管别人要不要,喜欢不喜欢的?
他也知道,如今他吻技确实还不熟练,不过以他的聪明才智,多练几次就好了,定能叫她喜欢上。
他可真贴心!
齐天佑和范松二人可看不明白两人之间什么情况,远远地便看唐安宴提着钟灵的衣领,气氛胶着,十分诡异,以为他们在吵架。
本着劝架的心,组织了一下措辞走近,却看见钟灵脸带红霞,娇羞中带着无奈,飞快地凑在唐安宴耳边说了句什么。
然后唐安宴一脸雀跃松开手,咧着白牙,难得见他笑出了几分傻气。
“既然你喜欢,那小爷就多亲亲你。”
“???”齐天佑一脸震惊,想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让他保密,这一会时间,两人就亲上了?
范松收起吃惊地差点掉地下的下巴,心底暗自敬佩,不愧是唐大少爷,如此叫人面红心跳的话语,也就他能说得这般若无旁人。
此刻颇感自己多余的两人,僵硬着身子停下脚步,面耳尖微红,面面相觑,讪讪地摸了摸脸颊。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脚尖踌躇着,满满的尴尬。
钟灵生无可恋捂着脸,她本想着先将唐安宴敷衍过去,以唐大少爷的脾气,定是听不得她说不喜欢,届时大声质问嚷嚷为什么不喜欢,她能羞愤致死。
于是她忍着羞耻说了喜欢。
全然忘了唐安宴放荡不羁的性子,从不管旁人的眼光,一张嘴更是随性,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
她从指缝中偷看到面色僵硬的齐天佑和范松,臊意更甚,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她钻进去躲一躲。
一张老脸丢尽,她不要做人了!
钟灵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一跺脚,趁着唐安宴松手的间隙,迅疾转身朝马车上跑去。
始作俑者唐大少爷,笑面如花,看得出心情不错,转身见到呆滞的齐天佑和范松,还美滋滋地同他们打了声招呼。
而后才快步跟上了钟灵。
“你等等我,不是说喜欢吗?跑这么快小爷怎么亲你。”
“你闭嘴!”
“你竟然凶我?!你,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哈哈哈这可不像你......”
齐天佑看着一前一后远去的无比般配的背影,垂眸敛去里头的淡淡忧伤和失落。
范松摇了摇头,拍了拍齐天佑的肩,安慰了句“节哀。”
齐天佑只消沉了一会,没一会又恢复成他冰壶秋月儒雅姿态,苦涩一笑。
终于......下定决心成人之美。
“今夜,我们还是另觅睡处,别打扰他们为好。”
范松点头应和,若再撞上什么更劲爆尴尬的景象,他小心脏也受不了。
齐天佑和范松大方地将马车让给两人,一番盘算后,让人将沐浴用的马车整理了一番,打算在那将就一夜。
钟灵被唐安宴一路追着,回到了马车上。
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清心寡欲,对女色从来没有兴趣的唐安宴,突然就开始食色了?
还揪牢了窝边草吃!
钟灵倔不过唐安宴,对他胡搅蛮缠没办法,敷衍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唐安宴微蹙眉,略有不满,却也知道治病急不得,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反正钟灵一直会在,病一时半会也没这么快好,不必急于一时。
想明白了,他便垂了脑袋,靠在她肩上准备睡觉。
淡淡的好闻药香,不多时便叫他陷入了梦乡。
大少爷舒心后睡得香,可钟灵却睡不着。
见唐安宴睡熟,小心地托着他的头,放在了软榻上。
目光描绘唐安宴精致的眉眼,钟灵的心跳彻底没了规律。
虽然不知道唐安宴突然发什么神经,可她却按捺不住偷偷欢喜。
然而当看见唐安宴脖颈间挂着的只剩三分之一红色的双鱼白玉,那荡漾的春心随着眸光一凝,重重地沉入心底。
起身的动作无比沉重。
撩开帘,提上灯笼,下了马车往密林身处走去。
要在白色吞噬完红色之前,替唐安宴捉满六只鬼,她才能走的安心。
如今六只已捉了四只,只要再抓两只就够了。
钟灵掏出袖中的司南,一边看司南的动静,一边往勺柄所指的方向行。
但没想到在她走后没多久,一阵诡异的白烟忽然冲着车队涌来,瞬间将整个车队笼罩在内。
守夜的禁卫军本以为是林间瘴气,等察觉到异样,白烟早已入鼻,整队人软软地无力瘫下。
半刻后,白烟随风散去,一群彪形蒙面大汉突然从林间蹿出,将车队团团围住。 爷不缺钱,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