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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当初那赵任凡和陶仁言让豆芽儿钻的洞吗?”范松站在空无一人的地字五号斋舍墙后,指着被封了几块厚实木板的洞口,压着声问道:“你说安宴兄约我们在这作甚?”
齐天佑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吩咐人堵上的洞口,自上次陶仁言让豆芽儿从这洞里将外头的断肠草送进来毒害范松一事暴露后,连带着这五号斋舍也一并封了,如今也不知唐安宴约他们在这‘耗子洞’相见,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眼看将圆未圆的金月高挂枝头,还不见唐安宴的身影,齐天佑脸色凝重,不由地开始担忧。
只能暗地里在姑娘肚兜上,偷偷用酒水写信告知他们,可见唐安宴处境并不乐观,可以猜到鬼面人定是派了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因而今儿个白日里他也不曾主动找不过唐安宴,眼下他和范松已经在这等了近一个时辰,却迟迟等不来人影。
金秋凉夜,空气中涌动着好闻的金桂芬芳,心事重重的两人,无暇欣赏。
齐天佑叹了口气,也不知唐大少爷能不能及时赴约。
昨夜听钟灵一分析,他才知晓,唐安宴夜里在尘凡涧明面上帮着选花魁,实则极有可能是为了帮鬼面人挑选合适的处子。
阴时所生的女子,她们的处子之血可为丧失鬼力的鬼魂固魂凝力。
在尘凡涧那样的地方,最不缺的便是女子,可处子确实稀少,因而将尘凡涧要在新人中选出一位新的花魁广而告之,是寻人最有号召且最快速有效的法子。
尘凡涧毕竟是禹阳最大的春楼,名声在外,而来参选的女子大多是走投无路或无处可去之人,没有背景没有倚靠,消失那么一两个,神不知鬼不觉。
不得不说鬼面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听钟灵说,梁凝心离开虞月卿后,失去了□□可以汲取精力,原随风的那截断笛虽给了她庇护,让她修养了一会生息,可那日梁凝心为了从钟灵手中逃脱,幻化了那样一场梦魇幻境困了钟灵好几日,鬼力必定大伤。
残存鬼力无法支撑她再附人身,既然鬼面人要唐安宴帮他找梁凝心,想必鬼面人定是知晓一些关于鬼怪的事情。
齐天佑也是昨儿个才知道,原来除了钟灵,唐安宴竟也看得到鬼魂!
钟灵也奇怪为何鬼面人会知晓此事,齐天佑本想破例让钟灵来一趟国子监,毕竟唐安宴这事他帮不上忙,钟灵对玄学鬼怪了解甚多一定有办法。
可钟灵却说什么来不及,还说什么没时间了,急匆匆地出了门。
临走前给了他一个锦囊,让他危急关头再打开使用。
齐天佑伸手抚过腰间挂着的什么纹样都没绣的藕色锦囊,回想着钟灵毅然离去的背影,总是隐隐觉得不安,未等他想出什么头绪,夜色里一道极轻的脚步响起。
齐天佑和范松瞬间警觉,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随着脚步渐近,一袭月白襕衫步入两人眼帘。
“安宴兄!”范松惊喜道:“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齐天佑见唐安宴出现,不自觉松了口气,两人对视刚点完头打了招呼,便看唐安宴疑惑地往他们身后张望,齐天佑瞬间反应过来,小声说道:“钟灵说她有事今夜不来了,月卿说她哥虞思源今日回禹阳,她定能找出虞思源不是鬼面人的证据证明给我们看,所以也不来了。”
唐安宴闻声皱起眉,挑眉不解道:“小灵铛有什么事比我的事还重要?”
一听这质问的语气,范松担心唐安宴少爷脾气要发作,连忙解释道:“钟兄哪能不担心你,可能是今日时常听到你与尘凡涧新花魁......所以......”
“你说钟灵因为这生气不肯来见我?”唐安宴神色一凌,立马否决:“不可能!”
别人不懂他,钟灵岂会不知他的为人?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她究竟去哪了?”
范松被唐安宴突然的气势一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齐天佑说,钟灵走之前吩咐过,她有要事要出门几日,唐安宴这段时间要与那鬼面人斗智斗勇,不好叫他分心,因而别告诉他她离开唐府。
君子一诺,齐天佑既然答应了钟灵不说,见唐安宴不依不饶纠结于钟灵不来,正事半句不提,他扫了眼高高挂在头顶的明月,老老实实开口道:“钟兄回禹阳的路上不慎被厉鬼困于梦魇之中,好不容易脱身,如今......身子尚未完全复原。”
齐天佑从不说谎,唐安宴清楚的知道,因而他不曾怀疑齐天佑此话的真假,想来是怕他担心,范松才支支吾吾,没和他说实话,却不曾想齐天佑确实没有说谎,只不过是答非所问。
“既是二爷爷替她治了伤,那她应当无大碍。”唐安宴又是点头,又是来回踱步地喃喃自我安慰,齐天佑和范松皆看得出唐安宴此刻的挂念,也看得出若非时机不对,又有非做不可的要事要做,唐安宴此刻恨不得立马飞回唐府!
齐天佑及时出声提醒道:“时辰可不早了,你约我们来这,是想做什么?还有昨夜我和月卿去尘凡涧找你,莫非鬼面人当时也在?小武说鬼面人抓你是为了让你帮忙寻圣女,可鬼面人又是如何知晓你能见鬼的?”
齐天佑一连串的疑问,终于将满心记挂钟灵的唐安宴拽回了神,有二爷爷在,钟灵定然不会有事,这些日子,他每夜都装流氓与新花魁共度春宵,就是为了麻木虞思源派来监视他的人。
昨夜那场意料之外的赌约,虞思源守信离开了尘凡涧,独留下秦言一人看着他,更是方便今夜的金蝉脱壳。
秦言最不听不得他挑衅,今日国子监下学后,他如往日一样,先翻/墙去了趟尘凡涧吃酒赏舞,期间故意找茬,将秦言气得只肯守在门外。
而如今尘凡涧的新花魁是他一手选出来的,姿色虽有过人之处,但其实担不起花魁之称,主要是有着一口好口技,深得他心。
这段时间,夜夜让花魁学着自己说话声音和语气,以及别的姐妹陪恩客过夜时会发出的暧昧喘息和□□,已有成效,若非如此,他今夜避开眼线溜出来也不会这样容易,天亮之前他还得回尘凡涧,确实没太多时间耽搁。
面对齐天佑一连串的疑问,唐安宴言简意赅地答了,无论是近段时间他的谋划,还是鬼面人便是虞思源,除了不知道该怎么答的‘鬼面人为何知道他能见鬼’,能说的他都一并说了。
一听鬼面人真是虞月卿的兄长,齐天佑面露忧虑迅速转身,焦急道:“既然虞思源便是鬼面人,那月卿回家岂不是入了虎口?不行,太危险了,我得去救她!”
“等等!”
眼看齐天佑要走,范松先于唐安宴拦下了他,出言阻拦道:“齐兄你冷静些!虞兄是他的妹妹,虎毒不食子,就算鬼面人再丧心病狂,那虞思源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更何况齐兄你一个外男大半夜的去找人家黄花大闺女,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会打草惊蛇,更让虞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经范松这样一提醒,齐天佑终于缓缓冷静下来,无论是损害虞月卿的名声,还是让她夹在她兄长和他之间为难,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半晌齐天佑才说道:“你说的不错,好歹他也是月卿的兄长,应不会对她如何。”
知道虞月卿和虞思源并非亲兄妹的唐安宴,看着齐天佑心神不宁的状态,暂且把这实话放在了肚里,想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也无妨,眼下有更着急的事要做。
“天亮之前,小爷我必须回尘凡涧,事不宜迟,我们动手吧。”
唐安宴伸手指了指被封住的耗子洞,示意范松帮忙破开,如果他在梦里所见之事皆是真实,那这洞中定有他想寻找之物。
“安宴兄,你费尽心机约我们在这相见,就是为了挖这耗子洞?”范松疑惑不解,却仍是很听话地用拆下来木板将一捧一捧的泥往外送。
唐安宴叹了口气,若非小武送完信后又被抓了,这脏累活哪需要他亲自动手?不过,这样也好。
小武不在,能大大降低鬼面人对他的戒心,鬼面顶多只能困小武一时,可小武却能趁机将鬼面人的老巢摸个底朝天,方便日后与他里应外合,破坏鬼面人的计划。
更何况......唐安宴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站在两人身后望风的老古板,若非亲眼所见,老古板哪会相信自己敬爱的父皇是那般阴险狡诈,会使心计之人?虽然今夜,他存了私心。
自上元夜他死而复活以来,为了续命所捉的鬼,无论大鬼小鬼,都与白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碰上的这白莲教圣女梁凝心,不出意外,便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虞思源好似拥有和他梦里一样的记忆,因而虞思源在发现梁凝心不在虞月卿身上之时,立马抓了唐安宴,想让他帮忙寻找梁凝心。
梦中的唐安宴确有这招魂的本事,本想着今夜与钟灵碰一下头,让她教他招魂之术,以免暴露他并未完全恢复记忆,顺便问问这古怪的梦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钟灵却因受伤没有来。
好在虞思源不仅想让他找梁凝心的鬼魂,更是想让他在国子监帮忙找出梁凝心的尸骨,这才没有在唐德要抓他回国子监之时出手阻拦。
梦里的唐安宴,为了藏伤药,阴差阳错,曾在这耗子洞里发现一截白骨,当他碰到白骨的一瞬,神识好似被什么吸住,再醒来,国子监依旧是那个国子监,可里面的人除了变年轻的祭酒,他竟一个都不认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夜,他看见的,是梁凝心不甘的执念与入骨的怨恨。
唐安宴一走神便想了许多,不经意抬眼,看到范松询问的眼神,他才记起方才范松的问题,“你就不奇怪为何铜墙铁壁一般的国子监,会放着这样一个能容小孩钻进钻出的耗子洞不管?”
“对哦!”范松恍然,虽然国子监里无人能从这洞里钻出去,可难免会有像陶仁言那样,利用外头的小孩,弄一些无法入监的东西进来,祭酒在国子监已有几十个年头,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还放着不管,“难道洞里有什么乾坤?”
唐安宴欣慰地看着范松,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范松依旧是那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不错,据我所知,里头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见不得光?”这就是唐安宴白日里不行动,非得等到半夜的理由?范松奋力挖土的动作一顿,想到他曾在国子监见到的女鬼,犹疑道:“不会是......那种东西把?那我们这样岂不是扰鬼清梦?”
齐天佑一直没有出声,听着唐安宴和范松的对话,他突然想起当时派人来给这洞填土的事。
原先他是本是打算将此洞埋上,一劳永逸,却不想无论派人往里面倒多少沙石黄土,就像倒入无底洞,足足三大车的石料,进了洞便不翼而飞了。
他也曾找过机灵的小孩,进洞看看里头是否有更大的坑,可小孩一路畅行无阻,说这只是条羊肠小道,一路通直,期间没见到半点沙石的踪影,事情邪门的紧,但齐天佑丝毫没有头绪,洞又不能就这样放着,无奈只好学着未被赵任凡破开前的样子:用几块木板子先将两头的洞口封上。
如今听唐安宴意有所指地这样一提,齐天佑灵光忽现,联想到钟灵曾经说过,梁凝心怨气相当重,但国子监里从未有过鬼伤人的事出现,猜是有高人指点封了梁凝心的尸骨,倘若这真封着梁凝心的尸骨......
“不可以!我们这样挖,破了封印,岂不是会放厉鬼出世?”齐天佑立马上前来夺范松和唐安宴手中的木板子,阻拦道:“万一厉鬼出来伤了人,我们便是罪人!”
然而等他醒悟,已经迟了,在他夺过唐安宴手中的木板之时,埋在土中的一截随着他的用力,撬出一根森白的手骨。
唐安宴没想到齐天佑会突然来抢,下意识手一松,木板一头骤然卸了力,这刚出土的白骨却仍旧借力飞起,还恰巧掉落在齐天佑肩头。
事出突然,齐天佑没想到才挖了一刻钟竟就挖到了白骨,惊骇地瞪大了棕色眼眸,尚未来得及说话,只一瞬,眼眸中的光亮突然暗淡了下去,整个人好似被点了穴,一直保持着抱着木板的动作,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唐安宴暗道一声糟,迅疾跳起将齐天佑肩头的手骨拂下,可却于事无补。
人早已被扯入执念中。
“他这副长相进去,绝对凶多吉少,范松你一定要看住了,天亮前不能让任何人碰到我和齐天佑,包括你自己,记住了!”话毕,唐安宴见范松信誓旦旦地应下,随后搭上齐天佑的肩,瞬间与齐天佑一般,眼眸失去神采,无法动弹。
唐安宴本想带齐天佑进去,却不想齐天佑先碰了白骨,梁凝心对他们元家的怨恨,深入骨髓,齐天佑又长得与年轻时候的圣上极为相似,万一被发现,岂不是死路一条!
齐天佑眉头微皱,身子僵硬了一瞬,立马又重新获得了控制权,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确定没有被束缚才抬起头环顾四周。
随后惊讶地发现,本该在他身边的唐安宴和范松没了踪影,就连他本该拿在手中的木板也消失不见。
此刻,他并非在地字五号斋舍的墙后,这是......天斋?
眼前挂着“天斋”两字的金色匾额,比他初入国子监时刚看到的那会还要新,无论是白墙灰瓦还是青铜木门,皆是熟悉的模样,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竟有种陌生的心悸逐渐涌出,好似一旦他推开斋舍的大门,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
一个呼吸间,这股异样的感受飞快退去,短暂的好似是因夜色太深犯困导致的错觉,如果是以前不知世间真实存在鬼怪的齐天佑,不会将这古怪的感觉放在心上,而近段时间经历的种种,无一不在告诉他:他撞上鬼了。
本能告诉他,他不该进去,可手却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了冰凉的木门,他能肯定这里不是现实,现实中的天斋大门,身为斋长的他锁过无数遍,何处掉了漆,何处有个缺,闭着眼他都能一一数出来,绝不是手底下这崭新光滑的触感。
吱呀——
寻常的开门声响,冷不丁地叫齐天佑打了个寒颤。
冷,并非是身体感觉到的,而是从心底漫出的寒意,唐安宴在提及洞里有不能见光的东西时,那看似不经意扫过他的眼神浮上眼前,齐天佑呼出一口气,决然地迈开腿,走进了天斋。
既然唐安宴有东西想让他看,来都来了,看看又何妨。
同一时间,钟灵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到了先前梁凝心出手困她的地方。
断笛已废,梁凝心不可能再躲回去,如此损耗鬼力的梦魇,会导致她鬼力透支,梁凝心必定寸步难行,白日日光对鬼力不足的怨鬼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刀刃,为了避日,她一定躲在......
钟灵看向满是红叶的密林间,一方朝南光洁朝北布满青苔的巨石,紧挨着枫树粗壮枝干,一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爷不缺钱,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