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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爷不缺钱,缺命 一兜赤豆子 8543 2021-04-0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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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安宴躺在摇椅上赏着院里还沾着晨露的山楂花,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团成一簇一簇,亭亭玉立,娇嫩动人。

  听江子闲说,再过三月这花儿一谢就能结果。

  一想到他即将拥有满树玲珑的山楂,他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欢愉笑意,馋的口齿生津。

  这能做多少串糖葫芦了啊!

  连着几日没去国子监,日子过得甚是悠哉,韩季要是能不来,他能更开心。

  这次的大考他本没放在心上,可昨夜他爹和老狐狸三言两语,就定下秋猎大考考个丁等就多读一年的约定。

  唉,他就像那可怜的鸭子,被逼上了架。

  唐安宴玩世不恭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悲伤春秋的伤感。

  吏部的人被他爹打怕了,不敢再上门,教坊司这麻烦事算是解决了,没想到这会却又来一个更棘手的大考。

  说起教坊司的破事,唐安宴只恨没再多踹丁顷白两脚。

  听说只断了两根肋骨,着实太便宜他。

  他的确是小看了丁王八,没想到这丁顷白看起来蠢,却有着不浅的心机。

  唐安宴那日送走钟灵和虞月卿后便回去将那赌精坊主抓了出来。

  一顿毒打后,坊主才交代了所有事情。

  他为了讨好丁顷白,时常会替他留意庶民中谁家有漂亮闺女。

  向钱峰嗜赌如命,女儿还如花似玉,自是逃不掉他的魔爪,他做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丁顷白会给他撑腰,行事更是肆无忌惮。

  金应山知道此事,却不想得罪丁家,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直到赌精坊主惹上了唐安宴。

  当日他和打手头子逃去求丁顷白的庇护,丁顷白却不理,他便随口胡诌唐安宴也看上了那向如玉,还为了这女人准备去金钩赌坊砸场子。

  不得不说赌精坊主这小聪明确有成效,丁顷白一向忌惮唐安宴,打不过却又不服气,一听到提到唐安宴要和他抢女人,霎时来了兴致。

  他倒想看看,目空一切的唐安宴敢不敢入教坊司救人。

  丁顷白派人盯了唐安宴好几日。

  正巧被他发现唐安宴那几日时常出入金府,而金应山又在花魁争夺赛那日去教坊司卖了姑娘。

  丁顷白足够阴险,当他确认唐安宴乔装进了教坊司后,便将此事告诉了他爹。

  丁尚书自是不会错过能将唐德拉下水的机会,便让人去了吏部,举劾花魁争夺赛之夜会有官员舍人去教坊司。

  丁顷白就连唐安宴可能会跳河逃走他都想到了,还派了人守在河边,结果千算万算,算不到齐天佑这般循规蹈矩之人,竟然也会和唐安宴胡闹,一起进了这禁地。

  大理寺自是不会抓自家少爷,这才给了唐安宴逃脱的机会。

  丁顷白带走向如玉原是想叫唐安宴竹篮打水一场空,让唐安宴既救不到人,也逃脱不了牢狱之灾,这才能解这些年事事被他压一头的气。

  没想到,唐安宴有一手——抢先一步将人掉了包。

  听唐德说丁顷白受伤得不轻,不能参加这次大考,能在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这样被错过,气得丁尚书几日不曾睡觉,还请了大理寺大张旗鼓地要抓伤他儿子的歹人。

  如此家丑还弄得这么大阵仗,成了众官员闲暇时的笑料。

  唐安宴深深吸了口气,也没压下心底的燥意。

  脸上被蜂蛰出来的伤是快好了,也知道再过几日就要回国子监,可没想到就连最后几日的美好时光都要被那老狐狸剥夺,他又忍不住将这口气叹了出来。

  叹气声刚落下。

  “砰——”一声巨大破门响起。

  定是被他捉弄,迷失在后院,大半天没找着路的韩季老狐狸。

  听这动静,看来气得不轻。

  唐安宴这会心情才有些好转,勾起吊儿郎当的嘴角假装没听见这动静,依旧懒散地躺着,眯眼翘脚悠哉晃着摇椅,故意不去搭理。

  摇椅吱呀声带着十足的挑衅,却在下一刻被一虎口都是老茧的大掌死死扣下。

  唐安宴的心还在愉悦地荡着秋千,身子却因摇椅的戛然而止再也晃不起来。

  唐德在胸腔里翻了好几滚的怒气,最终脱口成了一阵怒吼:“唐安宴,你可真行啊!”

  “老子狼牙棒呢?!”

  吼声如暴雨前的震雷。

  不好!不是老狐狸,是老头子!!

  听出来人的唐安宴俊脸顿失血色,慵懒闲适瞬间散了个干净,身形敏捷地从摇椅上弹了起来。

  他爹一向只叫他兔崽子,喊名字的时候说明是真的气狠了,唐德可比山上的豺狼虎豹凶狠多了。

  唐安宴双手握拳,架在胸前,摆出个防备的动作。

  对着这般怒气滔天的唐德,绷紧了皮,半点不敢松懈。

  昨日唐德为了让唐安宴乖乖读书,特地将家法狼牙棒送来唯我阁,果然震慑住了他,却没想到这胆大包天的兔崽子,竟趁夜将狼牙棒给投了湖!

  跟了他大半辈子的伙计就这样没了,他气得要疯。

  对上唐德堪比铜铃的赤目,唐安宴吞了吞口水,勉强压下心中惧意。

  他早看这棒子不顺眼了,这送到眼前的棒子,不趁机报仇实在对不起自己。

  凤目流光一转,抬头对唐德扬起一张嬉皮笑脸,辩解道:

  “这棒子跟着爹您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寿终正寝了。小爷这身精贵的皮肉,好吃好喝供它这么多年,尽点孝心送他入水为安也是应该的,爹您就别夸我了,谦虚是美德,我懂。”

  孝心?夸他?还恬不知耻谦虚是美德?

  唐德听后气到大笑。

  如地狱深渊里传来的笑声带着恶鬼的戾气,好似要将他撕开揉碎,然后狠狠碾在地上踩踏。

  唐安宴吓得后脑勺打了一激灵。

  不就是把破狼牙棒?至于为它这么吓亲儿子?

  尚未回神,骇人笑声戛然而止,铁拳如风,只能看见一道快到几乎看不清的残影朝他俊脸袭去。

  没想到老头一来就打脸!

  唐安宴瞳孔一缩,猛地向后一退,好在他早有戒备,时刻关注着唐德的动作,在他脚尖挪动半分之时,唐安宴就抬起了左臂曲起肘摆下格挡的姿势。

  战场无父子,唐德一旦交起手来,他的拳头可不不认儿子。

  深知这一点的唐安宴未有片刻犹疑,在挡下唐德又一铁拳后主动出击,飞快抬起右脚踹向唐德的侧腰。

  两人瞬间缠斗到了一起。

  唐德多年的武将,一身功夫了得,唐安宴能在他手下过上几招,全靠他多年挨打的经验以及敏捷矫健的身形步法。

  然而唐德出拳又快又狠,唐安宴虽灵敏,却也架不住铺天盖地的拳势,几个回合间便中了好几拳。

  唐安宴咬牙忍着痛,凝神找唐德细微的漏洞,唐德这会在气头上,拳法密却杂乱,必有破绽。

  果不其然就被他看出一个。

  寻了空子,反守为攻,一脚踹向唐德的脚踝。

  唐德显然没想到唐安宴会突攻击他的下盘,立马改拳为掌,抓住他偷袭的脚,顺势想将他甩出去。

  如此正随了唐安宴的心意!

  唐安宴见唐德中计,勾起唇角,猛地发力平地跃起,被抓住的脚顺势蹬上唐德的手掌,凌空的另一只脚飞速旋踢,唐德为挡此招,必须松手格挡闪身后退。

  而后唐安宴轻巧落下,单膝点地。

  唐德连退了两步,满眼惊诧下又带了几分赞许,没想到整日花天酒地的小兔崽子,功夫还有长进。

  意外之喜。

  然而......小兔崽子这伎俩还是嫩了点,老子可不是白当的!

  唐安宴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散去,迎面扑来一阵凌厉难挡风,快到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像是在挑衅,才逃离唐德铁爪的脚腕瞬间又被他抓在手里。

  唐德气势磅礴,拎小鸡崽子似得将他拎起顺势便要往地上摔。

  唐安宴连忙喊爹,出声告饶。

  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不过该认怂时还得认!

  终于想起这是儿子,不是沙包的唐德听到凄惨的哀嚎,停下手,顿了片刻,利落将他一甩扛上了肩,迈着稳健的步子往庭院狼牙棒葬身湖走去。

  唐安宴长手长脚垂挂着像个沙袋一般,毫无尊严地被扛在肩头,迟迟没有回过神。

  不知道他爹想干嘛,揍也揍了,还不见他消气。

  此时唐德铁掌牢牢地箍住他的双腿,若是扭来扭去地挣扎,必然像极了被恶霸强抢的民女。

  他是堂堂唐家大少爷,要脸。

  所以硬着骨头,一动不动。

  幸而一路上无人,否则唐安宴定要将脸埋进土里,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庆幸早了。

  远远地就听钟灵疑惑的声音传来:“唐叔,你在做什么呀?”

  唐安宴面色霎时如死灰。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不成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要毁在这了?

  他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唐德雄壮威武的后背,与他商量道:“爹,在钟灵面前能给亲你儿子留点面子不?”

  亲儿子加了重音。

  唐德挑了挑如他性子般狂野的眉,哈哈大笑道:“小兔崽子还想要面子?你面子还没老子的狼牙棒大呢!”

  不给就不给,咋还侮辱人呢?他是堂堂唐家大少爷,拿根破棒子和他比?

  唐安宴阴着脸,满眼的不高兴,而这情绪没持续多久就被惊吓给取代了。

  唐德对钟灵招了招手,钟灵一溜哒哒小跑过来,还未靠太近,便听唐德接着说道:“老子扔儿子玩,你快来瞧热闹。”

  当被扔出去的一瞬,唐安宴想得是:老头居然来真的。

  紧接着下一秒便看到了钟灵错愕担忧的面庞,当湖水没过头顶之时,他确实生了不如去死的念头。

  这般模样叫钟灵瞧见,一世英名没有了,他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当漫天席地的湖水不断灌进耳朵、鼻子、嘴巴,脑海中一切纷乱思绪都没有了,如沉进幽夜下静止的湖面,半点无波。

  明明应该是白日,睁开眼却一片漆黑,窒息感压迫胸腔,熟悉的难以忍受的沉闷,席卷心头。

  绚丽花灯的光影斑驳地洒在湖面上,照亮了岸边的黑影,半张冷硬的金莲花纹鬼面具在波光粼粼下扭曲成了可怖的弧度。

  不过一瞬,他终于破水而出。

  刺眼的亮光迅疾将他拽回了神,湖边只站着他爹和钟灵,哪来的鬼面人?

  “安宴,你没事吧!”钟灵一直在唤他,若不是唐德拉着,怕是要跳下来救他。

  唐德见唐安宴钻出水来,冷哼一声,眼底的担忧瞬间没了,僵硬板着脸,撇开了眼。

  钟灵见唐安宴面色煞白状态实在不好,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抱着唐德的手臂求道:“唐叔,安宴他不是故意偷您金子的,您别和他置气了,金子就藏在我卧室里头,我这就去给您拿。”

  说着钟灵便要走,唐德眉头微微一皱,一脸困惑,“金子?什么金子?”

  钟灵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惊疑不定地转眼去看泡在湖里的唐安宴,就看唐安宴捂着脸,悄悄地将身子往湖水里藏了藏。

  夭寿了,搞错了!

  钟灵以为昨夜她和唐安宴去唐德书房偷金子的事被发现了,唐德才这般对待唐安宴,如此看来......竟不是金子的事?

  她僵立着身子,不敢回话,也不敢转身。

  唐德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刚下去的怒火一下子蹭地又烧到了头顶,金刚怒目:“好啊,你们两崽子,竟敢偷我金子!”

  唐德气得颤抖的手指,指了指钟灵,“你不是要去救他么?”又指了指唐安宴,“今日不把狼牙棒给我捞回来,你们两就别给我上来!”

  唐安宴从没有像这会一样,看到韩季,满心欢喜。

  若不是韩季来了,唐德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这么大的湖,他摸黑扔的棒子,哪还记得具体的位子。

  好不容易找到路走出那迷宫一样后院的韩季看着钟灵抬手告辞,生怕被捉去读书逃得飞快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甩着滴水宽袖的唐安宴,啧啧惊奇道:“你们唐府日日能鸡飞狗跳,可真热闹。”

  唐安宴皮笑肉不笑,瞅先生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那样,大少爷恬不知耻嬉笑着拱手承下赞赏:“先生过奖。” 爷不缺钱,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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