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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鬼海案】弇兹取魂（9）
“那一次，我是真切的恨她了。”
栀若音落后良久都是沉默，即便嘴里说着恨的言语，但语气之中却始终带着一抹惋惜与后悔。
似乎是在后悔没有在当时将心里扭曲的落婉然拉回正道，后悔没有再给她多点温柔和包容。
“可，即便是恨，也只有那一次。”栀若再是道：“那次之后我与婉然两日都没见面，对我来说，她是我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与她过不去便是与我自己过不去。但对婉然来说，好似都是我多想，离了我，似乎她生活得更好。”
白卿酒道：“落婉然与海神的婚典，原本是打算办得很盛大么？”
“嗯。”栀若道：“海神只爱婉然一人，也只想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到婉然面前去。”
“可友人与我说，鬼海之内有个传说，说是西海海神与一女子在成亲的前一日，有人从中作梗，杀害了那女子，更是将杀人的罪名嫁祸到了海神身上……”
白卿酒隐隐向着栀若面上投去一瞬视线，这间屋内里光线不甚明亮，栀若本就少有神情的面上究竟是怎样一番神情，此刻白卿酒更是难以看清。
但，白卿酒却能感觉到栀若很难过，很伤心。
在听了传说之后，她下意识便将那嫁祸于杀人之人的形象带入了栀若这鬼间谷主人身上，在看见魂魄往鬼间谷中来之后，她更是确定。可，在与栀若交谈了这么久之后，她不太愿意相信栀若会做出那般事情来。
栀若道：“这个传说，说的的确是我与海神已经婉然之间的事，但却不尽是真的。”
“杀人嫁祸之事……”白卿酒欲言又止。
“是我杀了婉然。”栀若话语淡淡。
白卿酒忽然一怔，没想到栀若会亲口说出这句话来。栀若继续道：“是我亲手杀了那个原先被我视作妹妹的人。”
白卿酒问：“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么？我与界主相遇不久，我虽不了解界主，但我愿意相信我母君的友人绝不是心性恶毒之人。”
听着白卿酒的话，栀若眸中一闪一闪，似乎这么多年来，传说不管传到哪，总有人在贬她，而除了魑魅之外，白卿酒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此事有隐情之人。
栀若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此刻不再隐藏什么，她道：“婉然杀了我兄长与阿姊，以我的名义将最后对我好的人约了出来，再是用毒，毫不留情将他们杀了。”
白卿酒一惊，“怎么会这样……落婉然她……”
白卿酒有些不知道怎么去谈论这件事。听栀若说了这么久的往事，落婉然分明是一直受人恩惠的那一方，可到头来却也是最会伤人作恶的那一个。
“她从未将我当作亲近的人，她只是想博取所有人的目光罢了。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成为永远被人记住的那一个。”说到她兄长与阿姊，栀若的手已然微微握拳。
“所以当天晚上，我便找上了婉然。”栀若道：“我本无意杀她，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我的家人，侮辱我死去的兄长阿姊，甚至，她说她杀我兄长阿姊的手法足以让我家中人以为一切都是我做的。”
“婉然在笑，笑得那般狰狞不堪，笑得让我生厌，笑得让我想就此了结了她，杀了她。”栀若的情绪微有起伏：“而我，也的确这么做了。我将匕首扎进她心口，让她再笑不出来。可，在看见她唇角溢出鲜血的那一秒，我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感。我知道我造孽了，那一刻我也明白，不管我对婉然做什么，我兄长与阿姊都不会再回来，我家人也会将我当成是凶手来追杀。可，控制不住情绪的我，还是了结了婉然。”
栀若音落，庭阁之内是沉默蔓延。
一瞬又一瞬后，白卿酒开口：“死亡，或许才是落婉然最好的归宿。她早就没了人性，死这一种结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的。”
“对海神来说不是。”栀若开口：“海神认得杀了婉然的匕首是谁的。那把匕首，是我在初入西海时，海神赠于我的。他知道，是我杀了他此生的挚爱。”
“海神他……没有抓到你么？”据白卿酒所知，西海的婚典没有顺利举行，且那时候还不是鬼间谷主人的栀若，应该是安然离开了。
栀若苦笑道：“我并非是被放过，而是在海神来取我性命之前，我家中人便已经趁乱潜入了西海之中，将我绑了回去。”
白卿酒眉头蹙起。被落婉然栽赃陷害为谋害亲兄长阿姊的凶手，加上栀若本就不受家族疼惜，这么被抓回去，等着她的是什么，白卿酒已经能想到。
“昼夜不分的鞭打，疼晕过去便用凉水将我浇醒，然后便是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这是阿娘对我的惩戒，惩戒我杀了她最爱的孩子。”
如今栀若再说起这事还会下意识的去摸手臂，那里的伤口分明已经愈合，但先前的每一鞭都落在了她心头，想忘却怎么都忘不了。
“那时候，你母君曾好些次传信来问我的安危，可所有的信都被我阿娘截下了，让我错过了你母君想让我陪在她身边的日子。”栀若瞧着白卿酒，眸中含着悔意：“你母君诞下你之际我不在她身边，她为了护你独身挡下劫难之际我亦是不在她身边，我很后悔。”
“而我的觉醒，很迟很迟。直到我听到你母君被杀害的消息后，我才下狠心要离开这个根本就没有我可容身的家族。家人要杀我，我便只有反击回去。我的原意不想再让家人死亡，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并非那般作恶或是懦弱之人，可他们，宁愿在我面前自刎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不愿意多听我一言。”
白卿酒紧蹙的眉头没有松下一瞬，“所以，自那之后界主就成了屠害家族才得以坐上鬼间谷王座之人是么。”
“晚了，一切都晚了。”栀若道：“即便我用这种不得已的方式坐上了高位拥有了权利，但却还是没能守住我想保护的人。没了婉然，没了兄长阿姊，没了你母君，换来的是骂名与海神无止尽的憎恨。”
“为何……”白卿酒发问：“为何在之后还会去西海？”
这也是传说中说的。正是因为成为鬼间谷主人的栀若去了西海之后，鬼间谷中便开始受到魂魄的叨扰，且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这重叨扰就没有断过。
“我想见海神。”栀若将心意道出：“即便知道他会恨我，但这么久了，我却依旧没能将他的音容面貌从脑海中剔除丝毫。我知道，我这一世都逃不开这个人，即便是恨是怨，也且让我再见他一面吧。”
“何苦呢……”白卿酒下意识便吐出这三字，可栀若的心情她竟是能理解。即便知道这是何苦，但却还是会去撞南墙，这就是真切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么？即便最终得到的，是一把扎进心口的锋利刀刃，也无所谓。
白卿酒开口：“界主这么爱海神，我相信界主没有做过陷害海神之事。”
话音才落，庭阁之中便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白卿酒起身举着灯火向外探了探，是魑魅来了。
魑魅神色不好，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却在此前先看了白卿酒一眼。
栀若会意，开口道：“何事？但说无妨。”
魑魅这才开口：“赤岭地界的界主盘戈前来。”
“所为何事？”
“讨伐。”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