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魇
男人的身上都是酒气,还有戾气。
林挽镜的双手被绑着,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甚至,她连这个凶徒的样子都看不见,因为她的眼睛也被蒙着。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哭着说:“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不要……不要!”
那样的灼热坚硬像是横扫千军万马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刺破了最后的防备,也刺穿了林挽镜的心。
她从未感受过那样的疼痛,夹杂着如火山喷涌般的屈辱、怨恨、恐惧、绝望。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男人没有丝毫的怜悯,更不理会女人的哀求,只是用蛮力去占有身下的女人。
渐渐地,林挽镜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小,哀求也变得越来越少,它们集体淹没在男人疯狂激烈的动作之中,也淹没在心死的那一刻。
等到一切结束后,林挽镜就像是死过一次。
男人穿好裤子,在她的身边站了一会儿,看着那沾染着血的唇,有那么片刻的怔愣,一只手也不由自主的稍稍抬起,可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最后,男人大发慈悲的帮林挽镜把绑着她双手的领带稍稍松了一点,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林挽镜有股子冲动,她想要挣脱所有的束缚,和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可绝望那么深,疼痛那么深。早已经剥夺了她所有勇气和力量,也剥夺了她余生幸福的可能。
——我们林家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儿?
——你本来就是私生女,你母亲是第三者,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怨不得啊。
——你这个贱种!我就是因为你才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林挽镜想要撕掉这些强贴在她身上的标签,她拼命的嘶喊,拼命的抵抗,猛的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已经被汗水洇湿的睡衣紧贴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日本电影里的女鬼。忧怨中带着害怕和凄楚。
林挽镜瞪着眼睛,愣了好几秒,待意识回笼后,她也顾不得用手背去擦擦额头上的汗,便果断的扭身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里面满满一瓶的安眠药给取了出来。
她想直接生吞。
可是,她的嗓子实在太干涩,药片卡在喉咙那里就是咽不下去。
没有办法,林挽镜只好起身去找水。
经过梳妆台的时候。椭圆的镜子借着旁边小夜灯的光亮,把她的样子清楚映射了出来。
惨白的脸,惊恐的眼,还有那丑陋的疤。
因为刚才在睡梦中的挣扎,她的睡衣开了两颗扣子,使她左边胸口上方的那道深深的心形疤痕,显露了出来。
这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林挽镜永远也忘不了……男人在她身上一遍接着一遍的疯狂发泄。
过程中,一个突如其来的滚烫滚烫的金属物件就那么烙在了她的胸口上,离她的心脏很近。
那种撕心的疼痛伴随着皮肉被烧焦的味道,让林挽镜连喊叫都喊叫不出来,只是觉得身体和灵魂同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打击与折磨,是灭顶的奇耻大辱。
时至今日,两年过去了,这个感觉依旧无比清晰。
2夜太黑
后半夜,忽然下起了雨。
狭小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沈临殊懒懒的靠在床背上,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雨下个没完,淅淅沥沥的雨珠敲打在玻璃上,声响越来越大,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临殊冷冷的瞥了一眼窗台的位置,然后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悠悠吐口的白烟,立刻弥漫在空气之中。
如此漫不经心的样子,带着性感,也带着危险。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打破了黑夜里的死寂,也让这漆黑的屋子多了碍眼的光亮。
沈临殊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叼着烟,伸手拿起了手机。
里面立刻传来声音,喊道:“兄弟,你我果然心有灵犀!你也知道我刚从LA回来,这时差啊,它可……”
“有事说事。”沈临殊打断道,两根手指夹着烟,把烟灰随意弹在了地上。
电话那头的人听得这生冷的语气,当即一怔,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妙,也不敢在这混世魔王的面前耍贫嘴,只好说:“你弟和程家的婚事,恐怕是板上钉钉了。”
沈临殊并不惊讶,可动作间被烟灰烫了一下手背,倒是惹得他的眼中徒然生出些许寒意,隔了两秒才回了个“嗯”字。
“你怎么这么淡定?”对方有几分诧异,“程家是什么人家?你弟和那位成了的话,你爸妈会更器重你弟。他们本来就不满意你自己在外面单干,要是……”
“废话真多。”沈临殊不耐烦起来,直接将烟掐灭,不想再被人聒噪。
“先别挂电话!”对方又赶紧挽留,默了一会儿,“临殊,我没和你开玩笑。”
沈临殊不言,盯着马上就要奄奄一息的烟灰,心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你去丽江有一周了吧?”那人接着说,“既然已经去了,你就把林挽镜带回来吧!你弟拖了这么久才订婚,不就是在等她吗?只要她回来了,你弟肯定动摇,这婚八成都结不了。到时候,他把程家一得罪,你也好喘喘气。”
沈临殊依旧不言,转而起身走到窗边把帘子给拉开,开始盯着外面的细密雨。
“你是不是觉得靠女人做事,你面上无光啊?”对方嘿嘿的笑了笑,“一个女人的保鲜期,对你来说不是只有一个月吗?大不了,你对林挽镜愧疚两个月!”
说完,那人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起来。
而沈临殊神情淡漠的看着这茫茫黑夜,将电话按断,又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夜灯。
幽暗鬼魅的光线散发出微弱的生机,虚浮的照亮了对面的墙壁,使那满墙的丽江风景照片变得扭曲起来,仿佛成了一幅幅人间炼狱图。
沈临殊任由窗户敞着,然后踱步回到床边坐下。再次为自己点了根烟。
白烟氤氲,似真似幻。
沈临殊抬眼看去,女孩清丽的模样就像是从梦中而来的天使,缓缓向他走来,足以驱散走黑暗的无边苦涩。
可偏偏的,沈临殊最喜欢黑暗。
若是谁要带给他光明,他会把这个人也拖入深渊。
3登门
挽镜不知道是安眠药终于发挥奇效了,还是她累了,便也就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在她的床尾走动。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里!
她一个轱辘的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抱住被子,只恨不得它们能在此刻变成铠甲,从而把她保护起来。
“谁?”她沙哑的声音似暴怒似警告,实则满是恐惧,“出去!”
汪蓝吓了一跳,扭头看去,便瞧见挽镜那像是要杀人的表情,她皱着眉头,温声试探:“挽镜,怎么了?我给你送早餐上来啊。”
挽镜怔愣,似乎是不相信有人会这样和颜悦色的关心她、惦念她。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挽镜才得以回魂。
“对不起。”她声如蚊呐,抱膝蜷缩在了床上,“真是……对不起。”
汪蓝搞不懂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委实叫人心疼,就好像她出了事,没有任何的依靠,只能自己傻傻的硬抗。
“挽镜,喝点儿粥吧。”汪蓝如此说,走到桌旁端起了托盘,“你脸色很差。”
挽镜没有胃口。
昨晚的梦魇,太过真实,彷佛让她产生了昨日重现的错觉。
这样残忍的折磨,令她身心疲惫,也令她莫名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事物在向她迫近。
……
连续三天,挽镜都没有出去采风。
她总是坐在窗边眺望远方,手里也总是握着一个卡通钥匙扣,她的思绪交缠着过去的甜蜜,也裹挟着此时的伤痛。
几米之隔以外,沈临殊靠墙站在巷子口的暗处。
眼下的天气相较于清晨,开始变得阴沉,似乎是下雨的征兆。
沁凉的风一遍遍吹佛着沈临殊的发梢,可他岿然不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二楼窗畔的朦胧身影。
他在想,沈临珹大婚在即,如果知道自己挚爱的初恋如今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是什么感受呢?
那场面,肯定很是有趣,绝对值得一看。
沈临殊痞痞一笑,将剩下的一小节香烟一吸到底,令它迅速在他的指间燃尽,然后转身离开。
可在这转眼之间。他竟然瞧见了一个算不上熟悉的身影,却是足以让他心生警惕与防备……
林清晏没想到挽镜真在丽江。
自从两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以后,挽镜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
家里不提这个人,也不找这个人,全当是没了她,落个清白,也落个清静。
林清晏要不是碰巧来丽江参加交流会,又恰巧听到以前的同事提起说看见了一个和挽镜特别相像的女孩。她恐怕也不会刻意想起这个人。
可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处理掉残留的问题。
“您好。”汪蓝见有生客进来,笑脸相迎,“您是要投宿还是用餐啊?”
林清晏凤眼一扫,将不大的客栈看了个透彻,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她的嫌弃之意,她低声说了两个字:“找人。”
“找人?”汪蓝没太明白,“您是要……”
“林挽镜。”林清晏生硬的说,“我。是她姐。”
4他的婚讯
挽镜时隔两年再见到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时,还是像头一次二人见面时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自卑。
她低着头,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藏在桌下,以此来掩盖她此刻的局促。
而林清晏站在她房间的正中央,也不找地方坐,就那么直勾勾的打量着她,眼中的鄙视与不屑,毫不掩盖。
“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你。原来你跑到这里躲清静。”林清晏笑笑,却是笑不达意,“怎么?过的好不好啊?”
挽镜听着她虚伪的关心之语,不自觉的把头埋得更低。
可良久的沉默,似乎又让她足以清醒的意识到她的身份,以及她曾经的遭遇。
于是,挽镜尽量不卑不亢的说:“我已经不是林家人了。”
“呵。”林清晏笑容更甚,“这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以为你妈妈用你做筹码。你就可以进林家宗祠了吗?痴心妄想。”
挽镜的眉头拧了一下,指尖也微微发抖。
这样的话,她从小听到大。
可对于她的身世,她已经不会也无法再做任何的反抗,因为那是原罪,改变不了。
这世上人人都可以瞧不起她,人人都可以戳她的脊梁骨,可她的临珹不会,也就够了。
“你还准备在丽江待多久?”林清晏忽然又问。似乎是失去了为数不多的耐心。
挽镜轻轻的叹息,迎着林清晏的目光,回道:“我是个自由人,姐姐不会连这个也要干涉吧?”
林清晏不屑道:“我对于你在哪里生活,又或者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但是……”
挽镜顿感一阵揪心,也知道林清晏下面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林清晏提了出来:“奶奶留给你的房子,你必须自动放弃。”
对于这个问题。挽镜从未动摇过,她站起身,摇了摇头,说:“这个房子,我绝对不会放弃。它是奶奶留给我的。”
林清晏脸色一变,怒气油然而生,“林挽镜,你是不是天生就爱抢别人的东西?还真是随了你的好妈妈!只可惜,你妈妈在你离开的两年里,也并未挂念你半分!倒是急着找爸爸要钱!”
挽镜听着这话,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让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更加破碎不堪。
她知道,只要她放弃了那个房子,自己和林家的恩恩怨怨,也算是有个了结。她的母亲也不会再心存什么奢望。
可是,她舍不得奶奶的这份疼爱。
她还想等到自己老了,就回到那个老房子里去,安静的度过余生。
“今天。让我碰见了你,就是天意。”林清晏上前抓住了挽镜的手腕,“你想在丽江待多久,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你必须回去和我走了房产过户的手续!”
挽镜身子向后缩,坚定道:“我不会给你房子,也不会和你走。”
林清晏最讨厌林挽镜这副清高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明明出身下贱。却倒反可以让人肃然起敬。
“你不敢回帝都,不就是怕沈临珹知道那件事,毁了你冰清玉洁的形象吗?”林清晏眯起了精明的凤眼,“我这里正好有个喜讯要同你分享。”
挽镜下意识的不想听后面的话,可林清晏已经满是笑容的宣布:“沈临珹已经和程家的小女儿订婚,下个月就会举办婚礼。”
5一个选择
挽镜听到这个消息后的一反应是:不信。
她的临珹说过他的新娘只能是她,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娶别人?
这……不可能。
“你是知道程家的。”林清晏欣赏着挽镜脸上的悲痛欲绝,心里得到了快感。“程家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家族里的每个成员都是社会上响当当的人物。而程家的这位小女儿,是程家的掌上明珠。沈临珹和她结婚以后,一定可以平步青云。再来看看你,你能给沈临珹带来什么?”
林清晏没有明说,但昭然若揭的答案更加伤人——她能带给沈临珹的,只有不堪和耻辱。
啪嗒!
一滴承载着太多太多的眼泪从挽镜的眼眶里掉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别挣扎了。”林清晏就这样轻松的抓住了挽镜的弱点,“如果你不放弃奶奶的房子。我就把你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沈临珹。到了那时候,你在沈临珹心里,连个稍好些的形象都荡然无存。”
说完,林清晏拍拍挽镜的肩膀,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离开了房间。
挽镜在人走后,瘫坐在了椅子上。
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她恐惧、绝望、无助,只能在心里默念着沈临珹的名字,从而得到一丝慰藉。
然而,两年的时光治不好她的伤,却是毫不费力的带走她的希望。
口袋里的钥匙扣忽然变得滚烫起来,像是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灼烧着她的皮肤。
这是她和沈临珹第一次看电影吃薯片的时候,中的奖,是一个有着大大笑容的米老鼠。
当时,挽镜答应沈临珹,她一定会好好珍藏这个钥匙扣,把家里的钥匙拴在上面;沈临珹则承诺,他会给挽镜一个真正的家。
而现在,沈临珹要和别人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可她却连曾经的回忆都无法守住,只剩下一个选择。
……
窗外,刚才还阴沉着的天空又开始向着晴朗转变,就好比事态的发展,总是那样的峰回路转,让人措手不及。
沈临殊摘下耳机。关掉了窃听设备。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代替他来逼挽镜回帝都,而且行事的手段还如此一针见血。
伸手探入口袋,他想要抽根烟,好让自己的思绪得以理清,从而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该死。”
沈临殊低声骂了一句,因为烟盒已经空了。
他把打火机攥在手里,准备下楼去买烟,可当他瞥见墙上的照片时,他又像是没了刚才的烟瘾。只剩下留在原地的静静观想。
他盯着女孩的侧颜,脑海里涌现出无数的画面,尤其是她和沈临珹重逢之后,沈临珹情难自禁、感概万千的模样。
只差这么一步了。
只要让沈临珹见到挽镜,甚至是让沈临珹知道挽镜当年离开的真相,沈临珹就不可能和程家联姻。
沈临殊等着沈临珹身败名裂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他不可能在这时候放弃,既是如此,那就意味着有人必须要牺牲。
拿出手机,听筒里的忙音只响了一声便传来人声,沈临殊声音低沉,说:“准备回帝都的机票。” 爱在心痛蔓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