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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凡俗案】旧人候惊蛰(15)
白卿酒去了画舫。
惊蛰故景图被卖出的消息才传了出去,李丰就又死了,但这并没有影响达官贵人对这幅画的热衷程度。
这不,白卿酒来的时候,正好有又一名官员在与期景商议买画的事情。
她无奈一笑,心想,这群人可还真是不要命啊,这让白卿酒越发相信画中的确有个惊世秘密。
等着期景与这几位贵人商讨完后她才上前,正好期景看了过来。
“白姑娘?”
他似乎对白卿酒的到来感到吃惊。
白卿酒扯开一抹笑意,快走几步,“期景公子,惊蛰故景图有新主了吗?”
“我没想到姑娘会对这幅画感兴趣。”期景瞧着她的神情微有不同。
似乎是见白卿酒眸中神色微有一变,期景便立马换了说辞,却极好的接上了他之前的话,道:“白姑娘兴致这么高,我却再三拂了,甚是不好意思。”
白卿酒隐隐听出点别的意味来,顺着往下一说:“莫不是惊蛰故景图已经第三次卖出去了?”
“正是如此。”期景淡淡回答:“就在姑娘来之前,已经被定下了。”
“这么快么……”白卿酒眉眼一挑,话虽是这么说着,但其实也不是很吃惊。
“可是被颜城当中的某位里胥定下的?”她随口一问。
而期景却是变了神色,“白姑娘是从何得知的?这本是桩秘密生意。”
白卿酒一笑,心中暗想,果真是这样,死的人都是六年前在画舫纵火之人啊。陆行之首当其冲,接下来是李丰,再接着,怕就是这四位小喽啰了。
“陆行之和李丰都死了,我打听了对这幅画感兴趣的贵人们,得知在这些贵人之中还有官职为里胥之人,而里胥这一官职,低于死去的陆李两位通判又高于一众没有官职的贵人们,若按出订金的身价来算,里胥是最正确的选择。”白卿酒将线索往官职大小上引,希望能有所掩盖。
她音落,期景分明瞧了她一瞬,却又在之后露出笑意,摆出了一副似乎相信她这番说辞的模样来。
期景道:“原来是这样,白姑娘好聪明。”
“就是可惜,惊世之画再次被买,看来我又错过了。”白卿酒的确感到惋惜,没能见上这画一面。
她也知道其中规矩,这么一幅重金好画若是卖了出去便不能再给其他人看。
“不过,期景公子听说李丰大人意外溺死的事情了吗?”白卿酒问上一句。
期景答得淡然,“听说了,起初我还以为真的是这幅画不详呢,以为发生这样事的次数太多会影响画的出售,还担心会拂了尧琴的意愿,好在还是有贵人愿意买,也算是幸事一桩了。”
这幅画已经害死了两人,还算是幸事么……
白卿酒问:“前天晚上,听说李丰是来公子的画舫中取画而再也没有回去的,公子与李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这般问,意图已然明显。
期景是个聪明人,直接回答:“不瞒姑娘,那晚我的确与李大人约好在画舫见面,我将画交给他。可,那晚李大人并没有出现,一直等到破晓都不见他的身影,我以为是李大人改变主意了,没想到几个时辰后就听见他溺亡的消息,且,尸首还是在寒江那侧发现的,当真不可思议。”
期景言语之际,白卿酒一直瞧着他,符上一句:“是啊,江水无情,李丰不知何故而坠入江中,最终竟是被冲去了江岸另一侧。”
白卿酒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记得前几日江岸另一侧似乎被人用火药断了去路……”
正是段轻月做的……
“想来自那之后江岸另一侧应该少有人去了,若不是我一位友人偶然经过江岸那侧,或许李丰的尸首等不到被发现就会被秃鹫和大鱼撕咬殆尽了吧。”
听到发现尸首的人是白卿酒的友人,期景不由得就顿了顿身形。
“人命就是这么脆弱,一旦被选中,便在劫难逃。”期景话语尤为淡然。
“选中?”这词在白卿酒听来怪怪的。
期景一笑,解释道:“我是说老天的旨意。不管是陆通判还是李大人,他们都在近期身亡,或许是老天的旨意。”
他这么说着,完全没有对死者的敬畏之心。
一时之间,白卿酒竟是发颤一瞬,乃是觉得面前这个期景或许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不为人知的一面,足够让人害怕。
“期景公子先前说你与尧琴只是知己好友关系是么?”白卿酒试探一问。
而这么一问,期景果然要多考究一分了,并不像上回那样干脆回答只是知己好友。
怕是白卿酒这一问触及到了他心底的某个秘密,某个明明存在却又万万不能公诸于世的秘密。
“白姑娘为何屡次问尧琴之事?是因为对惊蛰故景图感兴趣吗?”期景并不正面回答。
“嗯。”她肯定道:“这么一幅引得贵人们争抢的画我自然是感兴趣的,又可惜于总是错过见上一面的机会,也就只有从探听画作原主人的方面来寻求安慰了,让期景公子见笑了。”
“藕粉颜料做好了,你看看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下一瞬,陆莫由满怀期待的声音骤然从画舫门口响起。
而在他看见白卿酒也在画舫中的这一瞬间,他却猛地顿住了脚步,面上本是欣喜的神情转为吃惊,最后变得平淡。
陆莫由原以为这个时辰只有期景一人在画舫中。
白卿酒看得仔细,在众人面前时,陆莫由从来没有用这般放松欣喜又或期待的语气同期景说过话。这么说来,平日里他都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了。
“陆公子好。”
“白姑娘今日怎么来了?”陆莫由将由藕粉磨出来的颜料递给期景,收敛了不少情绪,再是开口:“家父的事情,姑娘有头绪了吗?”
这话外之音莫不是说:陆行之的案件还没解决,她怎么整天往这里跑?
嘛,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尚且没有有用的线索。”其实她也很想表示说:你爹死了,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但,说出口的是这么一句很无害的话。
“这藕粉?”她纯属好奇。
期景解释道:“是用来画水墨画的。一般的颜料显不出水墨画的素雅意境,可若是用藕粉磨出的颜料做底,再以画笔点缀就能自然而然营造出一种素雅之感,更加适合水墨画的整体观感。”
听他说完,白卿酒的第一想法就是好深奥,对于作画这些学问,她不怎么通。
“你的新画作完成了?”陆莫由转了转眸光去问期景,虽是将前一会的欣喜收敛了起来,可白卿酒总觉得不管是他看期景的眼神还是对期景说话的口吻,都异常温柔,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一般。
不过,只是感觉奇怪,她也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听陆莫由这么说,白卿酒便抢在期景之前开口,“既然期景公子还有事要忙,我便不打扰了。”
“白姑娘慢走。”期景也完全没有要再留她的意思。
走出画舫,白卿酒当真留心看了看用来挡江风的岸边屏风。
屏风上的水墨画都是期景亲自画的。
每一笔都像是有风骨一般,他笔下的每幅画都栩栩如生,纵使是不通画作之人也想多看几眼。
白卿酒想,期景的画作功底都到了这般水平,想来六年前的尧琴该是有多厉害。
仔细看了很久,终于让她找出了水墨画底施加过藕粉的痕迹,她不由得一笑,自言道:“这般不明显的痕迹,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作画者还有这么一道心思在里头吧……”
稍微站远了些看每幅水墨画的全景,正当她感叹期景的用心和细心之际,先前被她称赞过的水墨画上的朱红之色骤然让她身躯一怔。
在每幅素雅至极的水墨画上用鲜明的朱红色加以点缀,似乎别有深意……
“火……”白卿酒忽然自言开口:“水墨画的素雅底色是这间清净画舫,而中心的朱红之色,是六年前燃尽了画舫的那团火……”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