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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凡俗案】旧人候惊蛰(14)
客栈后庭。
白卿酒过去时段轻月正等着她。
“轻月公子要说什……”
她的尾音被骤然截去,替换而来的是一声闷哼。
是段轻月直接将她推到了树边,一手抓着她,一手握住她后颈,让她难以挣脱。
撞上树干的是他的手背,但闷哼的却是她。
白卿酒忽然蹙眉,瞧着段轻月这一双隐隐愤怒的眼,她竟是有一丝窃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城府极深的人什么时候表露过情绪?如今这么看,倒是她本事够大,竟是引得他这么明显的露出生气的神情。
“轻月公子要说什么?”她继续说前面那句没说完的话,蹙起的眉已经舒开,显得很是平淡冷静。
段轻月却依旧眉头微蹙,“我见你抱着他,为何?”
原来那一幕被段轻月看到了啊,那他现在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
“公子气什么?”她话语平淡,眸中竟是还似有若无带着一抹无关痛痒的笑意,更让段轻月看着心头难受。
不过,她不在乎。
她早说了,段轻月越难受痛苦,她便活得越开心悠哉。这是他欠她的。
“你当真不知道?”
白卿酒尽量让她看上去显得淡然,可她却丝毫逃不开段轻月的眸光,根本无法从这个人身边逃走。
他像是无时无刻都在跟她加深枷锁一般,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所以啊,她讨厌他,恨他。
“我知道。”她开口:“公子喜欢我,公子吃醋了,所以现在公子是在告诉我你的醋意有多大。”
她这么说,段轻月眉头更是蹙得厉害。
重遇了这么久,段轻月这种神色的确难见。
“我说错了?”她执意继续开口:“这不是公子一直以来在跟我说的话吗?因为喜欢我才来,因为想见我所以才纠缠,眼下我自己说了出来倒显得很突兀自满了?”
“我与你说过,让你相信我,可现在,你似乎觉得我对你说的每句真心之言都是在做戏,都是另有所图,都是假的。”他的声音一沉再沉,一浅再浅,似乎只要风一吹,就会将他的声音一并带走。
“相信你的后果是梨山石化了,北狄国被毁了,山君死了,西荒与北荒也成了你野心第一步的垫脚石……”本是被她强压下去的恨意不受控制冒了出来,“你利用了多少人,设了多少局,做了多少恶,又伤了多少人的心……这些,都要我一一告诉你么?”
段轻月瞧着她这般凌厉的眸光,终于还是心疼了。
微微松开钳制住她的手,他欲抚她这双充满了恨意的眼,却在下一瞬被白卿酒骤然打开手,“别碰我,恶心。”
段轻月身躯猛地一颤,像是僵住了一般。
“你说从前的事情另有隐情,那么你告诉我,隐情究竟是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那也请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是在骗我的途中,还是在我离开之后?”
“你问我要怎样才能原谅你,我现在告诉你。”
白卿酒凝了眸光,认真至极地瞧着他,一字一顿开口:“让山君活过来,我便原谅你。”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夜静得让人发颤,终究还是白卿酒一声讥笑划破了宁静。
段轻月良久不开口,她却再道:“做不到是么……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段轻月。我希望你知道,这份恨,不死不休。”
音落,她将他一推,骤然与他擦肩。
若是这么走了可以不用再见到他就好了,可以不用再每日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他身边说话就好了。
可是啊,她又被段轻月找到了,被他缠上了,这该是永远都逃不掉了。
这是神灵给她的第二个惩罚么?她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一夜无眠,白卿酒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想快点找些事情来麻痹自己想起往事的痛觉。
在屋内坐到天光乍现,终于想起该做什么事了。
就着微微亮起的天色,她独自出门,去寻先前那位在江岸怀疑尧琴之死的老者。
去市井中打听打听,老者的住所应该不难得知。
而就在她踏出客栈的一瞬间,三扇窗几乎同时被缓缓推开。
段轻月,箫清绝,还有竹西。
段轻月同样一夜未眠,坐在窗边,神情淡漠无比,瞧着她的背影。
箫清绝亦是担心了她一晚上,本打算今早去看看她,至少想确认她的心情,可白卿酒并没给他这个机会就出门了。
而竹西,对她的身份越发好奇。还有那个神秘的地方。
白卿酒在市井中打听到消息也不过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不得不说凡俗之中消息流传得真快。说起来还是因为这老者提出过很多次六年前找到的那具女尸并非尧琴的说法,所以才会被市井中人记得。
白卿酒寻着去,正好看见老者在打井水,她便上前帮了一把。
没想到,老者道谢之后竟是主动道:“丫头,我记得你。”
白卿酒笑着开口:“爷爷好记性,我原以为要再给爷爷解释一番今日为何而来呢,看来是我做了些无用功。”
老者曲身擦擦汗,挪了张凉椅给她,坐下之后才再开口:“丫头是来问尧琴的事情的?”
白卿酒直接说:“爷爷猜的真准,我上次听您说您不认同六年前那具女尸是尧琴吧,我想听听爷爷的见闻,爷爷有空说说吗?”
老者露出笑意,神情之中已然显露他是十分愿意的,“我这番言论重复过多次,却始终都无人相信,他们都说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可我知道,我没看错,也没记错。”
“爷爷请说,我听着。”白卿酒温言道上一句。
然后便闻老者道:“六年前,画舫起的大火不是偶然,而是人为。”
“我亲眼所见,是六名城中官员在画舫后方点的火,十多把火把就这么扔了过去,熊熊大火一瞬间就席卷了整间画舫。说起来能看到这一幕还是因为当时我与我家这记性不好的老婆子有所争执,在深更半夜一气之下出了门,才见到了这刻意放火杀人又制造成走水假象的一幕。”
白卿酒微有震惊,她的确没想到六年前的画舫火灾是刻意为之的。
且,还是六名官员……
白卿酒问上一句:“爷爷可还记得那六名官员的相貌官职?有陆通判和李丰吗?”
老者思索一瞬,再是给出肯定答案,“有,有他们两个。还有四名,当时都是新晋的里胥小官,因为大火燃起时我正好在火光处,将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可就是那一次,我后悔啊……”
老者话中渐渐染上一层歉意,“亲眼所见六名官员放火,我呆住了,甚至没有在一开始就喊人来灭火。一直到尧琴出现,她冲进了起火的画舫中我才想到要喊人来灭火。”
“爷爷您说的衣服?”
“的确不同。”老者道:“正如我所说,虽是夜晚,可我站在那里将一切都看的清楚。那晚,尧琴穿着一袭红衣,像是要出嫁的衣裳,可最后在寒江下游找到的女尸虽身形与之相近,可尸体上的是一身粗布素衣。女尸的面容和身躯都被大幅度烧伤,根本就辨不出是谁,可是,大家都把那具尸体当成了尧琴。”
老者的意思只是说尧琴失踪了,而并非还活着。
白卿酒不由得想,或许那晚尧琴被冲到了别出去,在那么冷那么深的寒江之中,她真的还能活下来么?
忽然,屋内传出一阵咳嗽声,老者往屋内瞧了一眼,再是道:“官员放火的事情,我是第一次说出。为什么会决定将这事说出来,因为我家老婆子生病了。”
白卿酒听得认真。
“老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过坏事的人,或许就是因为我将画舫起火的真相隐藏了多年,所以才会让我老伴病得这么重……”
“是什么病?治不好了么?”白卿酒问。
老者摇头,神情却没有悲哀,像是已经看开了。
他道:“治不好了。但是没关系,老婆子不会孤单的,她要是走了,我也跟着一起去,到了黄泉那边,还能继续作伴。所以,我所看见的事情,必须要有人知道。”
“对了……”老者再道:“还有一件事。当初闯入火海的不仅尧琴一人,还有这次回来的期景。”
“嗯,我知道。”白卿酒开口:“期景说当时他受了尧琴的托付,将惊蛰故景图的画卷拿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老者忽然蹙眉,认真又肯定开口:“没有人从画舫中出来,谁都没出来。”
白卿酒一怔,“可,期景还活着……若是没出来的话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老者道:“丫头,爷爷记得很清楚,尧琴和期景都进去了,可谁都没有再出来。所以爷爷才觉得是老天让期景活下来的,让他回来找真相。”
“爷爷记得,那时候冲进去的期景,也是穿着一身红衣,像是新衣。”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