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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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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禾这边腾出空子悄摸摸地朝人告状,还不知道那人的真身有没有来呢,扈趾门的两个元婴可都已经沉不住气了。

  他们在门中的地位显然非同一般,论资历论手段,都不是省油的灯。约摸是知道稚姚性子懒不会亲自来,手底下也没几个真正能看的,便想借着人多来落英派坐镇,既能彰显大派气度,又能为自己扬名立万,还能好好地杀一杀魔门的威风。

  谁料刚一个照面就被几只疯狂的魔雕打得措手不及,好不容易将碍事的东西铲尽了,全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弗禾是这一堆魔修的头头,那些突然变得古怪诡异、攻击力强横的魔器也皆出自他手,不仅把仙门的低阶弟子放倒了一片,还害得两个元婴境颜面尽损,一时间,都把仇恨值累加到了他的身上。

  “妖女!敢尔!”

  霎时间,刀光剑影、法宝器物一齐向弗禾所在的位置奔射而来,一老一中两名仙修脸上的嗔怒之意尚未散去,此合力一击威势极猛,嘴角渐渐蔓开得胜的笑意,显然对于一招致胜很有信心。

  毕竟,在他们眼里,一个施法后正值虚弱的半步元婴而已,能借助邪门歪道猖狂一时又能如何呢,剩余的武力简直不值一提。

  法光盛灿,速若疾风,势如骤雨,稍微离得近些的邕度和山炎都还算魔将里面比较抗揍的,攻势一来,阻了不过半刻,就连武器也烧烂了。

  这回轮到魔门这边满地找牙了。

  皱皮魔兄弟不仅找牙,还打着滚找牙,滚着滚着还能撞到一块儿去。

  “哎呦我的牙呢?掉哪儿去了!”

  “我的头啊大哥你看点路!”

  “仙修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护法救命啊救命!”

  以弗禾为中心,成片的火光和剧焰荡开一圈,朝外部奔流四散不复返,只他一人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衣袂微动,眯了眯眼。

  护灵罩外一切法技和打斗都近不得弗禾的身,偶尔瞥见皱皮魔兄弟一边斗嘴一边鬼鬼祟祟地混入仙修堆中,还能适时弹去一支迷惑视听的烛香。

  外面的攻势进不来,他却能时不时地往那两个年纪一大把、却还不消停的仙修脸面上甩去一点有趣的把戏。

  “痒息烛”,“万虫烛”,“欢喜烛”。

  什么磋磨用什么,什么气人用什么。

  他们越气急败坏,就越想拿弗禾撒气,一个法宝爆完还有另一个,一个招式用完还能再蓄起后势,就不信他能躲在护灵罩里一辈子。

  中年模样的仙修说:“顾道友,你我再次合力,此妖女的法门好生古怪。”

  老年模样的仙修说:“好!魔门中人狡诈多端,待你我生擒此地一众魔头,清肃修界!”

  诛魔之志,简直可叹可嘉。

  一件件法宝的灵光淡褪下去,唯一的用途,似乎只是让弗禾见识到了扈趾门的财大气粗。

  合着他们也不缺矿。

  所以说嘛,人老了就容易变糊涂,总是固执偏激地重复做同一件事,偏偏不信邪。

  而事实则是,只要弗禾站在这冒着丝丝寒意的冷罩圈里一步不动,就能毫发不伤。无符无阵,护灵罩不可能凭空而生。

  所以,“他”终究还是来了。

  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两人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牵绊。

  但似乎,他们的牵绊早已产生,只不知从何时何地而起。

  风中没有任何声音,一中一老两名仙修打得正酣,面庞上忽然显现出一缕如活物一般的黑烟,转瞬钻入皮肤消失不见,下一刻,他们眼皮一跳,攻击对象就变为了同一阵营的扈趾门人。

  “顾老儿!你贪心不足蛇吞象,想娶我女儿,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雷光剑猝然转向,不留情面地削过去。

  “刘马夫!你在修途上能走到今天全赖我当初点化所赐,不知感恩的狗东西!”

  紫浮尘一个立旋,直接自爆着朝对面招呼。

  一边打一边骂,绣口脏词说吐就吐,一众门人万分不解,还以为是两位门中长老临阵突起内讧,招招狠厉,一时谁都不敢上去劝拦。

  稍微离得近点的,直接殃及池鱼。

  中年仙修面色疯狂,五指成爪抓向一名青年,狞笑着道:“张姓小儿,老夫看你的资质很好,早就想借来一用了!”

  老年仙修两颊酡红,不知羞耻地拦住一名仙门少女,面露淫光,张狂大笑:“你是落英派的首徒,生得可真俊俏!”

  兵荒马乱,丑态尽显,简直就是一出好戏。

  落英派确实以女修居多,连魔门都只是拿个矿就走,没有多作觊觎,反而先被这个外面光风霁月的老不休给盯上了。

  一群只有筑基炼气,连金丹都没出两个的小仙门压根受不住元婴之威,一时之间,女修身边的半数人后退一步,明显摆出了冷眼旁观的态度。

  事情的发展,跟原线偏移得实在太多。

  弗禾瞥过一眼勉强压下脸上惊惶神色、肃容对着来人严正防备的红衣少女,想到自己接收的记忆全部来源于原数据的视角,也确实没料到,原来仙门中人一个两个的,都有这般藏污纳垢之说。

  这个扈趾门,似乎很有意思。

  索性对峙的两方已然转变,弗禾便站在一旁轻轻松松地看起了热闹。

  修界很奇怪,有人心冷似铁,自然也有人侠骨柔肠。

  有美人兮,舍命一救方显英雄本色,痴肝情胆。

  “有意思吗?”一个近在迟尺的声音忽然说。

  弗禾目视前方,扬了扬唇角,“还成。”

  “还看吗?”

  “不看了。”他轻轻一笑,视线离开不远处的人群,转而在身周逡巡一圈,“能让我看看你就行。”

  考虑到男人或许不想随意在外面显露容貌,还很体贴地补了一句,“这边人多,我们走吧。”

  没有一丝停顿地,淡然的声音应道:“好。”

  修为高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来无影,去无踪。

  约摸是一种缩地成寸的法门,弗禾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托起,轻盈无比,所有声音与画面全部化成缤纷的流光向他身后散弥,眼瞧着愈来愈远。

  弗禾跟人私奔之际,蓦然良心发现,赶忙给一众不明真相的手下撂下一句“此间事毕,归去!”的命令,随即心安理得地浪到飞起。

  约会约会约会!

  冲冲冲!

  天岘大陆山清水秀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僻静空旷的地方也很多。

  就比如眼前,小桥流水,门巷愔愔,不远处窄屋成丛,只是无有人烟。

  “这里是……”

  一转脸,乌栾一身寡淡又清雍的玄衣已然消去隐匿,似画般绝伦的眉目径直映入弗禾的眼帘……实在是洗眼。

  “是江容道。”

  不论这条道叫什么名字,弗禾哪还有空管,他目中含光,不由地翘起嘴角,眉梢一个斜扬,“练的什么□□啊,出神入化的,教教我呗。”

  跟刚才神智混沌,出言调戏女修的老不休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乌栾眼珠转动,专注地看向他,浓黑的瞳孔中像是尘封着某种深重难言的古旧。

  只见那浅色的薄唇上下开合,慢道:“等你到了分神期,一学便会。”

  “你教我?”必须要确定一下。

  “吾教你。”如同一个承诺。

  弗禾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抬步向侧旁踏出几步,释然地笑了:“有魔帝当师父,听上去很不错。”

  乌栾静静伫立,没有否认。

  一想到原数据连这位魔帝的真容都没见过,模模糊糊一个背影还能脑补出一场正邪大战,弗禾便觉得他这卧底质量委实欠些火候。

  他环顾所谓的江容道,估计这里是近几个月刚刚由盛转废的一处凡人乡镇,一切生活轨迹都还留存得有条有理,有心想绕走一圈看看究竟,便很自然地回头问道:“□□还能维持多久?”

  乌栾语寡,对着弗禾却总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模样,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无妨,半日足矣。”

  “后崖可还有事务未完?”怎么着也是个魔帝,百忙万机,闲空应该不多。

  乌栾摇头。

  似乎不止一个□□。

  弗禾挑起眉梢:“那您便陪属下在此地逛逛?”

  乌栾却忽然停顿,垂首看着他轻说:“唤吾名便可。”

  弗禾当然从善如流:“乌栾。”他捋了捋鬓发,把累赘的发饰摘去,繁重的衣服从简,“这个什么江容道的人,似乎并不是因为被咱们魔门侵扰而远走的。”

  他的立场一向都是很分明。谁对他好,他就站在谁的那一边。至于风源宗,那里的人还认不认他这个少宗主,还不好说呢。

  而天岘大陆被魔修迫害流亡的凡人虽然不算少,但却不至于十室九空,要是平白被别人丢锅,接不接还得看心情呢。

  乌栾的脚步随之而动,闻言也不多看面前的村镇,只说:“你既有疑,一探便知。”

  弗禾确实存疑。魔怪们大多穷酸埋汰,要真对乡镇下手,能整洁成这个样子吗?

  兜转之后,他们很快发现了屋室里只喝掉半碗的粥,叠到一半的衣服,还有禽圈里满当当的食槽和干草……有几户人家似是刚要晨起,只把门打开了半扇。

  “这是把鸡鸭猪牛也牵走了?”一番分析之后,弗禾在脑海中构想了一副晨光正好的春日乡景,心里大致有了结论:

  “这里的人是突然全部消失的。”

  否则无法解释所有作息的戛然而止。再来不及,衣服细软一点不带,汤汤水水一丝不洒,绝无可能。

  他纯粹地表现出自己的疑惑:“哪种法门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估算得不错的话,这里依旧是仙门的管辖区域,若魔门真能猖狂遮天至此,整个大陆里就不会有仙修蹦跶得这么欢快了。

  “不是法术。”

  过了一会儿,乌栾才解答了弗禾的问题。

  “那是什么?”

  男人微微偏头,袖子轻掸,像是扫过旁边看不见的杂物:“是人间怨气衍变而成的恶灵。”

  弗禾一想就通:“跟后崖的那些邪祟是一样的……”

  一语未罢,巨变突生,无边的黑雾自四面八方的地底汹涌爆迸,白昼顷刻转夜,无数怨灵齐哭,发出震天撼地的彻骨哀恸。

  弗禾最后的感官,是被一旁的乌栾伸臂紧紧揽护,撞进一个冷寒的怀抱之中。

  他的各处神经都被刺激得疼得要死,还有工夫七想八想:这人是玉做的,还是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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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这个世界是最后一个了,节奏不会太慢,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慢。 我拒绝这份盒饭(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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