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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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谁不喜欢,豪门的八卦谁不喜欢,豪门的劲爆狗血八卦又有谁能拒绝呢。全民吃瓜,瓜皮漫天。
弗禾挑眉,点开热搜,首先呈现出来的,是一段背景模糊,但人物相当清晰的录像。
看日期就知道不是“陆弗禾”所拍,而是前一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夜晚十一点左右,一男一女相携进入一家私人订制的酒店,彼此的姿态非常亲昵,有说有笑。女生看上去很年轻,身材娇小可人,因为鞋带松了而停住步子。旁边西装革履的男子见状,相当纵容地蹲下身,给女生系紧鞋带。
远景里,两人对坐在花厅的走廊椅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多久一前一后地上楼,进入了酒店的定制客房。
酒店的名称被打码了,但从周边环境装饰来看,知道的人都会知道,那是富豪圈子里的幽会圣地。
而男女主人公里,女生是今年刚刚参演过一部网剧的女主角而小火了一把的明星季莎儿,男人则是骆氏当家人骆远韬的弟弟,骆丰成。平日比他大哥低调得多,不怎么上财经杂志,但网络词条里也是清清楚楚存档着人物资料卡的。
如果两人的关系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老总包养个把小明星,不是什么新鲜事,还不值得掀起这么大的全民风浪。
但这个季莎儿的身份明显是经不起深挖的。她幼时随生母在国外长大,近两年才回来,资料里说是生父不详,可她不止在一次的采访里向媒体人透露过自己的不凡出身,因为父母很早就离异,所以不想过多地打扰。
在圈里的人设,本就是海归的富家乖乖女,因外形甜美可爱而圈了不少男粉和妈妈粉。
弗禾用脚趾都能想得到,这条热搜的背后绝对有杜家推波助澜。季莎儿的生父身份被接踵破解出来,『季莎儿 骆远韬与第二任妻子的独女』的词条紧随着上一个内容排名迅速上升,闯入大众视角。
同时,骆远韬的丰富情史也被扒了出来。
作为骆氏的当家掌舵人,曾有过两次婚史,后来崇尚不婚主义,外面的情人却从来没断过。
种马没个停地播种,种完了也挺负责,每个给他生下孩子的情妇,都可以得到房子车子以及专门照料的人。
私生子虽然不上户口本,物质上却不会短缺,骆远韬时不时送点东西过去,就能像一个真正拥有后宫三千的封建皇帝一样,今天临幸一下这个,明天抚慰一下那个,得意又自在。
年龄渐渐大了之后,儿女们也成长得很快,人的野心同样会膨胀,但资产继承的事向来都是骆远韬说了算,他在婚生子里面早早属意的,只有骆胥阳这么一个。
事情发酵了一整天,群众的心态从一开始的热衷吃瓜,慢慢转换成了仇富心理衍生出来的追根究底。他们从官僚资本主义探讨到人文关怀法治建设,从子女教育问题深思到现代家庭构成要素,一个角落没放过。
紧接着骆氏旗下的产业链又爆出了不法勾当的讯息,涉案人员广泛,成功夺得了普罗大众的目光焦点。
当天杜珩郁给弗禾发了信息,说临时有事,暂时不回来。半夜时分,几条相关的热搜被官员贪污落马和巨星出轨的事情成功压住,甚至一度撤销删除,评为不实。
“啧,这个骆家还挺牛逼啊。”弗禾做着仰卧起坐,上半身起来时用鼻尖点击膝盖夹着的手机,浏览最新的新闻八卦。
系统可以为他进行联网转播,对网络上的数据变动了如指掌:“再牛逼,也只是阳都的地头蛇而已,杜家在京都渊源很深,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弗禾若有所思地点头,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醒来后给杜珩郁拨去了一个电话。
没人接。
应该是真挺忙的。
他检查了一遍家中门窗,便继续回床睡回笼觉,踏踏实实刚入梦不久,就被外面一阵急促的敲打开锁声惊醒。
手放到枕头下正要抽出个什么东西,便有人踩着凌厉的步子顷刻破门而入,呼吸沉重慌乱地跑到他的床边,带进来一阵寒气:“陆弗禾——”
弗禾从被窝里钻出,眯眼顶着一头乱毛,只见面前的男人的发丝被风吹得分外凌乱,脸上是丝毫不作假的担忧后怕。
杜珩郁彻夜未眠。集团会议一茬又一茬,整栋楼的员工一齐加班加点,连爷爷和父亲都在坐班,他更没有缺席的道理。
早上看到那个未接电话后他就立即回拨了过去,却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无论会议上在讲什么他都听不进了,心烦意乱,坐立难安,只恨不得马上长双翅膀飞回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路开车回来,杜珩郁忍不住闯了两次红灯,可是电话打不通就是打不通,摔烂了也打不通。
他急得差点心肌梗塞,可结果,这人竟在家里好端端地睡大觉!
气人,太气人了。
杜珩郁沉着声音,太阳穴突突地跳:“为什么关机?”
弗禾摸到被压在被子下面的手机,拿出来展示给男人看:“没电了。”
他有点心虚,“可能是先前刷网页,忘记充电了。”
杜珩郁站在客卧的大门口,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将声音里不自觉带上的颤抖压制了回去,再睁开眼,嗓音已经平静了许多:“打我电话有什么?”
“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你那边好不好解决。如果录音不方便公开的话,把我先前拍到的不雅照放到网上去也行。”弗禾眨眨眼睛,“我暴露了也没关系,反正杜家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杜家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理会一个狗仔的安危,但杜珩郁代表个人向他郑重承诺:“是的。”
他闲得,为着一个未接来电就能屁颠颠地赶回来,指望杜家,不如指望他。
同时想:还好,这人只是好端端地在睡大觉。
没多久,骆氏丑闻再现反转,一切被验证为真实,无从狡辩。企业形象大毁,股市跌到新低,连从前最强的盟友杜氏都对其正在进行的几个关键项目撤资。
还是近期刚谈好,只差临门一脚的那种。说撤就撤,骆氏要填的窟窿已经多得快数不清了。
弗禾充上了电,又开始进行网上冲浪,一副密切关注此事的样子。
杜珩郁端着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戴着蓝牙不时与对面的人交谈着什么,倒也没避讳。偶然瞥见旁边青年屏幕上正在刷新的内容后,不由轻嗤了一声:“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这上面虚虚实实的,用来混淆视听而已。”
他既然这样说,那弗禾就不客气了,指着一处问:“骆胥阳是内定继承人,骆氏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他怎么不在阳都,反而跑江都去了?”
江都机场有人拍到了照片,长相身材那么出众,又是青年企业家里的老熟人,国民老公,不会有人认错。
老实说,杜珩郁有点不满意。
青年别的都不问,偏偏问了骆胥阳。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答了:“老房子着火。这人这些天的状态本来就不对劲,似乎是看上了江都的一个女孩儿,结果人不愿搭理他,只能来回跑。”
言语里,再无对于昔日好友的深厚情谊,只剩唏嘘,“这事儿来得巧,他的心思疏忽,没好好放在自家产业上,我们的计划反而更方便实施。”
弗禾点头,剧情再次安上了加速器,棒棒哒。
女主提前回乡,与父亲解开心结。那她爸就不会在深夜独自呆在餐馆里一边喝酒一边加班,最终发生意外,导致厨房爆炸,死无全尸。
没有原生家庭的悲剧,没有负债累累,更没有举目无亲,女主再稍微坚强一点,强取豪夺的剧本就变味了,很有一副直接往追妻火葬场发展的趋势。
只不过目前来看,骆胥阳繁事积压,暂且是腾不出空搞情情爱爱了。
他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大挫。遇事后勉强平定心神,来回分析。到底是有男主光环的人,矛头对准,直接找上了杜珩郁的家门。
作为发小,骆胥阳对他在这一带的住所还挺清楚。
经系统提醒,弗禾已经知道外面按门铃的人是谁,只当不明,自觉地说:“我回避一下吧,省得来个要紧人,还得你费心解释。”
话毕就快速地把桌上的杯具拿起,掸了掸沙发上被坐过的痕迹,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客卧。
杜珩郁垂下眼,勾唇往隐隐呈现出蜜桃状压痕的沙发垫上又抚了一把,然后才施施然地去开门。
被晾在门外三分钟,一脸沉静的骆胥阳进了屋:“珩郁——”刚站定,下一刻就抬起拳头,猛地往面前之人的下巴招呼了过来。
论武力值,骆胥阳没带上他那群保镖,而是选择了正面刚,这决策可太不妙了。
十分有损作为一代霸总文里的男主形象。
不出所料,十招不到,就被压制得死死的。
毕竟是两个身形相仿的成年男子互相伤害,杜珩郁嘴边带了点擦伤,相比之下,骆胥阳就惨多了,额头和眼角都肉眼可见地发肿变青。
被钳在地上双目赤红地嘶吼:“杜珩郁,老子真是看错了你!搞我家人,你的良心呢!”
杜珩郁古井无波,淡淡道:“不会做绝,良心还在。我也看错了你。”
两人都是体面身份,没必要双双在地上翻来滚去,不成体统地吵闹不休。整理好衣领袖摆,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坐争辩。
杜珩郁直言发问,不带拐弯抹角地提到了赵潇媃的名字。骆胥阳那会儿年纪也不大,冷脸说自己不清楚:“她是你的小姑姑,不是我的。现在扯这些不相干的,有意思吗?”
杜珩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没意思,跟你交代一下一切的源头而已。”
骆胥阳眯起眼,伤口发疼,脸色难看至极:“陈年旧事,就可以作为杜家中伤骆家的理由?多年交情,你们太不地道。”
杜珩郁冷笑:“觉得不地道,就让你老子亲自去找我爷爷和父亲解释理论。只派你来,他是做了混账事,心里虚,不敢了吧?”
他身体前倾,双眼充满野性,攻击的意味十足,“骆胥阳,你扪心自问,骆远韬做的那些好事,你就一点不知道?根子底下烂透了,这交情还能继续得下去吗?”
闻言,骆胥阳愤怒地粗喘,良久,扫视四周,哑着声音肯定地说:“你藏了人,从一开始,就在跟我对着干。”
住着第二个人的房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湮灭所有迹象的。
“难怪我找遍全城都翻不出花来,原来那个狗仔在你这里。”骆胥阳直视着杜珩郁的眼睛,“就这么拿兄弟当猴耍,好玩吗?”
杜珩郁没否认,转而说:“前十几年眼瞎,我的兄弟一直都与我在任务里并肩作战,你又是哪位?”
客卧里的弗禾恨不得把耳朵贴在房门上,真是旁听了好一场大戏,“真会说话。”
系统:“真够气人。”
骆胥阳最后鼻孔冒气地离开,把门摔得“砰砰”响。弗禾重新钻了出来,站在玄关处有些忧心地叹:“把门换换吧,别哪天真给弄坏了。”
这一天天的,不是遭摔,就是遭踢。
杜珩郁瞥过去一眼,似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日子照过不误,甚至有闲心来小酌几杯。
不就是酒,弗禾舔舔唇,陪他喝!
男人能受的伤不过那几种。兄弟手足,说断就断,哪能没有愁。借酒微醺,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
可酒能消愁,也能磨人,喝到后面,就刹不住了。
弗禾腮帮子酡红,乐呵呵地躺倒,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杜珩郁倒还好,他喝酒不上脸,因为职业的关系,没有瘾,自控能力也比较强。
平日里,他是一点不能理解弗禾那些用来强身健体的“瑜伽”动作的,这会儿被酒精影响,假寐时脑子里忽然就绷断了弦,思维想法偏离了应有的轨线,蹦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腰那么软,肩那样白。还有……
片刻后,杜珩郁猝然睁开双目,一瞬间茫然不已。手指探向鼻端,抹了一把燥热的血。
秋日的干燥上火,来得有些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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