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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复吉城

　　在车上颠簸了十二日，复吉城到了。

　　一群飞鸟“扑簌簌”擦着车顶，倏然飞远，掠过复吉城门上方。

　　车行至城门，城外难民饥民少，味道就清新得多。

　　城门口照样挂着佑护教的符语，在干涩的风中摇来晃去。

　　城门一过，羌羽就察觉到此城大大的不同，与坛阳的捉襟见肘相比，这里甚至还能嗅出些盎然生机。

　　作为宗土州的首府，复吉城的人口比坛阳多出了不止十倍，地形以肥沃平原为主，是东北部最大的粮仓，也是除了庆云州外，离泽南大陆腹地和峡湾最近的繁华城市。

　　羌羽刚从车辇上下来，就听到道旁在高声议论。

　　“魂术师来了！魂术师来了！”

　　这则传播地发烫的秘闻，迅速聚集了路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打听，魂术师在哪？魂术师长什么样？魂术师都一百年没现身了，还会不会施法术？

　　终于，有人问到了大伙的心坎上。

　　“魂术师能不能治病？”

　　“当然能！”

　　也不知是谁，顺嘴就回了句大话。

　　突然，从人群里挤出一名妇女，抱着病娃，风驰电掣而去。

　　“让开让开，孩子要看病！”

　　路人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把魂术师当活神仙了。”

　　“要真能救命，也好啊。”

　　“真有本事，就把瘟疫送走。”

　　羌羽跟车辇上的司病官们告别，抬脚就走。

　　“唉，走反了，渡口在那边。”车辇上的司病官好意提醒。

　　羌羽挥了挥手，反而朝着传说有魂术师的方向而去。

　　还没等她靠近，先前抱娃求医的母亲就哭丧着脸迎面走来。

　　“娃娃怎么样？”羌羽不自觉靠上去。

　　母亲忽然抽泣起来，断断续续地哭诉：“我的娃，哎不给治。”

　　看着病恹恹的娃和苦着脸的母亲，羌羽不禁眼眶一热。

　　脑中充满疑问，心头装着不忿，羌羽迈开腿，直闯那神通广大的魂术师所在。

　　刚拐过街角，迎头撞来一对毛茸茸的尖角。

　　是一对长长的耳朵！

　　再一看，竟是头猪！

　　那副耳朵跟兔耳一样灵活转动，往后一看，羌羽呆立如鹅——长耳猪拉着小型车辇，轰轰撞来，眼看就要撞上！

　　只见猪蹄子猛刹，猪耳探向后，反向使力，“嘎吱——”车停住了。

　　轻烟腾起、消散，猪脚刹出的痕迹发出焦炭味儿，跟火烧过似的。

　　四周的人马皆露惊惧之色，唯恐避之不及，闪到两边，让出宽敞的道路来。

　　不知何故，头一眼，就令羌羽想到皇家猎场的巨型飞猪。

　　羌羽还未抚平喘气，就急急伸出手，捻了捻猪的长耳，手指用了大力，带上了惩罚的劲道。

　　出人意料的是，猪一声也没叫唤，反倒嘤嘤唔唔地享受起搓揉按摩来。

　　真是头不寻常的猪！

　　“皮厚着哩。”猪身后的车辇上，竹帘一掀，钻出来一名小童。

　　小童有礼有节地略拱手：“这位姑娘，可否让路？”

　　“唔……”沉浸在惊愕状态的羌羽猛甩了甩脑袋：“车上是魂术师？”

　　“不是。”

　　“不是？”羌羽不可置信地盯着小童：“小小年纪，说实话。”

　　“真不是，我就是个采药的，车上是我的师傅。”

　　“……方才那小娃娃生了病，找的是你们？”

　　“正是，不过……”

　　“我拒绝了。”沉稳的男声从车辇上传出来。

　　小童见师傅答话，立刻侧身一旁，抚弄那奇猪去了。

　　竹帘后，师傅的轮廓若隐若现。

　　羌羽紧赶两步上前，对着那竹帘说道：“你不承认也就罢了，”羌羽指向猪，又指了指小童，“他是采药的，你起码也懂点医术。”

　　“你见死不救？”羌羽终于说出该问的话。

　　“……病入膏肓之人，”里边的人缓缓说道：“灵魂已经浑浊，随时会蒸腾消散。”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不过是徒劳而已，痛苦并不减少几分。”

　　“你不配施诊！”羌羽脱口而出：“真正的医师，我见过！”

　　羌羽脑海里晃动着坛阳城门遇见的那两位青年司病官。

　　“抱歉。”

　　车内再无声响。

　　小童有点恼：“请让一让，赶路了。”钻进车内，说了一个字：“起——”

　　长耳猪就突然启动，四条腿越跑越快，竟呜呜地腾空飞跑起来。它拖着车辇，低空飞行在屋檐屋顶之间，如湖面上跳动的肥鱼。

　　忽然，它的长耳如扇面，陡转到另一侧，车辇就随之锐利地转了向，向城中心的高塔飞去。

　　呆呆望了会儿，羌羽一拍脑袋：“飞鱼箭，该拿出来吓吓那猪。”

　　只见很远很远的空中，猪辇的飞行状态，从翩翩前进，变为飘浮缓降，稳稳地着陆在高塔附近。

　　旁人大呼：“那不是张阁老的斗兽场吗？”

　　“斗兽场？张阁老？”羌羽不明所以。

　　“你外地来的？张阁老都不晓得，本州第一世家张老爷，弄了很多人和野兽关在一起，整天打架。”

　　“为何？”

　　“找乐子呗。”旁人说完就撇撇嘴走了。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