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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坦白
我立刻调整好坐姿，以一种对待大型猛犬的姿势对着走进门的周炳；后者明显还没从自己制造的毒气弹中缓过神，完全无视了我的警戒，大喇喇地走到我面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就好像这是他的地盘，我才是那个厚颜无耻占用别人宿舍卫生间的人。
算了，看在他扛我回来的份上不予追究。
周炳可能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刚一坐定就开始冲我大发牢骚：“你这厕所多少年没打扫了？里面的蜘蛛网结的比纱窗还厚，地上的灰都快能垒一个坟堆了，还有便池里的树叶，差点没把坑堵了，你平时到底是怎么凑合的？”
我还以为他开口要问为什么我会躺在鲁娜小店的屋顶上，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眼前的人是舍管和涂鹤的结合体。
“……我都记不得自己上一次住在宿舍是什么时候了，哪有空打扫厕所，你就凑合用一下吧。”半晌，我总算憋出一句还算说得过去的应答，看着那面条一样瘦弱的身躯，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啥……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吧？多谢了。”
周炳：“哦。”
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不要一到关键时刻就话题终结者附身啊？我也是一个人住的太久了，宿舍里多出一个人反而有些不适应，见他哦完了就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一副说不上来是欲言又止还是单纯又想去厕所的模样，我恨不能自己先圆润地从这个尴尬的局面中滚出去。
“那个……”见我没有开口救场的意思，话题终结者抓了抓头皮，自个开口了，“你和那个叫邹梓的女孩，还在找那两个人吗？我看你们好像旷了一天课，正好学校昨天查出勤……”
得了，这回又是年级组组长附身了，所以说这位一大早把我扛回宿舍还顺便上了个厕所拖延时间，就是为了关心我的学业？
“是啊，不然呢？”我刚一开口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写满了不友好，赶紧试图换个不那么生硬的口气，“我们还在找，反正涂鹤也没说不行。”
周炳又开始屁股长针扭来扭去，让人恨不能用胶水把他固定在椅子上，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不是来问我和邹梓为啥会在房顶睡着，还劳烦监察司的大人通知他把我们弄回来，他专程在这里等我醒来，多半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果然，一番扭动之后，周炳总算老实下来，他哼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用一种谈论今天天气真好的口气故作轻松道：
“我觉得吧，他们两个也是成年人了，而且经验非常丰富，不管在哪都能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还可以交给监察司……你们两个见习就不要参和了吧？”
说完他迅速抬头瞥了我一眼，身体随之不易察觉地往后靠了靠，似乎在担心我突然狂犬病发作跳起来咬他——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听完他的话我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反而笑眯眯地望着他：
“这话我已经在涂鹤那里听过了，而且监察司已经放弃寻找那两人的下落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周炳像是被无情地拔了舌头，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见状，我便悠然地继续说下去了：“不知道你和杨洋学姐是怎么打算的，我们是一定要查下去的。那两个人确实是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不过我们作为牧书人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无聊的大人世界，对吧？光是我这样的半吊子见习这半年来也差点死过几回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你爱信不信吧，我什么也没有隐瞒……”周炳不满地搔着头发嘟囔着，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看到一些白色碎屑从他的发间飘落——保守估计至少一周没洗澡了，看来他这段时间过得兵荒马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我说的是涂鹤，”见他开了个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便自顾自地说道，“涂鹤肯定知道些什么，不过他已经表态不会在继续搜寻工作了——为此专门把我们叫到那个乌烟瘴气的酒吧说教了半天，真不知道一个高中生怎么能这么啰嗦。”
这段话基本属实，除了我故意省略了关键人物郎怡女士，省的他找到机会岔开话题；周炳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估计早几天他就已经得到停止搜索的命令了。
“是吗……”他含含糊糊道，“他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哦，那我问个问题行吗，”不等他回答，我就率先把堵在胸口的疑问吐了出来，“鲁娜和巨晓剑与你们公事的时间是和我们两个见习在一起的两倍，为什么他们两个失踪了，你们还有监察司那边却都在急着撇清干系？自己不想出手就算了，还要三番五次阻止别人，你们的同事关系有这么糟吗？”
周炳好像陷入了既内疚又纠结的泥潭之中，一边在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又不是我愿意的”“我怎么知道”，一边抓的头皮屑四下飞舞。
看来他确实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在一旁冷眼旁观，耐心等待他自己开口说。终于，在彻底打扫了头顶的皮屑之后，周炳同学用一种下定决心向暗恋的女孩表白的口气低声说道：
“其实涂鹤早就警告我和杨洋不要继续调查那两个惹事精到底去哪里了，当然我们没听他的……我们只是不想让你们两个见习卷入其中，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你们新人没关系，当初也说好了就让悲剧终结在我们这一代，不能再延续下去了……”
他一口气说完，似乎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要反悔了，但是他没有，稍作停顿之后周炳继续说了下去：
“你还记得前几天上课的时候，我提到的那次发生在四年前的投湖自杀事件吗？” 牧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