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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坤的脸也红了,他点燃一支特供的“云烟”,遏制着冲动,狠劲十足地笑着说:“好!后生可畏啊!有气魄,是个干大事儿的料!我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冲劲啦!看看牌吧!江湖险恶,不行就撤啊!”
随着话音的滑落,李坤掩着手一张一张地看牌。他先窄窄地掀开第一张牌角,神色黯淡地摇摇头。然后掀第二张牌角……
“诶?”当他看清第二张牌的花色和点数后,神情为之一振,口中咬牙切齿地叨念:“唷,挺像!放屁引爆原子弹,能不能再巧点儿!”
说着,李坤狠狠抠开第三张牌角,随即爆发出犹如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大喝:“哈!怎么会这么巧!挨上啦!哈哈……”忘情地大笑起来。
“哼……哼……”阿宁配合着李坤轻蔑地冷笑,他断定李坤此举纯粹是往水泡子里扔炮弹——炸鱼。
“拖拉机”这种赌博项目就是这样,斗的是心理素质,看着已经推上牌桌的赌资谁都不甘心放弃,经常浑水摸鱼,连唬带蒙,唱空城计。谁都会做出自己的牌非常大的样子,把不太托底的对手吓退,让对方不敢冒然拿投注一倍的代价买自己的底牌,最后无奈地放弃,导致桌上的赌资被牌虽小但心理素质过硬的一方赢到手。
李坤笑罢,胸有成竹地推上去两万,口中挑衅:“来吧大帅哥,不服的话咱俩再跟几手?”
“呵呵……现在桌子上已经这么多钱了,我一个小对子也不能弃牌呀!跟!”阿宁又推上去两万。
“跟!”
“跟!”……
两个人拉开打斗的架势,一浪高过一浪,大声叫嚣着往赌桌上扔钱……
开牌之前两人定的规矩是,“闷”牌最多可以下注一万,“跟”牌可以下注两万。最后买对方底牌比大小时,就要用四万块钱才可以开对方的底牌。所以,“拖拉机”斗的就是胆量和判断力。“拖拉机”玩得好的人,心理素质肯定上乘。
因为阿宁比李坤多投了二十万元,当李坤面前还剩二十四万元时,阿宁面前的一百万仅剩四万了。这四万无法再跟下去,只能买对方底牌了!
阿宁看了看李坤面前的钱堆,万分不甘地说:“李局,算你走运,我没钱了,只能看你的底牌了,让你省了二十多万!”说完,他将四捆百元大钞往牌桌上一推,大喝一声:“亮底牌!”
李坤兴奋得满面生花,狠狠捻灭烟头,狞笑着说:“大帅哥,我知道你的牌不小,但是,看看能不能赢了它!”话音一落,李坤狠狠摔开牌面。
登时,惊愕劈天盖地砸下来。
阿宁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伸手按住李坤的三张扑克牌,一张“8”、一张“9”、一张“10”,虽然这三张牌连在一起是比阿宁的Q、K、A小了几级的“小拖拉机”,但它们的花色却都是黑桃,名副其实的同花顺。
阿宁瞪圆的大眼睛几乎把扑克牌看穿,但真的没假,是同花顺,自己输了。
他的大脑嗡地一下轰鸣,险些没栽倒。他使劲摇了摇头,耳膜像被刀子剁碎了一样,有些失聪。
这怎么可能?楼下面包车里三个同伙监视着两门牌,眼力绰绰有余,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纰漏?
到底怎么回事?
阿宁又甩了甩浑浑噩噩的头颅,瞥了一眼李坤身边的高妍,窥见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是错愕的,**色的V领衫里,躲藏着一双战栗的妙物。
李坤脸上的笑容没有收敛,而且还得便宜卖乖地说:“哎呀!大帅哥,享多大福,遭多大罪,风水轮流转啊!前两场你赢,这一场我赢,火车撞大树,啥都被不住啊!也是,有些太巧了,两个人玩儿,大拖拉机竟然能碰上钢链子,这跟鲨鱼和老虎狭路相逢的几率差不多。世事难料啊!哈哈……”李坤一边往帆布包里装钱一边挖苦阿宁。
阿宁的心口直流血,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点着一支中华烟,瞟了瞟发牌的胖服务生,苦笑一下,自嘲着说:“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你家。姑娘摸多了,难免被挠。孙猴子碰上如来佛,今天我算见着真神了。呵呵……”
“诶,你也没输多少,前几天还赢我四十多万呢!小灾祸而已,哪天咱们再玩儿。”李坤说完,将帆布包的一侧提手塞在高妍手中,两人稍显吃力地抬着钱袋出门而去。
高妍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目光,连背影都是无奈和身不由己。
李坤和高妍一走,胖服务生也怯怯地溜掉。阿宁颓然地往椅子上一坐,拣起让自己损失一百万现金的扑克牌,盯着牌花,定定地思考……
三个看监控的人上来后,都悚悚地站在门边,不敢靠前一步。
阿宁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心腹……
三个小伙子被阿宁的眼神看得直筛糠,都争先恐后地结巴着说:“宁哥,确实看错啦!发牌那个胖子看似动作慢吞吞的,但他的手掌大,把扑克牌都盖住了。而且他把李坤的三张牌摞在了一起,我们只能从牌角看到点数,看不到花色啊!”
“对!看不到啊!”
“一看你是Q、K、A,他是8、9、10,我们仨都乐坏了,心里合计这把碰上大牌了,肯定能干个大的!哪成想……唉!”
“宁哥,我……”
阿宁一摆手,打断了三个人的解释。他慢慢转回身,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紧皱眉头的面孔笼罩在缭绕的烟雾之中。窗外的天空失去了湛蓝,灰蒙蒙的,太阳似乎也输了一百万。
这三个哥们儿都是自己的崇拜者,身前身后的打拼了好几年,一丁点儿背叛自己的可能都没有。那么,问题只能出现在两个人身上,高妍或者胖服务生。
“去,把刚才帮忙发牌那个胖子找来。”阿宁冲其中一个兄弟摆了一下头。
两分钟后,兄弟惊慌地推开房门:“宁哥,那小子不见啦!有人看见他刚走,骑着公路赛。”
“没问问他在这儿干多长时间了吗?”阿宁捻灭烟头。
“问了,人家说他刚来两天。”
“靠他妈的!”阿宁骂了一句,由此他已经可以断定,今天输钱绝非偶然,这是李坤精心给自己挖的一个坑。
他拿出黑色摩托罗拉V3手机,拨出高妍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一个所有人都熟悉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The…”
阿宁又拨了一遍,还是关机。
他给石头打了个电话:“石头,店里的事交给小胜子,你现在带人去绥化高妍家,让她父母转告她,两天内来见我。”
“放心老大,我这就去。”
高妍是第三天下午来见阿宁的,那张脸比苦瓜都苦,见面后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他妈不是人揍的,祸害我一个女人算啥本事!”
“下贱的女人活该被人祸害,烂货!祸害好姑娘谁都下不去手,祸害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就跟往公共厕所撒泡*没啥两样!”阿宁厌恶至极地怒骂。
“快把你的人叫回来吧!二十多人在我家胡砸乱摔,喘气的就剩我爸妈啦!连养了十二年的老狗和刚出窝的鸡崽都给吃啦!呜……”高妍捂着脸哭起来。
“哼!咋不报警呢?”
“对你们这些人,不够枪毙的事儿报警有用吗?”高妍跺了一下脚,惶恐无措到一定程度人反而不怕了。
阿宁毫无怜悯,一把薅住她的头发说:“这事儿整不明白,下一个就吃你!”
高妍的脸被迫扬起,咬着嘴唇恨恨地说:“前几天我关机,不是去北戴河了,他好悬没把我扔进阿什河。给我拍了*照,我能不说吗?他也有一伙人的,都比你们老练!”
高妍无辜地大睁着泪眼,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阿宁缓缓松开手,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发牌那个肥贼是他从哪调来的?”
“不知道,只听说绰号叫闪电手。”
高妍作为一个感官敏锐的女性,她知道,事到如今,眼前这个漂亮的精品男人比那个老狐狸可靠得多。
“他知道你来见我吗?”
“不知道,他今天陪同大领导去企业调研,我在家玩儿游戏。”
高妍口中的家,是李坤*养她的出租屋。
“好了,配把房门的钥匙给我。”阿宁的眼神和口气都十分笃定。
“你要干啥?”高妍向后退了一步,喊出了歇斯底里的前奏。
“帮你拿回照片。”
“有把握吗?”高妍狐媚的眼睛惊恐地在阿宁脸上转着。
“不但能要回照片和底片,他还得给咱拿钱,这回给你三成。”
“拉倒吧!钱我不要,你说咋办吧?”高妍的目光信任而大胆。
“你不用管了,瞧好吧!”阿宁的话掷地有声,扔在地下像块石头。
半个小时后,阿宁手里多了一把刚配好的房门钥匙。
他们采用的设备在当时来说,可谓高端。这套针孔摄像机市价九千多元,包括六个摄像头和一台解码器。
具体要实施什么计划阿宁是不会让高妍知道的。石头带着一个懂电子设备安装的小弟,藏在一台“奇瑞”轿车里,埋伏在李坤金屋藏娇的小区外,待高妍慵懒失落地拎着名贵手包出门,他俩迅速潜入出租屋。二十分钟后,两人完胜而归,接收图像的显示屏就安装在奇瑞轿车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五天下午,李坤开着奥迪轿车,风驰电掣地来到这处隐秘的温柔乡,与金丝佳人饥渴地幽会……
三个小时后,阿宁拿到了光盘,石头的任务完成得高速、高效。
在足道馆的一个隔间里,阿宁和石头用一台电脑播放光盘。
暖色的柔光里,高妍歪在大床上,一身惹眼的黄,黄得要命,犹如一只雌黄蜂,修长的双腿泛着让男人涎水泛滥的光,能晃晕屏幕前两人的眼睛。
全身整体微微下垂的李坤也从一个衣冠楚楚的处级领导摇身变做满脸*相的老鬼,两人如蛇似蟒,*体大有猝然结合之势。接下来便无法描述了。
看到这里,石头手插裤兜,红着脸对阿宁说:“老大,你先看着,我到隔壁歇会儿!”
一出门,他大声喊:“倩倩,你过来,我和你说点事儿!”
阿宁抹了抹同样涨红的脸,画面里也是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内心多少有点犯堵。
但,瞬间,只是瞬间,他心口淤积的血块就被报复的*感和金钱的*惑所代替。
这段录像立马化做鲜香的鱼饵和仙女的神箭,能钓上肥美的金鲤鱼,能射下金毛大雁。
这张刻有好戏的光盘被阿宁复制了多份,分别藏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在第二天上午,他和石头拿着几张效果极好的截图照片,开着奇瑞轿车,来到了某局办公楼的六层,副局长办公室门前。
“当当当”,阿宁轻叩了三下房门。
“请进。”特别和蔼的男中音。
阿宁和石头推门而入。
顿时,豪华办公室里空气几近凝固。
“噢?怎么是你们?”李坤眼角的皱纹动了动,极具官相的面容缓缓向着市井悍民蜕变。
“呵呵,我不是来找您玩牌的,而是想卖您点东西,估计您会非常感兴趣。”
阿宁抚了抚韩版豪华西装的前襟,满面春风地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伸手摸了摸桌角的两面小红旗。
石头面色阴沉,坐在了墙角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如果是私事,我们下班谈,我正在办公。”李坤眼里常态的和蔼慈善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萧杀的阴冷。
“呵呵,别着急,看看货再做决定。”阿宁从夹包里拿出几张艳照,甩手丢在李坤面前的桌案上。
李坤冷冷地瞥了阿宁一眼,犹疑着拿起照片。
霎时,他坠着明显眼袋的双目如见鬼般瞪得浑圆,双手快速地倒换着照片,瞳孔缩成了针芒状。
“噗通”,他瘫塌在舒适的老板椅里,一阵眩晕几乎将脑血管崩裂。他就势扶住椅子,双手战栗不已。
一阵慌乱的心悸似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太阳穴,他抬起惊慌的眼珠,正撞上阿宁毫不动摇的目光。顿时,他冒出一身冷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逼近了腰椎,那股夺魂的寒意瞬间抹杀了他久居人上的傲气。
千钧一发,危如累*。李坤眼光柔软涣散,带着奴仆般的卑微,摇尾乞怜:“小张,放大哥一条生路。”
说完,老板椅被他的*股往后一靠,“扑通”一声,他双膝跪地,隔着豪华宽大的实木办公桌磕头如捣蒜。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李坤惊慌失措,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实权副局长的架子早已飞向了九霄云外。
“诶,稳当的,先办公。”阿宁善解人意地冲他摆了摆手,做了个嗔怪的表情。
李坤感恩戴德地起身后,对阿宁拱手作揖,花了十多秒钟才调整好脸上乱麻一样的表情,快速收起艳照,清了清嗓子,试了一下音带,洪亮着声音说:“请进。”
门一开,进来一位身着深色制服的女秘书,她礼貌地对阿宁和石头颔首致意,带着一脸明朗的微笑说:“局长请签一下字。”
李坤正襟危坐,极有风度地点了点头,接过女秘书手上的文件夹,刷刷两下,签字完毕。
女秘书特具素质地微微哈腰:“局长您忙,我出去了。”说完又冲阿宁和石头微笑致意,准备退身而出。
“那个,小龚啊!下午去电机厂调研的活动暂时延后,我有点儿事情要处理。”李坤说完,用极其尊重的眼神看了一眼阿宁和石头。
女秘书会意一笑:“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局长您忙,不会有人打扰的。”说罢退身而出,房门轻轻关上。
渐渐关严的房门就像遮挡丑剧的帷幕一样,给真实隔出了空间。
蓦地,李坤脸上的乱麻又爬了上来,他像个变脸模特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换下了局长的面孔。
“小张,你说,要什么?”语声近似于俘虏般低怜。
“您看,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我是来卖东西的,您看着给个价。”阿宁怡然自得地扔给李坤一支中华烟。
李坤颤抖着手指,捡起滚在实木办公桌边缘的香烟。此刻,那不是一支香烟,简直是烫手的山芋。
“你……你开个价。”李坤的脑门渗出了微细的汗珠,晶莹闪亮。
“呵呵……”阿宁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潇洒地转了个身,优雅地摊开双手,一脸的天真:“这东西值多少钱我可真不知道,如果李局给不出价,那我问问别人去。”说着就要去抢李坤掖在袖子下的照片。
“别……别……别”李坤忙乱不迭地躲闪着手臂,仿佛是在保护自己亲生女儿,一脸的惊慌。
“你看,卖给你,你还不给价,卖给别人你又不肯。也行,这几张你先留着欣赏吧!反正我有底片,再洗几张卖给别人吧!”阿宁说完,冲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石头打了个响指,做出要撤退的架势。
又是“扑通”一声,李坤闪身绕过老板台,跪在了阿宁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颤声哀求:“小张!张老弟!张大哥!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现在正是掯劲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事啊!小张,求求你啦!如果这时候出事,我这一辈子就彻底毁啦!求求你……求求你……”
“起来,你这人咋这么艮呢?别跟我哭叽赖*的!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也不跟你翻脸,大不了卖给别人……”
“一百万!”
阿宁还没说完,李坤就迫不及待地开了价。
办公室里顿时静了下来,阿宁双手插着裤兜,深蓝色西裤十分笔挺,裤线很锋利,像一抹泛着乌光的刃刀。
李坤的双手就抓在上面,似乎抓住了刀刃。
“呵呵,李局,您不厚道,这么精美的艺术照竟然只值一百万?看来您是想倒手卖给别人,从中拼缝。我可会做生意,不能给你这个机会,还是直接卖给别人吧!”阿宁说完没有完全转回身,做出了继续迈步的姿势。
“两百万!”
在阿宁腿部肌肉没接到大脑的指令前,李坤咬着牙将价钱翻了一番。
这次阿宁没有奚落,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侧脸和石头对望了一眼,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再加上赢我的那一百万。”
李坤先是“噔”的一声瘫坐在地板上,考虑了十几秒钟,然后下定决心,近似于呓语:“行,但是得给我两天时间。”说完像断线木偶一样散了架。
“两天之后我来取钱。还有高妍的*照和底片。”阿宁迈动双腿。
“等一下。”李坤爬起无力的身躯,扶了一下老板台的案面,颤微微地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一只抽屉。
阿宁和石头回过头,看见李坤手里拿着两个厚厚的大信封,放在案面上推了推,软塌塌地说:“这里是一些美金和港币,你们哥俩先拿去用,不在三百万之内。”
接到了阿宁应允的眼神,石头转身拿起两个信封在手上掂了掂,瓮声瓮气地说:“谢了李局。”
越有身份的人物就越容易跌倒在极小的丑闻上,它就像一道逼仄的阴沟,一旦沾了脚,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对官场中人而言,小小的丑闻是相当神奇的突破口,在权利角斗中,丑闻足矣化作抹喉之剑,取人性命就在刹那之间。
所以,一旦被人抓紧小辫子,再牛掰的人都没办法,只能夹紧小尾巴。
在一场噩梦般的春雨之后,阿宁和石头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应李坤之约,没有超过四十八小时,两人在某小区门口收到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着整整三百捆百元大钞。还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是高妍的*照和底片。
胜利是对智勇双全者最好的奖励,同时也是对一个人最好的肯定,就像才华横溢的秀才写出了荣登榜首的锦绣文章、实力饱满的运动员夺得了世界冠军、可歌可泣的中国军队赶走了日本侵略者……
李坤拿着从阿宁手中接过来的那沓艳照、一卷底片,还有一张光盘,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十天。
这十天,他没敢再去高妍的温柔乡,也没敢拨打高妍的电话。当然,他也没有收到高妍的任何消息。
能当上实权副局长的人都是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才登上权利宝座的,他们权衡利弊的能力相当出类拔萃,对事态的分析能力更是洞若观火。何况李坤还是一个身份泛着灰色光芒的辣手人物,他怎能不绞尽脑汁,怎能不想尽一切办法,牢牢控制这桩能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丑闻呢?
他是睿智的,凭着多年官场争斗的经验,他对人性了如指掌。尤其他的对手还是个浑水摸鱼的枭雄,他绝不会幼稚地相信三百万现金能把一切灾难悄悄抹去。这个把柄只要攥在别人手中,那么,就相当于潜伏期中的艾滋病毒,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复发,让人浑身溃烂,继而露出森森的白骨,最终惨绝人寰地死去。
但是,怎么办?想起自己的家庭、妻子、女儿,现在的荣耀、身份、地位,他不能只在唯唯不安中祷告,不能祈求神灵施展法力来帮自己远离可怕的梦魇,必须主动出击,进一步控制事态。在病毒没苏醒之前,打上预防针。
他晃了晃暮气沉沉的脑袋,打起了电话……
阿宁拿到三百万巨款之后,没多说什么,给了高妍三十万,让她离开滨城,换掉手机号码。
在找李坤“兜售”艳照之前,阿宁就向高妍摊了牌,让她换掉手机,从滨城消失。
高妍只能像个小动物一样,呆呆地望着这个既可爱又可怕的漂亮男人。她知道,无论怎么说,无论李坤手中的*照还是阿宁手中的“劲爆大片”,对自己而言都是灭顶之灾。只有销声匿迹、隐名埋姓地远离这座自己即将被曝光的城市,才是上上策。
也许,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一个不检点、自甘堕落的女人,无形当中将面临多大的被抛弃、被践踏的危险啊!
拿到了三百万巨款之后,阿宁又派了个兄弟给高妍的父母送去十万元。也许,这点钱可以让一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稍稍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温度。
正当他和石头打算盘下一家稍大型的酒吧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是张宁吗?”
“是我,你哪位?”
“呵呵,我是高方区的二虎。”
“哦,二哥,您的名字如雷贯耳啊!今天怎么给我打电话?”
“呵呵,听说过我就好。没别的事儿,你和李坤局长之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他是我远房亲戚,凡事差不多就行,别太过了!”
“噢?这么说二哥是想管管这事儿?”
“呵呵,估计你也听说我正在跑路,但处理些小事还很轻松。”
“靠你妈的!老子吃软吃硬,就不吃吓唬!我管你跑路还是跑马,是那样的咱们约个地方,我正想铲铲你们这些假大哥壮壮名号呢!”阿宁太了解社会流氓这一套了,如果让他们震唬住,那可有罪遭了。于是,当即翻脸。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钟,才传过来一句话:“好,我现在外地,不跟你计较,等有机会再让你把这句话从地下舔起来。”
“去你妈的……”阿宁没骂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看来李坤真不简单啊!他是怕自己没完没了地敲诈他,竟然搬出了黑道人物吓唬自己,想先发制人,让自己知难而退。哼!他这么做,只能更加暴露那颗虚得发颤的心。
阿宁毫不犹豫地拨通李坤的号码。
嘟音响到系统自助挂断,李坤也没有接听电话。阿宁再拨,仍然不接。他连着拨了五遍,都是这样。
当他将最后通牒短信编辑到一半的时候,又进来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张宁吗?”
阿宁没好气:“我是,咋的?”
“哦,脾气挺大啊?我是刑警队的,我劝你适可而止吧!别弄得最后收不了场。”
“滚你妈的!你在哪儿?哪个刑警队的?我现在去找你,看看我杀人放火的事能不能收场!”
“……”对方没有再多言语,挂断了电话。
阿宁刚要继续拨李坤的电话,李坤主动打了过来。
“哎呀!小张,我刚刚在开会,手机设了静音,不好意思啊!呵呵……”李坤战战兢兢地挽救败局。
“哼!啥也别说了,那天咱俩咋约定的?是不是说从此以后各不相扰?既然你不守规矩,可怪不得我了!罚款,一百万。现在是下午两点,我给你点儿时间,晚上六点在斯大林公园门口见。晚一分钟,我让你明天火遍滨城。”
“这……”
阿宁不容分说,挂断了电话。
晚上六点,李坤的奥迪车分秒不差地赶到公园门口。他降下车窗,对等在路边的阿宁招手。
石头先握着裤兜里的“东风三”式手枪靠近奥迪,侦察一番之后,确认没有埋伏,他向阿宁点了点头,退回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里。
一上车,李坤急忙苦着脸从后座上拎过一个帆布包,脸上的表情比见到上帝都虔诚:“小张,我向天发誓,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只凑到这些,四十五万。你先拿着,剩下的给我两天时间。”
阿宁拉开帆布包的拉链,看了看那一捆捆鲜艳的钞票,一句话没说。伸出两根手指,丢给李坤一个警告的眼神,拎着钱袋下了车。
奥迪车颓丧地开走了,阿宁靠在面包车后座上,接过石头递过来的香烟,在鼻子下闻了闻,沉着地说:“石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李坤还会玩儿新的幺蛾子。还是那句话,凡事往坏了想,往好了去努力。咱必须未雨绸缪,早作准备。万一有事的那一天,一切都是我自己干的,你一概不知。就算赖不过去你参与的事实,最多只能承认跟我去取过钱。但具体是什么钱不清楚。听明白了吗?”
“不的!老大,如果有事,我顶着,全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你没关系。”石头的脸有些泛红。
“听话得了!就你那两下子,到劳改队能整明白咋的?但是千万记住,咱们藏光盘和底片的地方千万要保密,绝对不能出问题。没有我的指示,无论如何不能把录像和照片散发出去,那是咱们的护身符。钱也要往家人那里分散好,到啥时候亲人都是咱俩最后的战友。”
阿宁说完点燃香烟,烟雾在车厢里若有若无地弥漫,犹如前路隐藏的危险,十分的朦胧。
“嗯!”石头眉头紧锁,庄重地点了点头。生死兄弟之间的浓情在此时更多地偏向了伤感。
一支烟抽完,石头突然回过头,瞪着大眼睛说:“老大,不行咱俩跑吧?”
“不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李坤铁了心想玩路子,弄不好会殃及咱俩的家人。不过,我认为他敢动咱们的机会不大。”阿宁又点了一支烟。
正常情况下,这件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阿宁的分析是站得住脚的,只要自己不动李坤,双方应该相安无事。
但李坤却不这么想,这就是聪明的中年人和聪明的青年人最明显的区别。
两天后是周日,阿宁早上七点给李坤打电话:“在哪里见面?”口气不容商量,是十足的命令口吻。
“我单位门口,今天休息,单位没人。”李坤的口气很自然,丝毫听不出旁杂的味道。
阿宁心里不托底,他想判断一下危险性,又问了一句:“钱凑齐了吗?”
“嗯,凑齐了。”
没听出毛病,阿宁平静地说:“好,半个小时后见。”
“好,我等你。”
仍是没听出毛病。
阿宁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石头,踱了两步,微皱眉头:“石头,你别去了,我打车去。”
“老大,还是我去吧!”
“不行,我去。”
“实在不托底的话,咱俩派个小弟去得了呗?”石头忧心忡忡地说。
“这事能让别人知道吗?”
“呃……”石头无以作答。想了一下,他又说:“要不然这钱咱不要了吧?”
“如果不敢去取钱,就更麻烦了!说明咱怕了,他更是啥招都敢使。咱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走了,你精神点儿!”阿宁迈步出门。
“你多加小心啊!”石头追出门口。
下楼之后,阿宁截了辆出租车,直奔李坤单位。 赌城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