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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放下酒杯,妩媚一笑,看了一眼靠着椅子面露和善的阿宁,又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石头,轻捋秀发,爽朗地说:“两位大哥,不知怎么称呼?我叫萍萍。”说完大小适中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阿宁。
“萍萍你好,我叫张宁。”阿宁欠了一下身。
“我叫石头。”石头仍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睛不时地瞟向窗外的石桥,他从坐下就负责观察动静。
“是东北人吧?”萍萍故作老道地笑着问。
“对,滨城的。”阿宁说。
“两位大哥一看就是大人物,小女子今天也算陪英雄喝次酒。我有几个东北的姐妹,人都特别爽快。来,小妹敬大家一杯!”萍萍说完举起酒杯。
但是很不巧,她腋窝里刚冒锥儿的毛茬被正对面的阿宁一眼逮住,他顿时对这个萍萍有了个初步的定位,无非是位刚从井底爬上地面的母蛤蟆而已。施慧、杨琳琳等仙女级别的美人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瑕疵,绝不会让人产生无从下喙之感。
接下来,阿宁用只沾一下嘴唇就撤杯的浅酌把萍萍陪了个面色潮红。语言的魅力有时并不在量多,他仅一句:“小妹的普通话说得不错。”就把萍萍的故作矜持转向了喋喋不休,而且她都是冲阿宁一个人说的,弄得石头和臣子基本上成了同桌的局外人。
在萍萍的眼神有些扑朔迷离、话语也越来越趋于情感方面的时候,老板娘翠翠进来了,她和臣子对了一下眼神后,推了一下笑靥如花的妹妹:“萍萍,人家两位大哥是找你有正经事的,快说正事!”说完陪了一笑脸,转身走了。
萍萍怔了一下,眼若流波地看着阿宁说:“张大哥,有需要小妹的地方就请直说,小妹定效犬马之劳!呵呵。”说着双肘支在桌面上,托住与胳膊的皮肤相比略显暗淡和粗糙的脸,做出聆听状。
阿宁脸也微红,使得本就端正的五官更加神采奕奕。他目光深邃地盯着萍萍的眼睛,沉稳地说:“我想知道徐东的联系方式。”说完,眼神像探雷针一样在萍萍的眼里捕捉着她的心思。
阿宁的话言简义丰,萍萍是听得懂的。也许是受酒精或某种情愫的支配,她一秒钟都没迟疑,从身旁的小包里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喂,是我,你把马小雨十几天前一次性买走的那十张卡的号码都调出来,发给我,对!要快!要保密。”最后这“要保密”三个字说的声音很小。
放下电话,萍萍迎着阿宁赞许的目光坚定了一下神色,干脆地说:“哼!别人怕他,我才不怕他呢!”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有点要赴汤蹈火的架势。
看姑娘的态度如此坚决,一直不说话的石头这时开口了:“你放心,我和我老大都不是拔鸟无情的人,徐东要是敢扯别的,我砸碎他骨头渣子!”
萍萍闻听这句话,又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阿宁,脸上的红晕里顿时又增添了一股大义凛然。
几分钟后,萍萍的手机收到了信息,她翻转屏幕冲向阿宁:“徐东的老婆十几天前在我店里一次性开了十张卡,号码都在这呢,给!”说完,她把手机隔桌递给了阿宁,大幅度突出的胸部显些被盘子里变做美食的鱼虾尝了个鲜。
阿宁让石头把萍萍手机里的号码都输在他自己的手机里,然后对眼睛一寸不离自己的萍萍说:“小妹,多谢了!”说着看了一眼臣子。
臣子会意,马上冲萍萍寓意颇丰地说:“张大哥的话不多,但做事实在!”
萍萍反应了一下,突然换了一种笑容说:“臣子哥,我萍萍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看得上眼的朋友怎么帮忙都可以,看不上眼的人就是给我座金山,我还不一定稀罕!”说完眼含深意地望向阿宁。
阿宁沉稳一笑:“既然萍萍妹妹如此豪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以后有用得着我张宁的地方,在所不辞!”
“好!一言为定!”萍萍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酒宴结束后,阿宁和石头上楼休息。臣子像办自己的事情一样用心,急忙发动关系网开始搜寻徐东的踪迹。萍萍由于喝的有些醉了,姐姐怕她骑车不安全,扶她在楼上的空房间里小歇。
阿宁头晕晕的,开始用自己的手机一个一个地拨储存在石头手机里的号码。前四个都提示关机,当拨到第五个的时候,突然通了,但响到系统自动挂断都没人接。他又一遍拨了过去,提示已经关机了。阿宁知道这是徐东有点蒙了,他开始接着拨剩余的五个号,当拨到第九个的时候,又通了,这回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掐断。他没有再拨,睁眼望着天花板,心里琢磨,看来徐东毛了,他肯定很吃惊,为什么会有人掌握他所有的号码呢?他会不会想到萍萍呢?
石头的酒量很大,三两酒对他来说也就算热热身。看阿宁休息,他像座铁塔似的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这会儿已经过了中午的饭时,小鱼馆安静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眼皮渐渐下垂的阿宁,轻声说:“老大,你睡一会儿吧。我盯着。”
阿宁微睁着眼睛,声音倦怠地说:“徐东现在应该有点儿毛了,如果臣子和萍萍不走漏风声,他对咱们能找到他的手机号肯定会吃惊的,你去把萍萍喊过来。”思维缜密的他从来都是最注意细节的。
一分钟后,睡眠惺忪的萍萍跟在石头后面进了房间,她不知所措又满腹孤疑地看向半睁着眼睛的阿宁。
阿宁没有起身,用手指了一下另一张床,平静地说:“妹妹,请别见怪,也请放心,你暂时就在这张床上躺着吧。”
萍萍的疑虑仍在,但她好像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两个男人的品质,根本无需考虑安全因素。于是,她乖乖地坐在了床边,白色连衣裙和床混成了一色,面若桃花地看着阿宁。不过,她不可能不考虑某些方面的问题,包括某种遐想……
阿宁眼睛闭了一下又微睁开,他这才注意到二十八九岁的萍萍身材其实是不错的,穿衣服也是山高水低、凹凸有致,姑且算得上“有料”。跟这样的女人离近了,男人大多会心猿马意,但自己这个专折仙枝的家伙对她这种还能闻到土腥味儿的村姑是不会有啥想法的。他疲倦地对仍看着自己的萍萍说:“躺下吧,盖上毯子。”然后任由萍萍去猜,拽过枕头,翻身睡去。
下午四点,石头拿着电话推醒阿宁:“老大,臣子来信儿了。”说着把电话递给刚睁开眼睛的阿宁。当时和臣子互留联系方式时,石头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臣子。
阿宁一看,臣子的信息说:现在已经确定徐东的准确位置了,我去接你们。
阿宁很兴奋,准备翻身下床。一扭头,看见萍萍安详地睡在另一张床上,她平躺着身体,侧着头,有几络头发贴在稍显白皙的脖颈上,高耸的*脯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看来她今天喝的是有些超量了,薄毯被她压在身侧,露着裙子下边*腴的白腿。阿宁怕把她弄醒,拉过自己床上的毯子轻轻地覆在她身上。
之后,两人跟老板娘翠翠打过招呼,出了鱼馆踏上石板桥。阿宁侧低着头小声对旁边的石头说:“估计臣子不能玩无间道,不过,咱俩不能轻敌,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他车上有其他人,在下车之前你就把枪顶上,我罩左面,你罩右面。如果他们人来的多又有喷子,咱就抢臣子的车往道口冲,放几枪削趴下几个也没问题,反正咱不能吃亏!”
“妥嘞!老大,你看我这百步穿杨的枪法,能不能像打家雀儿似的见一个灭一个就得了!”石头咬着下嘴唇说。
阿宁对石头的勇猛是十分青睐的,他点了点头,拿出那部单线联系的小手机开始拨号。嘟音一响,电话马上接通,传来二威的声音:“张总,您说。”
“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随时待命,是我现从杭州调来的,素质绝对过硬。”
“人现在什么位置?”
“在镇子的一个小旅店里。”
“好!现在让他俩马上赶到湖湾鱼馆,我在石板桥头等着。”
“好的,十分钟之内就到!号码发给你。”二威挂断电话。
阿宁收到信息不一会儿,两辆轻型越野摩托车风驰电掣地拐过路弯,进入了他和石头的视线。
石板桥上只有阿宁和石头两个人,非常显眼,车手看得很清楚。阿宁做了一个交警停车的手势,两辆摩托车猛地刹停在山边,距离大约百米左右。
阿宁按信息上的号码拨过去,一个摩托车手接了电话。阿宁看得很清楚,车手没有摘下头盔,而是将手机塞进头盔里面,声音稍显模糊:“说。”
“你俩就在山弯做好准备,如果我这边动手,就过来接应。长枪短枪?”阿宁眼睛瞟着公路的尽头。
“截了苗子的五连发,杀伤力三十多米。”车手是东北口音。
“好!如果我这边没动手,你俩拉开点儿距离在后面跟着,随时保持联系!”
“明白!”两个黑衣摩托车手向后倒了倒车,一前一后停在了路边。
阿宁放下电话,面露欣慰地点了点头,对石头说:“这俩小子是职业枪手,听口音也是咱们东北的,看样子底子潮不爱多说话。二威有点实力啊!”
石头背靠桥栏,面带不屑地说:“既然有这实力,那二威为啥不自己要这笔钱呢?”一脸的犹疑。
阿宁点了支烟,平静且深沉地说:“只有一个答案,徐东比二威硬呗!否则露露能放着好钱让咱们挣吗?”
石头皱了皱眉,眯眼瞄着公路的尽头。
片刻,阿宁摆了一下手,两人继续朝桥头走去。
两人刚走过石桥,就看见环湖公路上臣子的黑色本田车疾驰而来。阿宁摸了一下裤兜里的枪,手指扣住扳机。石头左肩挎包,右手掐在靠后的腰间。
见有车从公路正面驶来,而且有减速的迹象,远处的两个摩托车手随即单脚支地,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一纵而出的准备。
等车子近了,阿宁和石头透过半透明的车窗看见车里只有臣子一个人。两人对视一眼,略微放松了警惕,但只是略微。车刚停下,石头快速绕车走了一圈,当看清后备箱紧紧地关着之后,他和阿宁对了一下眼色,两人才钻进车里。
一上车,满脸兴奋的臣子笑着说:“两位大哥,今天我运气就是好,刚开始给几个铁哥们儿打电话,问他们看到徐东没有,都说没看见。没想到一个小时的工夫,我一哥们儿就传来了好消息。他去送湖鲜时,在一个地方看见了徐东的车停在那里,但是没见到他的人。我不放心,亲自开车去了一趟,确定是徐东的车之后,我在车里等了两个多小时,最后终于让我看见他和三个人出来,到车上取了一只大纸箱,又回屋里了,我这才给你们发信息。”说完,臣子邀功似的看了一眼后座上的阿宁。
阿宁戴上墨镜,微笑着说:“臣子,你是个干大事的料,开黑车白瞎了,受累啊!”说完从倒车镜瞄了一眼山弯处的摩托车手。
“哪里,哪里,您们这样的人物能看得起我,是我臣子的福分,我肯定尽全力帮您们!呵呵。”臣子说完接过石头递过来的香烟叼上。
阿宁的眼睛在墨镜后面闪着精光,锥子一般审视着臣子映在后视镜里的眼睛,但他脸上微笑依旧。
黑色轿车在公路上疾驶了二十多分钟,一路的风景在车窗两侧飞速后退,葱葱笼笼一片锦绣。当车子驶上高坡的时候,后座上的阿宁望着湖光山色,不禁感叹:“好一幅水墨丹青啊!”墨镜下面的脸上现出陶醉的神情。同时,他瞟见后面的摩托车不远不近地坠着……
臣子听到阿宁对自己家乡的赞赏,脸上洋溢出几分自豪。他从后视镜看着阿宁,爽朗地说:“大哥,您往前看,那就是我们这里著名的嬉戏谷度假村,徐东就在这里呢!如果不是您们有正经事情,我会带您们好好玩玩,景色美着呢!”
阿宁顺着前风挡望去,果然一片楼阁亭台,宛若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一般,在山水交织的画面里交映生辉。
啧啧地赞叹一番之后,阿宁微笑着说:“有机会我还会来的,到时候你可要尽地主之谊啊!”
“那是,那是,呵呵……”
说话间,臣子把车停在了山脚路边,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直没注意到后面有两条犀利的尾巴。
“两位大哥,我不能再往前开了,您们看见那幢木头搭建的酒楼没有?徐东就住在那里,他的车是一台深灰色雷克萨斯越野车,车号是苏DXXXX。”臣子用手指着前方一百米的一栋红色酒楼说。
阿宁平静地注视了酒楼几眼,然后问臣子:“估计徐东身边能带几个人?”
臣子摇了摇头:“不好说,一般三五个吧!都是本地的混混。”
阿宁点了点头。
臣子将车拐到路旁另一家酒楼的停车场里,意在随时等待他俩的召唤,然后他面露担忧地看着阿宁和石头下车直奔那幢红色酒楼而去。
阿宁边走边掏出手机给“老火烧”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开摩托车到嬉戏谷,在和臣子相对的另一个道口等着自己。老火烧立马答应,说半个小时准到。
接着,阿宁又给二威打了个电话,问他嬉戏谷离派出所多远?二威说派出所在镇子上,嬉戏谷只有保安,如果有人报案,警察最快二十分钟赶到。
阿宁看了看酒店后面茂密的山林,觉得按最坏的打算,哪怕出问题,脱身也不会太难,于是跟石头加快了脚步。
这家酒楼名叫“君悦”,两人首先在停车场里找到了停在一排各色汽车中间的那台雷克萨斯越野车。
石头巡视着四周,阿宁用手机拍了一张越野车的照片,下面附上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徐东,我们在君悦大厅等你!编辑完彩信,输入从萍萍那儿得来的十个号码,群发出去。
发完信息,阿宁拿出小手机贴在耳边,跟那个东北的摩托车手通话:“哥们儿,一会儿我俩进大厅,你们绕到大厅后面,收到我的信号用枪管把玻璃捅碎,顶住对方。我的信号就是下一次呼叫你们!”
“知道对方几个人吗?”车手问。
“不知道!”
“好!明白了,放心!”车手挂断电话。
阿宁一扭头,看到两个车手就在五十米外停车场篱笆墙的暗影里。他向车手点了一下头,然后和石头风度翩翩地走进君悦大酒店。
有客盈门,年轻的女服务员口中说着:“欢迎光临。”快步上前迎接。
阿宁环视了一下酒店大厅,估计也就四五十平米的面积,而且非常安静,除了服务员没有其他客人,挺适合下手。他对女服务员说:“我们先坐一下,等个人,可以吗?”
女服务员微笑着说:“好的,这边请。”说着把阿宁和石头引向两张木制的椅子,然后扭着腰肢为他俩端过两杯水,说了声:“请慢用。”之后又轻身回到门边,红花旗袍风摆杨柳般衬托着她的身姿。
刚坐下五分钟,阿宁就看到楼梯拐角的缓台处有一张脸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了。十几秒钟后,一行四人出现在拐角。
阿宁一眼便看见走在第三位的那个瘦小身影是徐东。他比照片上还瘦,跟小号的非洲难民差不多,看着都叫人可怜。其他三人都是一米八左右的壮汉,很有点威武的劲儿。但是,在阿宁眼里,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因为他们在和他隔着十几米相对时,眼神都在一瞬间被他的犀利目光撞散了。
阿宁翘起二郎腿,微眯着眼睛坐在木椅上,右手在裤兜里握着手枪,枪口毫不显形地指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左手按了一下小手机的发射键。但看起来他全身放松,神情自若的大将风度如山般巍峨。
石头的右手掐在裤兜后面的腰带上,靠着椅子藐视着几个人,相当的沉稳,似乎不会轻易出手。
可是,走在最前面的大汉仅仅比其他人多迈出了两步而已,石头突然一跃而起,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在大汉的手刚要往后腰上摸的瞬间,大号左轮手枪就已经顶住大汉的眉心:“消停的!”
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镇住了,惊恐地张嘴瞪眼,一声没吭。
石头动作相当麻利,流畅极了,伸手从大汉夹克衫后面拽出了一把袖珍型的发令枪,黑色。
与此同时,“咔嚓、咔嚓”两声,玻璃破碎,酒店大厅的厚窗帘被挑起,两支黑洞洞的枪管捅了进来,伴随的是一声闷喝:“别动!谁动谁成筛子!”
“妈呀!”门口的迎宾小姐刚喊出口,立马双手捂住嘴,蹲了下去,因为石头的大左轮指向了她们。
大厅鸦雀无声。
石头调转枪口的同时,收缴的袖珍发令枪已经替换下了左轮,顶在了大汉的鼻子尖上。
徐东和另外两人都被这迅猛的挟持震住了,微微地颤了几下身子,乖乖举起了手。从他们脸上抖动的肌肉都能数清心跳的频率,可见不是一般的害怕。吧台内的一男一女也很配合这惊悚的一幕,都举起了手。
此时,大厅里苍蝇振动一下翅膀都清晰可闻。
阿宁脸上盖着波澜不惊的冷,像刚下过霜。从这几个人一露面,他就知道胜券在握了,因为凭借多年的社会经验,他断定这几个人包括徐东在内,都是披着猫皮的豆杵子,愣装瞎虎。他们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暴戾之气,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估计这些人多半是靠给徐东这个暴发户捧臭脚才能在这一带混出名的。这种菜鸟一遇到真神立马像小鸡见到老鹞子------连抖毛带缩骨。
大厅里的形势控制住了,石头横着眉毛冲被他逼住的大汉说:“咋的,还想跟小爷亮家伙!给小爷跪下!”发令枪顶着大汉的腮帮子使了使劲儿。
大汉慌乱的心神在这十几秒的时间里得到了恢复,估计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去赌对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枪,所以他鼓了鼓勇气,硬着头皮结巴着说:“朋……朋友,这东西壮壮胆子还可以,您可别走火啊!”说完歪着脸斜瞟石头。
石头知道不给对方点厉害瞧瞧是起不到震慑作用的,他迅速接触了一下阿宁的目光,得到了阿宁一闪即没的应允。他阴冷着声音说:“靠你妈的,嗑儿咋这么密呢?把嘴张开!我看你是不是整天拿着假枪吓唬人!”说完又使劲用枪口杵了一下大汉的脸。
大汉蒙了,这种情况下他必然会猜测,难道这家伙真要开枪?不开枪他让我张嘴干嘛?看这家伙的样子真不像开玩笑,如果自己不张嘴,万一他真开枪的话,自己的损伤会更大!张开嘴的话顶多是子弹洞穿两腮,不至于伤到牙床,但愿他只是吓唬自己。电光石火间的思考滑过脑际,大汉又惊又怕地大张开了嘴巴,斜着白眼瞟向石头。
“张大点儿!让你乱说话!”石头的话音一落,手指就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脆响,小口径子弹暴出枪膛,以超音速洞穿大汉双腮,而后翻滚着向前疾飞,将三米外吧台角上的一个大酒瓶哗啦一下击碎成几瓣,最后才不太尽兴地钻进木质窗棂里,击起一小蓬粉尘。大汉随着碎酒瓶里僵硬的草蛇和大朵的灵芝以及浑黄的酒水一起跌在地板上,满嘴都是血沫子,蜷缩蠕动,大张着嘴痛苦地*吟。
枪一响,徐东彻底吓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两个瘟神在没遇到任何反抗的情况下都能开枪,这哪是吓唬人啊!于是,他哆嗦着和另外两个人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吧台和门口的服务人员也全部捂着耳朵蹲了下去。
石头若无其事地吹了吹冒着淡烟的枪口,踢了一脚满脸是血的大汉:“靠!真枪啊!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非法持枪,而且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咋想的啊?”
大汉已经说不出话了,随着*吟一口一口地吐着血沫子,面部严重扭曲。
这时该领头的说话了,徐东颤颤微微地试探着松开捂着脑袋的手,抬头咧嘴、眼珠乱转、卑躬屈膝地说:“两位老大,不要紧,我们自己处理,真的没关系,这家酒楼的老板是我朋友。”
石头两步跨过去,一脚蹬在徐东肩上,把他蹬倒在两米开外,怒气冲冲地说:“靠你妈的,少废话!赶紧把身上的家伙都交出来,要是让我搜出来就晚了!”
一听这话,徐东马上蹲起身体冲另一个大汉说:“二胖,快把刀交出来!快点!”
名叫二胖的大汉从腰间摸出一把卡簧刀,颤微微地递给石头,马上又低下头去。
石头掰开卡簧刀在手里翻了个花,嗤之以鼻:“老子剔牙都不用这玩意儿!”顺手扔出窗外。
这时,楼梯口闪出一张男人的脸,马上又缩了回去。石头眼尖,甩手就把大左轮指了过去,“别动,滚下来!”
向上跑的皮鞋声一下停了,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转回身,双手做投降状,一步一步向下走来,僵硬的笑脸固定成一个图案:“呵呵,别开枪,别开枪。”
“梁哥,下来,没有事的,是误会,是误会!”徐东蹲在地上左右扭着笑脸。
中年男人呆滞地走到徐东面前,不知所措地站在墙边。石头伸手拽下他手中的电话,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蹦成了几瓣。然后用大左轮一指中年男人:“听着!谁敢打电话,我保证他走不出这个院子!”说完虎目圆睁扫视了一下几个人。
徐东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看向阿宁,男人之间那种俯首称臣的目光显得他很乖巧。
阿宁半眯了一下眼睛,从徐东的眼神里看到了彻底的顺从。自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冲窗口摆了一下手,两支黑洞洞的枪管消失了。
徐东一看阿宁买了他的账,马上回头对楼梯上后下来的男人说:“梁哥,麻烦你把小江送镇上卫生所包扎一下,就说是玩弩误伤了。千万不要报警,这是一场小误会,我能解决的!千万记住我的话,麻烦了梁哥!”
梁哥不知所措地点着头,然后很有深意地又看向徐东,这个眼神莫说阿宁和石头,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它的意思:到底要不要报警?
徐东扫了一眼阿宁和石头,苦着脸讪笑了一下:“梁哥,千万不能报警,否则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再说……再说这两位老大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唉!快去吧!”说完他推了梁哥一把。
梁哥急忙点了一下头:“哎,好,我马上去办!”然后他慌乱地指了指几个服务员,“你们,你们几个,快……快打扫一下……快……谁也不能说出去啊!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服务员们像刚被解除定身法一样,从呆愣中一下活了起来,扶人的扶人,擦地的擦地,手忙脚乱的手忙脚乱……
石头瞅了瞅缴获的改装发令枪,撇着嘴揣进裤兜,然后把大左轮往后腰一别,回到刚刚靠着的椅子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漠视着徐东和另外两名大汉,甚至连溅到脸上的那几滴血都不屑去擦。
“起来吧。”阿宁轻慢地下了命令。
两个大汉起身后退了两步,像一对丧家犬似的低着头。徐东直起蹲麻了的两条瘦腿,抹了一把脸,努力回归平常的面目,向前迈了几步,无奈又丧气地伸出比鸡爪子大了点的手,自嘲地说:“两位老大,我徐东服了!”说完伸着手等待阿宁和他相握。
阿宁动都没动,只是微微把头侧仰了一点,眯着眼睛翘起嘴角,轻蔑地说:“咋的?还非得啃你两块骨头,你才知道老子的牙是钢的呗?”说完眼睛眯得更细了,瞳孔似两根钢针。
石头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继续藐视着另外两人,活像个能把人肉当狗肉吃的凶神恶煞。
彻底臣服的徐东不自然地收回手,陪着苦笑说:“老大,别生气,楼上谈吧。”说完瘦小的身子闪在了一边,等待着阿宁站起,脸上的表情活像犯了错误被人捉到了一样低眉顺眼。
石头的脸歪向了阿宁,意思是等着和他交换眼神。阿宁眼角的余光一闪,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伸出左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夹包,站起身,右手插着裤兜,傲慢凛然地走在前面。徐东微侧着身体和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用微小的手势引着他走上楼梯。
刚刚这场不是演习的演习恰到好处地制服了徐东这条地头蛇。阿宁和石头心里非常清楚,第一,他们不敢报警,因为伤人的枪是伤者自己的,报警他们占不着半点便宜。石头可以说他不知道这是有杀伤力的改装枪,以为只是吓唬人的玩具,顶多算个误伤,不会判太重的刑。另外,他们面对两支黑洞洞的枪口,也不敢冒然一搏。
这场戏石头演得很漂亮,拿捏得恰到好处,就像养一头规定了体重的猪一样,饲料下多少掌握得非常精准。当然,效果越好的演出越需要演员技术方面的过硬,就像在薄冰上跳芭蕾,不但要绽放旋转的美丽,脚尖上的力道更要轻盈,否则,冰碎了可就不是好不好看那么简单了!
石头左肩挎着皮包,气势汹汹地站在椅子旁边,名贵的鳄鱼皮放着乌亮的光。他的右手依然抠着裤兜后侧的皮带,傲慢地藐视着另外两个将要转身跟随的男人。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在告诉那两个手下败将,自己得走在他们后面。 赌城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