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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一大段盘山公路,茂密的树林好似一堵恐怖的墙,黑漆漆地挡在山路两侧。车灯像两只腥红的眼睛,鬼魅而招摇地穿行在月墨风高的山间。平地里微凉的晚风此时在出租车的疾驶下变做猎猎的山风,车窗外呼啦呼啦直响。幸亏这个无锡的出租车司机曾经好几次拉乘客来过他们要去的那个度假村,否则他一个挣辛苦钱的车把式,还真不太敢黑灯瞎火地载着两个面相不善的男人行驶在空气中都带着惊险味道的山路。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驶出幽暗的山谷。一转弯,大片的灯火映入眼帘,使人的心情也瞬间开朗。酒店、别墅区还有湖上的游船大都亮着灯,昭示着此处是一个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承载着人们在这个清凉夏夜的*情歌舞。这种情况一看便知,凡是来这里的人,都不是来睡觉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拼得的大笔钞票就是来这种地方让生活丰富和糜烂的。
按照露露事先的引导,出租车停在了太湖边“聚豪”大酒店门前,阿宁和石头下榻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徐东的小楼就在酒店后面那片别墅群里。
无锡的出租车甩了一个弯消失在夜色中,阿宁和石头迈着挺拔稳健的步伐推开酒店的大玻璃门。进到大堂两人才看出来,此处虽说挂着大酒店的招牌,规模也挺上档次,但却不像闹市区的服务场所那样有人气,大堂里空空荡荡,前台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服务员苶呆呆地靠在椅子上,昏昏*睡。其中一个圆脸的服务员见两个男人走了过来,扭动了一下快捂血的脖子,声音倦涩地说:“没房间了。”
闻听此言,阿宁心里犯疑,这地方生意这么火吗?一个上百米长六层高的酒店客满为患了?他犹疑着问:“每天生意都这么火吗?”
圆脸说:“今天来了一个旅游团,不但我们这住满了,连湖上的渔船都住满了。”
阿宁回头和石头对望了一眼,意思是渔船都住满了,难道我们要露宿湖畔?石头嗡气嗡气地问圆脸:“知不知道哪里还能住宿?”
“您二位开车来的吗?”圆脸问。
“没有,打车来的。”石头有些丧气地回答。
“那就不好办嘞!”圆脸扭头望了一眼另一个瘦脸服务员。
瘦脸向胖脸微微点了一下头,胖脸回过头对石头说:“这里是湖边的山坳嘞!没有车子很难到镇子里去的。现在又是夜里,如果是白天还有可能拦到路过的车子。这样吧,两位先生请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们帮您联系一下经理,看看有没有办法。”胖脸说完伸手指了一下休息区的沙发。
阿宁和石头回身坐在沙发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扫视了一圈酒店大堂,然后又同时望向相对有些昏黑的步梯口,阿宁沉稳地小声说:“刚刚你注意到门外停的那些车了吗?”
石头摇了摇头:“没注意。”
“出门在外得精神点儿!这里山高路远,已经是徐东的势力范围了,咱们的到来很快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门外停的大多是路虎、悍马、Q7之类的名贵越野车,这家酒店估计是这些社会人的聚点,在这里聚赌的可能性最大,要提高警惕。”
石头连连点头,这时阿宁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又是施慧打来的,这已经是从离开她到现在第二十几个电话了,阿宁接起:“喂!”
“到地方了吗?住到房间了吗?”施慧好像把自己融进了声音里,阿宁觉得她就在眼前。
“住到了,正登记呢,不说了啊!”阿宁看到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向这边走来要放下电话。
“嗯,一会儿再打给你!”施慧挂断电话。
中年男子走到沙发前,毕恭毕敬地微弯了一下腰,微笑着说:“对不起两位先生,鄙店今天客满,让二位久等了,呵呵!”
阿宁打量了一眼西装男子,看他有点做生意的派头,又够精明,便说:“都怪我们没提前预约,搞得现在没房住,呵呵。”
说完,阿宁的眼神跃过西装男子瞟了一眼前台的两个女服务员,从她们脸上看到了一丝有便宜可占的窃喜。
西装男子眯着笑眼打量着阿宁和石头,做了个为难的表情:“您看……二位先生,现在倒是有一间大套房空着,不过是被我们酒店的老主顾常年预留的,您看这深更半夜的您二位又不好找地方,这……”
“说多少钱吧?”阿宁果断地问。
“噢!平时的房价是八百八十元,现在我们背着老主顾卖给您,你看……”西装男子做着“您明白”的表情。
“一千五行吗?”阿宁笑得很无所谓。
“呃……这……”西装男人脸上笑得挺满意,但他还不知足。
石头马上从兜里捻出三张百元大钞,直接塞进西装男子的裤兜里,不耐烦地说:“你的!”
中年男子立刻喜笑颜开:“好的,好的,不用登记了,走,我带二位直接去房间。”
石头又点出了一千五百元人民币递给西装男子,然后三人一前两后向步梯走去。
房间在顶楼,中年男子打开房门后说了句:“有事请打前台电话。”退身而去。
“这地方真是山高皇帝远呐!房间随便涨价不说,连记都不用登就敢让客人住,他妈的!”石头一边往衣架上挂衣服一边抱怨。
“这地方就是个山寨,山高湖阔,估计派出所都在小镇上,是各路山猫野兽聚堆的地方,咱得小心点儿!”阿宁放下夹包,拔弄窗帘向外望了望。
石头围着客厅中央的麻将桌转了一圈,掐着左轮手枪说:“老大,你睡里间,我睡外间。”
阿宁瞅了一眼,其实里间和外间只隔了一道木质屏风。他点了点头,坐在床上微皱剑眉:“石头,你闻到危险的味道了吗?”
石头一边铺床一边无所谓地说:“靠他妈的,危不危险他徐东在咱哥俩眼里也就是条死狗,枪顶脑瓜子上照样跪下!”
“对!是人就有弱点。咱俩此来属于孤身入虎穴,不行就放他两枪,必须把他拿住!他不是地头蛇吗,咱们就来个蛇口拔牙!明天咱俩就大张旗鼓地找他,看他有啥反应!”
“嗯!明天开始逮他!两个外地人敢上老窝掏他,吓也得吓他个好歹的!让他知道咱们是*黄队进窑*,来者不善!”
两人洗漱完毕刚*床,施慧的电话又来了:“老公,进被窝了吗?我也进被窝了,搂你……”语声温柔亲昵的不行。
阿宁有些累了,但听到她娇润的声音传来,心里立马暖了起来,赶快说:“不对,不对,不是光搂我,差程序了。”
“哎呀……小坏蛋……”施慧撒着娇。
石头看阿宁煲着柔情蜜意的电话粥,没时间搭理自己,就把两支枪分别藏在好拿又隐蔽的地方,*床就呼呼大睡了。阿宁在被窝里和也在被窝里的施慧通过电波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入睡。
第二天上午, 两人吃完早餐出了酒店大门,立时眼前一亮,此处的美景连粗糙的石头都赞口不绝,夜里来时看不清,现在的一片湖光山色,让人流连忘返。太湖波光粼粼,美的像一块宝镜。
赞赏一番后,阿宁和石头按照露露的指示,在度假村的后一排别墅里确定了徐东的住宅。可是暗暗观察了一会儿,他俩发现整幢三层的小楼窗帘紧闭,一点生气都没有。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如果有人的话也应该有动静了。阿宁让石头待在原处别动,他夹着包,西装笔挺地溜达过去。从楼后转到楼前,这座独门独院的红色小楼十分气派,雕梁画栋,从外部的装修能够看出它档次的高端。院里停车坪是空着的,院子中央的花坛里争奇斗艳地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无论有没有人居住,也不论主人是兴是衰,这里都是一片生机盎然。
阿宁刚走过徐东的小楼没几步,紧挨着的另一座一模一样的小楼里快步走出一个中年男人,阿宁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右手在西裤兜里扣着枪的扳机。这种枪有个突出的特点,就是不用手动上膛,扳机前挡一扣子弹就自动进入弹道,再扣动扳机就可以击发。中年男子走到小楼的滑动门口,靠着方言型的普通话冲阿宁说:“先生,请问您是不是来找徐东的?”
阿宁侧目,威风凛凛地看着男人:“何以见得?”话语中的威严让男人顿了一下。
“我在楼上看见您围着他家转了一圈,从您的气质来看,肯定是找他讨债的。他这人可讨厌了,骗了附近很多邻居去买他的古董,我们都恨他,又惹不起他,真希望有人来好好收拾他。”
男人话语恳切,从表面上不难听出徐东已经成了当地的过街老鼠,人人得以诛之。阿宁看他的样子估计也是兢兢业业地挣了辛苦钱才买这样好房子住的老实人,于是放松警惕,瞟了一眼远处手插在后腰上的石头,递过去一个安全的眼神,然后掏出“九五至尊”走过去给了男人一支,眼睛望了一下隔壁的小楼,微笑着问:“大哥,徐东在家吗?”
“他已经几个月不回来了,根本没有固定联系方式,基本上在这里找不见他的人影。找他讨债的人几天就来一次,但是先生,我可以告诉您他老家的地址,他经常躲回去的!”男子神秘地说。
至此,久经江湖的阿宁微笑了一下,没有做声。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在判断这其中能否有诈?
男人看阿宁有些怀疑的神色,马上信誓旦旦地说:“先生,您不用多想,一看您就是个厉害角色,比那几帮讨债的强多了。我肯定不会骗您,我姓谭,是湖边开鱼馆的,如果我的话有假,您可以回来找我!”接着他把徐东老家的地址以及如何走详细地告诉了阿宁。
道谢之后,阿宁和石头一商量,觉得这个老谭怎么看也不像在骗自己,于是两人决定去徐东老家走一遭。
退出别墅区,两人在湖边公路上截了一辆拉脚的三轮摩托车。开三轮摩托的是个老头,听阿宁说完地址,老头只要价二十块钱。路上老司机很健谈,他说自己遭遇过严重的火灾。一听这话,阿宁有些憋不住笑,看他的样子估计脱*衣服跟烧鸡差不多,脑袋上烧起皱的头皮缝隙可怜地长着几根稀疏的头发。脸上那就不用提了,别说眉毛了,就是眼皮都是翻着的,两个浑黄的小眼珠无依无靠地转着,鼻子和嘴巴都拢成了一团,握着车把的双手白一块红一块地植着皮。虽然烧成这样了,但是仍然能看出这个老人心地善良,眼中没有逞凶作恶的贼光。除此之外,老头还挺幽默,他说自己的嘴巴吃不了西瓜,必须用勺子在瓜瓢里挖出一块放到嘴里才能吃到。他自嘲地说自己原来身高一米七,烧完就剩一米五了。劫后余生真是好事,现在自己活的很快乐,每天挣点小钱儿,喝点小酒儿,小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看着老头侃侃而谈的样子,阿宁内心感慨,看来人如果死过一回,再活着就觉得幸福多了,这可能就是涅槃重生吧。
说说笑笑间,三轮车到了五公里外徐东老家的那个村子,稍一打听就找到了徐东家的房子。这间房子真可谓古董了,像是晚清时期的建筑,古朴昏黑,逼仄压抑,似乎多年没有人居住了。院门紧锁着,从石块垒砌的门楼向院里张望,院内杂草丛生,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在草地上蹦跳飞舞。
阿宁天生对善良的眼睛就有好感,他的感觉又一次灵验了,老头儿不但帮他俩找到了徐东的老家,而且还向徐东的邻居打听到了徐东近来的情况。原来老头在这一带是名人,人缘超好,大家都叫他“老火烧”。
那个热心的女邻居说总有人开车到这里来找徐东,但就是从未在这找到过他。阿宁分析那些债主也是从徐东那位谭姓邻居处得到的线索。老火烧真是热心人,他硬是从女邻居的嘴里问出了徐东父母的地址。
返身离去时,阿宁平静地对石头说:“信不信,咱们一走,徐东马上就知道信儿!”
石头点了点头:“嗯,肯定的!”
离开村子,老火烧又拉着阿宁他俩到了离常州市区很近的一个镇子,绕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近一步交谈得知,原来老火烧也是知道徐东的,只是他一大把年纪了,不参与年轻人的事情。他说徐东是个职业盗墓贼,指着这个行当发了大财。后来满哪去赌,现在成了本地一个欠债最多的混混。一般人找不到他,神龙见首不见尾……
老火烧直接把他俩拉倒了徐东父母开办的“废金属回收公司”大门前,阿宁一看镇子上到处都是出租车,就给了老火烧三百元钱,打发他拉活去了。老头一再推辞和感谢,最后还给阿宁留了他的手机号,热情地说有事可以找他,他肯定会尽力帮忙的。
老火烧走了之后,阿宁和石头前后左右地瞅了瞅徐东父母开办的这个废金属回收公司。公司规模不小,大院子里有一台百吨大秤,街边停了好几台大货车等着卸铁屑子,买卖红火得很。
公司的滑动门是开着的,阿宁和石头对望一眼走进院子。
看见两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进来,十几个装卸工人停住了手里的活计,因为他俩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气势更非普通民众。
这时,一个年轻工人扔下手中的铁管就往办公室里跑。阿宁和石头沉稳地站在院子中央,眼睛警视着周围,看样子徐东的债主们也是频繁光临此地,这帮人的反应很明显。
年轻工人进去几十秒后,从办公室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看着都有六十多岁,阿宁猜测他们可能是徐东的父母。
那十几个盯着他俩的工人手里拿着铁管、扳手等工具簇拥在两位老人身边,平缓着步伐向两人走来。
人群走近的时候,阿宁看得出两位老人的面容都是超出实际年龄的苍老。
看了阿宁和石头有十几秒钟,老头才调整好心气儿,苦着脸说:“请问二位,您们也是找徐东要债的吧?”
闻听此言,阿宁不难看出他们已经掌握了对付债主的一系列办法,常规套路肯定白扯。于是,他面目威严地说:“对,他在哪里?”沉稳有力的话语一出口,面前的一群人稍有微小的松动。
老头陪了个笑脸,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中华烟敬给阿宁和石头,被他俩拒绝了。
这是个冷硬的预示,老头一看这两个气度非凡的男人都阴着脸,有些喏喏地说:“哎!我们也找不见他,也没个电话,再说……”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急忙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进小手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四四方方塑料包装的东西递给老头。
老头抠扯着从包装里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报纸,打开后用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着报纸夹缝中的一则声明继续对阿宁说:“先生请看,我们老两口三年前就登报和这个逆子断绝了亲属关系,请看。”说完把报纸递给阿宁。
阿宁接过报纸,看到夹缝中确实是徐东父母和他断绝亲属关系的声明,时间是三年前了。
他和石头对望了一眼,石头掐在腰间的双手微微放松了一些。他冷笑一声,看来徐东一家成了典型的反讨债专业户,这么细腻的准备都做好了。不过这难不倒他,他面色深沉地说:“大叔,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搅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您能接触到徐东的话,就告诉他,有两个从澳门来的人找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别的不多说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说完,阿宁从夹包里拿出笔在报纸上写下了他那七位相连的手机号码递给老人,然后傲慢凛然地斜了人群一眼,带着石头稳步向大门外走去。
走在街上,两人发现小镇是古朴的,人和人之间好像都挺熟悉,相互打招呼之声充耳不绝。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风度翩翩地在小镇的主街上一亮相,华贵的服饰和高昂的气质立马显得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使得本就人迹稀落的街道因为他俩的出现瞬间产生了一种视觉上的拥挤感,行人的侧目率很高。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如果突然出现两个威风凛凛的生面孔,势必会在这个小小的江南古镇泛起一丝波澜。波澜很暗,暗在街头店面里的关注和交头接耳中,更暗在街口那几个背靠没有营运标志车身的黑车司机眼神的相互传递中……
阿宁和石头走到十字街口停下,回头望了一眼百米外徐东父母的废金属回收公司大门,两人估计料想不错的话,徐东现在肯定收到了父母传送的消息。因为这是人之常情,无论子女有多不孝,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危险接近自己的骨肉。
阿宁和石头之所以挺立于十字路口的一排出租车前,就是要让徐东知道,来者不善!
而且凭多年的社会经验,出租车司机这种小角色或许可以起到扭转事态的大作用。
正午的阳光因为有薄云的阻挡,不那么浓烈。太湖的水腥味儿被微风捎到了小镇,让人领略到此外是淳厚的鱼米之乡。石头肩挎皮包面无表情地站在阿宁后侧,藐视着十几米外偷眼打量他俩的几个黑车司机。阿宁腋下夹着包,双手插在裤兜里,微抬眼睛望着小镇不高的几栋建筑,亮白的真丝衬衫在藏蓝色西装的映衬下越发白亮,光洁的皮肤透着富贵与威严。
十几分钟后,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男子从黑车司机堆里走了出来,带着友好的笑容冲阿宁说:“先生,用车吗?”
阿宁的脸没动,只是用目光低扫了他一眼,看到他棕色的夹克衫上有几处油污。沉稳地问道:“到常州有多远?”
“十分钟就到,不绕湖!”男子呲着微黄的牙齿殷切地说。
阿宁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犀利,利落地说:“走”。不问价钱。
男子马上快步在前面引领着他俩走到一台挺干净的黑色广本车前,哈腰打开后车门。
阿宁钻进车里之后,快速侧目扫了一眼几米外那几个眼睛一直没离开他们的黑车司机。石头绕到了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两个人都拿出墨镜戴上。等车子拐上公路,司机笑容可掬地说:“两位先生,是官人儿吧?”
石头瞅了他一眼没吱声,阿宁微笑了一下,从墨镜后面看着后视镜里男子的脸,饶有兴致地问:“怎么看出来我们是官人儿的?”
“呵呵,我跑车好几年了,不是我恭维,就您二位这气势,不是官人儿就是大佬,但是我们还是觉得您们像官人儿。”司机的普通话比老火烧强多了。
“呵呵,官不官人儿的,我倒想跟你打听个人。”阿宁的脸上微笑还在,只是墨镜后面那双眼睛让人无法揣度。
“您说,您说!”男子很感兴趣。
“徐东你认识吗?”阿宁收敛了微笑。
“噢,徐东啊!我们几个已经猜到您二位是来找他的!在我们这里,除了他还真没有谁能招来大人物。尤其看您们从他爹妈那里出来,我们就更加肯定了。”男子有些兴奋了。
“能帮我们找到他吗?”阿宁向前探了一下身子。
“哎呀,这个嘛……我们都是养家糊口的人,呵呵……”男子顾虑重重,*言又止,舌尖舔了一下微干的嘴唇。
阿宁伸手拍了一下石头的肩膀,石头一侧头,阿宁用下巴指了一下司机。
石头会意,拉开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捆崭新的人民币,“啪”的一下扔在了操作台上,瓮声瓮气地说:“你的!”
司机看了一眼那捆百元大钞,惊讶地从后视镜瞅着微笑的阿宁,放慢车速,“嗞嘎”一脚把车刹在路边,脸色泛红地大张了一下嘴,激动地说:“大哥,大哥这……这使不得!”说着拿起钱就要往石头包里塞。
石头的大手不但按住了钱,也按住了司机的手,他另一只手摘下墨镜,瞪着眼睛更加瓮声瓮气地说:“咋的?嫌瘦啊?”本来就一脸凶相,这一瞪眼,吓得司机张了两下嘴没说出话来。
这时一直微笑的阿宁说话了:“诶,别跟师傅这样说话!”说着又拍了一下石头的肩膀,然后继续冲司机说:“师傅,我之所以坐你的车,就是看出你是那伙司机中最聪明的,咱们到常州找个酒店先吃点饭,慢慢聊,怎么样?”他也摘下了墨镜,目光很和善。
司机把脸冲向阿宁,陪着小心说:“大哥,不瞒您说,这徐东虽说没杀过人、没放过火,但他在这一带肯定不是我们这种人惹得起的!来找他的人都不简单,我之所以敢拉您二位,其实就一个目的,本来二十元的车费想要您三十元而已。要找徐东我倒是可以帮您们想想办法,但是您二位得给我保密,否则我就有麻烦了!至于这钱嘛……”司机说完,瞅着那一捆纸币。
石头的大手抓住司机的手翻过来,另一只手将钱往他的手里一放,厚嘴唇一开一合:“全是你的!”
“不!不!不!这些就够。”司机说着从钱捆了捻了五张百元大钞抽出来,脸上笑的很满足。
阿宁呵呵笑了两声,目光很真诚地说道:“师傅,一看你就是个本分人。这样,我们不但为你保密,而且你拿的太少了,这一万全是你的!”
司机有些激动,挺了一下脖儿,咧了咧嘴:“不值,这么多钱肯定不值!两位大哥,您们看这样好不好,我再拿五张,如果我帮您们找到徐东了,再拿十张,找不到全部退还怎么样?多了我真不敢拿!”话说的也很真切,脸憋得通红。
阿宁特别和善地笑了,拍了一下司机粗糙的手背,诚挚地说:“师傅,咱们都别客气了,这些钱呢,你先拿着!一会吃饭您请客咋样?实在找不着也不要紧,就当我们包你的车旅游了,好不好?”
司机看着阿宁的眼睛,感觉到里面不但有真诚,而且还有善良,他激动地握了握阿宁的手,兴奋地转过脸,看着风挡外的公路,高兴地说:“别的不说了!两位大哥,看我的吧!”说罢启动车子,边开车边打电话。
司机拉着阿宁和石头没进常州市区,而是拐进了另一条柏油路,这条路是可以绕回到小镇子的。车行十多分钟,他在能望见镇子的太湖边停了车,领着阿宁和石头走上一座石板搭成的小桥。小桥的尽头是一家很小的鱼馆,是一座木板小楼。一进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黄头发女人迎了过来,她一身碎花裤褂,脚步很快,笑呵呵地说:“臣子,包房和房间都准备好了,是在房间吃还是在包房吃?”
“翠翠,这两位可是贵客,在包房里吃,好的全上来!”司机说完把阿宁和石头往里边让,阿宁和石头对望一眼,看来他开车时打电话订的饭馆就是这家。
叫翠翠的老板娘张罗着饭菜的时候,这个叫臣子的司机把阿宁和石头领到了楼上的房间。房间很小,也就十几平方,里面有两张床,都是白色被褥,床与床中间摆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视机,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旅店的规格。不过风景倒还不错,从窗子里望太湖能望出去很远,一片汪洋,远山显得很朦胧,小镇子也在视野里看得更清楚一些。总的来说,这个单独临湖而建的小二楼还真有一种幽雅的韵味儿。楼上一共五间房,都静悄悄的,看来都空着。
刚进屋不一会儿,施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阿宁简单地向施慧报了平安,那头才恋恋不舍地挂机。
接下来该言归正传了,臣子*股靠在放电视的桌子上,稳重地对临窗而立的阿宁说:“大哥,这家鱼馆的老板娘翠翠有一个妹妹叫萍萍,开了一家通讯商店,本镇的人大多从她店里买手机和手机卡。关键是萍萍和徐东的老婆很熟悉,这就是我把二位带到这的原因。”
听了这话,阿宁微微一笑,自己没看错人,这小子果然有点脑子。如果知道了徐东的手机号码,那可好办多了,最起码对徐东来说是个很有震慑力的威胁。他满意地赞许:“行!臣子你是个办事儿的人,开黑车屈才了!”
正在此时,露露打来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阿宁告诉她不用管了,等自己电话就完了。
在下楼吃饭的时候,臣子和老板娘翠翠小声地说了几句话,翠翠掏出手机到门外打电话去了。
小鱼馆只有这一间包房,其余六张桌子都摆在大厅,而且每桌都有食客,一看就是附近的熟人,吆五喝六、推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嘈杂中总有人和穿梭忙碌的翠翠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他们方言浓重,听起来有些吃力,但阿宁和石头仍然可以把谈话内容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一桌子湖鲜都是阿宁和石头没吃过的,鲜美异常。这顿饭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大厅里的吵闹声太大,木门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充耳全是大呼小叫、猜拳行令的声浪。虽然闹了些,但从而足以看出我们国家现阶段的民富粮丰。阿宁和石头吃喝的间隙不时隐秘地观察着臣子的表情,但并未发觉任何异常。看来他不会偷偷给徐东报信,那一万块钱起作用了。
臣子的瘦脸泛着红光,相当兴奋,今天对他而言绝对是个发财的日子,对面这两个人气质不俗,出手又阔绰,看来徐东这次是遇上硬茬了。如果他们能制服徐东,自己将来也可以在镇子上扬眉吐气啦!呵呵……臣子的笑容满足而惬意。
三个人已经吃得很满足了,可翠翠还在隔一会儿一小碟地上着各色美味的鱼虾。她脸上笑得很接地气儿,充分地表现着她的热情淳朴和对这桌客人超出寻常的礼遇。但肚子的容量不是无限的,三人都是挨个略尝几口就放下筷子。石头喝了三两白酒,阿宁只能喝一两,臣子得开车,虽然此地交警不是太多,但是他仍是一副重担在肩的样子,滴酒未沾。
在最后一道菜上来的时候,阿宁的眼睛透过包房的窗子,看到一个骑着踏板摩托车的白衣身影飘过石板桥。不一会儿,翠翠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位身穿白色齐肩连衣裙的女子。她打扮得还挺洋气,红色长发被额顶的墨镜柔顺地卡在脑后,长得也算苗条漂亮,就是风尘味儿十足,嘴唇和眼部都有微加工过的痕迹。一张口,牙的颜色也有点暗:“两位大哥,臣子哥,我来晚了,先罚一杯。”说完,女子拿起桌上的酒瓶,在杯盘里捡出一只酒杯倒满,豪爽地一饮而尽。
阿宁嘴角挂着微笑,心里却支起了一部高速计算机,他在测算这女子到底是敌是友,结论草率不得,不管是哪种答案,都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他瞥了石头一眼,石头粗中有细,毫不松懈地警觉着。 赌城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