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赌城深处

第二章 明星老千(15)

赌城深处 海宁 13218 2021-04-05 19:32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赌城深处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那么,档口的人立马就会逃之夭夭,而且还会把扣押的东西返还。当然,档口也知道凡是“端码”的人都是求财,只要档口不逼他,他是不会报警的。端码的人也不用担心档口报复,因为在澳门是没有人敢使用暴力的。就算出关到珠海或深圳,基本也不会发生报复的事件。档口一年到头借钱不还的占很少比例,多干几笔就赚回来了。谁会因为百八十万或者更少的钱去干蠢事?最后还得付出代价。那样做在澳门这块遍地黄金的土地上是得不偿失的。何况敢端码的更不是善类。再说了,所谓档口也不是什么有背景、有实力的组织,只不过是几个人凑笔钱,再给所谓的扒仔发点名片,有客人就做生意罢了。碰上借钱不还和直接端码的,档口只能认倒霉。所以,只要能把钱借出来就OK了。

  听完大辽宁的“高论”,阿宁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位“贵人”说的都对,而且事实就摆在面前,看来可行。于此,他果断地问:“兄弟,你认为我能干吗?“

  大辽宁马上兴奋地说:“大哥,一搭眼,您的形象气质就是有钱人。而且一查您的信息,家里有房有车,借到钱不是问题。最关键的一点,您是个有胆量敢干大事的人,像您这样的人我寻摸很久了!否则,我怎么会吃里扒外跟您说这些?我消停地盯一宿仓,能挣一千港币,不挺好吗?”说完期待地望着阿宁。

  “明晚咱们干一票咋样?”阿宁跃跃*试。

  “太行了!我来运作,事成之后给我百分之十就行。另外,有可能还得用到别的扒仔,到时候给人家分点钱就完了。”大辽宁说完,高兴地打了个响指。

  第二天,阿宁确实给了大辽宁二十万港币,兑现了昨夜的承诺。

  大平就是阿宁第一次端码时认识的。滨城朋友介绍他和刀虾认识是在这之后两天的事,那时,阿宁已经踏入“老千”序列了。

  对扒仔来说,能有一个如阿宁一样有胆有识又有料的人跟他们合作,是求之不得的。大辽宁和大平都混迹于赌场,属于一个圈子的人,又都是东北老乡,大平能力较强,在圈内有一定的号召力。遇到阿宁之后,大辽宁第一个就找大平参与。

  大平和多家档口都比较熟悉,经过一番交谈,他觉得阿宁确实像大辽宁所说的那样,绝对具备端码的素质。于是,他选了一家最不看好的档口,先让阿宁拿着筹码在赌场里晃,然后他和档口老板说此人他盯梢几天了,看样子应该“有料”。档口老板当然感兴趣,通过一番例行公事,借给了阿宁三十万。阿宁在上了第一次水儿之后,果断装码、“报号”。结果确实如大辽宁所说,不但没有任何风险,而且扣押的证件、欠条马上还了回来。钱被阿宁分了三分,一人一份。因为最终是否出码由档口老板说了算,所以,任何后果跟*客的扒仔都没关系,顶多这家被端的档口不理大平到头了。

  随后,又有刀虾这位元老级扒仔的加入,阿宁他们接连干了几笔,都成功了。最多一次拿了一百二十万,最少一次是三十万。被抢的老板事后在路上或赌场碰到阿宁时,不但没有记恨,有的还成了阿宁的朋友,希望跟阿宁合作,去骗其他档口的钱。大平和刀虾还有大辽宁都在这期间承认了阿宁的为人和能力,大家成为了好搭档。

  不久后,大辽宁回东北时,因为携带*品被捕了,所以,前段时间只剩刀虾和大平跟阿宁一起共事了。不过,端码也不能总干,这样的事情不能太频繁,否则会满城风雨。不到逼得太急的时候,三人还会以抠客为主。前几天刀虾又不幸“折戟沉沙”,现在的阵容只剩阿宁和大平两员虎将了。

  听阿宁说这些事的时候,杨琳琳像一只听雷的鸭子,有些怔愣。等阿宁讲完,她才彻底安下心来,长嘘了一口气:“噢,原来是这个样子地!不过拿人家的钱,总会有危险地,以后千万不要再做喽!”

  阿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我如果像你一样胎里红的坯子,家里底子厚,我也不会这么干啊!还不是输怕了,不敢再赌了!但是,那一*股债我也不能愣挺着,总得想办法还啊!”

  杨琳琳俏皮地白了阿宁一眼:“哟,你这样的胆大狂徒也有怕的时候?”说着撒娇地抓起阿宁的手摇晃起来,翘着小下巴嬉笑着央求:“给我讲一讲最多一次输掉多少钱!好不好嘛?”

  阿宁不愿意触及刚刚结痂的伤口,皱了一下眉毛,对杨琳琳说:“今天累了,早点睡,改天再讲吧!”说完拨开杨琳琳娇滴滴的身子。

  杨琳琳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把身子又贴了上来,开始耍赖:“不行!不行!不讲不让你睡!”

  阿宁看了一眼任性的杨琳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讲起了那次刻苦铭心的经历……

  三个多月前,那时阿宁才来澳门不久,赌的很疯狂,出狱之后筹得的三千多万元巨款早就飞进各大赌场的码盘里去了。他身上只剩下一张回家的机票钱,而且债台高筑,每天催款的电话逼得他恨不得把手机卡掰碎。如果不找个机会翻身,不但自己将无路可退,就连那几个冒着风险给他拿钱的朋友都会跟着倒霉。那样一来,包括所有对他抱有希望的人,都会受他所累,不但盼不来春天,整不好还会一头扎下寒冷的冰窟。真正的男人在绝境中是敢放手一搏的,他经过一番挣扎,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于是,阿宁悄悄潜回滨城,偷偷地把两套豪宅和两辆豪车以五百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抵押出去,又从“特殊”朋友那里拿走了四百万元的公款。这一切之所以偷偷地进行,是因为如果让人知道他连车和房都抵押了,那么,他的日子就更不会好过了。

  两天后,他带着九百万元人民币风风火火赶回澳门,急匆匆从金店刷出一千一百万港币,装在两个大纸袋里,直接就拎到了新葡京大酒店三十三楼的一个小赌厅。他之所以来这儿,是有原因的。原来这次回滨城,他从一个好哥们口中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曾经享誉滨城的昆哥在这家小赌厅放贷。这就是资源了,昆哥当年可是滨城的大人物,因为嗜赌如命输的倾家荡产,十多年不回滨城了。阿宁二十几岁的时候总跟在他的*股后面混,两人差了十几岁,却成了忘年交。这就是阿宁此番前来的目的。一则会友;二则,万一输了也好凭这层关系借钱翻本儿。

  进赌厅之后,阿宁把大纸袋往沙发边一放,对笑脸相迎的经理说:“麻烦你联系一下昆哥,就说滨城张宁看他来了。谢谢!”

  经理答应一声走进了小赌厅的里间。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露出笑容。阿宁连忙起身与男人双手相握,激动地说道:“昆哥,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一脸的欢喜与恭敬。

  昆哥摸着“地中海”头型,惊讶地说:“唉呀!阿宁,当年的小崽子都出息成这样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听说你进去了,啥时候回来的?”边说边接过阿宁敬上的香烟,上下打量着阿宁。

  阿宁看着昆哥,凝着眉头说:“才回来两个月,一待八年啊!你咋样昆哥?”

  昆哥把阿宁拉坐在身边,吐了一口烟,又摸了下地中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唉!我输折了,欠的钱下辈子也还不清,现在连窝都没有。这不,给人家打工呢吗。混口饭吃!”

  接着,阿宁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了昆哥。昆哥听完,眉头紧皱,然后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指着那一大袋纸币说:“兄弟呀,当初我们几个老人儿谈论到你的时候,都说你小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不是老虎也是大虫!听哥一句话,现在就把这些钱汇回去。改造七八年,回来就能淘弄到几千万不容易,你得珍惜啊!这地方是火坑,不,比火坑还邪乎,是他妈火山口!是岩浆……”

  昆哥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俯身捻灭烟头儿,指手画脚地冲点着头的阿宁继续说:“我洪昆一世英名都毁在赌上了,你听我的话,因为我这种失败者在不该做什么的问题上是权威啊!”

  阿宁见昆哥说得如此激昂,知道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劝说都是真心的,深有感触。他用力握了下昆哥的手,诚恳地说:“昆哥,兄弟我就不瞒你了,现在这一千多万是我翻身的机会,如果不搏一下,三千多万的债咋还啊!刀就在脖子上架着呢!整不好都得判大刑啊!我知道赌是条死路,可是,我既然踏上去了,就在死路上拼个活命的机会吧!”说着阿宁就要提起钱袋去买码。

  昆哥见劝说无效,叹了口气,他知道阿宁是个要面子的人,跟自己又有交情,来澳门这么久头一次到自己这里来,又带来了这么多钱,赢了好,万一输了呢?自己能不给他出码吗?出码的话,出少了合适吗?自己的能力有限呐!而且他又输到了这个份儿上!借给他的钱不就是打水漂吗!但是,还不能不借,怎么办?唉!还不如先给他拿点儿,反正洗码也亏不了啥!

  基于这一点,昆哥伸手拦下阿宁,皱着眉头说:“兄弟,瞧着现在的你,就看见当年的我了!你的心情我最理解,几千万啊!抢都没地方抢去呀!既然无路可走,那就放手拼它一家伙!昆哥我江湖一辈子了,明白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的意思,与其输光了再张口跟我借钱,还不如昆哥先给你斟碗壮行酒呢!你等着,我得请示一下。”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

  阿宁脸上露出几分被看穿心思的窘迫,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达到目的。

  昆哥放下电话后,微红着脸对阿宁说:“兄弟,咱哥俩十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了面,连句家常嗑都没唠。我知道你现在急着去赌,心都长草了!昆哥目前是人家的马前卒,寄人篱下,能力太有限了!一会儿呢,我给你出一百五十万筹码,不抽*水。愿意帮哥洗码就洗,不愿洗的话就不洗。昆哥今天就盼你赢,你别嫌少!可以打听打听,滨城来的人从我这拿钱,统统得押东西。我高看你一眼,如果输了,这帐昆哥就得背着。亡命天涯那天,如果干着大钱了,别忘了还给昆哥,我现在得整个窝啊!”

  昆哥说完,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很可爱的小女孩照片给阿宁看,刚刚悲壮的脸上露出了幸福和慈爱的笑容,炫耀地看着阿宁说:“怎么样!我闺女,三岁半了,是个台湾大学生给我生的。我现在一把都不赌了,攒钱买房子。呵呵……”

  阿宁心里暗叹,唉!姜还是老的辣啊!他这样做够高明,万一自己真输了,就不能再开口了。也好,本钱多了底气足,总比少了强!他定了定神儿,拿过昆哥的手机,仔细欣赏着小丫头的照片,咂了一下嘴,喜欢的不得了,十分羡慕地说:“昆哥,你五十多了还能有这福气,看来,英雄到啥时候都是英雄,好日子在后头呢!呵呵……”

  昆哥拍了一下阿宁的大腿,欣慰地说:“阿宁,昆哥绝对看好你,你比昆哥有样儿!一会儿多赢点儿,走!”

  说罢,昆哥和阿宁拎着钱袋子走到账房前,阿宁把钱推给昆哥,让他全换泥码。反正对自己没影响,昆哥又如此念旧情,换谁都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昆哥签出了一百五十万筹码,加上阿宁的一千一百万,总共一千二百五十万。阿宁头一次拿这么多筹码,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也非常有底气。

  两个人在小赌厅里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张三男一女四个人玩儿的台。阿宁往三号位上一坐,心里踌躇忐忑,要稳,要稳,一定要稳!

  昆哥抱着肩膀站在他后面,十分专注地帮阿宁琢磨着路单。这靴牌开了十几把,牌路已经很顺了。那四个人这把都押庄,注码不大,最多才十万。

  年轻的女牌手眨着小眼睛望着阿宁,用眼神征询他是否下注。阿宁看了一眼显示屏,这张台最高投注是一百五十万,最低是一万。他回头和昆哥对望了一眼,昆哥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庄,路路通!没问题!”

  阿宁慎重地拿起一个五十万的筹码押到庄上,冲牌手点了一下头说:“开牌。”

  牌发完后,阿宁先让牌手翻开闲家的牌,是六点,压力不大。他开始翻庄的牌,这把牌阿宁翻得很慢,那三男一女都在一旁连吹带顶地帮着加油。当时阿宁心里一个劲儿地叨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因为这是第一把牌,如果赢了的话,那就是大吉大利的开门红。当他把两张牌慢慢翻开后,兴奋地大喊一声:“YES!”

  那三男一女也因为赢钱而高兴坏了!都轮翻地和他击掌,连说:“老板好手气!赢得漂亮!一出手就是九点呀!谢谢,谢谢,看来我们几个合财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昆哥高兴地拍了一下阿宁的肩膀,大声说:“兄弟,好哇!开门红!过它两关!”

  阿宁忐忑的心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踌躇满志。他眼睛盯着显示屏,冲昆哥点了下头,响亮地说:“好!过两关!”说完毫不犹豫地把牌手赔付的筹码和原先那五十万一起又推到了庄上。

  那四个赌客也每人押上了十万。

  众望所归,这把牌在阿宁憋足了劲儿的殷切祈祷中又赢了,这张赌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阿宁眼睛锃亮,他亢*地拍了一下桌角,与几个人击掌庆祝之后,又堆上去一百万。在不超注的情况下,那四个人总共押了五十万。

  这把牌赢得比前两把都轻松,接二连三的胜利,让翻牌的阿宁省略了那种步步惊心的小心谨慎,直接摔开的八点直杀闲家的七点。几个人的欢呼是那样的挥洒自如,那样的理所当然,他们持续的叫喊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赌客。

  接下来,真是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庄接连赢了十把都被阿宁押中。这时候阿宁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自信把他整个人都填满了。人越聚越多,整个小赌厅都沸腾了。阿宁满面通红,极度的亢*使血液流速加快,他开始膨胀了,飘飘然了。每一把牌赢了之后,称赞之声、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昆哥高兴得脸上泛着红光,冲大伙高声说:“看看我们东北汉子,有没有样儿?美女们跟我兄弟睡一觉都能中六合彩!”话音一落,满堂都兴奋的大笑……

  年轻的女牌手一个劲儿拿小绿豆眼儿瞟阿宁,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北京女人瞪了她一眼,大声说:“小眼睛,瞅也是白瞅,这么招人稀罕的男人,轮到我也轮不到你!轮不到我,轮到我女儿也轮不到你!哈哈……”赢钱的快乐使人们的道德界限都放宽了,同时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女牌手白了北京女人一眼,揶揄地说:“你是吃不到嫉妒耶!”边说边快速地付码。

  这时,很多赌台基本都没人玩了,连赌带看热闹的人们把这张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阿宁不负重望,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又开创了一个新纪元。十个长庄之后,大家只输了一把,气氛还没沉下去,他果断地顺着闲往下押。第二个*潮又来了,接下来又出现了十个长闲。这是条很少见的好路,赌台的筹码又添了两大盒,人们还在赢……

  阿宁当时的感觉跟赛场上的世界冠军差不多,翻牌、摔牌的动作犹如神武的将军战场上手起刀落取上将首级,那种挥洒帅呆了!他不光得意,简直忘形了,不知帝王般的感觉是什么样?反正当时的他是膨胀到了极点,云里雾里地被人们捧着、恭维着,端茶点烟的已经不是服务员了,都变成了身旁跟着赢钱的赌客。

  小赌厅里高涨的氛围是空前的,需要吹的时候,阿宁带领所有的男人齐声大喊:“美女们,吹呀!”

  然后男人全闭嘴,十几个女人无论胖瘦老少,都异口同声地“噗噗”吹气。吹赢了之后,女人们大声问:“口*活儿怎么样?”

  男人们大声答:“爽!”

  需要顶的时候,所有女人一起大声喊:“帅哥们,顶呀!”

  然后女人们都闭嘴,二十多个男人在阿宁的带领下齐声呐喊:“顶啊!”身体也跟随喊声做着“顶”的动作……

  牌赢之后,男人们又会大声问:“美女们,我们厉不厉害?”

  女人们大声回答:“厉害!顶的好爽!”之后全屋哈哈大笑……

  十个长庄和十个长闲打完,阿宁面前的筹码连本带利超过了两千七百万。这还因为人多他押不上太大注,否则肯定不止这些。公关来回洗码都跑出汗了……

  气氛稍稍一松,昆哥在一旁小声对他说:“兄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阿宁已经意识不到赌还有输的时候,他狂妄地认为,今天有老天爷保佑,就是取钱来了!曾经输掉的钱都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今天就是报仇雪恨的日子,直接赢它五千万、一个亿、两个亿的!他大睁着精光四射的眼睛对昆哥说:“昆哥,今天是个好机会,努努力兄弟就翻身了!”眼里透出的都是疯狂。

  昆哥拍了一下他的肩,小声说:“那得稳点儿!”

  这时候,又有一个女声传进阿宁的耳朵,“张大哥,赢了一千五百多万了,可以收工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赌嘛,我赌你明天赢一个亿!”

  阿宁寻声一望,原来是自己在永利赌场的公关小姐。她站在一号位赌客的身后,看来是偷偷带客人来给自己洗码的。阿宁没有搭话,这时候他更不会理那些势利小人了。

  问题就出在十个长闲之后的这把牌上。

  大家都在议论下一把押啥,除了阿宁之外,所有人都一直认为继续押闲。因为路单预示下一把还是闲,昆哥也说是闲。阿宁至今都说自己当时是鬼迷心窍了,他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认为下一把一定是庄。根据是庄和闲都是连出了十个之后断掉的,这把一定是该轮到庄了。再说路单如果百分之百准的话,那还了得!

  当时的场面很滑稽,阿宁把一百五十万放在庄上,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它拿回来。他放上去一次,大家帮他拿下来一次。第三次的时候,阿宁的笑容没有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生气时是很可怕的,就不再伸手了。昆哥和女公关在后面小声劝阻,阿宁绷着脸对牌手做了一个开牌的手势。这种情况也无可非议,他二十一把牌只输了一把,这将是何等的自信!别人的规劝在他听来不但没有丝毫的好意,简直就是嫉妒。最后见他执意要押庄,没有一个人吱声了,因为赌场的无常大家都司空见惯,万一阿宁听了劝没押庄,结果庄真赢了呢?那将是什么心情?

  牌手刚要发牌,有一个男人让等一下,拿十五万筹码押在了闲上。

  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跟阿宁押对台,所以闲再有赢头也没人押。现在有人开了先河,跟随者自然就可以往“无辜”这个词上靠了。霎时,大小筹码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闲的格子里。大家押闲的总数有一百三十万之多。刚刚与阿宁一起下注的时候,二十多人才押六七十万左右。现在阿宁押对门了,大家终于放开了肚量,押上了自己理想的数目。即便这样,总码数都没有他一个人押的多。

  阿宁一看大家都和他押对门,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人最恨的其实就是叛徒,这种背叛甚至还带着落井下石的意味。他让牌手数了一下闲上押的总码数,牌手说是一百三十万,他马上给庄加了一百三十万,这叫配重。意思是最高投注一百五十万的赌台,如果庄和闲都有人押注,客人可以在一百五十万的限额之外,追加对门所押的数目,这样做赌场是允许的。

  阿宁在庄上押了二百八十万。一开牌,押了十五万闲的男人就翻出了九点。阿宁还没看牌心就凉了,全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脸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心里都明白,阿宁这把输定了,除非他也翻出九点,能“和”。但这几率太渺茫了。

  如果是阿宁先翻牌的话,面对二百八十万的投注,他将步步惊心地细细去搏杀。可是,现在人家已经胜券在握了,自己就像被枪口顶住太阳穴的死囚,显出胆怯还有意义吗?他很无力的对牌手说:“开。”

  牌手似乎也带着压力,翻牌的手法怯怯的。这两张牌加起来的点数是五点,阿宁输了。当牌手带着无奈的表情收走那二百八十万筹码时,阿宁的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钻心地疼。当时他根本意识不到那二百八十万是赢来的,他只有一个信念,输了就得赢回来,谁家孩子让狼叼去谁不撵啊?

  他开始着了魔一样下注,连着就猜错了八把,每把最少一百五十万,多则二百多万。每输掉一把,他都更加痛心疾首,更加利刃穿心。

  看他这样,赌台的人都悄悄散去。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看到一个自己的同类以最悲惨的方式宣告失败。

  同情在这个时候就显得相当重要了,小眼睛牌手轻声说:“老板,不要赌啦!牌路已经乱了,猜不中的!”

  阿宁充耳不闻,看都没看牌手,一注一注地往上推,十把得输七把。他满脸大汗,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扑克牌,一句话都不说,仿佛那薄薄的扑克牌是杀父仇人……

  当他把最后一百五十万输掉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连昆哥都坐在赌厅边的咖啡角抽闷烟去了。这时候的赌厅异常寂静,似乎多出一声都有罪似的。不过,赌客们虽然都躲远了,但是眼睛和耳朵都在阿宁这边。虽说大多时候别人的悲惨就是自己的幸福,可是在赌场,在一个赌徒眼里,别人输的太惨自己真的不愿看到,犹如猪不愿意看到别的猪被宰一样。

  赌厅里的空调依然凉爽,可是阿宁浑身燥热,头昏眼花,心刀扎一样疼,脸上早已晶莹一片。他坐了良久,心里只叨念一句话:“这回完了,可咋整啊……”

  小眼睛牌手不忍心看他,仿佛看他一眼,就像自己在路上看到一个女人被*暴而没有冲上去施救一样。

  昆哥拿了一杯果汁递给他,脸闷得像个葫芦,一句话没说。

  阿宁接过果汁一口干了,摸了一下好像在一瞬间就有些扎手的胡茬儿,不行!不能就这样失败,刚刚赢了那么多,现在就是转背运了,钱不来回人不赌!肯定还会时来运转的!如果有本钱的话还能赢回来!不赢多,赢回本钱也好啊!哪怕赢回本钱的一半也好啊!可是……可是昆哥已经提前借给自己钱了,再开口能好吗?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不然有什么办法?他心里乱了一阵,最后犹豫着说:“昆哥,再给兄弟出点儿!少出点儿就行!”

  昆哥一皱眉,看看,果不其然呐!幸亏自己提前做了铺垫,否则这时候借钱给他,少了还真拿不出手。但现在拒绝也不过分!再者,也确实达到了自己能力的极限。就算他现在不理解,过后也会理解的。这些想法闪过之后,昆哥无奈地摇着头说:“出不了啊兄弟!钱你也不用还了,刚刚的码粮也有几十万,剩下的当昆哥输了。别人借钱我都不用请示,你借钱我特意请示的,因为你没抵押,我是撑着老脸开口的。你能理解吗?阿宁!”

  阿宁无助地看着昆哥,心想不行,必须再努力一次!少借点也行,凭交情他总不会袖手旁观吧!他一脸的悲壮,声音很是窘怯:“多了别拿,给我再拿五十万吧!我三天就还!”

  昆哥愣了一下,继而转身来回踱着步,紧锁眉头,做着心理斗争。大约一分钟后,他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腮上由于用力显出了两个塌陷,然后狠狠地将烟捻灭。心说算了,一百五十万都拿了,张开的嘴我得让他闭上!他看着有气无力的阿宁,凝着眉头沉重地说:“兄弟,给你拿也是输。但是,我念你是条汉子,舍命陪你一回!我可没有钱,更不能吃里扒外!再给你出二十万,输了不用还我!我自己想办法堵窟窿!我也是一*股债,谁难受谁知道!”说完快步走到账房前签了几个字,拿出两个十万的筹码给了阿宁。

  这两块儿小“面包屑”太轻了,阿宁连路单都没瞅,“啪”地一下把筹码扔到闲上,冲牌手说:“开!”此时,他的是非观已经模糊,认为昆哥这二十万是看不起自己,多少有点羞辱的嫌疑。

  牌手这边开牌,阿宁却拧过身子,准备站起来走了。英雄有时候需要悲壮,就像高尔基《海燕》里的那句经典台词,“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因为即使这二十万纵然赢了,他也会把四十万押上去,四十万赢了他会把八十万押上去。这种感觉有点像刺刀扎进了心脏,死是肯定的了,最好再补一刀,死的痛快些!

  错误和悲惨总是那么接近真实。这把牌又输了。这二十万筹码如同三伏天的一片雪花,消亡是如此的必然。

  大家都见过输大钱的人,几千万上亿的输。可是人家的输是有坡度的,不是一天输的,是在循序渐进中接受的现实,阿宁当初也那样输过。但是,今天不同以往,他是从山脚奋力爬到山顶,然后从山崖直接摔了下来的,这种落差相当坠心。虽然赌场里一千多万的输赢不算太多,随处可见,但那是别人,是有承受能力的人,对于阿宁来说,这一千多万就是抽干了他身上所有的血,与死何异?高峰时那二千七百多万太重要了,就是能把他拉出深渊的绳索啊!

  一切都结束了,他又一次输光了所有的钱。这对于负债累累的他,无疑更是雪上加霜!从未有过的虚脱感凭空袭来,他仿佛连全身的力气都输掉了,他缓慢地站起身,用一只手撑着赌台的边沿,目光所到之处全是别人目光的逃离……

  小眼睛牌手一个劲儿地在码盘里摆弄筹码,头压得很低。她很无辜,如果赌场是吸血的魔鬼,她顶多只是魔鬼拾在手里的一根刺。挑破人喉咙的不是刺,而是使用它的魔鬼!

  昆哥走过来想扶住有些打晃的阿宁,阿宁无力地摆了一下手,勉强地苦笑了一下,踉跄着向赌厅门口走去。强健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成了一种负累,步子似有千钧重,重得他每抬一下腿都非常吃力……

  门口的保安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要过来扶他。阿宁摆了摆手,没有让他们过来。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万念俱灰。但是,在苦难中打磨出来的坚韧顽强的信念告诉他,不能在别人的面前倒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昆哥奔了过来,心痛地说道:“兄弟!是男人就挺住!”

  阿宁强挤出一丝苦笑,同时费力地摇了一下手。这一摇手,是个男人都明白,他不想被打扰。

  走出电梯,女公关正从对面走来。看见阿宁之后,她马上摸了一下口袋,好像什么东西忘记了,转身就往回走…… 赌城深处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