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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殿中,面对颜帝的忽然离去,百官都陷入了迷茫之中,议论纷纷应该如何是好。一直安安静静的太子,神色终于见了动静,他一侧身,沉静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季晖兮。
一直悠悠闲闲的季晖兮被太子这么一看,终于是没能守住清闲,假兮兮地轻咳一声,然后道:“我们这样凭空议论,也不会有结果,始终还是要陛下拿定主意才成的。”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出了真相,却也如同什么也没有说。柳丛原看去季晖兮,沉着脸色问道:“如今陛下强行退朝,乌贤公公来人说陛下圣体有恙,不见外人。丞相大人可有何计策?”
“古来忠臣进谏,都有以死明志之美谈,今日也来个以死得见陛下?”轻微皱眉,季晖兮极为认真的说道。听完的百官,不了解他的都面面相觑,躲躲闪闪,了解他的都嗤之以鼻,不做理会。
柳丛原冷哼一声,撇开了头,太子斜睨一眼,也不再看他。唯有温莫缓缓站起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微微抬头,望去殿外渐渐东升的旭日。
“此事关系到温家,更关系到忘国,各位大臣爱国的忠义,陛下必定能够感受到。只是君臣伦常,从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温莫不愿见各位大臣为了温家而与陛下生隙,请回吧。”
“王妃此语差也,若是此等通敌卖国,陷害忠良的事情,我等都坐视不管,如何辅佐陛下治理江山,如何保护百姓安居乐业?”
说话的人,垂垂老矣,三公之一,功勋一世,曾经最看好的年轻人便是温莫的父亲,温忌。那个少年当年的鲜衣怒马,多少前辈的厚望集于一身,多少少女儿的痴恋汇于一人。
“程太傅。”温莫微微躬身,以表尊敬,而后未等她接着说话,不知何人首先说起,要到颜帝寝宫照清殿前跪地不起,请陛下出来圣裁。
众人纷纷响应,温莫尚且来不及制止,陆陆续续的,人已经出了启明殿。温莫站在原地,脸上是不能掩饰的惊讶,季晖兮走到她的身旁,双手兜在袖中,悠悠地望着渐行渐远地人群。
“王妃可真是沉着,到了这种时候也激不起半分悲痛来。”他缓缓地转头看去身旁的温莫,见她惊讶的表情渐渐落成了微笑,贤良淑德,一点破绽也没有。
望着那人去的方向,温莫没有看身旁的季晖兮,笑着说话,语气平稳无波:“只有冷静下的决策才算是计谋,冲动下的决定只能算是鲁莽。这一点,先生应当最清楚才对。”
余光里瞧见太子跟随着人群离去,季晖兮最后留下一句话:“太冷静了就少了好多人生的乐趣,丫头,勉强作为你的师兄,提醒你一声,别太偏执了。”
说完话,季晖兮便悠悠闲闲地去人群聚集地,照清殿凑热闹去了。独自一人站在启明殿内的温莫,笑容一点点随着人气的流失而落下,她望着外边渐渐明亮的天际,沉默着。
宫中哗然一片的消息,很快被四分五裂地传到了民间。霍妃玉得知消息的前一刻,正强拉着伤势痊愈的萤火与他一起搭建秋千。
木头由他刨,麻绳让她搓。一脸冷漠的萤火,不知道为何自从她醒后,霍妃玉便对她纠缠不清。其实她不愿用这个词的,可是她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词用在他们如今的关系上。
那一夜,她以为她会死,死了也不错,既然如何也忘不了爱他,倒不如让她尚且能够维持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的时候,带着仅存的尊严转世轮回,免受情爱苦累。
可是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看到的人冰雕玉砌,眼尾淡淡的丹红融入眸中,眸光混着柔情似水落在她的身上,她初初清醒的神智便能清楚地看明白他眼中虚弱的自己。
那一刻她是慌张的,不明所以,明明她盼望他深情的注视多年,为何在终于如愿的一刻,害怕地想要永远逃离。或许因为,她没有忘记昏迷前,自己的所见所闻,霍妃玉为霍卿兮费尽心血设的局。
简单的秋千很快就搭建好,霍妃玉笑得盈盈妖娆,拉过萤火的手,却感受到她明显的一滞,没有放过她,强行将她拉到秋千上坐下,然后来到她的身后,轻轻推动。
“萤火,我尚不知道你的姓氏是什么。”他此刻笑得最像一个少年,阳光和煦,明眉皓齿。萤火僵硬的身体在霍妃玉的推动下,微微在空中荡,她有些局促地回答:“萤火没有姓氏。”
“若是没有,日后便随我姓,姓霍好了。”他笑得极度开怀,很在意此刻萤火的表情神态,于是停下了推动,走到前面,半蹲在萤火的跟前。
看着满脸期待的眼前人,萤火心中彷徨,握着麻绳的手不由抓紧,她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在看到霍妃玉温柔的眸后,一个字也说不出。她紧闭着嘴,害怕在他如此的期待下,说出他期待的话。
霍妃玉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忽然对她如此温柔,为何忽然对她如此用心?他又想要玩怎样的暧昧游戏,她如今已经不敢不愿再玩了。
像是上天听到了萤火的心声,从来亏欠她的上天给了她回避的机会。青衣进来的时候,看着半蹲在萤火面前的霍妃玉有些发愣,而后想起重要的事,才低头沉音:“主人。”
“什么事?”明显不耐烦的声音从霍妃玉的唇齿间流露,他转过身,挡在萤火的面前,与青衣面对面,皱眉看着此刻低着头的青衣。
“傅臻与高延松将军已经将事情当朝拆穿,如今百官都极度厌恶皇后的所作所为。而陛下关键时候称病退朝,不见任何朝臣。”沉静地回答着霍妃玉,青衣说完后静默了。
漂亮容颜的霍妃玉听罢后,轻轻笑起,兴致极好地转身,与萤火同坐于秋千上,他一手揽过萤火的肩,一手暧昧地玩弄萤火胸前的墨发。
“如今王妃在何处呢?”妖妖娆娆的声音邪肆的发出,霍妃玉怀中的人僵硬的像块石头。他抬眸看去离他极近的萤火,清楚地看见她颤颤巍巍的睫羽动静。
“尚在启明殿中。百官自发前去照清殿外跪请陛下出面圣裁此事。”依旧低着头,对于霍妃玉与萤火的互动,避而不见。
霍妃玉专注地看着萤火,话语却是对着青衣的:“知道了,下去吧。”青衣退下后,霍妃玉凑近了萤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眸注视着她的眼眸,吐气若兰:“你怕我?为何呢?”
“主人。”挣脱未果,萤火看去地上,不敢与霍妃玉妖邪的眸对视,“主人,萤火没有害怕主人,只是敬畏主人。”
霍妃玉轻笑,然后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仰望着他。
他声如迷惑人的箫音,悠扬魅惑:“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巧舌如簧了?”唇落下,霍妃玉没有再让萤火的声音落在外面,全都淹没在了他的唇齿间
从启明殿通往照清殿的路上,本该有阻拦的禁军护卫,可是某人的刻意松懈,让百官的闯入轻松无比。温莫走在这条不清净的路上,步伐轻慢似莲,神态悠闲淑静。
她尚走到一半的路,一个小太监便匆匆朝她奔来,气喘吁吁地站定她跟前。温莫笑得温柔道:“别急,你慢慢说。”
小太监刚从照清殿的剑拔弩张而来,初见温莫温柔的笑,忽就一愣,愣完后发现自己不自禁就放松了,连忙低着头传达陛下的旨意:“王妃,陛下召见王妃,请王妃速随小的来。”
“好,你带路。”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哪里需要这个小太监带?可是今日她将会做许多残忍的事情,所以此刻一点一分的善良温柔,她都不想错过。
心中温暖,小太监觉得祁王妃真是个好人,可是这样的人,为何陛下提起的时候,会咬牙切齿,好似提起了一个恶魔一般。
到了照清殿门口,便看见跪了一地的官员,每一个人都沉痛的呼号着国法忠义,每一个人都表露出坚定不移,每一个人也都对于温莫的出现瞬间安静。
温莫站定在他们身后,看着纷纷回头的他们,深深地一弯腰道:“各位大人忠君爱国之心,让温莫动容。大人们放心,温莫再不会退让。”
她直起身子,眸中坚定的如同钢铁,又锐利的如同剑锋。百官纷纷站起,让开了通往照清殿殿门的路,温莫从这条路上走过去,走的不止是这数十步。
这条路,她走了七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谨小慎微,每一步……都痛彻心扉。她的身上有皇族之血,有温家之血,她要做的,是用伤害来报仇雪恨。
没错,她伤害了皇舅舅,伤害了皇奶奶,伤害了孜初,只为了让皇后秦茴燕的罪恶无所遁形。她要秦茴燕对当年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殿门肃穆地开启,温莫面容平静从容地踏入,殿门沉寂地闭合,她转身看去一身明黄,神色凶厉的颜帝。温莫没有动,她在等颜帝的命令。
“这便是你要的?利用百官逼朕?”颜帝冷静的声音里满是怒火,他放在膝上的手背早就青筋暴起。温莫原地未移动,沉着地回答:“陛下,温莫并非要用百官逼迫陛下。”
她话语没有完,颜帝睁着愤恨的眼注视着她,听她残忍冷酷地说:“温莫用的,是忘国。”唇角不可抑制地邪肆扬起,温莫此刻的神情竟然让颜帝一骇,“陛下是否知道,四年前,温莫从江南运了一批粮米去往望禹?
陛下又是否知道,因为战事的提早结束,那批粮米未曾动过。而如今这批足以支撑三年大战的粮米,究竟去了何处呢?”
温莫一步步随性地朝着颜帝走去,迎着颜帝咂碎一地的杯盏砰呲声,笑得明媚妖邪。
“温莫!颜氏皇族何时薄待于你?你便是如此回报的吗?”颜帝怒的血气上涌,目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温莫笑得深邃,眸中漆黑:“陛下说得不错,可是温莫不能对父母之仇做到无视。望陛下见谅。” 宫深战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