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宫深战寞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俞阳子的突然到来,温莫视而不见,俞阳子和煦的话语,温莫闻若未闻。她只是专注地看着闭目静美的颜孜初,看着指下这张美绝寰宇的容颜。
她承诺过孜初,待一切尘埃落定,便被他终老,白首再不分离。如今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所以她要履行承诺,时时刻刻都陪着孜初。
孜初不喜欢她与俞阳子过多的交际,所以她不会让孜初不高兴,不会理会俞阳子。从今往后,只要是孜初不喜欢的,就算他不说,她也绝不会去做。
透白的指如同指下的肌肤一般冰冷,温莫看着颜孜初笑得温柔深情,她心中问着眼前的人,再也不分离,再也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不会装睡?
“温莫,何必自欺自欺呢?你知道的,他已经没有气息了,就算你再怎么不相信,这也是事实,颜孜初他已经……”
“闭嘴!”凶恶的眸忽而狠辣地看去对面的俞阳子,看着他健康的脸色,看着他一身清冷,温莫好恨,为何人人都好好的活着,偏偏就是她的孜初不能。
她此刻的手僵硬冰冷,很想染上温热黏稠的血液,很想很想。可是孜初不想,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都叫她不要杀人。所以她至今都克制自己嗜血的残暴,克制自己几近发疯的神经。
而这个人,这个本最该死的人,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面前,为何?温莫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跟方才看着颜孜初时候的她,判若两人。
她声音低冷寒凉,冰天雪地里,置身其中的人赤条条,彻骨冰寒瞬间袭来:“无寿,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才对。”
这样麻木的没有丝毫人性的声音,说话的人双眸幽黑不见底,宛若千重地狱的万劫不复。俞阳子心中一沉,虽有准备,却不想再充足的准备也不及亲眼看见如此的温莫来的震撼。
“他不让你杀人不是吗?”俞阳子眸中痛惋,声如哀笛。许多年未与温莫如此面对面的说话,可是那月下对饮的情景却时常被他忆起,他知道今日的想见不会痛快,可是也没有料到竟然只有痛。
他对温莫的感情很复杂,友谊多了点什么,爱情似乎又少了些什么,明明心心相惜又不得不刀刃相见,明明是你死我亡的局面,他又时时担心她的安危。
看见温莫对于颜孜初的在意与执着,说没有任何异样是假话,而俞阳子欺骗所有人,唯独不愿欺骗自己,所以他承认此刻他嫉妒了,因为颜孜初的话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对温莫有着莫大的影响。
重新看回身前人的温莫,温柔地俯下身子,将颜孜初僵冷的身子揽入怀中,脸颊贴着他的额头,目中柔弱温情地说:“他不让我杀人,不让我伤心,不要我害怕。”
俞阳子身上一震,从未想过温莫也会有如同少女的娇嗔,而这些从未想过全都因为颜孜初一句轻飘飘的话,而轻易出现。
他转动轮椅,一侧身,不再面对这样的温莫,深情如同汪洋大海,只包容颜孜初一人。俞阳子声音沉静地说:“我今日来是受他所托,告诉你一件事,最后一件,他骗你的事。”
“什么事?”抱着颜孜初的温莫,目中空洞,没有一丝光泽,死黑色不仅覆盖了一双眼,甚至笼罩了她一整个人。
清冷的目哀婉的远望,望着湖上寒气缭绕,俞阳子朱唇轻动:“当年南疆时,你们坠落悬崖,悬崖下偶遇一对夫妻,他当时说那位夫人已经为你解除生灭,其实是骗你的。”
目中空洞的温莫听完俞阳子的话后,陷入了怔妄,双目渐渐由空洞到呆滞,再由呆滞到疑惑。当她眉心轻轻蹙起,疑点渐渐浮现心头,某些重要的东西被忆起的时候,俞阳子已经消失在了亭台中。
出了纱幔缭绕的湖中亭台,穿过曲折长长的小桥,俞阳子到了桥的尽头时,看见岸边候着的温将正站在一棵树下,枯枝黄叶的阴霾下,温将的神色凝重深刻,双手负后的姿态威严肃穆。
“一直听着?”停下轮椅,俞阳子轻笑着问,目中清澈见底,柔光粼粼。温将看着俞阳子,一双锐利的目中不见丝毫缓和:“你本可以不告诉小妹的。”
“颜孜初嘱咐我在他死后将这件事告诉温莫,若是我不说,岂非背信弃义之人?”俞阳子微笑着摊手,明眉皓齿的颜色,清媚好看。
温将眉心缓慢地一皱,而后沉一分声音说:“你会在乎这些?”他满脸的不置信,让俞阳子微垂头,尴尬一声道:“虽然我的确不太在乎这些名声原则,但是……”
再抬头,俞阳子清澈的眸中无奈却满是认命的妥协,一指优雅地绕着漆墨鬓发,唇轻动间乐曲的声音流露:“不是自己的便不是自己的,何必强求,尤其是感情,若是阴谋诡计算来的,倒不如不要。”
温将眸中疑惑松懈一分,却不见完全消散。曾经他眼中的俞阳子,高洁阔朗,有着海纳百川的心胸,有着神机莫测的计谋,之后的俞阳子给他的感觉复杂,如同莲池中的清莲又如同莲池中的淤泥。
清与浊的混杂,在他的身上完美的混合。而如今的俞阳子,他好似一眼便能看透,却看了许久也不见尽头。温将一侧身,不愿再为他多做神伤:“无寿公子慢走,温将不送。”
听见温将如此不留情面的送请,俞阳子没有丝毫不适,他临走前只留了一句话,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似讽非讽:“世间男子皆寡情,温将你可真像个女子。”
寡情,寡爱情,寡亲情,寡友情,得而欣喜,失也潇洒。温将承认他做的不够潇洒,这几年来,一人独处的时候,他依然会记起墨县时二人对饮畅谈的情景,依然会记起望禹地牢中,俞阳子凉薄无情的话。
温府的湖景朴素清淡,石桥便是石桥,再无花哨装饰,亭台便是亭台,只是因为孜初喜欢华美,又不喜欢旁人打搅,温莫才让人系上了纱幔。
桥头的岸边,温将负手遥望,心疼着妹妹,又无奈于自己什么也不能做。桥尾的亭台,温莫神色幽然,往昔回忆一点点袭上,破绽一点点变得鲜明。
“原来如此。”温莫清楚地说出这四个字,唇角轻慢地勾起笑弧,笑得森寒迫人,而后垂眸看去怀中冰冷宛若沉睡的人,“你说我该如何罚你呢,竟然骗得我这么苦。”
她的声音沙哑沉痛,指腹轻轻在颜孜初精美的轮廓上滑动。一双幽静的黑眸晶亮一片,随着颜孜初精致浓长的眉,到茂密弯翘的睫羽,再到挺直漂亮的鼻,浅朱色如樱的唇,最后是白皙修长的颈项。
温莫极少如此仔细的端详颜孜初的美貌,这样一张惊艳的容颜,书上说是狐媚妖祸,戏里说是祸国殃民,如今看来竟然真的祸了她温莫的人,殃了她温莫的心。
得到颜孜初病重已逝的消息后匆忙赶回颜都的,还有两人,两人风尘仆仆,先是到了祁王府下马,看见门口站着巡视的花弄,颜知映脸色一沉。
他刚走到王府门前,便被人拦住,花弄一看是只见过几面的二皇子颜知映,连忙压下护卫的刀柄,双手抱拳对着颜知映道:“二皇子,微臣参见二皇子。”
颜知映难得没有一丝笑容在脸上,对于花弄的问候,他没有理会,而是朝里看去,竟看见井然有序站在王府中一块块如同黑石的温家暗卫。
不小的吃了一惊,颜知映没有逗留,连忙转身一边朝着马走去,一边对着冥娘说:“你先去找间客栈休息,我晚上再回。”
冥娘没有应答,看着一脸焦急的颜知映,只是点点头。颜知映上马后,片刻不耽搁,便朝着闹市里的丞相季府而去。
当颜知映闯入季晖兮书房的时候,季晖兮正在书案前发呆,从来慵懒的人也显得一丝凝重。恍然间看见闯入的颜知映,季晖兮朝着他身后无奈的管家福生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福生点头离开,顺便将门为他们带上。颜知映站在季晖兮的面前,没有一点笑容地看着他,阴恻恻,寒兮兮,看得季晖兮头大如牛。
“我说你先喝杯茶,匆匆赶回来的吧。”尴尬地站起身,季晖兮为干站着也不说话的颜知映倒满一杯茶水,却发现竟然冰冷了,晃神间,手中凉茶已经被拿走。
他看着颜知映急切地喝完,而后大气地掀袍坐下,抬头,眸中凛冽地望着他问:“茶喝完了,说吧。”
有些愣的季晖兮,不由地对颜知映生出一丝佩服,明明心急如焚了,还能如此淡然沉稳,真是可惜了长子不是他,否则有这样的君主在,他这个做臣子的,就可以省下许多心思了。
“如你听闻的那样,八日前,颜孜初在王府中身亡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知,之后温莫便派出暗卫封锁了王府,我们得到消息也不比你早几日,不过昨日才知。”
坐去颜知映的旁边,面对着他,季晖兮收起了往日的闲谈慵懒,脸色凝重眸色深邃。颜知映听罢后,眉心一皱:“那如今温莫与孜初在哪里?”他喉间酸涩,后牙极紧,却依旧克制住冷静。
季晖兮看一眼颜知映,也不去深究为何颜知映会知道温莫与颜孜初不在王府中,清如茶,哀如箫的声音说道:“两日前,温戟温将回到颜都,已经将温莫与颜孜初都接去了温府。”
“温莫自己走回的温府?”颜知映眉心又深,话音中的疑惑不解,轻易便被季晖兮听出。季晖兮应一声,然后好奇地看着颜知映,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问。
凝眸陷入沉思的颜知映静默了许久,季晖兮也未作打搅,安安静静的。忽然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是福生,季晖兮对着书房的门说一句:“进来。”
进来的福生,一脸焦急,身后跟着一人,那人文弱书生模样,看着季晖兮说道:“丞相大人,小人奉太子之命,特意前来告知大人,今日午后,祁王妃连带祁王尸身消失在温府,温家两位公子正暗中搜查。如今,太子已经派人出城搜查。”
季晖兮一惊,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身旁的颜知映率先起身:“温莫消失前,是否见过何人,或者发生何事?” 宫深战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