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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猫腻

夜来南风起 棉花花 4695 2021-04-05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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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猫腻

  翠喜将那小木匣拿了过来,严芳仪欲伸手去夺:“宛妃娘娘既然说臣妾母亲从家乡带来的吃食有毒,害了皇后娘娘,那为何今日进蒹葭院来,看都不看那些吃食?宛妃娘娘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宛妃一个转身,从翠喜手中接过那木匣,笑道:“既是搜宫,那当然处处都搜得。严妹妹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当心龙胎有失——”

  片刻,严芳仪冷静下来,她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腹中的胎儿。是啊,龙胎万不能有失,只要龙胎在,不管遇见什么事情,她都有翻盘的机会。

  芩儿扶着严芳仪坐到榻上。她低头摩挲着手炉,思忖着应对之策。

  宛妃打开那小匣子,里面是一些粉末状的物品。宛妃冲身旁的翠喜笑了笑:“本宫不懂这些腌臜之物。看来,得奏明了圣上,找个医官署的医官好好儿地瞧瞧。”说完,带着宫人们和一帮子侍卫离去。

  今日,宛妃从蒹葭院拿了吃食回去,阿南便想到了这个主意。她记得弟弟余慕告诉她的话,严芳仪所谓的“药引子”,她笃定蒹葭院里肯定有猫腻。但严芳仪如今正得圣宠,搜宫必须得有个由头。假装说食物有毒,是个好办法。

  如此,会让严芳仪放松警惕。严芳仪笃定母亲的食物是无毒的,正因为如此,她认为皇后与宛妃一定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方法栽赃嫁祸给她。就算皇后与宛妃真的如此做,她也完全可以倒打一耙,在圣上面前告个刁状。

  可是,严芳仪没有想到,皇后与宛妃并不是想栽赃嫁祸她,她们只是以此为契机罢了。

  看山非山,看水非水。自始至终,食物都只是浮在表面的一块布幔。根本没有人想拿严夫人的两广特产做文章。

  宛妃早就想好了,若什么也搜不出,最多被成灏呵斥几句“冒失”也就罢了。若能搜出什么,可就抓住了严芳仪的狐狸尾巴了。

  值。

  这一搜,还真的搜到了。

  腊月,高空上挂着星斗,上京干冷干冷的寒气,冻得星星似乎也僵住了,不再闪烁,清冷地悬于天际。

  凤鸾殿里,成灏坐在阿南的榻边。

  华乐早已随嬷嬷去睡熟了。守夜的小内侍打着盹儿。宫人们睁着惺忪的睡眼。灯光暗了,小宫人连忙去剪灯芯,剪完,殿内复又明亮起来。

  这夜晚是如此安静。

  成灏看着阿南苍白的脸,轻声道:“你何时竟喜吃南人的甜食了?”阿南笑笑:“圣上忘了吗,臣妾当年是从禹杭来,母亲更是出身百越。臣妾也是南人。今日见宛妃妹妹巴巴儿地送过来,是她的一份心,臣妾便吃了两口。”

  “那吃食是严老夫人送予宛妃的。会不会是……意在询儿?”成灏皱着眉。他想事情的时候,总喜欢皱着眉。三皇子成询一岁有余了,寻常糕饼是能吃得了。严家人真的有毒害皇嗣的心吗,看着倒是不像……

  阿南道:“今晚医官给臣妾催吐,吐出的东西杂得很。也未见得就是严家人吃食之祸。事情还未查明,圣上莫要急着定论。宛妃妹妹一心向我,难免急躁些。”

  成灏叹道:“皇后这个时候了,还为严家人辩着。”阿南笑笑:“都是后宫中伺候圣上的姐妹,原该同心同德。”

  成灏似想起什么,道:“腊月里,封疆大吏回京述职,带回几个良家子,说要进献给孤充斥后宫。直接推拒,显得孤戒备他们似的,寒了他们的心,终不好。收了吧,孤一想到身边要多几双封疆外臣的眼睛,就很头疼。依皇后看,当如何?”

  阿南思索一阵,道:“圣上可命她们进宫,给御女、采女、更衣等末等的位分,命她们同住鸣翠馆,日日在一处。那几个封疆大吏,东南西北的都有,想必进献来的女子也是东南西北都有。不同的习俗,不同的性子,在一个屋檐下,为着争宠,难免不生事。届时,待她们出些小乱子,有了由头,冷着就是了。她们出了乱子,那些封疆大吏也不好再送人进来了。”

  成灏点头道:“果然皇后想得周到。”

  阿南道:“圣上心里装着的,都是山河大事。后宫这些脂粉小事,臣妾来想就好了。圣上只管安安心心地坐在朝堂。”

  成灏淡淡笑笑,他兀地想起她画山河图的模样,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她的发浓密又厚重,就像御湖春日里的水荇。她的脸依旧那么瘦削。太瘦了,便是连生育都没能让她略略丰腴。从前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女子太瘦了,便带着苦相。是的,她便是那么一副苦相。

  大婚几年了?成灏想,得有四五年了吧,她依然跟从前无甚区别,寡言地、沉默地、安安静静地在某处等他,一张脸,连笑起来都似乎带着冰凌。

  清欢不是这样的。清欢珠圆玉润,脸上有酒窝,永远活泼可爱,笑起来咯咯咯的,能感染身旁所有的人。清欢的心事写在脸上,一声声地唤他“灏哥哥,灏哥哥——”

  从前,他与阿南、清欢、孔良四人一起放风筝。清欢的风筝被天上飞过的老鹰叼走,孔良的风筝被疾风吹落池塘,唯有他与阿南的风筝,死死地缠在一起,怎么解都解不开。

  难解心头百般意,却被风吹别调中。这或许真的是宿命吧。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将成灏飘散的思绪拉回。宛妃搜宫回来了,身影裹挟进一阵风,将殿内的烛光晃了几晃。

  “臣妾今日去蒹葭院搜宫,搜到这个小匣子,里头是粉末,臣妾不知是何物,恐是毒药,带来,交予圣上裁夺。”宛妃跪在成灏面前,将匣子呈上。

  成灏闻了闻粉末的味道,命小舟将华医官唤来。华医官看了看那粉末,又闻了闻,面色大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成灏见此情景,铁青着脸,问道:“华卿,此是何物?”

  华医官道:“回圣上,这……这是迷情药……药引十分奇特,乃情动之昆虫晒干磨粉,佐以雄蕊花粉制成,似……似是民间偏方……”

  宛妃惊诧地用帕子捂住嘴:“圣上,原来严妹妹如此大胆……”

  成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在蒹葭院总是那么容易起心,那么容易缠绵。除了几分对往事的追忆,几分清欢歌调的催发,亦还有这迷情药的作用吧。只是他从来不肯细究,他固执地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弥补了少年时与小黄莺的遗憾,弥补了午夜梦回时的意难平。

  他的蒹葭水中央,他的婉转俏佳人,他的旧日红梅调。真相被撕开,却是如此不堪。

  成灏已无心去想严老夫人的食物是否有毒一事了,他满眼都是那龌龊的迷情药。

  阿南道:“后宫女子争宠是寻常事,可用旁门左道的东西损伤圣体就是大罪了。”

  “去,把严芳仪带过来!”成灏道。半炷香的工夫,严芳仪款款走来。她面色很平静,一丝慌乱也无,与方才与宛妃对峙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成灏指着那小匣子,问道:“此是何物?”严芳仪道:“迷情药。”

  成灏冷哼一声:“你倒是坦白!如此龌龊之物,出现在你的寝宫,你还有何话可说!”严芳仪磕了个头:“臣妾有罪。请圣上宽恕臣妾御下不严之罪。”

  “御下不严?你只是御下不严?! ”

  严芳仪平心静气地问宛妃道:“敢问宛妃姐姐,你在何处搜得此物?”“你的掌事宫女芩儿处。”宛妃道。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得实话实说。

  严芳仪道:“是了。臣妾实在羞于启齿,臣妾也是今日方才知道,臣妾身边的芩儿竟狗胆包天,暗中与文茵阁的内侍小攀结成对食。两人欢好之时,以此药催情。今日宛妃姐姐搜到药物,臣妾一番追问,她才如实招来……”

  她伸手一挥,宫人芩儿与内侍小攀走入殿内,跪在地上,神色仓皇地叩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成灏冷冷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人。 夜来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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