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事
这件事发时,乃六皇子第一次辞得帝位,携娇妻爱女到江南逍遥。
而因着肆意早已南下,闺怨冲天的五皇子,亦抱子寻妻。
是以,有了江南月夜下三对夫妻围桌共膳的契机。
打一始,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佯哑夫,还算其乐融融。待酒食用到半路,欢声渐歇,笑语暂止,因两个女人的眼睛,全关注起了某景。
“墨,你胃有寒气,方才吃了蟹肉,喝一口米酒调和一下,来,一小口。”某人端着酒盅,凑到娇妻唇下,送进了暖胃的良液。
“墨,这是莲子鱼,清香爽口,尝尝看,好不好吃?”某人将一盘鱼在自己根前去完了骨刺,持箸夹起,喂入娇妻腹内。
“墨,吃块桂花糕……”
“墨,喝口菊花茶……”
“墨……”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再各自有志一同眄向自家那位,一个正因不做皇帝不必担心言官指摘吃相不雅而狂做饕客,一个正四平八稳浅饮低酌扮美装潇洒。
“谌家墨墨。”
“臭妖鱼。”
“有事?”谌墨张口,纳下了递到嘴边的去皮栗子,嚼嚼不倦。
“你可不可以奉劝你家夫君一下下,不要成心如此?你不知,这样,很易让人受伤?很是刺激别人么?”
“我家夫君怎么了?”谌墨向优雅温润的丈夫甜蜜蜜投去一睇,“我家夫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俊贵气啊。”
肆意翻翻白眼,杜若咬咬银牙,两人挤出笑来,“你们两人甜蜜恩爱,尽可以关起门来尽情释放,可为什么一定要在别人眼前表演呢?”
“表演?有么?”
“不要告诉我,私下里他也如此对你?”
“那我要不要告诉你,我家夫君早间会为我梳发,晚间会为我洗脚?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给我净面之后,擦抹护肤的粉膏……”
“卟——”杜若喷出了才喝进口内的茶水,肆意则捏断了指间筷箸。
“还有呢?他会不会连走路都让你省了?”
“他倒是喜欢背我行路,可是本少爷的轻功如此好,哪里用得着?再说,腿脚走得酸了,让夫君按摩就好,不怕不怕。”
“啊——!”肆意一声吼,杜若则一声叫。两个女人各探手抓过自家男人,“本姑奶奶要休夫!”
第二事
这事发生在经纬两位小少降临人世,某人认为自己独享的怀抱遭人剥夺,酸气、怨气,镇日在心间发酵,终有一日,忍无可忍,对自家娇妻开诚布公。
“墨。”
“嗯?”
“你爱经儿和纬儿,超过爱我是么?”
“……你怎会这么说?”
“你近日只陪他们,不陪我。”
“夫君,他们是我们的宝贝。”
“那我是什么?我是墨的什么?”
“你……是我的心肝喽。”
心肝?
“夫君,我们的宝贝们会长大,会成为别人的心肝,会有他们宝贝的人,但我和夫君,永远是彼此唯一不可替代的心头之肉,不对么?”
“可是,他们还是太粘墨,墨也太疼他们……”
某个小气男人,因为妻子的甜言蜜语心中暗爽到狂笑,面上,却犹抱怨迭迭,直至娇妻将一双嫣唇主动奉上……
第三事
这事发生时,某个不良父亲将一对十二岁的儿子奉献出去。一个到京城受袭孝亲王,一个在碧门接受当家训练。他携娇妻,迁徙到早已置好多年的一处山庄做神仙伴侣。
“墨!”
“怎么了?”
“你昨夜又陪绛儿和缇儿睡了!”
“那又如何?”
“你是我的!”
“……你不也很爱绛儿和缇儿?”
“但我没有爱到要把自己的妻子让给她们!”
啼笑皆非中,摸摸这个偏执夫君的脸:“夫君,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可爱?”
“我本来就很可爱,比老六还要可爱!”
看官们,明白了么?当年那一句话,这个男人到今日,仍未忘却。
第四事
镇上书坊一位豆蔻年华的美貌少女,对昨日上门买书的一位有着全镇任何一个男人也不及的优雅气度的男子一见钟情,几经打听,得知这男子住在镇外山脚下的山庄。于是,施尽心思,进山庄做了一名小婢。经过一个多月的窥查,得悉心上人的妻子并非一位贤妻,致使心上人少笑少言,郁结寡欢。于是不平心起,恨不能即日替而代之,以使心上人得享自己满腔的柔情四溢,然后,两人就如书上的鸳鸯蝴蝶一般,携手一生,幸福一世……
这日,她得见心上人踞案抚琴,那气度,端的是如天人般皓洁。且她已知心上人那悍妻不一时也会赶来,她要利用这个机会,使心上人明白,谁才是适合她的女人。
“爷,您喝茶。”
“……”
天呐,好痴迷呢,心上人虽无言语,但她能油然感到两人之心紧紧相依……
“你在做什么?”
那个悍妻来了?少女一喜,更将身躯向心上人偎去:“奴婢,奴婢头好痛……”
“头痛是么?”悍妻踏进了亭子,笑吟吟,伸出手来……
“唉呀,夫人,您不要打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做,奴婢只是身子弱……”少女面流泪,心生笑,凭心上人的气度,定然英雄救美,怒叱悍妻之悍,也知这世上,有位娇弱美人需他爱怜……
“打你?”悍妻一怔。
“不要打奴婢,求求您,夫人!”
“你还真是提醒了我,打你,手疼呢。”悍妻抬足一踹,将少女踢出亭外,落进花丛。
少女虽疼痛难忍,却犹喜自己的苦肉计不会枉费,书上都曾如此说过:男主子为了娇弱的俏丫鬟,休了泼皮善妒的悍主妇……
“夫君,我想吃菱角。”
“我洗过手,便剥来给你。”
“还要吃榛子和核桃。”
“要不要喝松仁茶?”
“夫君沏给我喝?”
“只要墨今日下午的时间归我,不许再去陪那几个小东西!”
“好饿啦……”
“我先喂你吃些别的……”
“色鬼!”
少女自花丛内爬起,却见心上人正将他的悍妻抱在膝上,两颈相缠,四唇相磨,上演着小书中香艳的插绘情景……不,不,怎么会这样?小书中,最受所有人爱怜的当时楚楚无助的娇弱少女,如她啊……自己的心上人,为何没有按小书中的男人那样来演,扶起自己,拥进怀内安慰柔怜?
第五事
“三哥,您可知道我们为何越来越懒了来看您?”
“你们老了。”
“……三哥,您比我们年长耶,我们老了,您又如何?”
“懒得不是我。”
“……三哥,您能不能和您兄弟多说几个字?您能不能别把话都留给三嫂?”
“不能。”
两个男人吸口气,“三哥,您以后,可以别在人前,尤其是那两个女人面前表演您对三嫂的肉麻……难道,您被奴役得就那般快乐?”
“快乐。”
“才怪!”傅澈跳脚,“那日,那个女人逼着我为她梳发,我只不过手重了些,扯了她几根头发,她就赏了我一脚,揍了我一拳,怎可能快乐?”
傅津摇首:“小意意让我为她上护肤的油膏,也只是一个不防,进了她眼睛些,她便骂我无用,无用?不会抹油膏是无用?也不看本王在床上有多神勇……”
“不快乐,你们何必要做?”
“可是,女人让我做……”
“意意眼红三嫂……”
“我做这些,是因为做时,我心下极是快乐。能将自己心爱的人儿护在胸里呵着护着,喂她吃,喂她饮,梳她发,洗她足,为她穿衣,为她着袜,这一切,都让我很快乐。每望着她,每日每时总想为她多做一些,多给一些,因为,为她做任何事,都能轻易快乐……”
哇呼呼,少言寡语的三哥,这一大堆话,哪里潜藏来着?
“你们不必一定要做,你们不是我,你们的女人也不是墨,这是我和墨的爱情,是我爱墨的方式,你们何必照搬?你们就用你们爱人的方式爱她们就好,不是么?”
傅澈如醍醐灌顶,转身就跑:“女人,给我滚出来!快来参见你的皇上,你的夫君!”
傅津仰天长吼:“意意,本王要去杀人,你胆敢拦着,本王不饶你!”
“笨蛋,滚——!”有女人一记老拳到位,捣在笨蛋腹上。
“恶魔混蛋,找死是不是!”有女人从天而降,掐住恶魔脖颈。
“夫君,他们怎么了?”谌墨坐到自家夫君膝上,不解问道。听意意和若若说,最近这两人表现尚可,她们还要择时拉来表演,把傅三爷肉麻到天理不容的体贴比下,怎突然变得如此热闹?
“别管他们。”傅洌抱起妻子,“你午睡时辰到了。”
“我午睡时辰到了,你跟来作甚?”
“我陪墨儿午睡。”
“当真只是陪睡?”
“不然呢?”
“到了床上,你不会又说一些睡前做些运动有利好眠的话出来?”
“……原来,墨儿如此盼着与为夫运动,宠妻如我,怎可能有违娇妻愿望?”
“……讨厌,你这个伪君子,真色狼,谁要与你运动,放开我!”
“墨,为夫不会将你亟盼与为夫运动的心思公之于众,为夫会很卖力地运动……”
后面,另外两对夫妻打过骂过,各自踪影不见。
唯见碧波上,鸳鸯相偎酣眠,人生佳景无限。 帝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