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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幸运

夜来南风起 棉花花 4744 2021-04-05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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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幸运

  小舟面色有些尴尬,似在思量找什么妥当的说辞:“娘娘,奴才想着……”阿南伸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既然圣上在忙,那本宫便不在此久留了。这碗汤你待会儿送进去,跟圣上说本宫来过,就好。”

  小舟忙点着头:“是,是。”

  阿南转身离去,曳地的长袍带着一丝山明水秀的冷清。

  小舟在身后说着“恭送娘娘”,殿内传来郭清野的笑声和成灏的咳嗽声。显然,成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

  “怎么样?这辣子够味儿吧。我们太行的辣子油加了老陈醋,比酒还烈呢。你是皇帝,天下都是你的,那天下的美食,也自然都是你的。难道你无福消受吗?”

  “谁说的。”成灏道。他又吃了一大匙,转瞬,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

  郭清野也愈发笑得大声了,她觉得捉弄他是很有趣的事。

  这宫里,“规矩”二字比山还重。但所有的“规矩”,在郭清野这儿,都化为乌有。她就像雨季前夕的风,七零八落地刮着。兴之所至,随心而往。

  这样的女子,在宫中是一道奇异的风景。但只要成灏不开口苛责,旁人便不敢说什么。起初救下郭成,是因为阿南对宛妃的私心。但那时,成灏还未出宫,没有见到郭清野,也不知郭成与胡谟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对胡谟的猜疑没有全然打消。所以,阿南是瞒着他做这件事的。现在,形势已经变了。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呢?

  阿南一路走,一路想,步子踏得缓而重。

  当初若告诉他,他断然是以为阿南在偏袒宛妃,不允如此做。那般情形下,略加迟疑,郭成的命便真的没了。

  其实,那时候的阿南对真相也并不十分肯定。但她肯定的是,她与胡宛心这些年在宫闱之中难得的感情。她毫不犹豫地出了手,没有一寸犹豫。

  后来,事情的发展确实证明胡谟是无辜的。迷雾重重之中,阿南最初的坚定倒成了一份未卜先知的幸运。

  “给皇后娘娘请安——”

  走到御湖边,阿南听到声音,定神一看,原来是鸣翠馆的钱才人。她抱着四皇子,恭恭敬敬地向阿南行礼。

  阿南好些日子没看到四皇子了,这孩子又长大了不少,只是脸庞没有从前红润,精神也有点蔫蔫的。他看着阿南,牵了牵嘴角,在笑,仿佛对这个短暂养过他的嫡母有印象似的。

  “免礼。”阿南道。她本是想去宛欣院,却不知怎的,下意识地走到御湖边来了。

  “钱妹妹要带着谅儿去何处啊?”阿南道。“禀皇后娘娘,昨儿晚上鸣翠馆附近有响动,惊着谅儿了,今儿一天瞧着他都不欢实,进食也少了多半,臣妾带他去找华医官看看。”钱才人战战兢兢地回道。

  “昨儿晚上?”阿南蹙眉,“什么时辰的事?”

  “子时。”钱才人说着。

  子时。正是柏枝所禀的,郭清野逃出宫的时辰。那小内侍是子时在鸣翠馆附近忽然出现的。本来,是极易让人疑惑到鸣翠馆的。可现时,钱才人如此大张旗鼓地说着昨夜的响动,又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了。

  按常理,若真的与她有关联,她应该极力遮掩才对啊。

  阿南思忖道:“瞧你去的这方向,不像是往医官署。再者说,纵是谅儿身子不大好,你让宫人传医官去鸣翠馆就好,何必自个儿跑一趟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钱才人低着头,怯生生道,“臣妾位分低,虽现下圣上与娘娘恩典,许臣妾养着谅儿。但臣妾自己也应该有分寸,三天两头地传唤医官,倒让宫人们觉得臣妾骄矜。另者,今日,华医官在宛妃娘娘那儿,宛妃娘娘位分尊贵,臣妾便想着,抱着谅儿去宛欣院,一则,给宛妃娘娘请安;二则,可待华医官给三皇子看完,再给谅儿看。”

  她把自己的身段摆得极低,言语里满是自知之明,以及对宛妃与三皇子的恭敬。

  说着,四皇子乍然哭了起来。乳娘接过他哄,却怎么也哄不好。乳娘向钱才人道:“娘娘,四皇子受了惊,莫不是眼里见着了不干净的东西吧?要不要请安平观的道士们瞧瞧?”

  自顺康十五年,余苳被除,成灏便从太清宫请了几个道士住进了安平观,祈福禳灾。

  钱才人呵斥道:“糊涂东西!小孩子家生了病,神佛有什么用?求医问药才是正经!”

  乳娘忙噤了声。

  阿南道:“你是个明白人。去吧。”

  “是。臣妾告退。”

  钱才人迈着碎步走远了。

  到了晚上,阖宫尽知四皇子昨晚被吓着的事了。内廷监掌事林观忙将守夜的小内侍足足添了三倍。成灏亦打发人送了许多安神之物到鸣翠馆。

  郭清野在清梦堂中听到这消息,想着,昨晚子时的动静,不是自己,还有谁?遂觉得有些惭愧。又担心钱才人有所察觉,便在素日成灏赏赐的东西里挑了几件,登门拜访住在鸣翠馆的这位才人。

  钱才人还和从前未受封时一样,住在鸣翠馆的北殿。她不喜奢华,殿内与别处不同,除了浩瀚如海的书籍,别无装饰。

  郭清野往里走着,满眼的素净。

  纵有丹青图画,难描幽韵清香。

  内侍通传:“郭姑娘到——”钱才人迎了出来,一副很惊诧的样子,但客客气气地将郭清野迎进殿内,请她坐下。肉肉贴在郭清野腿边儿,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宫人正好儿端着药进来:“娘娘,华医官给四皇子的药熬好了。”钱才人点头道:“端去吧。”

  听到这里,郭清野似做了亏心事一般,涨红了脸。钱才人温和道:“郭妹妹今日到此,有何事由?”虽然郭清野没有封诰在身,但钱才人仍与她姐妹相称。

  郭清野将礼物一股脑儿地倒在桌子上:“喏,给你,都给你。”钱才人笑道:“郭妹妹为甚要送礼呢?”郭清野道:“我,我……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四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钱才人道:“小人儿家,三灾两痛不可免,多谢妹妹关怀。”

  “怎生不让医官在这儿守着?”

  钱才人面色涌上几许哀愁:“若是我自个儿有病,不拘叫哪个医官都可。但是四皇子,我素来将他看得比眼珠还宝贵。别的医官,我不放心。独独信那华医官。他是医官署的掌事,杏林圣手。”

  郭清野道:“那便喊他来就是!”钱才人苦笑:“郭妹妹初入宫,许多事情不晓得。鸣翠馆位卑言轻,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

  她不再开口。身旁的小宫人道:“这个季节,暖热交替,宛妃身旁的三皇子也病了。这几日,她都不许华医官错开眼,说要等三皇子病好才罢。今儿咱们四皇子问诊,都是娘娘抱着他亲自去宛欣院求来的呢。这宫里啊,位分压死人。咱们娘娘,是半个字都不敢说的。”

  郭清野脑子里想起在西云客栈时,二叔、三叔的话,她记得宛妃便是胡谟的女儿。胡谟是郭家堡的头号仇人,郭清野恨透了胡谟,自然也连带着恨胡谟的女儿。

  她愤然道:“位分高,便可以这么欺负人吗?三皇子是凤子龙孙,难道四皇子就不是了?非嫡非长,有什么可横的!”

  钱才人唬得脸色发白,忙道:“妹妹小声些。宛妃家世好,又有皇后撑腰。我是万万不敢惹她的。”“皇后……原来,皇后跟她是一伙儿的……怪不得她们如此嚣张……”郭清野喃喃念着。

  忽然,身旁的肉肉无端激动起来,毛发倒立,龇着牙,猛地朝着门口冲了出去。郭清野忙喊道:“肉肉,快回来!”平素,肉肉很听她的话。不管它往哪里跑,只要她开口喝止,它便乖乖停住步子。然而今日,它对主人的呼唤充耳不闻,闷头跑着。好像是闻见了一个危险敌人的味道。那味道,出现在了附近。

  郭清野来不及跟钱才人打招呼,便随着肉肉往外跑。 夜来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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