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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玉帛之盟
朱则宁对这里的地势了若指掌,知道这里处于半山腰中,山洞另外有缝隙通风。这临海的崖壁陡峭险峻,荒芜至极,向来没有人涉足。他心中暗叹,想道:“若是出气孔朝向海边,或者另有通往村子方向的的岩缝,纵声呼救,路过的渔民邻居听到了叫声,自然会设法相救。但这里身处地底,唯一的孔隙又是峭壁之上,那么,喊破了喉咙也是没有用处。这样看来,如何出去,确实是个天大的难题。”
他折腾了一夜,身体疲惫,腹中饥渴,实在是困顿到无以复加,便从谭中掬水喝了,只觉口感清冽,后味略苦,倒是家乡的井水味道。他饱饮了一阵,转头望去,见墨剑的剑鞘散落在潭边,便取了来灌满水,喂夏长风喝下。
夏长风失血过多,口渴无比,咕嘟嘟的直喝了三鞘,方才闭嘴,睁开了眼睛向朱则宁扫视一眼,沉声道:“你要怎么炮制老夫?”朱则宁愕然道:“我炮制你做什么?”随即恍然,这人性情阴沉,睚眦必报,他设身处地,以为旁人都跟他一样,受到了伤害,必然要加倍偿还,当即勉力笑道:“夏前辈,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恩恩怨怨,一言难尽,还是等离开了这里再做计较吧。”
夏长风沉默一阵,说道:“潭水中有鱼,你设法打来一解饥肠。”朱则宁哦了一声,当即除下外衣,将袖口收紧,做成了简易的渔网。这样劳作一番,才发现掌心生疼,火烧火燎,便似被火焰灼伤了一般,举掌察看,才见是掌心上的那几处擦伤,不禁心中奇怪,咦的一声,道:“怎么好像是烫伤?”
夏长风哼了一声,心道:“你既然有心折磨老夫,又何必惺惺作态吗?”原来,他的掌心被烫得肿胀泛紫,十根手指也全都被烫落脱皮,正是方才抓握那水中的藤蔓所致。当朱则宁抛给他藤蔓,夏长风便推知到他不安好心,定然另外有诈,伸手握住了藤蔓,果然奇热无比,疼痛难忍,只是为了活命,便顾不得那许多。他以己度人,认定了是朱则宁察知藤蔓奇特,有心整治捉弄自己,却不知朱则宁纯是一片好心,见到了藤蔓,一抓便放,不知藤蔓上有这种古怪的毒素。
朱则宁在海边捉鱼惯了,技术娴熟,不多会儿,便从潭中兜到了数条小鱼,但见那小鱼白腹青鳞,头尾尖细,长约七寸,很是肥美。朱则宁喜道:“这里还有细鳞鲑,好极,只是比之溪水中的还要细长一些。”他小时候常与伙伴在山中捉鱼,识得这细鳞鲑生在溪流淡水中,肉质细腻,很是美味,不觉喜出望外,将鱼倒在岸边,找到了墨剑略加收拾。
他将生鱼放入口中,咀嚼几下,皱眉咽下,心道此地没有火柴,若是能生起一堆篝火来烤熟了吃,那才叫美味呢。一边将另一条小鱼交给夏长风,见夏长风皱眉不语,神色阴沉,朱则宁劝道:“夏前辈,因陋就简,先吃下果腹吧。”见夏长风并不接过,便放到他身前的石上,起身离开,想要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躺卧休息。
这时已有淡微的月光从孔隙射入,洞中微见光亮。走了几步,便听夏长风说道:“那藤蔓质地奇特,灼热无比,你将小鱼裹紧,看是不是能烧熟。”朱则宁依言做了,见小鱼裹进了藤蔓,果真冒烟变热,不多一会儿,香味四溢,便如用火炭炙烤一般,不由得啧啧称奇。夏长风冷眼旁观,心道你不必这样伪善,待老夫身体恢复气力,有你好看。
两人美餐一顿,朱则宁渐感头脑昏沉,手脚乏力,就势躺倒,过不多时,便沉沉入睡。他本来受到剑伤,尚未复原,体内的毒素沉积,更是疼痛不堪,又从高处跌落,惊吓过度,可谓是伤上加伤,后来再被夏长风剑刺右肋,大石冲击,连番磨难,失血不少。他流血疼痛,却也有一样好处,是体内的毒素流出,胸腹间的沉闷却缓和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朱则宁鼻内闻到一阵馨香,浓郁厚实,似曾相识,打了个喷嚏,悠然醒转,睁眼看到一束明光,从洞顶射了进来,将石洞照得有如白昼。朱则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天亮了,随即又发现不对,只见那光束落在水面,潭水闪烁,波光跃动,这才记起,原来今夜是中秋,月亮正圆,想来是方才乌云遮蔽,现下云开雾散,月光清照。
他转眼望去,身边的夏长风已然不见,心下奇怪,费力站起,便听到墙壁悉率作响,似是有无数只小动物在抖身爬动。朱则宁惕然心惊,暗道:“这石洞之中,要是有什么猛兽毒蛇,倒是不好对付,这里又是弹丸之地,没有躲避的地方。”忙起身寻找墨剑,才见墨剑连带剑鞘都已不见,显然是被夏长风拿了走。
他注目细看,才见原来是那壁上的藤蔓在慢慢的卷曲游动,便如一只怪物的触须四散张开,向外延展,将要觅物而食一般。浓郁的香味就是从藤蔓处散发出来。朱则宁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他曾听村里的老人讲过,说是有一种会吃人的怪树,平常里一动不动,等到有人靠近了,会忽然挥动触须将人卷住,慢慢的吞入树藤正中血盆大口里,那地方就跟毒蛇的肚腹一样,蠕动着溶解消化,那被吞食之人受溶液浸蚀,一时却不便就死,眼睁睁看着自己浑身腐化溶烂,慢慢的化为血水,被树藤输送到枝叶触须上,个中的滋味自然是令人不寒而栗。
朱则宁打个激灵,这才醒悟那藤蔓为什么如此灼热,原来,这藤蔓便是传说中的食肉藤,要喷射出这火烫的汁液将食物溶化吞食。当即大叫一声,撒腿便奔,却忽地被绊倒,跟着脚踝灼热,却是那藤蔓不知何时已延展到了潭边,将他的足踝缠住。朱则宁大惊,连声呼叫,向夏长风求救数声,见并无回应,心中一片冰凉,知道他已然发现形势不妙,躲了起来,可是这洞中毫无隐身之处,他又能躲藏何处?水中倒是一个容身的好地方,言念及此,便想往潭水中跑去。
回头一望,却也只叫得一声苦。只见那藤蔓延展,无数个细小的触须已伸入到了水中,那水面白雾氤氲,便如将要煮沸一般,水面漂浮了一层小鱼的尸体,肚腹朝上,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想来是被高温煮热,气绝而死。这样看来,水中也无法容身,当即游目四顾,看到对面岩壁,一块大石的旁边似是有一道裂缝,刚才光线不清,没有发现,这时月光朗照,看得清楚,那岩壁之上也有细小的触手缓慢蠕动,但裂缝之下有断裂道藤蔓散落在石上,汁液浸染得地上一片殷红。
不消说,自然是夏长风躲在裂缝中,持剑砍削,将就近的枝蔓砍断,不使蔓延进去。朱则宁大喜,慌忙手忙脚乱的解开脚上的绑缚,一跃三跳的绕过了地上的藤蔓,向裂缝中奔去。原来,那藤蔓延展,已将石洞整个罩住,只是蠕动缓慢,朱则宁身形快捷,倒也能躲闪得开去。他此时疲于奔命,自然是有多快跑多快。
他来到裂缝之下,攀上了大石向里一看,不由得惊喜过望,原来这裂缝往里斜下过去,丈许外是一块大石亘在中间,但石头正中被打穿了一个弧形的小洞,足可容纳钻行过去。那边或许是别有洞天,或者就是地道的出口,一直通向外界。
他绝处逢生,自然喜不自胜,手足并用的往里攀爬,却忽觉寒光扑面,墨剑贴着鼻梁掠过,朱则宁大惊,双手一松,顿时跌倒在石下。他为之一怔,随即起身来欲要再上,便见夏长风探出了脑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面色阴沉,一语不发,但墨剑的剑尖斜指朱则宁。那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朱则宁心中苦极,涩声道:“为什么?”夏长风喟叹一声,道:“你小子聪敏颖悟,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过于托大,心地伪善,如此死于非命,倒也可惜。”口说可惜,实则眼角的笑意一闪即逝,甚是幸灾乐祸。
朱则宁心中气恼,暗道:“说什么过于托大,心地伪善,还不是嘲笑自己不计前嫌,一而再的救他性命,而他恩将仇报,非要把自己置于死地方才心安。”当即面色一寒,说道:“夏前辈,在下人微言轻,却言而有信,你救我上去,这里的事情,我绝口不提,若是不然,只怕你日后思及,要心中不安。”夏长风微一迟疑,似是想要撤剑闪开,却忽地又沉着脸冷笑道:“心中不安,笑话,老夫行事向来但求尽如我意,何来不安?”就见他看向朱则宁的身后,脸色剧变,慌忙矮身缩到石缝下,一边拾起石块,手忙脚乱的去堵塞缝隙。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