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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朝霞似火(4)
游天龙急道:“我,我……”姚柏威道:“你若是不服气,尽管上台再战,一死方休也可以。”游天龙两次被他截断了话头,越发恼怒,额际青筋暴露,言道:“你,你……”
姚柏威负手身后,似笑非笑,道:“游帮主,认赌服输,点到为止。莫非你真要让在下奋起直追,斩尽杀绝?”游天龙一怔,似是领会了他一重意思,面带苦笑的说道:“是,姚寨主深藏不露,游某人佩服。败军之将,再无话可说,告辞!”
游天龙朝参荣禅师点头道别,也不招呼属下部众,踽踽东行,忽然脚下一歪,竟然险些被一截枯枝给绊倒。他手下的亲随慌忙赶上搀扶,游天龙低语几句,那亲随招手喊去一个帮众,两人一左一右,半扶半架的随着游天龙去了。余下的其他帮众自然灰溜溜的一道退走。
参荣禅师口宣佛号,言道:“姚施主大展神威,老衲大开眼界,心下钦佩,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姚柏威笑道:“大师既然不明,那就不需请教了。”
参荣禅师一怔,心道:“这人贵为一寨之主,怎么说话流里流气的。我说的是客套辞令,他就该客客气气的以客套辞令回应,哪能这样一口回绝呢?”参荣禅师学养深厚,武艺高绝,但闭关清修日久,对这人情世故,就欠些研究,性情偏于木讷。
他分神之际,见姚柏威要转身离去,忙道:“姚寨主,兹事体大,老衲需得问个清楚,你方才那袖中左手,使的是何心法?”姚柏威朝他挤挤眼睛,道:“大和尚,那是我的绝门武功,不足为外人道,你追根究底,莫非想偷学我的绝门功夫?”参荣禅师讶道:“施主此言差矣,老衲怎会想要偷艺?只因……”姚柏威道:“这不就结了。我的绝门功夫不传外家,大和尚又是方外清修之人,不会偷学武艺,何必再要多问?告辞……”
大袖飘飘,已然去远。参荣禅师无奈,只好率同八大金刚回寺,一个疑问却就此埋在心底,不时自行冒出,扰乱清修,耽误了不少参禅功课。
经过这场决斗,姚柏威威名远扬,一时之间,大江南北,街谈巷议,口耳相传。
他回山之后,派出了山寨的大批好手严密监视,一旦发现猛龙帮众再干那黑道勾当,就地格杀,黑吃黑拿,当仁不让。那猛龙帮遭此重创后气焰收敛,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又沉渣泛起,四处活动。
正所谓贼心不改。他们习惯了做这没本钱买卖,消停了一段时间,只觉得骚动不安,心下极度不爽,手上万分技痒,便偷偷摸摸的重操旧业,平息骚动。只是被投马寨盯上了,每干一桩杀人越货的买卖,转眼便被人杀之越之,倒也就此解脱,永息清爽。
绿林好汉的行事规矩繁多,比如乡农不劫,清官不劫,鳏寡不劫,越域不劫,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但猛龙帮人员芜杂,帮规松弛,帮众横行不法惯了,往往无恶不作,无所不为,但凡见财起意,立时便干。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接连出事,猛龙帮吃了大亏,偏又帮主败战在先,无处申诉,无法反击,只能打掉了牙齿和血吞咽,便相互告诫,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些日子,江浙地区治安大好,几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民众安居,其乐融融。这大好秩序,却是一帮悍匪促成,也是奇事一桩。
那猛龙帮十三天王之中一位袁姓天王袁田景是个妄人,他心怀不忿,有意挽回帮派的颜面,听从谋士的建议策划了一场暗袭,结果两败俱伤,终于引发大乱。
袁田景得知投马寨的王福成头领在无锡出没,便差人假扮王部帮众,劫持了无锡富商钱瑜仓的幼子钱谦。他们留下话来,不许声张,当夜戌时,在太湖鼋头渚交付赎金,过时撕票。
那钱瑜仓爱子被劫,急得热锅蚂蚁一般,当即张罗赎金,一应准备停当。他是当地名流,黑白道的头脸人物俱都熟识,但劫匪有言在先,他担心幼子安危,自然不敢声张,到了晚间约定时刻,差管家带了一名仆从,坐船去往孤岛鼋头渚交钱领人。
夜色漆黑,湖面苍茫,船头灯笼昏暗如豆,在习习凉风中摇摆不定。那于管家心中七上八下的,极是害怕。行到湖心,有一艘小船前来接应,于管家颤声道:“这位大爷,按照你们的吩咐,银票我都带来了,我家小少爷在哪里?盼能将他交给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好不好?”那人拖长了腔调,阴阳怪气道:“好,随我来到地儿,就送你们和你家小少爷一起上路。”掉转船头,当先向孤岛驶去。
黑夜之中,船行甚快,不一会儿来到岛下,当先的小船曲里拐弯的迅捷穿梭,忽然转入礁石之后,隐没不见。
于管家的坐船急欲追上,行得快了,不提防撞上暗礁,船底破了个大洞,那船夫咒骂一声,反手抽出暗藏于腰间的短刀,右手扬处,甩出一支响箭。两名浆手也都脱掉斗笠蓑衣,露出紧身劲装,各自拿了兵刃,大声叫骂。于管家见温良船家摇身变成凶悍草莽,惊叫一声后跌坐船板,抖如筛糠,口中连道:“这……这可从何说起……”
待听到四周劲箭齐发,那船夫和两名浆手叫嚣了几声,接连中箭身亡,空中的响箭也被击落,响声戛然而止,于管家怕得嗓子收紧,声音都发不出来。船底的破洞很大,湖水涌入后瞬间没腰,于管家哪见过这般场面,又急又怕,再扑倒水中呛了几口,就晕死过去,僵直着躯体飘入湖中。
那周姓仆从很是机灵,水性又佳,他见势不对,跳入水中拖着于管家死命潜泳,绕到一块礁石之后,才敢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右手搭着礁石,载浮载沉的苦苦支撑。
四周低声躁动,也不知有多少船只人手埋伏,但听噗通噗通的响声大作,有人游水搜寻,有小船游弋撒网。那周姓伙计眼见他们越搜越近,心中害怕之极,紧咬了嘴唇低声呜咽。于管家犹自未醒,却免了担惊受怕。
忽听有人低声喝令,船只水手都陆续回去,沉寂片刻,另有三艘快船如飞驶来,一待靠近,便见四周人声喧哗,无数火把次第点燃,接着便是火箭齐发,将湖面映得通红,那三条来船登时火头四起。
船上的乘客呼喝咒骂,乱成一团。有的人身上着火,来回奔走。有的跳入水中,被乱箭射死。也有见机明快的游水离开沉船,却被对方划船驶近,挥浆拍砸,撒网裹缚,一样的葬身湖底。一时之间,湖上死伤枕籍,染红了荡漾水波。但见火光熊熊,浓烟滚滚,凄厉的惨嚎此起彼伏,直如修罗屠场。
这后边来的船队,正是王福成一行。于管家乘船的船夫浆手,也都是王福成的属下侨扮而成。却是那袁田景故意留下了线索引他们前来。王福成派人先行刺探,然后发出警讯,后边的主力相机而动。从策略上来说,稳扎稳打,进退有据,也算是谋划周到。不成想那袁田景处心积虑,早料到了这一着,将陷阱安排在太湖深处。
变起突然,王福成等人乘船前来,进退受限,调度不便,等到反应过来,已经中了敌人的埋伏,后路被抄,四面受敌。袁部所用的火箭都是蒙了焦油棉絮的,落物即燃,难以扑灭,那渔网的里边挂满了锋利刀钩,一旦罩在身上,脱皮掉肉后也是挣脱不了,有死方休。他们深陷重围,溃不成军。
那于管家被凉风吹拂,吐出一肚子湖水后悠悠醒转,睁眼正看到这样惨烈场景,顿时眼白上翻,四肢抽搐,又吓得晕过去。
王福成同来的有二十三个人,转眼间伤亡大半,只剩了六七个武功好手围在王福成身旁。他们游水结阵,在共同进退中拼命抵御,也只是支撑得一时。王福成眼看兄弟们七零八落,十死九伤,心中难受之极,他往四下里一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站在船头,不住口的高声喝令,好像是敌部首领。
那人手持一把双手长柄重剑,见到有人落网后被刀钩刺得血肉模糊,便举剑向天,顿足狂笑,神情得意至极。有一名幸存的兄弟扒上船舷,被他重剑挥出将人拦腰斩断,然后飞脚踢起残肢,手起剑落,再斩成两截。手段之残暴,令人切齿。
王福成叫住身旁的尤在,指着那名壮汉,说道:“看到了没,那人是敌人的头目,我要你把他拿下了,咱们抢了他的船逃出去。能不能办到?”尤在当时只有十二三岁,还是王福成手下的一名青头喽罗,但他天赋异秉,轻功上的造诣已初显端倪。
尤在一点头,道:“我一定办到……”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潜游着靠近小船,随即被人发现,撒下刀网来捕捉,尤在深吸一口气,又潜入水中后却不闪避,而是在水中摸索着抓住了渔网,等那人捞起渔网,尤在借势飞身跃到了船上。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