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103章
前世她便是在及笄不久之后出的意外,容裔私心将这个日子囫囵过去,那么贼老天便算不到这个天也妒嫉的姑娘成了人,便也能高抬放过她。是以只派了付六过来盯着,更无大张其鼓办什么礼物。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她,尤其在那不知死的华蓉闹出这场事之后。
人来了,入眼就见着女子粉眸溶泪,孑孑孤伤的模样。
不似前世小花瓶,哭时会仰面含着一苞饱满的水光,哭泣也哭得孩子似的天真无忧,前脚落泪其后便能哄着睡得香甜――夕下抱剑饮泪的姑娘,拧了一苇可渡江河的韧劲与柔弱不堪轻折的风情于一身,
简直容不得人不心疼,也由不得人不心动。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眼掠到她的唇,带着野性直白,连遮掩都懒得,云裳一下子意识到了,连忙甩头转向另一面,那颗泪滴泫然被甩到阶沿下不知名的野花花蕊间。
小花柔细的杆茎被震得摆晃了一下,一如空持短剑无法脱身的女子娇躯。
云裳在华府的兵卫面前落泪尚且不好意思,何况是容裔,不敢给他行奇怪之事的机会,三两下收起伤感,平静脸色道:“松开。”
容裔以自身为她倚靠,将手臂收紧了些。
他不懂得什么“感时花溅泪”的细腻情肠,今日华府之事付六已经禀报给他,在他的立场看来,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人都该在这世上消失,理所应当。
当年他能毫不犹豫斩落那些他名义上的皇兄的头颅是如此,他即将着手斩除上辈子欠了他债的那些人,也将如此。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云裳处置了一个该死之人,甚至都没有取走她的性命,明明已经这么心软了,为何还要伤心呢?
――换成落在自己手里,只有一百种法子等着她生不如死!
容裔不懂,也不知如何令云裳开心,只好将人紧紧搂着,以自身的存在给她些依靠。
云裳深深吸了一口气,“王爷,请松手。”
容裔听着话里的疏淡,默了一下,磨磨蹭蹭松开手,低道:“江南沉船的事我已派人去查,你别太担心。”
果然,他不能完全了解云裳的心情,却知道她此刻最放不下什么事。云裳闻言当真没法再摆冷脸,起身理了理衣摆,只问了一句:“是谁做的?”
她半背容裔而站,后者看不清她的神情,却从声音中感到一丝心疼,正欲开口,华山匆匆走进院子,“小姐出事了,华――”
他的声音在看到容裔的刹那戛然在止,容裔同时沉目:“一把岁数的人了,什么叫小姐出事,姑娘生辰之日,寻晦气呢?”
云裳无暇咬字眼儿,她鲜少见华伯如此焦急的神态,想到他方才是送华蓉去庄子上,心里莫名跳了两跳,问:“出什么事了?”
华山看了容裔一眼,欲言又止道:“送二小姐去庄子的半路,忽劫出一伙人来抢马车,咱们的人和他们交上手,发现是大内的路子……”
宫里人?云裳心头猛跳,下意识看向容裔,后者面着夕阳而立,改了方才的耐性,变成一樽静止的雕像,沉吟无语。
云裳忍着心慌问,“然后呢,华蓉被抢去了?”
华山面色愈发不好:“原本按大小姐的吩咐,暗中随行的府卫众多,保下二小姐不是问题,可就在占了上风的时候,又冲来一伙五六个黑衣人,功夫极深湛,帮着将马车驾走,一径驶进了皇城门……”
进了皇城?什么人有理由将华蓉抢进皇宫?云裳心里隐约有个猜测,捏紧新到手的蛾眉剑撑着力气。如果先行抢人的一伙是婉太后派来的,那后一伙帮手又是谁呢?
华山仿佛知道些形影,隔三不隔五地暗觑容裔,不知这位爷究竟是个什么算计,也不知这话当说不当说。
“是我。”
容裔坦然接了话音,不曾心虚,反而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温柔地看着云裳,“不才帮了太后一点小忙,此时令妹大抵――已经一顶花花轿子抬进东宫了。”
云裳看他的眼神像看着一个疯子。
第49章 多好的一张脸,可惜人是……
有琴颜接到学宫信函后未耽搁, 直接去汝川府求见摄政王,身后跟着他的小书僮一路心惊胆战,忘不了驿馆里掌院呕出的那口血。
但有琴颜很着调, 该当机立断的时候绝不书生意气, 事毕后哪怕吐血三升呢,谁管他, 可眼下一书院的兴衰,还得也只得靠他撑住。
换身衣衫赶来王府, 有琴颜藏敛住所有颓唐, 告诉了容裔一件秘事――非但两位参加南北辩礼的同门在那艘船上, 他的老师, 也在上面。
容裔当场便愣了。
这件事连他手底下的蝇卫都没探出来。
亚圣孟思勉,当世独一无二的文坛臣擘, 历经四朝春秋,半个大楚的座师授于他手。
他在,便是以儒家仁义衡量世道的标尺还在, 哪怕法墨道诸家大行于世巨巨煌煌,当面也要退避一席, 垂手称师。
无人能保准, 这位活了百二十岁的亚圣, 眼下是否……还在世。
八月水流湍急, 活了百二十岁的老人家不说被急流卷走, 即便只是落水一浸, 试想后果如何?
稷中学宫不参政却有自己的情报途径, 有琴颜收到急信后,与云裳的分析相一致,做手脚的人可能是任何一方势力, 唯独不会是与南学站在一个阵营的摄政王,是以赶来禀报相商。
连摄政王都不知亚圣在船上,那背后黑手十有八.九同样不知,若这件事捅了出来,教世人得知当世亚圣遭人毒手,到时礼崩乐坏,那还分什么南北,辩什么礼义,建什么太学,只怕中原文道、万千学子都将愤反盈天。
自古有学之人的话最能煽动人心,一国无君久矣,愚愚民心如万千火种,只等一个不起眼的火星,燎原便是无可避免的事。
――“小师妹孺慕情深,王爷万万不可令她知晓此事,她受不住。”有琴颜特特交托一句。
这是白日里的事。
而后没过多久,华家后院起火。夕阳之下,容裔面对女子匪夷不解的目光,心想,她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一日之内,能承受多少风霜刀剑的侵逼?
她自己不计较,他又怎能容忍旁人随意欺她,之后给个不咸不淡的小惩便算完了?
“你太心软了。”他收起虚假的温柔神色,眨眼之间,又是那屠狼沥血把持朝政的摄政王。
云裳怔怔后退一步,不认识似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