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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鹤沉默地走出了光明宫,立刻就看见了离榭询问的目光。
妫鹤动了动唇叹息一声道:“大帝将少姬看得很严,若非得到大帝的允许,你不可能见到少姬。而且少姬如今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连心性都已尘封,再见到你也只当你是陌路人而已。”
“我与她本就是从陌路人开始的,不过是又从来了一次罢了。”离榭低笑一声说道,“第三世而已,我心依旧。”
妫鹤凝视着离榭微微一笑:“大帝唤她令煦,这应当是她的新名字了。少姬弹奏相思之曲心会痛,我想她应该还没有彻底地遗忘你。”
“她自然不会彻底遗忘我。”离榭轻声道,“不管轮回多少世,我们都不会彻底遗忘彼此。”
姜吾尊踏步走进令煦的院落之时,令煦正坐在竹林下看书,林梢之上系了一盏又一盏橘子大小的灯笼,不论走到何处,皆是一片光明。
姜吾尊走到令煦的身后,站在令煦身后看着令煦摊开在面前的那一本书籍没有说话。令煦也低着头看着书籍,没有过多的理会姜吾尊。
“可有哪里看不懂的?”姜吾尊问道。
令煦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
姜吾尊点了点头:“你天资聪敏,潜心修行上千年便可大有所成,将来孤皇也好将上神廷交付给你。”
令煦微微皱眉,抬起头看向姜吾尊回答道:“令煦并不想要上神廷。”
姜吾尊低笑一声:“你不是老早就想着挑战孤皇,打败孤皇你吗?从前是孤皇不肯,如今孤皇有意传位给你了,你却又不要了?”
令煦眉峰紧锁问:“令煦不知令煦何时说过想要挑战大帝、打败大帝?”
姜吾尊沉吟了片刻然后硬邦邦地道:“哦,不是你说的,是孤皇记错了。”
令煦不再言语,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古籍。
姜吾尊寻了一处不远不近的青石坐着陪着令煦,九悔城没有白日,这一座光明宫却是没有黑夜。
令煦也不知道姜吾尊到底是怎么分辨时辰的,只是照着姜吾尊的说法,随意的过着什么早中晚的日子。
令煦坐在前面认真的钻研古籍,姜吾尊则坐在后边打坐静心,数个时辰一晃而过。
姜吾尊睁开眼之时,令煦还是那般端正地坐着,看着手中的书籍。
如此规规矩矩的人儿姜吾尊是喜欢的,但是想到这个如今规规矩矩的小人儿是谁,姜吾尊的心里就一阵难受。
“妘离羲。”姜吾尊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轻飘飘地唤了这么一声出来。
令煦正看着一个术法看得出神,也没有听清楚姜吾尊到底在唤什么,只想着这里就自己和姜吾尊两个人,定然是在喊自己了,应答地也就顺口:“唉。”
姜吾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喊错了人了,而令煦又应答的那般自然更是让姜吾尊恼火。
一阵清风卷过,令煦眼前一暗,头晕目眩了一阵子之后身子便被抛进了水中。
被人扔下来,令煦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下沉了一阵子,然后才挥起手臂浮出水面,才冒出水面,令煦便看见了姜吾尊冰冷的眼神。
“令煦,若是不清醒的话就自己跳进水里清醒清醒。孤皇喊了什么你就应答。就那么喜欢别的名字?对孤皇给你取得名字,很是不满吗?”姜吾尊的眼神很冰冷,也很古怪。
令煦浮在水里不敢上岸去,认真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姜吾尊刚才喊得不是自己的名字:“我没听清楚,大帝,对不起。”
姜吾尊冷哼一声然后道:“知道错了就在这里泡着,记住了再上来!”
寒冬腊月,水面之上都已经漂浮着些许冰棱了,如今的令煦可不必当年的离榭,一切从头来过也不过才十五年而已,御寒之法再怎么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不多时便已经面无血色,冻得直发抖,却还是没有忤逆姜吾尊一句,更没有晚上爬。
姜吾尊的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恼火,若是当年的妘离羲,肯定已经开始骂了,是要爬上岸不提,指不定还要把自己一起拉下去,而如今······
姜吾尊拧着眉闭上眼,狠狠地咬了咬牙,她已经不是妘离羲了,妘离羲已经死了,这样子听话的令煦可不是姜吾尊一手教出来的,一个合格的下一任大帝吗?
“哎呀呀呀!姜吾尊你要杀了我的宝贝儿吗?这么冷的天你居然让我家美人儿这么泡在水里!姜吾尊你不是人!”嬴鹭雅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姜吾尊将冻得嘴唇都发黑了的令煦拖了上来,连忙给令煦烘干了衣物,将小人儿抱进怀里,狠狠地瞪着姜吾尊,“你有病啊!”
“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姜吾尊面无表情地说道。
嬴鹭雅冷笑:“你就是欺负她心性尚未全开,等到她心性全开了,我看你还能这么折腾她不能。”
姜吾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非要回去自讨苦吃不成?”
嬴鹭雅扶着令煦坐了起来冷哼一声:“我自己的孙女我自己宠着,反正到时候都要美人儿自己自己选择,你不许逼她。”
姜吾尊:“你就宠着她吧,当年的事情重新再来一遍,你不要再来求孤皇,孤皇也没办法了。”
令煦被嬴鹭雅抱在怀里抬眼看了看然后又垂下了眼睫。
嬴鹭雅没有再搭理姜吾尊,扶着令煦,好声好气地将令煦哄回了房间里。
“姜吾尊真他妈的是个王八蛋,这么冷的天居然把你扔进水塘里!不是人!”嬴鹭雅看着令煦心疼得直骂令煦,然后问,“宝,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惹那个魔头生气了?”
令煦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听到嬴鹭雅的询问抬起头看向正在给自己生火盆的嬴鹭雅问:“七姨奶奶,妘离羲是谁?”
嬴鹭雅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向令煦:“你想起来了?”
令煦不解:“什么?”
“呃······”嬴鹭雅语塞了一阵子想了想又问,“是姜吾尊和你提起妘离羲的?”
令煦点了点头:“嗯,我今日在竹林之中研读古籍,听到大帝唤了一声‘妘离羲’,我当时没有听清楚,还以为大帝是在唤我,我便应下了。然后大帝就突然发怒,将我扔进了水里。”
“原来如此。”嬴鹭雅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必管他,大帝这么些年就是个纠结的人,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把自己纠结死。至于妘离羲这个名字······”
嬴鹭雅沉吟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令煦当年的事情。
嬴鹭雅沉思着,令煦也不吵不闹就静静地等着嬴鹭雅想清楚。
这么一等就直接把姜吾尊等来了。
姜吾尊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进来,脸色并不好看,将那一碗姜汤塞进了令煦的手里:“趁热喝,真是麻烦死了。明明也不是肉体凡胎,为什么就是容易生病。哪个上神像你这个样子的。真是丢脸。”
“还不是被你害的!”嬴鹭雅立刻就咋呼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姜吾尊,“这孩子现在也算是你从小养大的,要不是你小时候没有养好,底子怎么会这么差?我都说了你不要逼她,女孩子家的身子可娇贵了,弄坏了一辈子都要苦。你那么养孩子,我看倒像是怕她不早夭。还好又跟了我几年。”
“不知所谓。”姜吾尊冷哼一声,“若非孤皇的操练,像你那般溺爱娇宠着,孩子才会体弱多病,平白多了那么多不会有的病痛。”
“嬴鹭雅!孤皇这些年真是对你太好了不是?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姜吾尊怒道。
嬴鹭雅毫不畏惧地对上姜吾尊的目光:“为了孩子,我能和你拼命!”
令煦默默地坐在床上捧着那热腾腾的姜汤喝着,听着姜吾尊和嬴鹭雅争执,这样子的争执不是一次两次了。
姜吾尊应该是在姜汤里也放了红糖,入喉一阵甘甜,只是······
令煦突然皱起眉,一口姜汤在嘴里含了许久才勉勉强强地咽了下去。咽下去之后还没几下,令煦就突然趴在床沿上呕出一口黑血来。
那半碗还没喝完的姜汤连碗带汤摔在了地上,姜吾尊和嬴鹭雅立刻停下了争执看过来。
“哎呀!宝,这是怎么了?”嬴鹭雅连忙扑到了令煦身边扶起令煦顺便瞪了姜吾尊一眼,“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看看人怎么了?”
姜吾尊也立刻走了过来,一掀衣袍坐在了床沿之上,伸手点在令煦的眉心之上,灵力灌入探视着令煦的周身。
灵力巡视了令煦一周之后,姜吾尊猛地拉住了令煦的胳膊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子?!”
“怎么了?”嬴鹭雅的脸色瞬间惨白,颤抖地问道。
连姜吾尊都发出了这样子的惊呼,那换作了别人指不定都已经吓晕过去了。
姜吾尊拉着令煦的一只手,灵力直灌入令煦的体内,仓促地回答嬴鹭雅:“她的五脏六腑又枯竭了。”
“又枯竭了?今年已经是第三次了!”嬴鹭雅惊呼。
姜吾尊没有功夫纠正嬴鹭雅已经是新的一年了,扶着令煦让令煦盘腿坐在床上,自己坐在令煦身后,双掌贴在令煦的背上,源源不绝的灵力输送进令煦的体内。
嬴鹭雅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退后几步守着,担心地看着已经意识昏沉了的令煦。
嬴鹭雅不知道现在的令煦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也不知道现在的令煦到底还有没有魂魄可言。上神能够重塑肉身,却是不可能重塑魂魄的。而离羲的魂魄在破晓灯之中是被烧的干干净净的了。
嬴鹭雅一开始说试试,其实也基本不抱希望,但是没有想到,在养息养了八十多年之后,养息阵之中还真的出现了一个女婴,抓着银铃,不哭不闹,就那么躺在冰凉的法阵之中。
嬴鹭雅和姜吾尊连忙把孩子抱出来,几经确认,这个孩子和妘离羲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她似乎没有魂魄,又或者说无论人神魔都是有三魂七魄的,但是这个孩子她体内的那个勉强称之为魂魄的东西,是一团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够解释的清楚,到底是不是妘离羲也没有人能够解释。
姜吾尊就给这个孩子取名叫令煦,妘令煦。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随着令煦的年纪越来越大,逐渐长开了,姜吾尊和嬴鹭雅就都相信了这个孩子就是妘离羲,不说样貌像,许多的小动作也和离羲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离羲上辈子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快乐一般,这辈子实在是呆板的很。
好不容易把体弱多病的令煦养到了八岁,某一日在练剑的时候,令煦突然之间倒了下去,姜吾尊一查发现这一具身体的五脏六腑居然开始枯竭了,不过八岁的身子却是灯尽油枯之相。
姜吾尊耗了至少五百年的修为才把人拉回来,五百年的修为换得令煦平稳了两年。姜吾尊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再送修为,但是似乎还是拉不回令煦。
这一次是第九次了。
等到姜吾尊感受到令煦的身体总算是平稳了,收功之时姜吾尊的额迹已经是一片汗渍。
“大帝,你又废了多少年修为?”嬴鹭雅走上前递了一块手绢上前去问道。
姜吾尊下床,扶着昏睡过去的令煦躺下,帮令煦盖好了被子然后才接了嬴鹭雅递来的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答:“六千年。”
“这么多!”嬴鹭雅吃惊道。
姜吾尊冷哼一声看了眼令煦道:“真是个无底洞,胃口一次比一次大。孤皇这些年的修为也不知道够再撑她多久。”
令煦第一次灯尽油枯就吸走了姜吾尊五百年的修为,之后逐次增多,维持的时间却越来越多。这七年来估计已经抽走了姜吾尊两万多年的修为了。
若不是姜吾尊的修为足够,令煦也根本活不到现在。
“她······到底还能不能救回来?”嬴鹭雅看着令煦问道,沉默之间已经红了眼眶,“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大帝你也、你也不必再撑着浪费了。”
“孤皇的修为养她一个还是绰绰有余,既然把她拉回来了,那就没有再放弃的道理。”姜吾尊淡淡地道,“孤皇出去一趟,你看着她,就让她休息一阵子吧。”
“你要去哪里?”嬴鹭雅问道,“该不会亏空太多,要找个地方偷偷地疗伤吧?”
姜吾尊无语地看了嬴鹭雅一眼然后抛下一句:“孤皇去找离榭谈谈。”
“要不然离榭过来见见令煦吧。”嬴鹭雅思索着道,“离榭在令煦的生命之中极其重要,或许有离榭的陪伴,对令煦会有帮助也说不定。”
姜吾尊沉吟了片刻不置可否,抬步走了出去。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