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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之中的那座小岛准确来说只是一座浮墓,离榭与离羲踏上小岛,不过五六步就是墓碑与那座衣冠冢。
墓碑干干净净,衣冠冢也纤尘不染,明明是干干净净的一块地方,却有着一股颇为浓烈的血腥味。
一条巨大的钩蛇盘踞在坟墓上,右侧的身子血肉模糊地,惨不忍睹,乌黑的血还在一丝一缕地往外淌着。
楼笳自然知道有人来人,却没有去查看是什么人来了。或许是不想再和离榭争斗,又或许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离羲盯着楼笳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帝君,这条蛇好丑啊。”
楼笳睁开了眼睛,血红的蛇眼瞪了眼离羲,然后再次闭上了眼。
“兽不就是这样子嘛,表里如一。”离榭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抬脚就踹了楼笳一脚,“让开。”
楼笳闷哼了两声,似乎颇为痛苦,然后往旁边让了让。
离榭走上前,从乾坤袖中取出了三根香,捏诀点上,作揖三下然后插在了坟前。
离羲蹲在楼笳面前打量着楼笳身上的伤,反反复复好一阵子才开口:“你这是也被蔺昀伤过?”
楼笳抬起头看了眼离羲,吐着蛇信子问:“你怎么知道?”
“这种剑伤,估计全天下也就蔺昀一个能造成了。”离羲看着那几乎剥了楼笳一块皮的那处伤道。
“你倒是对北境王的功法清楚得很。”离榭走过来,拉起了离羲,不咸不淡地说道。
“蔺昀是我的陪练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自然知道他的路子。”离羲顺从着离榭站了起来,“当年还是我教蔺昀拿剑的呢。”
“是嘛。”离榭淡淡地应了离羲一声,然后又取出了三根香递给离羲,“既然来了,就拜一拜。”
离羲接了香看了看苑青灵的墓碑,有些抗拒:“帝君,我连你都没有拜过。”
离榭这次并没有纵容离羲,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拜。”离羲撇了撇嘴然后道:“我弯不下去啊。”
闻言,离榭就狠狠地瞪了一眼楼笳。楼笳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开口:“三千年来帝君可是第一次带外人来看青灵,怎么?带过来见长辈?”
离榭冷淡地开口:“和你没有关系。”
楼笳继续说下去:“堂堂神明居然和魔域北境王抢女人,这要是传出去,六界怕是几年都不会消停。”
“楼笳,你有心思和本君说这些,倒不如赶紧跑回兽境,主持下战局。”离榭开口道,“当然,你回不回去下场都一样。”
楼笳眸色阴沉,才要说什么,身子突然被拍了两张符,重重地拍在伤口之上,疼得楼笳吸了口冷气,回头对离羲怒斥一声:“你干什么?!”
“这么凶干什么?!”离羲被吓了一下,下一秒立刻哄了回去,“我在给你疗伤,顺便送你回兽境!”
楼笳满眼写满了不信任:“你会有这么好心?”
“喂喂喂,我这个人心肠最好了。在玉城,谁不知道我啊,面慈心善就是我的代名词。”离羲不满地瞪着楼笳。
“丫头,让开点。”离榭对离羲说道。离羲站起身往旁边让了让。离榭不欲多言,一挥广袖,直接掐指结印,黄符上的字亮了起来,楼笳的身下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法阵。
楼笳才要撑起身子,却猛地坠了下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长哮,就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缚山符,我特意勾了天山,看我不压断他十根肋骨。”离羲冷哼一声道。离榭提醒离羲:“丫头,蛇是有一百四十五条肋骨的。”离羲想了想:“那你说那两座山能不能把一百四十五根全压断?”
离榭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头问道:“要再呆一会儿吗?还是就要走了。”
离羲有些诧异地看向离榭:“你这就祭拜完了?我还以为你应该还有些什么事的,不想要坐在那里一脸愁苦悲伤地絮絮叨叨上几个时辰吗?”
离榭:“……不需要,她只是本君师出同门的师姐而已。”
离羲笑了笑也不说相不相信,坐了下来:“我想再呆一会儿,难得有这么好看的地方。”离榭想了想,也坐在了离羲身边,望着眼前的冰封:“丫头,你和北境王关系到底好到哪种程度?”
“帝君,你怎么就是死揪着我和蔺昀的关系不放呢。”离羲有些无奈,“虽说蔺昀是魔,但是你不觉得他做魔做成这个样子,已比许许多多的人更要好了吗?”
“本君还是当心你被他蒙骗。”离榭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离羲撑着头打量着离榭:“帝君,你怎么这么像是吃醋了呢?”
离榭没有看离羲,目视着前方:“你还真是喜欢他。虽然他品德尚可,但是你还是少于他接触,免得沾染魔道。”
“帝君不许,他又怎么会允许呢。”离羲说道,“对了帝君,你之前说你以前遇到的那个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娶她?”
离榭总算是看向了离羲:“你问这个做什么?平日里造谣本君还造谣得不够吗?”
“我这次可真没有打算再造谣帝君,就是想起我当年,唯一想过会嫁的人就是蔺昀了。”离羲说道,“我这个人清醒的很,从来不做那些什么贤妻良母的吗?我很清楚,以我的名声,在玉城根本就是嫁不出去的。所以我就想,要是我被逼急了,就和蔺昀凑合,反正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成婚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青梅竹马,确实很美好。”离榭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的整个年少,就只有他一人。”离羲说道,然后看向离榭,“帝君,你是我除蔺昀以外,装下的第二个人。”
离榭动了动唇,而后又合上,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帝君。”离羲扯了扯离羲的袖子,“楼笳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夺我的魂魄,说到底也是为了以纾帝君,那你呢?你何曾为了你当年的那个姑娘做过什么?”
离榭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丫头,谢谢你。”离羲不解:“谢我什么?”
离榭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只是道:“不得不说,本君有些羡慕北境王。从来没有人如此在意过本君,而本君在意的,到底还是弃本君于不顾。”
或许是年纪大了,离榭也和一个老人一样开始絮絮叨叨走过的那些路。
“你应该知道,本君的阿娘只是离家的养女,本君只是离家旁支的旁支的旁支。再加上本君出身的那件事,从小到大本君身边就只有阿娘陪着。荣靖虽说是本君的陪练,但是也是在本君十五岁之后才来的。没几年本君就飞升登仙,后来又做了神,当上了神明。信徒是越来越多了,接触到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但是……”离榭顿了顿,“却没有一个人在意离榭了。他们只关心神明,一口一个帝君,而再也没有管过,那个叫离榭的。丫头,说来你的气运当真不错,有那么多的人,奉你为宝,将你放在心上。”
离羲看着离榭眨了眨眼睛,然后道:“没事,我把你放在心上,放在心尖上,一辈子,好不好?”
“帝君,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离榭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离羲:“丫头……”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离榭乌黑深沉的瞳孔凝视着离羲,与离羲含笑娇俏的眼眸久久地目光纠缠。
“怎么,看了我这么久,是不是想吻我?”在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的时候,离羲冷不防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一瞬间,所有的氛围都被打破了,离榭狠拧了一下眉然后道:“本君是真得想打你。”
“存了一下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我都跟你说我挺喜欢你的了。”离羲嘟了嘟嘴不悦地开口。
离榭淡淡地道:“话还是不能乱说的,会惹起误会。”
离羲眨了眨眼睛:“发自内心的话,怎么能是乱说?”离羲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离榭的胳膊摇了摇,“帝君,你莫不是……害怕了?”
离榭抿了下唇:“好了,静一些。你还有脸说自己不喜欢吵杂,本君看你才是最吵的。”
“帝君,我发现你今天对我没有以往对我好了。嗯,果然啊,男人嘛,一看到白月光,自然就把眼前人忘得一干二净了。”离羲一脸心碎地说道。
离榭:“……你还是吵点儿吧。”
离羲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下去:“蔺昀如今已入魔道,我们的姻缘就算是断尽了,再无凑合的可能。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明明并非非蔺昀不可,可是除了他,我现在就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帝君,你有过这样的感受吗?”
“若是按你如此说来,本君初登仙门的那几年确实也觉得此生非一个姑娘不可。”离榭缓缓地说道。
“初登仙门的时候,不是以纾帝君啊?”离羲有些遗憾地看了看身后苑青灵的坟冢。
“本君与师姐绝无异样关系。”离榭瞥了离羲一眼道,“我们的师姐弟的情分都不是很好。收心了,别老是把本君和师姐扯在一起。”
“啊,我们不说以纾帝君了,我们来说说帝君年少时怦然心动的姑娘吧。”离羲一脸看热闹地姿态,“就是你前些日子跟我提起的那位姑娘吗?这姑娘可真有福气。”
“嗯,是她。但是她的福气并不……”离榭抿了抿唇轻叹一声,“她……姓喻,在家中排行第三,据她而言,她头上有两个哥哥是家中独女。本君与她相逢是在异国他乡,那是名家贵族兴于周游列国。她一介女子能独自出来,想必也是非富即贵。
本君与她结伴而行七个月,七月之后他返回故里,给了本君一块玉佩,让本君拿着玉佩去她家提亲。”
“你没有去吗?”离羲问。离榭苦笑了一下:“既然要提亲,自然是要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本君就先回了一趟家去告知阿娘。二娘常年饮酒身体并不太好,我就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阿娘犯疾。本君事疾了两个月后匆匆忙忙跨越国度去寻她。进城正好遇上一场大婚,新嫁娘……就是她。”
“原来你还……这姑娘也太过分了吧,她不是都说了嫁给你了吗?都叫你去提亲了这么就……”离羲显得颇为气愤,“然后呢,她后来下场如何?是不是很惨?”
离榭望着离羲目光悲恸:“本君不知道她是如何离世,之后略有传闻,她似乎很是不幸,婚后三年便夫死家破,在之后……也有人说她是再嫁了。”
“帝君,你似乎还挺为她伤心的。”离羲的语气莫名地有些不善,“我真是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天仙美人,抛弃你,玩弄你的情感,一嫁再嫁也没有选择你,你还为她念念不忘。”
“本君还是想问她一句为何。她总是会有苦衷的吧。”离榭看着离羲说道。
“你可真是个痴情种。”离羲站了起来,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青城?明天吗?”
“嗯,往年本君也只留这一天,接下来想去哪儿?除了崮城,本君都可以带你去。”离榭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的褶皱道。
“其实……”离羲思索地看着离榭,“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很想去一趟雅城,我想看看雅城的‘半城红尘半城雪’。”
离榭微微一笑点头应下:“可以,明日本君就带你去雅城,看你喜欢的‘半城红尘半城雪’。”
“可惜雅城的锦葵只在七月开得最好,如今虽还有花,但不如七月,也算不上是半城红尘半城雪了。”
“无无妨,花总有再开之日。”离榭安慰道。
许是身在山中,不知日夜长短,回答客栈之中,已经夜幕降临。
这会儿,在大街上闹腾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大部分人都挤向了天瑶水榭看祭舞。
踏歌行占据地利,离榭和离羲赶回来时候正好,又占据了天时。
乐声渐起,成百上千乐师齐奏,即便隔了有一段距离,仙乐依旧能清晰入耳。
离羲趴在窗边咬着离榭给自己买的糖葫芦问:“帝君,你说今年跳舞的是谁啊?”
—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