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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深入虎穴丁当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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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俊、两名日本宪兵、千晶及两个特工，共六具尸体，一字排开摆在胡三保手下的特工列队面前，徐子晏、顾雪峰、邹博庵站在一旁。
武田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拿起一挺机枪，对着胡三保手下的汉奸特工扫射，特工们纷纷中枪倒毙。
徐子晏眼睛发红，背过身去。
武田忽然举枪对准徐子晏、顾雪峰和邹博庵。邹博庵吓得连连说：“将军，您别冲动，不是所有中国人都像他们这么表里不一的，我们是忠于皇军的，是拥护东亚共荣的，将军。”
“要是不能让那个女孩把蒲公英计划给我重新一字不漏写出来，你们全都要死！”武田大声说。
邹博庵面如死灰，徐子晏转过身来，用怜悯般的目光看着武田，缓缓向他走去，按下了他手中的机枪枪口。
“将军请不要太焦虑了，让我去劝说那个女孩。相信我。”
武田看着徐子晏平静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
武田和宫野兰随即带着徐子晏他们去了日军医院，让良子先带他们进去。
长长的走廊上，拄着拐杖的日本伤兵与徐子晏他们擦肩而过，眼中充满敌意，走在最前面的邹博庵害怕地挺直胸膛给自己壮胆。
顾雪峰看到目露凶光的日兵，走到了徐子晏身边，似有保护之意。
走到第一道关卡处，日兵给他们递上了三张通行卡，并打开了铁门。
走到第二道门卡处，又有四名日兵把守，对他们进行了搜身，搜走了邹博庵和顾雪峰的枪，放他们进了丁当住的病房。
顾雪峰站在丁当床前：“丁当，还记得我吧？我来看你了。”
丁当看了顾雪峰一眼，闭上眼睛不理他。
顾雪峰尴尬地与邹博疮对视一眼，邹博庵拍了拍顾雪峰的肩膀，示意他来。徐子晏站在窗口，透过铁栅栏向外望去，看到到处都是来回巡逻的日兵。
趁良子不注意，她悄悄打量着栅栏装置，所有窗口都是封死的。
邹博庵坐到丁当床前：“小姑娘，听你口音是江苏人吧？”
丁当睁开了眼，晶亮的眼睛看着邹博庵。
邹博庵笑眯眯地：“我也是江苏人。唉，有多少年没回老家喽，真想念咱老家高邮的双黄鸭蛋啊。”
丁当仿佛天真般地说：“我认识你。”
邹博庵高兴地说：“是吗？你怎么认识我？”
丁当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们要杀的狗汉奸！”
邹博庵脸色难看，丁当胜利般地盯着邹博庵笑。徐子晏缓缓走到丁当面前坐下。
丁当说：“不要脸的臭女人，狗汉奸，你离我远一点。”
徐子晏望了一眼病床旁的食物：“丁当，听说你一直不肯吃东西。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杀日本人杀汉奸杀叛徒呢？”
丁当诧异地盯着徐子晏，顾雪峰和邹博疮闻言大惊，刚刚进来的宫野兰和武田也怔住了。
稍停，宫野兰说：“你在胡说什么？”
顾雪峰赶紧拦在徐子晏面前：“子晏她说的是反话。反话懂不懂，反话正说。”
徐子晏毫无慌乱之意，继续义正词严地说：“丁当，看见这些人了吗？他们所有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被你记在脑子里的蒲公英计划书和地图。千万不要被他们当中的任何人所蒙骗。”
武田脸色变了，宫野兰大喊：“押下去！把她押下去！”
徐子晏被良子和幸子扭住双手，反拖了出去。
徐子晏还在喊着：“丁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到十三钗来救你，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顾雪峰手足无措，徐子晏颇有深意地望了武田一眼，又说了句：“武田正治，你注定要输给十三钗，你赢不了的！”
武田望着丁当，一步步走向她床前：“你觉得十三钗能赢得了我吗？”
“能！一定能！”
“是吗？那一定是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武田笑着，起身离开，宫野兰跟上。
“将军，徐子晏公然对大日本天皇不敬，理应处死！”
武田一言不发，走进休息室，看到被狼狈捆绑的徐子晏后，说了声：“松绑。”
宫野兰不满地叫了声“将军”，被武田瞪了回去，良子急忙上前为徐子晏松开绳索。徐子晏对武田说：“将军是否明白子晏的用意？”
武田微笑。宫野兰说：“你公然叫骂大日本皇军还有什么用意？”
“这个女孩心中所记的情报和地图，唯有在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画出来，才有可能是真实的。而只有和她同一阵营的人，才有可能获得她的信任。”
宫野兰恍然大悟。
“凭记忆力画出那么多情报和地图，需要耗费大量精气神，眼下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当然应该先劝她进食。”
宫野兰说：“那还等什么，你接着去，继续劝她，争取她的信任。”
徐子晏摇头：“如果我真是和她同一阵营的人，我怎么可能在你们眼皮底下再接近她？”
宫野兰说：“你不去，那谁还能得到她的信任？”
徐子晏微笑地望着武田：“将军，堵不如疏。”
武田点点头，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严密防守的日兵：“与其把医院围成一只铁筒，倒不如开一道缝，请那个丁当最信任的人人瓮。到时候，咱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徐子晏淡淡一笑。武田转身对徐子晏微笑着说：“子晏，多谢你提醒。”
休息室的隔壁，一个女护士用听筒在壁柜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放下听筒，关上壁柜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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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头给郭春光和凤凰带信，说方信忠找他们有事商量。
见了方信忠，看到他身边还有一位年轻女子。方信忠介绍说：“这是我们在日军医院的卧底泥鳅。”
凤凰与泥鳅握手：“泥鳅同志，我叫凤凰，上海军统站十三钗的银钗。”
“我知道你。现在医院里躺着的小姑娘丁当，就是你们十三钗的吧？”
凤凰问：“你见着丁当了吗？她怎么样？”
“她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能说话也能吃东西。但因为抗感染的药要两天后才到，如果这两天她并发感染，后果就不堪设想。”
凤凰担忧地说：“要是这时候日本人再对她用刑……”
郭春光说：“不会，现在日本人不敢对她用刑。”
“用不用刑咱都得想法子把她救出来。”凤凰说。
“泥鳅，怎么样？有没有机会？”方信忠问。
“机会倒是有，可我总觉得这更像是个陷阱。”泥鳅说。
“什么机会？”凤凰问。
“日本人正召集各路医生为丁当会诊，说丁当反复感染，久治不愈。还在医院门口贴了招贤榜，能治好丁当的重赏五十大洋。”
郭春光说：“看来这回武田又想请咱人瓮哪。”
“而且这个点子，是一个叫徐子晏的人想出来的。”泥鳅说。
郭春光和凤凰几乎同时叫：“徐子晏？”
郭春光说：“也真亏徐子晏想得出来。”
“丁当伤这么重，要是直接抢人，没准半路就把人颠死了，所以只能先设法接近丁当，让她在医院就把蒲公英计划画出来给我们。徐子晏这招虽然险，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赢。”凤凰说。
“不就是扮医生嘛，装神扮鬼那是我老本行，明天我郭半仙就揭榜去。”郭春光说。
第二天，月娥推着一辆平板上，上面躺着装病的地瓜，去了日军医院门口。
地瓜浑身脏兮兮的，嘴唇毫无血色，肚子里不知塞了什么鼓鼓的，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月娥哭着：“太君，你就让我进去吧。人命关天哪，太君。我们季家就这么条独苗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我爹娘交代呀？”
守卫的日兵举枪对着月娥：“走开，走开！”
汉奸门卫也说：“走走走，这里是给皇军看病的地方，中国人和狗，都不让进。再说就他那短命样，华佗转世也救不了他。走吧走吧。”
突然，乔装打扮成驼背郎中的郭春光冒了出来，说：“谁说华佗转世也救不了啊？”
混在百姓中的扁头一见郭春光，当即跪下：“郭大神医，你可总算重出江湖了。”
郭春光对扁头说：“这位兄台是？”
“郭神医你忘了，十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气都没了，我娘刚要埋我的时候你把我娘拦住了，说我还有救。”
汉奸门卫嘀咕着：“神医？真的假的？”
扁头拉过一个小男孩：“郭大神医，这是我儿子。快给郭大神医磕头，要没郭大神医救我性命，哪来你这个小兔崽子？”
月娥过来拉住了郭春光的衣袖：“郭神医！郭大神医快替我看看我弟弟，还有救不？”
郭春光瞅了地瓜一眼，不作声，对身旁扮成丑陋中年妇女的凤凰使了个眼色，凤凰立即上前掀开地瓜身上的席子。
一阵臭气熏得汉奸门卫、日本宪兵脸上变色，掩鼻退开几步。
郭春光翻了翻地瓜的眼皮，又搭了搭他的脉搏，最后让月娥替他脱了鞋子，让凤凰把药箱里的听诊器给他。
郭春光拿着听诊器，对着地瓜脚底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会儿，放下听筒，伸手：“给我锤子，媳妇儿。”
凤凰从药箱里拿出小锤子递给郭春光，郭春光在地瓜的脚底磨蹭起来，地瓜强忍着笑，众人稀奇地看着。郭春光用锤子划拉完地瓜的趾缝，又用力从趾缝里拔出锤子，凤凰立刻将地瓜的身体整个抖面条似的抬起抖直了又平落车上。
地瓜腾空的那会儿，郭春光迅速用锤子敲击他全身各个穴位。地瓜“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腹中鼓着一只猪尿泡，在他的按压下扁了。
扁头喊了起来：“好了，这兄弟肚子扁了，能下地了。”
地瓜从平板车上下来，跪倒在地，对郭春光行起大礼：“郭神医救命之恩德，永世不忘，请受小的一拜！”
百姓鼓起掌来，郭春光对百姓拱手，和凤凰整理起箱子准备离开。突然宫野兰的声音响起：“二位请留步！”
郭春光和凤凰站住，看见武田和宫野兰在一队日兵护送下，走了过来。
“这位大先生医术惊人，让武田大开眼界。不知能否请神医入内，喝口热茶，容武田再作请教？”武田说。
郭春光和凤凰假装不理睬要走，武田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院里有位重病人，急需救治，务请神医留步。”
“媳妇儿，又有人重病，你说救不救？”郭春光也假装说。
“没瞅见那招贤榜吗？得先比试，就你的名号还要跟人比试，掉不掉价呀？不去。”凤凰故意说。
“二位医术高超，当然无须比试。还是请二位跟我人内吧，救人要紧。”宫野兰说。
郭春光和凤凰交换了一下眼色，意思是成功了第一步，但他们也知道，武田和宫野兰跟他们打过照面，还下过通缉令，无论如何乔装打扮，他们也能认得出来。但为了获得蒲公英计划，只好冒险了。武田这时也对宫野兰小声说：“咱们要等的人已经入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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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兰带着郭春光和凤凰往丁当的病房走去，走到丁当病房必经的关卡，接受了搜身检查。日兵打开凤凰背来的药箱，一件件地查看物品，郭春光和凤凰不免有些紧张。
行动前晚，郭春光将药箱进行了特殊加工，刻出刚好能放下两支勃朗宁手枪的模子，把枪放下再将箱盖钉合。
日兵敲打着箱底箱壁，把箱盖合上，准备还给凤凰，顾雪峰走出来说：“等一等。”
说着拿出另一药箱递给凤凰：“进入重症病房的所有物品都要经过消毒，两位神医需要的东西，这里面都有。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们。”
郭春光无奈，只得拿着新药箱。
在他们进入丁当病房时，丁当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听到人声后无力地睁了下眼，没认出来，又把眼睛闭上，喃喃地说着胡话。
宫野兰说：“这位姑娘是武田将军的贵宾，因为枪伤的原因，没过感染期。我们院长说，如果各种感染并发，这姑娘很可能活不过三天。”
郭春光绕着丁当的床看着，脸色凝重，摇摇头把钱袋递给宫野兰：“我劝你们还是别浪费钱财了，外面那些庸医，都遣散了吧。”
宫野兰问：“郭神医是什么意思？”
凤凰说：“这姑娘病人膏肓，没得治了。”说罢欲与郭春光一起离开，被宫野兰拦住。
“郭神医不是把断气的人都能给救活吗？这姑娘明明还能睁眼，怎么就没救了呢？”
“命不该绝的，气断了还能还魂，可老天执意要收这姑娘的性命，我又怎能违背天意？要折寿的，要折寿的啊。走了，媳妇儿。”
武田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违背了天意固然要折寿，违背我的心意，照样要折寿！”
旁边的日兵举枪对准了郭春光和凤凰，纷纷拉动枪栓。
郭春光假装害怕地咽了口唾沫：“要我治也行，所有人必须退出病房，不得打扰我们。要是有人中途打扰，不但我们会死，这姑娘也会立刻毙命。”
“好，我们就在外静候佳音。所有人退下！”
宫野兰与武田退出，凤凰关上了病房门。
宫野兰有些担心：“将军，你就不怕他们使诈？”
武田冷笑：“召集所有人手，务必把这里变成一只铁桶，连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
病房里的郭春光迅速查看屋里各个角落，在帘后发现了窃听器，并迅速下。
凤凰走到丁当床前，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丁当，是我。”
丁当虚弱而惊喜地说：“凤凰姐。”
郭春光也走了过来：“丫头。”
“哥。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会来救我的。”
凤凰说：“丁当，你少说话。”
“我没事了……快带我……我走吧。”
“丁当你听着，现在咱们还出不去。趁这会儿他们不敢进来，你得赶紧把你记得的蒲公英计划和地图画出来。能办到吗？”
丁当点头：“我……试……”
“可是画哪儿呢？用什么画？纸笔都让他们缴了。”郭春光说。
凤凰开始翻找旁边的柜子，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叠信纸和一支笔，冷笑一声，“武田存心要我们来哄丁当画图，当然会给咱备好纸笔。”
坐在另一间医院办公室的武田，从耳机中听到这番话，露出了笑容，对顾雪峰说：“一场互相知道底牌的游戏。有意思，真有意思。”
“但将军的底牌是最大的，他们实在是自不量力。”顾雪峰说。
医院外，几个日兵在新任宪兵队长山下的带领，手里拿着十三钗的合影照片巡逻。海萍和亚男见状迅速隐身到茶楼和布庄里，月娥刚想藏身，却被山下认出并抓了起来。 代号十三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