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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即将开始，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或寻了位置坐下，或站在不远处，准备凑个热闹。
“雨霏姑娘，这边儿请。”一名仆从堆着满脸的笑容，领着雨霏往台前走去。
这可是太守之子柳英杰竭力要捧的角儿，怠慢不得。
“多谢。”雨霏俯身行礼。
仆从受宠若惊：“雨霏姑娘不必多礼。柳少爷特意吩咐过咱们，要照顾好您！那咱们几个先退下了，您若有事，再唤咱们。”
“好。”她点点头。
见她到来，四周窃窃嘈杂的私语顿起。
“要我说，去年好歹是个退休的夫子，今年居然请了个戏子来作诗会的主持……真是不伦不类，啧啧啧……”
“欸此言差矣。相比起那位年事已高、每说一句就要歇半天的夫子，我更觉得雨霏姑娘好……”
“但是一个唱戏的姑娘……”
“你可莫要小看了人家……”
“小看什么？咱们学塾里最有前途的一个和最有权势的一个，不都被她迷了去？”
“可不是嘛。能一手吊着柳英杰，一手揽着方垣，不简单不简单……”
“你们这话说的……我是说，人家也是很有才学的……”
“嗯，雨霏姑娘唱曲儿确实好听……”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后来也不做半分遮掩，由着众人愈演愈烈。
“雨霏姑娘，”方垣踏步上前，对周遭的流言蜚语全然不在意：“你怎的会来？”
雨霏笑道：“方公子安好。是柳公子找了我来的。”
方垣闻言，面色不虞：“他定是没安好心。”
“……”
大概这话已经听了无数遍，雨霏并未露出异常，只是耐着性子道：“其实柳公子与方公子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我与他在同个学塾，对他性子自是了解的。”方垣一板一眼的道：“他行事散漫，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你莫要轻信了他。”
“多谢柳公子提醒，雨霏知道的。”雨霏轻声细语的回答，也没有半点不耐。
“雨霏姑娘不必言谢……你曾经不也……”
“方垣！”一声怒喝，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他们回头，只见柳英杰晃着折扇，一路小跑上前，横插在了方垣与雨霏之间。
柳英杰微微扬起头，斜着眼，语气不善：“方垣，做人可不是你这样的做法啊。你怎的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夫子教育过我们……呃……”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柳英杰卡了壳，只得岔开话题含糊带了过去：“……总之，你这样是不道德的！”
方垣皱眉道：“你指的是‘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还是那句‘说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柳英杰想了想，“有什么区别吗？”
方垣抓起毛笔，就着散落在桌上的宣纸挥笔将这两句话写下，对着柳英杰道：“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第一句说的是，一个人独自静坐时，要经常反省自己的过错……”
“哦哦……”柳英杰茫然的点点头，听了几句才恍然自己已经被带着跑了偏，“方垣，你别打岔！反正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上课从未认真听过夫子授课，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诗词都说不上来。在每次的测验中，你每次都交的天窗白卷，却一路从院试、乡试升至今年的会试，这违背了我的认知。”方垣十分认真的说道，“柳英杰，下月便是会试，我可以借你笔记，不懂的我也可以教你，但你绝不能舞弊。”
“……”
台前说话的声音不大，下方的人即便是竖着耳朵，竭力想剔除周遭的杂音，也听得不大分明。但这话题中心的三人聚到了一块，难免会引起更大的非议。众人佯装谈天说地，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台上瞄。
“哦？今年的诗会倒是别致，主持都变成了三人？”
喧闹的场上，横空出现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冷冷淡淡，让人辨别不除这是一句嘲讽，还是认真的询问。
三人望去，一蓝衣女子款款走来，宛如微风轻轻拂动的柳絮。随着她的行动，那妆花绸缎上彩绣的蓝闪蝶欲展翅高飞，别有一番风情。即便是戴着帏帽看不见面容，却也能感觉到仪态万千。
“……不语姑娘？”方垣眼前一亮，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笔，移步到她的身边，“不语姑娘，你真的来了？”他说着，目露欣喜：“前几日你不是说今天有要事在身，无法参加这次的诗会吗？”
“……”方垣素日里都板着一张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此刻难得露出了异样的一面，柳英杰仿佛见了鬼似的，看了看方垣，又看了看蓝衣女子。
“是……”蓝衣女子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道：“事情提前处理好了。”
“你……你……”柳英杰惊疑不定的辨认了半天，颤抖着抬手指了指，“你……你怎么……”
方垣疑惑的回头。
蓝衣女子道：“这位公子认识我？”她说着，往前跨了一小步：“你确定？”
“……”柳英杰手缓缓放下，噤了声。
“欸这不是……”他身旁的小厮大悟，张口想要说话，却被柳英杰一把扇子兜头拍下。
“怎么着？爷都不认识，你就认识了？”柳英杰警告道，“不要看见姑娘就想套近乎，坏爷的名声。”
“……”小厮抱着头，委屈的扁扁嘴，“少爷，小人错了……”
平白无故被打了岔，方垣也没有在意，只是和颜悦色的对着蓝衣女子说道：“那我去给你找个位置。”
“好，有劳方公子。”
得到蓝衣女子的点头，方垣立即转身离开了。
蓝衣女子不着痕迹的看了雨霏一眼，后者也在静静的打量着她，不过一句问候也没有。她很快收回了目光，启步正欲随着方垣一同离去，却被一人轻轻拉住了手臂。
“你怎么在这？”柳英杰压低了声音，“今日不是……”
“自然与你一样。”白色的绢纱垂下，遮掩了她的神情，“行了，你做的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扰。”
她说着，担心方垣忽然回头，直接拂开了柳英杰的手。
“你别胡闹啊……今日可是……”柳英杰一急，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蓝衣女子不耐烦的打断道，“大不了你去告状，看咱们谁死的惨。”
最毒妇人心哪！柳英杰惊恐的倒退几步，不敢说话了。
蓝衣女子冷哼一声，理了理自己的仪容，径直离去。
只留下满面愁容的柳英杰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弱小、可怜又无助。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