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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越来越早了。
纪明疏从起床之后便沉着一张脸,眉梢间挑着一抹戾气,似乎随便一件小事都能成为导火索,将她点炸。
宫里的人都轻声细语,小菌子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话也不敢多说,耐心等着尾鸢去拿东西的空隙,才悄悄挪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陛下这几日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尾鸢沉痛的点点头。
小菌子倒抽一口冷气:“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姑娘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话还没说完,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他的头上。
“胡说八道什么呢?”尾鸢斥责道:“陛下烦忧的,自然是国事。”
“国事?”小菌子憨憨的扶正被尾鸢拍的微微歪斜的帽子,不解道:“近日临近花神节,宫里上下都欢声笑语的,没出什么岔子,陛下怎么会……”
尾鸢替他理了理系带,语重心长的道:“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太小……这几日你便安静一些,莫要再惹了陛下不开心。”
小菌子一脸懵:“鸢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不知道起因,我这心里就硌得慌……”
尾鸢走出几步,只得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那你一会便跟着我,待到上朝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
“陛下啊!”一声凄厉又悲惨的呼喊吓了小菌子一跳,“您就听臣一言吧!昙花不仅能用于观赏,更能治疗肺热咳嗽肺痨咯血崩漏心悸失眠清肺止咳化痰……咳咳咳……”
工部尚书谭忠一宛如民间店小二报菜名那般顺溜,美中不足的是太过顺溜,反而呛着了自己。
这片刻之间,给了兵部尚书林靖可趁之机,他大步跨了出去,道:“陛下!!您莫要草率的做了决定啊!臣举荐的鳞托菊,比起那昙花亦是不遑多让!它对口干火旺目涩,或由风、寒、湿引起的肢体疼痛、麻木的疾病均有一定的疗效。主治感冒风热,头痛病等。对眩晕、耳鸣也有防治作用……”
工部尚书谭忠一好不容易回了一口气,道:“你那鳞托菊是个什么东西,我的昙花可是号称琼花、月下美人、夜会草、鬼仔花、韦陀花,你鳞托菊可有这么多称号?!陛下您说是不是!”
纪明疏张了张口:“朕……”
“呵!”林靖也不甘示弱,大声道:“你这孤陋寡闻的老匹夫!鳞托菊因花瓣具有腊质,即便是干燥后也不会变色,可以长久保存,有着‘永生之花’的称号!你那昙花仅仅月下一现,有什么稀奇的!陛下您说是不是!”
纪明疏又张了张口:“呃……”
“呵!”谭忠一更大声的吼了回去:“你这不懂欣赏的老东西!昙花独特便是独特在那一瞬间的绽放,你那麟托菊白天夜里不都一样,有什么稀奇的!”
来了来了。纪明疏扶额,头痛欲裂。又是一年一度“花神节”,也是一年一度的“争夺大会”,每每轮到这个时候,朝堂上都会上演这么一出。纪明疏目光涣散,只觉有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嗡的响,赶不走还挥不去,眼前一片黑。
冷静……一定要冷静。她按捺住了发飙的冲动,扯了扯嘴角:“朕觉得吧……都挺好……”
都挺好?!
听到纪明疏这般说,非但没有平息二人的争吵,反而如火上浇了滚烫的油,越演越烈。
“我的昙花能油炸,香酥可口特别好吃!”
“我的鳞托菊亦能泡茶,散风清热清肝明目!”
“陛下,昙花有着非常好的排毒作用,它可以去除体内的毒素,通便养颜,使得陛下的皮肤洁净白皙。”
“陛下,鳞托菊亦能提神醒脑,也具有一定的松弛神经、舒缓头痛的功效!您平时国事繁重,它能助您放松!”
见兵部与工部的两位尚书打开了话匣子,其他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起来。
“陛下!除了谭大人与林大人的推荐,臣觉得牡丹也尚可……”
“陛下!您要不要考虑紫荆……”
“陛下!……”
“陛下!……”
一点油星子溅进烫灼的锅里,霎时间四下声音暴起。
“吵够了没有!”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纪明疏猛地将折子砸在地上,怒道。
“陛下……陛下息怒……”众人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去。
“如乡野村夫之间的口舌之争,你看你们成何体统!”纪明疏恨不得将他们拖下去打他个几十大板,让他们涨涨记性:“好好的一个花神节,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争来争去,如此心里就舒坦了?!”
众臣惶惶不安,只得再道:“陛下息怒!”
“统统滚下去!这事再议!”她烦躁的坐回龙椅上,“赶紧滚!”
“退、退!朝!”小菌子吓得一结巴,差点破了个音。
“臣遵旨。”
众人被一顿训斥,低眉顺眼的弯腰退了出去,行至门前,谭忠一狠狠的瞪了林靖一眼:“老东西,都怪你惹了陛下生气!还好意思说你的鳞托菊舒缓头痛,依老夫看,让陛下头疼的怕是你这个人罢了!”
林靖冷笑一声,回嘴道:“老匹夫,你这话可说的不地道了。你是瞧着去年老夫的鳞托菊荣夺了当年的‘花神’,所以眼红了吧?这没有实力还想争,你瞧瞧,你要是不说那么多话,陛下能生气么?”
“老夫眼红?”谭忠一气歪了胡子,“一票之差落选老夫用得着眼红?指不定你这个老东西是买通了谁多给你投了一票,名不正言不顺,你亏不亏心?!”
“胡说八道!”林靖撸起了袖子,眼看着就要将朝笏敲在谭忠一的头上,硬是被周围的人慌忙拦了下来。
“林大人,林大人!这是宫里!慎重啊!”
“嘿你们瞧见了没!这老东西还想打人?!这就是兵部尚书?莽夫!莽夫!乡野莽夫!”
殿门前,又是一阵不小的骚乱。
“大人!大人!陛下还在!”
这话勉强点醒了还在吵嚷的两人,毕竟纪明疏才刚刚骂了他们两个。
不过……陛下何时变得这般威严了?众人暗自一惊,瞧着她发火时随手扔出去的那方奏折杂落在地,那姿势行云流水,丢的那叫一个自然,甩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仿佛已经操练了数次……真是奇了怪哉。
门口一阵小小的骚动后又渐渐平静下来,纪明疏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不难猜到,只恨不得再扔个奏折让他们滚远点。
这些人,可有半分为人臣子的模样?!
“陛下,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尾鸢日行一劝,宽慰着纪明疏。
“朕最痛恨的便是他们在朝上争来争去吵来吵去,惹朕心烦。”纪明疏越发烦躁,拂袖起身。
姜竞淅慢慢地止住了步伐。
这话说的颇为怪异。乍听之下,仿佛她已经面对了无数次的争执,才生出了这般疲惫的感慨,可她继位不过几月,又何尝见过百官相争的场面?
大概是他想多了。
“……国师大人?”小太监怯怯的喊了他一声,“奴才来吧?”
这一声,唤回了他的神思。
方才那折子落在了过道中央,起初没人敢去拾捡起。只有等到退朝之后,小太监才敢上前,只是姜竞淅先一步捡了起来,想要给她。
不过正好听到了她的那句埋怨。
闻小太监叫他,姜竞淅将折子递给了小太监,转身离去。
……
花神节,纪明疏登基以前最喜欢的节日之一。每年农历的六月十六都会在宫中举行,届时百花盛开,热闹非凡。
花神节只不过是宫里人用来放松的日子,是以民间并不会一同举办,在六月十六日到来之前,宫里人会在民间采购大量的开的最美、最艳的花送往宫中,用于举办节日。
具体流程分为四步。首先是簪花的票选,接着是赏花,然后是花神御宴,最后是花神的评选。
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这句话纪明疏在登记后总算有了几分领悟。本以为这节日真的既休闲又轻松,谁知所有的苦痛全叫一人担了去。你问那人是谁?
别问,问就是皇帝。
只因这节日背后,蕴藏的可不单单是评选花神那般简单,百花争夺花神地位,朝中百官争夺的,是某一势力未来一年经济发展的权利。
就用去年举例。无论前世今生,去年那时候她尚未登基,花神节是由她的母亲昭华帝主办,到了最后,脱颖而出的是工部尚书谭忠一的昙花,与兵部尚书林靖的鳞托菊。最终,兵部尚书林靖以一票之差,赢得了那年花神节的桂冠。说来也是尴尬,那关键性的一票,正正好是纪明疏投的。
工部尚书谭忠一的家族世代饲养昙花,而兵部尚书林靖林家则是饲养鳞托菊,二人龙争虎斗,不相上下。兵部尚书林靖赢了之后,消息自然也是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整个东麓都知晓林家的鳞托菊是当年的“花神之王”。于是,林家以鳞托菊为材料的食品糕点、花卉图案、衣服样式等大卖特卖,可谓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有这财路在前,还会有人不愿意往上扑?于是就出现了朝堂上的那一幕。这事其实每年都会发生一次,每个臣子都铆足了劲儿去争,也四处拉票。
翻译过来便是说,投票投的与花神选的,都不过是朝中一方势力,如此是也。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