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稼轩恕既然有那个本事能绑了琰燚,自然有那个本事能让她逃不走。
我立在人群中觉得有些愧对这个仙娥,好不容易贪恋回凡尘生生运道被老蛇我给改了,‘旭尧’皇帝也是时运不济,晚年遇上个不错的,却发现是个换容‘妖怪’。
虽然这个‘妖怪’长相不错。
袭月刹立在旁边唏嘘不已,叹道:“有趣,有趣。”
我瞅了他眼觉得哪里有趣?看个活人被烧死是有趣?果然妖君冷血,比我蛇血还冷上三分,兴趣都如此迥然不同。
其实,最冷血当属人间百姓。
百姓自然愤怒这个女子引发的祸事,于下方恨不得上前咬她几口,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几个人心知肚明。
三言两语支支吾吾的说道,蛇耳朵听得透彻。
一孩童被她阿娘抱住好奇探着头张望问道:“夫子说那个姐姐,不,是妖怪,罪大恶极,处以火刑还算皇帝仁慈,阿娘快抱我看看,让我见见这罪大恶极的妖怪。”
他阿娘忿忿碎了一口片刻回:“狐媚妖怪有什么好看的,别污了宝宝的眼睛,陛下也不知想的什么,如此妖怪纵容到最后竟然连国宝都毁了,就应该千刀万剐,火刑还算轻的。”
另一猥琐的中年男子有些不满道:“此等姿色上乘的,皇帝老儿怕是看卷了才舍得,不然若是自家娘子,我可会好好供奉。”
另一男子附应道:“极是,极是!”
底下一片唏嘘。
却是议论议论,到了最后不知发生什么,一个面容青俊书生模样的男子,忿忿然大叫了句:“烧死她!烧死她!”
顿时四周人群如同受到法术般丧失了心智,合着那书生的语气连连叫了起来:“烧死她!烧死她!”
监斩官挥手示意,顿时底下鸦雀无声。
百姓这方面倒是懂得明白,重头戏还在后面。
行刑的监斩官是上次那位白发须眉的老者,熙照国官拜一品的丞相,皇帝口中的‘王爱卿’,只见他看了看半空中烈日灼心的大火球。
手中拿出皇帝亲笔圣旨絮絮念道:“奉天承仪,皇帝诏曰,今罪妃妙涵,肆意包庇宫娥,烧毁先帝遗留药典,使得国本动荡,外族突发战乱,民不聊生,此为一罪;祸国殃民,幻化狐媚面相,妖法迷惑当朝官员,蓄意谋害皇室子弟,此为二罪;朕感上苍有好生之德,黎民百姓有不忍之心,今特赐将其处以火刑,朕自当以此为戒,厚德载物以感苍生,钦此。”
百姓闻此立马齐齐跪下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一副冠冕弹簧的圣旨,好一群愚昧无知的百姓。
白发老者念完圣旨便示意午时三刻已到,可以行刑,齐唰唰官兵顿时拍成一排,各手持火把。
点火一触即发,炙热的太阳如同这烤人的一排火把般,欲从天上坠落,百姓们见此,纷纷拿出准备多时的油伞遮挡日晒。
我哑然于这些有备而来的看客,果真个个都是个行家,真真是自己过了万儿吧年,什么场面都要见上一见,才不虚此行。
霎那间突然一句暴呵‘住手’震来,使得一兵将火把被吓得脱手而出。
百姓惊呼一片后,我抬眼望去才发现,原来天台的火可以烧得如此旺盛。
九月虽处初秋,但夏日的燥热还未脱去几分,更别提眼前这等干燥得不能再干燥的柴火,天台随着失落的火把‘轰’的一声燃了起来。
我闻声看去那高喊‘住手’二字的黄袍老者,只见他真的飞一般从龙辇轿中冲向了火场,对着一旁的兵将下令道:“救火,还不给朕救火,若是宸妃有个三长两短,朕就统统诛尔等九族,快去救火,朕命令你们。”
白发老者上前阻止:“陛下,须知金口玉言,说出的圣旨哪有反悔的道理?”
老皇帝一看四周的兵将没有哪一个动容,立在一旁也不知是救火还是点火,怒火攻心骂道:“反了,反了,统统反了。”
天台上的女子诡异一笑,对着老皇帝做出一副凄惨状道:“有你这句话,今日我便是烧死也无怨无悔,可是我想知道的是,陛下,你是爱我的,对吗?”
说完这一句,她的容貌又幻化了番,竟变成了琰燚当初幻化的那副模样,老皇帝神色迷离番当场口吐鲜血,呢喃道:“朕,爱你。”
他这句原是呢喃轻语,照我与他的距离算来委实不会听得真切,可是当时不知为何,百姓四下的议论人声鼎沸竟没盖过这句‘旭尧’皇帝的‘爱你’。
我闻此句,不知为何胸口同那雷劈般裂开道口子,生生疼得要命,转身化到了半空中立着,扬手惊起阵狂风于那天台吹去。
旭尧,既然你爱她,那我今日替你一救,又有何不可。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我的风向是吹灭那天台火势,却是法术一出,顿时使得火势加大,那叫妙涵的女子惨叫几声便没了动静。
我顿感不妙,又施法降雨,呼来了黑云压城,几番滚滚电闪雷鸣后瓢泼大雨轰然落下,可是却这火长了脚般怎么扑都不见熄灭,反而如火上浇油般越烧越旺。
观看火刑的百姓见我这中途杀出的程咬金由愤怒转为了兴奋,看着火势不灭的行火场眼睛发出慎人的高兴。
兴奋之余还嚷嚷着:“烧得好,烧得好,这祸国的妖怪连老天爷也不帮助,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她!”
‘旭尧’皇帝一见之下当场愤怒不止:“混账,混账,反了,反了。”
我瞧见他下令捉拿我这个身怀异术的‘妖怪’后自己却只身扑了上去救火,大感不妙,顿时飞身欲上去阻拦,破着嗓子妄想喊上几句:“——”
是不要只身上前扑火,还是不要以身试险。
终究我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眼下我却忘了旁边还有另一位看客的存在,便忽略了他其实也是法术颇高的行家,那便是袭月刹。
我转瞬的施法来得太快,不容他思绪片刻,却是发现我欲上前救那皇帝时才回神,捏了口诀把我给迷晕扛了回去。
我当时恐怕是魔怔了,‘旭尧’皇帝本不是旭尧,他只是在凡界历世的幻影稼轩古伬罢了,可是偏偏当时中了邪。
袭月刹大感惊讶后以为我会做何?是上前扑在‘旭尧’皇帝身上,免去他的灼烧;还是使出更强劲的术法来挽救这一场火势。
其实,都不是,我也不过是想帮他一帮罢了。
最终,我没有帮成这对鸳鸯,成就他们的一段佳话,倒成了棒打鸳鸯的那把浇油的火。
于是后世对这一场葬火的记载便是如下:熙照国第五十八代帝王稼轩古伬,享年五十有五,一生离奇却又晚年糊涂,因贪恋狐媚之术,被妖邪所诱,使得祖宗留下的万年药典毁于一旦,虽说早年时他踏平南蛮,征服北夷,收复失地,使得最后熙照除去边界外患,但功不抵过,却也算是熙照史上少见的罪人帝王。
我被袭月刹劈晕后醒来,他见我有些惊骇不敢说话,何时我变得如此令人闻风丧胆了,连唐唐妖君都怕我三分?
我垂下眼皮,肃然道:“月哥哥,当初是你捏了个诀把我呼晕的吗?”
他哽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徒徒叹道:“小彩子,你不知当时你那模样,你那法术,你那兴风作浪,那叫一个——”
我嗯了一声见他不回,试探回道:“惊世骇俗?”
他又是一哽,扶面不忍直视回:“惨!不!忍!睹——”
“……”
后来我才得知,当时下着瓢泼大雨,我的发髻全然散开,狂风大作吹得发丝凌乱不堪。
远远望去,却是有些厉鬼俯身的惊骇,一白衣长发少女飘荡于半空戚戚然着实三分像人七分似鬼,好在那场雨虽没救活妙涵,却是‘旭尧’皇帝没有被连着烧死。
袭月刹以为我心里苦闷,救人没成反而变成了害人,几天下来带着我游历遍了大江南北。
却是不是我心下苦闷,而是我真的困觉得紧,几日舟车劳顿还要日防夜防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妖君,堪堪累受累被误认歪罢了。
一日,到了某座繁华名叫淄城的地方,袭月刹兴致盎然,觉得这九月月底盛开的花色太过罕见,硬是拉我去了淄城的月牙湾。
须知这月牙湾本是夫妻求子的圣水庙,但这庙里的菊花却委实开得比别处的好看上几眼,因着这层关系,老蛇我便勉勉强强应了去。
他兴高采烈,只说反正以后我也会成亲生子,提前把愿定了也好省事,赶不准明儿就有个神来之子。
然我这厢委实又苦闷了愁苦,我若生来便不是女儿身该多好,如今还要被他拉去求什么子,抛什么姻缘。
老蛇我若真信这缘分命中注定的说法,早就把行不周峰的莨菪桠挂个千条万条许愿条布了,还需跋山涉水腾云到淄城找几朵菊花?
如今是,一处不错的月牙湾下立着座圣水庙,庙里的老方丈被袭月刹吓得苦苦支撑,不敢让其他行到的旅客进内许愿,我在里面苦苦挣扎,如何把长布条抛得树梢上临走前不被风吹落下来。
因着这布条上写的大字委实不是老蛇我心下所想,全然是袭月刹的单厢情愿。
他这真真是看上了我这道行不深的雌儿蛇,想与我同一段跨物种恋爱。
否则,他不会擅自做主,把我红布条上的无字天书写成:吾彩花蛇今生愿得同袭月刹般男子,岁岁朝朝,不离不弃。
老蛇我险些没被这酸词儿把大牙给酸掉,好在我蛇牙长得颇好。 造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