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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闻此收回了手,空洞的眼神盯着我半响后,终于还是转身飘到了月海花种子面前,开始缓缓默念。
眼下我才看出。
原来鬼灵老母的影子已然快透明消失,她的下半身明显无力保留。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顿时眼前有些模糊了,模糊得看不清老母快要消失的幻影。
我深吸一口气,回了回神。
暗想着兴许是吞噬她的黑衣人早已将其神识蚕食干净,哪里会留什么法术给她。
若不是老母心中有念想,留着半口气吊着想着后世之人的祸福,说不定这影子都不能幻化出来。
我顿时哽咽了,顿时觉得这场景特别令人难受。
随着影子逐渐透明,直至最后的消失,鬼灵老母都没有再转过头看过我一眼。
这老母显然已经魂飞魄散。
不,是已经永远消失在了这幽冥的彼岸花上,若非后世走过,可能任谁也不会对她有丁点念想。
想到这里,面上突然传来微微轻痒感,待抬手揉了揉侧脸才恍然发现已经是一片水渍。
旭尧上前抚了抚我的面颊,温润的触感顿时让我面上一凉,我有些慌神的抬眼望去。
却已然模糊不清。
只听得他沙哑着嗓子道:“彩彩,别哭。”
不知为何,本是我就不想哭了,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恰恰像是点中我的眼睛般。
泪水顿时止都止不住,哗哗往下淌来。
当旭尧把月海花的种子摊开在手心时,我这决堤的眼泪突然又像是找到了门阀,一下给关上了。
种子随着拥有了花语之后,颜色由开始的透黑转而变成了净白。
我伸手接过道:“我们去把它种下,等待下次的开花,好吗?”
旭尧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彩彩,你可想到些什么?”
我少留一顿,愣神问道:“想到什么?”
“还是不行吗?”只觉他突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悲切,逡巡又收回,恢复了那面目表情的模样。
我有些不解,兴许是自己刚才又产生错觉了。
缓了口气,依旧询问着:“旭尧?我们去把这种子给种下如何?”
他半响长叹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回着:“好——”
当我们重新回到偏房,从桌上动过的糕点痕迹看去,八哥显然等待多时。
他见我顶着双核桃眼,大惊之下几步上前问道:“阿九,你这眼睛肿得跟个葡萄似的,出去为非作歹被发现挨了板子不成?”
我顿时一哽,说不出话来,旭尧虚幌着答道:“她刚才却是是故作非为了,不过板子倒是还没挨。”
果然啊,旭尧和八哥才是一路的,我这个半路杀出的二愣子,只是用来做陪衬的绿叶。
八哥闻此立马从怀里摸出块青瓷砖头来,眼神半眯不怀好意。
我瞧他手中掂量了掂量砖头,觉得这板子重量估计刚好,满意之后,神色之间不乏对我的打量:“阿九,八哥这块胸口碎大石的砖头,正好可以来当挨打你的板子。”
我急急后退道去:“胸口碎大石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法术八哥都会?用它来教育妹妹有些对牛弹琴,白费劲,八哥还是把它收好,收好,免得磕着碰坏了,我可没有石头赔你。”
这谈话之间一道笑声传来:“好你个旭尧,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却在这里欺负小彩,哈哈,快让我看看你的表情。”
祈君从屋外摇着扇子倜傥走进。
我以为来了个帮衬我说话的,激动的看了他一眼后正瞧见他手下揣着某顶铁塔。
塔上压着把月牙形状的弯刀,像是用来震塔戾气,不让它的骇人气息外泄。
即便如此,我还是察觉出它慎出的丝丝凉气,使得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三分。
后背不觉一凉。
这厉害物件既然到手,再做停留打扰鬼君休息忒是有些不对,见此,我乐呵一声拍了下手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旭尧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明日。”
我欢呼一声拍了拍手。
探过身子在桌子倒了杯凉茶,端在面前敬了番祈君道:“今夜打扰鬼君休息了,待有时日,老蛇我一定再来拜候。”
这鬼族的鬼君有好客的习性,可能听我们明日折返有些不大乐意。
虽说心底里有些忿忿你们借了东西拍拍后脚跟就走,忒是没有良心了些,但面子上还是要一派和顺的客套几句。
原本他客套也该和旭尧客套,好歹我们这三人行的主心骨就是这厮。
祈君却拐了几步朝我走来,神色忽儿变,假装拉长着黑脸:“小彩姑娘,我鬼族可是亏待了你?”
我闻此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他又问:“可让你冻着饿着?”
我又摇了摇头道:“没有。”
又问:“可是谁得罪了你。”
索性这次我连摇头都省了回:“没有……”
“……”
连连问了十几个问题,最终我顶着压力全答了没有,祈君却还是有些挽留意味。
喏,这白面书生样的鬼君客套劲儿狠了些。
只瞧他依旧还问:“那为何不多呆些时日,领略一下鬼族风光再回去。”
这让我如何回答是好,难不成说你的婢子们太聪明了,连扫地的丫鬟也机灵可人。
我想找个人聊聊天都找不到,还去哪里领略什么风光?
旭尧见此拍了拍我的肩背,对祈君似笑非笑道:“下次有机会我再带她在你这多住几天,住的久了许是会发现你这块宝地的。”
旭尧刚才说什么来着,下次来多住几天?
还有下次?
下次旭尧你即便拖我走,我也不来。
这地方故事多,看戏虽也看得欢喜,可是一个个表面和顺,实则都是精明强干的好手,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是非得很呐。
祈君唤了一把弯刀跟着我们,到时候把栓魂锁取回来放回地狱岩。
这把大弯刀飞得快不会耽搁挪出栓魂锁的时间,而他自己还需要处理鬼族事物,所以就不与我们同行。
第二日响午,本蛇我见祈君顶着双疲惫不堪的眼珠子,许是昨晚睡得晚了些,年轻人总是这么不爱惜身体,要节制啊。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依旧潇洒倜傥前来作别,显然旭尧和他的兄弟情不能用世俗眼光来衡量。
几句客套话后,祈君也明白这时间不能再耽搁,索性矫情了番也矫情够了,后退半步抬眼视线之外,目送我们折返。
旭尧化了个结界,半柱香不到就返回了蛊雕当初存放尸体的苍耳山。
皑皑白雪堆积,同个大雪堆样的立在群山之北。
远远望去,不见一丝活物,连几棵枯木树都折了半截腰在山边斜斜挂着,清冷得很啊。
蛊雕是如何能耐住性子守着这冰疙瘩山的?等会我得好好问问。
我这蛇虽然皮糙肉厚血冷心硬,但好歹还是个活物,受不得这逼人的寒气彻骨。
一震腿脚哆嗦后,旭尧见势化出了件长白狐裘衣给我披上:“你竟这般怕冷。”
我牙齿有些不听你使唤,不好应他,搓了搓手哈着几口气才回:“行不周峰四季如春,我这还是头一次来这般寒冷的地方,估计是,是我这蛇皮不保暖。”
八哥斜着双丹凤眼对我一挑眉道:“你这瘦胳膊瘦腿的,以往让你多吃点养点膘不信,这下有得你好受,须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理儿。”
我哽了一下回:“八哥倒是对这雪山的生存之道,懂得很。”
旭尧沉默少留,半响淡淡又道:“你以前是不怕冷的,没想到这次——”
我身子骨一顿,望了半会蒙蒙上天回:“我以前,其实也是怕冷的。”
“……”
我能一句话说得旭尧回不了口,委实是能耐到家了。
以往我一直想着什么样的语气和回答能逼得他哑口无言,将将没料到却是关于我怕冷与不怕冷的回答。
忒是寻常了些。
旭尧说,这几天就让我在这里住练练身子骨。
雪山的风景旖旎,山中的雪莲和动物都极是罕见,让我见见这不同于行不周峰的山中景色。
娘嗳,怕是本蛇的蛇血都快被冻成冰条子了。
旭尧腾着云在雪山边转了一会儿,眼角的我看到了峰中的小白点后,急忙想飞下去找它。
正要飞身而去,衣领却被股力量猛然扯住。
样子忒是滑稽了些。
我急急回头看去,只瞧得旭尧面容冷清,顿时我那心中的火苗苗一下子就熄灭了。
只闻他道着:“你现下还没适应这里的气候,等一会下去会好受些。”
我一笑而过,还好这次不是敲额头,否则怕是雪山之间当场血溅三尺。
转了几圈赤峰,我连哪里有几朵冷花,哪里有几只走兽都看得清楚非常。
喏,玩伴也挺多的。
想来若真要让我在山中待上几日也定不会无聊。
仔细掰了掰手指,东面峰尖有两只走兽刨了个地洞,原本是用来睡觉的,恰恰这洞边开着几朵兰花,应景得很。
咦,兰花不怕冷吗?
许是这兰花厉害得紧。
就比如我行不周峰的兰花连带火烧都不怕,所以想着是不是有时间在这里挖几株回去,给我的小兰花找个外地的伴儿。
水火相生相克,找个克星回去,想必它的日子也不会太寂寞了。
西面山腰有颗挂满冰条子的枯树,树的底下住着三条同类在冬眠。
我们都是蛇,就不来打扰你们歇息养膘了。
我这蛇最怕的就是无聊,无人无兽陪我解闷,也兴许是我很闷吧。
空中飞了半柱香时间,旭尧觉得我差不多适应了,手上一捏便扎了下去。
时间匆忙,找到蛊雕后就施法将地下三尺的尸体给化了出来,不待片刻唠家常的。
周边的白雪在旭尧的法术施展下哗哗往两边退去。
两侧雪地晃了一晃,不一会随着地底下咔嚓一声,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从中显露了出来。
我这蛇还是头一次见到万年玄冰,没了刚才的寒冷欣喜的拍手上前触摸,这一摸可了不得了。
“别……”旭尧见我动作赶忙说道,却是显然为时已晚。
你是想说别什么?是别摸……还是别动……
还是旭尧你为什么不提早告知一声,这护体的玄冰是不能随便摸的…… 造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