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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后煮屎者。

　　很显然，光听这个名号，就知道“shit一样的提议”到底有多shit。

　　“陈侄女，你知道么？”杨青玄惆怅，“曾经的江湖，仿佛纸一样纯白，甚至高手对决，一定要大喊出招式名......哪像现在，都请个歌舞队儿，放自己专属的有毒BGM，恶心对面儿发挥。更有某姓龙的甚者，大声尬歌摧毁对方意志......就连曾经的马车，都是不绕路的啊。”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陈钰儿冷汗。

　　杨青玄指着柳云飞，“简单来讲，我，和他，因为彼此招式之间的bug冲突，两个人穿越过一次。穿越到一个很发达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内力，没有武功，甚至没有功夫......”

　　“那岂不是很弱？”

　　“不，你想错了，”杨青玄凝重，“恰恰相反，那个世界很强，强到可怕。普通人拿一把叫‘枪’武器可以杀死一流高手，而且那武器的数量不是十把，不是百把，是无数，听清楚，是无数，他们甚至还有导弹——媲美你爹全身内力自爆；还有核弹——挥手屠城。倘若不是天命刀克制一切实体，核弹甚至能把我永封......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吃不完的肉，倘若北荒人在那个世界，根本不需要南下抢地......我见识过那里，才知道，原来有一种最强大的力量，叫‘文明’。”

　　“难以想象。”

　　枪，导弹，核弹，吃不完的粮食。这些，陈钰儿闻所未闻，她听不懂，完全听不懂，自然想象不到柳杨二人当时的震撼。

　　“这样说，那个世界一定很和平吧？”

　　陈钰儿憧憬着，在她眼里，如果粮食吃不完，那北荒人不必南下，很多战争也不必开打。

　　“想多了，并不和平。”然而，杨青玄击碎陈钰儿的幻想，“道理很简单，你想想，就算北荒不南下，当初长安城就没打仗了么？”他摊手。

　　陈钰儿一愣，“我以为如果大家都能吃饱穿暖，应该会更圣洁才对。”

　　“咋可能呢？大家都吃饱穿暖，想的就是谁更吃好穿美，欲望不止......”杨青玄似笑非笑，这时，柳云飞在忽不远处感慨接话，“争斗不止。”

　　“对，”杨青玄点头，“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话锋一转，“不过，就连‘不均’这样的问题，在那个神奇的世界，都同样有一个伟大的答案解释，至于那个答案是否可行，就看异界那个瑰丽国度多久能实现了。我们看不到，真可惜。”杨青玄想起那张鲜红的国旗，微微感叹。

　　“我知道那个世界很美了，可这和跳位有什么关系？”陈钰儿疑惑。

　　“别急，我问你，当你看到一个那么美的世界，你甚至经历其中，被她教会无数道理......然后，你回来了，带着从那里学会的知识、书，以及，再也看不到那些美好的失落和遗憾......”

　　杨青玄循循说着，忽愣，赶忙改口，“额不对，我是说老柳，嗯，这些是老柳的心理活动。我并没有太遗憾。”

　　陈钰儿咧嘴笑瞟一眼背锅掌柜，掌柜靠在墙边儿，眯着眼儿，丝毫不在意这口巨锅。

　　他只举着一个木牌子，上书：“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十个隶书大字。

　　“总之，”杨青玄继续道，“老柳啊，他就想着——那个世界有妹有肉还有dota，咱这里有啥呢？有刀？有大官帽？或者，有人肉包子？这倒是特产。”

　　陈钰儿：“......”

　　“反正老柳心里是不平衡了，他就跟我说：老杨，你看咱这儿，这么荒凉，要么咱给他施点儿肥？好让他长起来？”

　　“喂喂我没这么说，我的理由很正直的好不好。”柳云飞严肃谴责+强烈抗议。

　　可惜杨青玄理都不理柳云飞，继续口胡：“......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施肥啥意思，我从异界带回很多书，他想让我散播知识的‘肥料’......但我跟他说，你再施肥能咋样呢？等文明发展起来，几十个世纪都过去了，你还能奔一万年后，从棺材里诈骷髅，用左手指骨若风一指啊？”

　　陈钰儿：“......”

　　柳云飞叹：“我不想说什么了。”随后举起一块儿牌子，上书：you happy jiu good。

　　“然后老柳就出了个馊主意，”杨青玄忽然严肃，“这就是，为什么他是幕后煮屎者。”

　　“他说，假如现在扔肥料，要等一万年才能玩到dota和吃鸡，那......我们回一万年前，扔肥料，再回来......不就好了么？”

　　陈钰儿：“......”傻乎乎沉默。

　　三秒后，陈钰儿依然：“......”仍傻乎乎沉默。

　　“......？”蓦地，她猛一下反应过来，“卧槽！？？等会儿？所以你们——”

　　柳云飞欣慰，“对，你终于听懂了。知道‘盘古开天鸿钧布道’的传说么？”他指指自己，“我，盘古。”然后指指杨青玄，“他，鸿钧。”

　　介绍完，他摸着胡子笑道：“我盘古是因为我负责给他们开山修路跳科技，他鸿钧是因为他负责讲课。是的，一万年前，我们，试图用异界知识，改变江湖。”

　　“你们......所以结果，你们失败了？为什么？”陈钰儿目光震撼，仿佛第一次认识柳云飞。

　　她是真的没想到，瓜皮指数998的柳云飞，竟然还做过这等惊天的事......虽然这件事本身就挺瓜皮。

　　被问及失败原因，杨青玄忍不住接话低叹，“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我们都忽略了时代、人、与命运。拉不住的。人民更喜欢通俗有趣的东西，不喜欢枯燥高深的东西，所以段子留下来了，技术绝大多数失传了，跳科技，没用，普遍文化是一切的根本。没有文化，就没有文明。”

　　“意思就是，”柳云飞也跳出来：“不开玩笑，当民众氛围都是麻瓜的时候，你传播不了非麻瓜的东西。”他咳一咳，恰到好处补充。

　　“老柳说的不对，不能怪别人，只能说......任何违反时代发展规律的东西，都注定被时代的滚滚长河冲垮，河流的唯一力是‘群众’，不是个体，所以，我们失败了，败得其所。”而杨青玄，也目光炯炯，抛出一段铿锵的总结，掷地有声结束。

　　信息量，很大。

　　想到很多‘正常但隐隐有违和感’的东西，陈钰儿不禁默然。

　　某些奇怪的事情，似乎有所解释。这个世界被人改变过很多么？但，明明对于她来说，这才是正确真实的世界。

　　究竟，面前那两人所经历记忆是真实的，还是，她习以为常的这一切，才是真实的？

　　究竟，错乱的、和那两人记忆相逆的东西，还有，“正常的”、他们记忆中的江湖，哪一边为对？

　　是何改变何？

　　亦或，是何降临何？

　　陈钰儿突然好混乱，这种混乱，让她不得不放弃思考这些复杂的内容，对于掌柜所说的“跳位”痛苦......她忽然理解几分。她望着柳云飞，忽然有点可怜他——瓜皮柳，好像也不容易呢啊......

　　她不禁感慨。

　　经过俩人绘声绘色一唱一和的解释，所有所有关于前辈杨青玄的疑惑，终于真相大白。

　　再之后。

　　柳云飞和杨青玄，给陈钰儿讲了很多关于“前后变化”的趣事。

　　比如，过去江湖是没那么多奇怪名词的，大家说话都挺文绉绉，还爱念打油诗......直到《笑话骚话大全》和《中国诗词精选》出现。前者拓宽了通俗语言的宽度，后者击溃了文人骚客的自信。

　　再比如，茅山过去并不会发电，他们根本不知道电能产生光和热，是《特斯拉研究精选》和《通用电烤炉设计原理》两本神书，醍醐灌顶般，开发了茅山人的思路，丰富了茅山人的餐桌。

　　《马克思主义原理》带来一批唯物论者，他们虽然不懂啥是资本主义，但是懂“唯心”和“唯物”。他们就是现在的自然科学研究会，也是当今保存那些知识最完整的江湖组织，只可惜，他们的科技树，还是点歪了，没做出电脑和dota，让柳云飞很不爽。

　　与此同时，《lovelive》和《互联网粉丝经济总论》，让遭遇经济危机的各大门派掌门看到了希望，手下弟子从过去肌肉兄贵组成的“喋血一百零八煞”，变成了如今“jh96”和“女侠练习生”，不知道吸走多少银子。

　　......

　　许许多多，在陈钰儿看来，明明“本该如此”的东西，但在柳云飞嘴里，却本该是另一番模样。

　　陈钰儿三观有点儿崩塌，柳云飞这厮则依然孜孜不倦地毁人三观。被毁着毁着，陈钰儿也慢慢理解，“跳位”这件事的严重性。

　　不止独立时间线外的杨前辈。

　　任何，改变已知过去的人，都会跳到新的时间线上，而在那条线上，他的过去和现在被横断两半。

　　跳位者的记忆并非跳位者实在的过去，很多很多变化，很多很多违和感，无迹可寻，却处处存在，令人痛苦，也令人......孤独。

　　【瞧啊，我知道全部。】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其实并没有做过这件事。】

　　——但只有他自己相信他没做的。

　　跳位的一刻，他的过去便和世界撕裂了，他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过去。杨前辈或许更惨些，因为杨前辈还要面对一个全新的“未来”。更逞论，改变世界，必然付出的“代价”。

　　终归会失去什么。

　　很多事情，柳云飞并不说。陈钰儿就忍不住去猜，柳云飞为改变过去而付出的代价，会是什么呢？

　　这样的事情，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就连他也不知道。想着这些，陈钰儿忽然回忆起，某天柳云飞默默烧纸钱的那个“月阿姨”，她如有神助地直觉——代价就是此物。

　　“真是......可怕。”陈钰儿不禁感叹。

　　感叹完，她忽产生浓厚兴趣，对改变未来什么的，或者对时间什么的，亦或者是时间线什么的。

　　她随便请求两句，而杨青玄也豪爽，直接扔给她好几本书，都是什么《时间简史》，《量子力学通论》，《相对论简述》，陈钰儿随便翻开一页，上面眼花缭乱的公式直接让她心态爆炸，失手就把书扔掉。

　　“你看，”柳云飞坏笑，“国家栋梁不好当吧？”

　　内心羞恼，觉被嘲讽，陈钰儿当场就拔出兵马俑，追了柳云飞二十条街。

　　路人都不禁感叹——战乱将至的此刻，上京烤鸭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是这么活跃啊......看着，倒也挺提劲......

　　只可惜。

　　快乐总要被忧虑截断，没有永远快乐。

　　次日晨，一封前线的战报，快马加鞭，送到上京柳云飞手上。战报很简单，很明了，一伙特长各异的神秘人——圣教，现身参战。

　　天......大变了......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