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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店长和女明星的故事

　　记不起确切的日期，雅歌在回来以后，店长提了个主意。

　　“一起吃一次火锅吧？”

　　本来以为这种要求店里没什么人会答应，因为毕竟都是大忙人，想必都没什么空参加这种活动吧。

　　结果，当我抱着“一定会被拒绝的意志”征求雅歌的意见时，没想到第一个人答应得格外爽快。

　　“吃火锅？可以啊，蛮好的。温少爷和林款冬那边我去问吧，你去问汤照眠。”

　　“唉……真的没问题吗？我一直以为大家没什么空来着？”

　　“都快到放假的时候了，怎么可能没空？你放心去问好了。”

　　我干巴巴笑着答应，心事重重结束今天的工作。

　　回到家的时候，秦悠凌和往常一样发消息问我这周的作业有什么我不能帮她写的。

　　「咦？火锅聚会？听上去蛮好的唉，我能参加吗？」

　　「怎么你也来凑热闹啦」

　　「嗯？这不是蛮好的嘛，我有兴趣～报名！」

　　「……」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自顾自嗨起来的秦悠凌叹了一口气。一旁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汤照眠看到我这个样子，问我是什么事。

　　“店长说，冬天正式到来之前一起吃一次火锅，你有空吗？”

　　“你去不去？”

　　“不管你们搞不搞我都得在场的吧。”

　　毕竟我欠店长的钱都没有还清，肯定要尽可能在炉火多待点时间才好啊。

　　“去。”

　　汤照眠简单粗暴地答应了。

　　“？？？你有空吗？”

　　我马上反问到。

　　“有。”

　　“……”

　　明明假期还没开始，为什么这些家伙都仿佛放了假一般开始热衷于凑热闹了？？

　　紧接着，让人无比诧异的事情是，炉火内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同意了火锅宴会的要求，甚至都开始计划食材和游戏了。

　　“嘛，因为有女孩子，这次可以只喝啤酒哦？”

　　唐雨君手里拿着采购清单，言笑晏晏地说着。坐在吧台对面看书的温钟晚抬眼看了看唐雨君，眼神中匿着些许狡黠。

　　“喝啤酒算什么本事，女士们随意，男人们好歹得喝洋酒吧？”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温少爷比酒量啊……”

　　唐雨君笑得心虚，坐他对面的温钟晚则是一直保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机会难得，探探那些熟人的底不好吗？顺便说一句，林款冬酒量可是相当优秀的哦。”

　　“……那就上吧，把林款冬算到我们这边来。”

　　本来已经打算退缩的唐雨君在听到温少爷的最后一句关于前女友的话以后，表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没问题，酒钱算我的。远晴能喝酒吗？”

　　成功诱拐两个人进酒坑的温钟晚把矛头转向了我，而我则因为过于诚实马上开口求饶。

　　“不能喝，请别灌我。”

　　“可惜啦。那就灌汤先生好了。”

　　“……”

　　虽说只要不把矛头对准我就万事大吉，但不知怎的，我有点担心汤照眠。每个人都知道汤照眠是个极为优秀的调酒师，但关于他的酒量，在炉火中没人知道到什么程度。

　　他如果喝醉了，和他住在同一个地方的我会有点麻烦。总不能说把不省人事的邻居放在街上不管，会被唾弃的。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劝阻温钟晚对汤照眠手下留情 ，就被雅歌叫去了厨房帮忙。

　　而第二天，唐雨君发了条消息给我。

　　“今晚7点过来哦。带一些咖喱和牛奶，具体的在邮件附件里。还有点小事要麻烦你。”

　　“是什么呢。”

　　“今晚6点，你在你家门口等半小时，会有车来接你和林款冬的。因为可能有狗仔盯梢，所以车估计会开得有些绕。到车上的时候，麻烦你和林款冬换一下衣服吧。”

　　想到最近手机上的娱乐新闻版块一直在暗搓搓地各种报道和林款冬有关的车祸事件，也能理解唐雨君这么做的缘由。

　　“……明白了。”

　　有的时候，不止女人念旧啊。

　　在超市采购的时候，看到了非常奇怪的场景。

　　“啊啊，是的，一会儿那个女明星就会下班，跟踪她就对了吧？”

　　单穿着西装露出赤裸胸口的小混混模样的男人正大声接着电话，他身边还有几个和他打扮差不多的男人。露出的胸口能隐隐约约看到从背部蔓延到前面的劣质青灰色的纹身。而那个货架的周围，人们正以极快的速度离开看上去麻烦不已的混混堆。

　　“小声一点！会被当成变态的。”

　　一个男人马上一肘子挥过去打在接电话的男人被剃得光秃秃的后脑勺上，凶神恶煞的脸堆挤着皱纹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怕“别以为当上干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对不起，大哥，我最近是有点飘，以后不会了。”

　　听到这些对话而内心无比惊慌失措地我拿着炉火常用的进口大盒牛奶，悄悄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假设这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小混混谈论的女明星是林款冬，可就麻烦了……

　　我暗自想着，结果因为太走神在忙忙碌碌的街区差点撞到带着小孩的妇女，连忙对人家点头道歉。

　　“走路可不能分心啊小姑娘。”

　　“对不起……”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个时间点下班的女明星肯定不止林款冬一个，怎么就是她了呢？

　　“啊啊啊真的是麻烦死了最近，一直有人在盯梢！早知道不拍那个电影了，倒霉。”

　　林款冬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进入我坐的后排。许是发现我了，她露出“得救了”的表情看着我，我则很自觉地把身上的外套脱给她。

　　“我跟你讲哦，那次出车祸的竟然是混黑社会的！还麻烦汤先生帮我处理这些糟心事了。”

　　“真的是混黑社会的吗……？”

　　不会吧？难不成在超市里遇见那些在打电话的小混混，说的真的是林款冬？

　　“是啊！还好不是什么在水星市扎根几十年的黑社会，只是那种暴力团伙而已。”

　　“唔……”

　　我的脸随着无比纠结的心情皱成一团。

　　“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到我这种奇怪表情的林款冬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好奇地问到。

　　我现在只希望林款冬下班的时候没被那些小混混认出来。

　　“这张车，跟着我们绕了三个街道了。”

　　司机据说是汤照眠的熟人。他一边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一边阴沉地提醒我们“一会儿估计会加快速度，实在不行就开到地下停车场换车。”

　　“我透！”

　　一直看着窗外的林款冬在听到这些话后，咬牙切齿地说道。而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路虎车后视镜印出来的是一队由摩托车组成的车队，两人一组的配置，且都带着口罩，不驾驶的则都带着钢管以及甩棍还有棒球棍一类的东西。

　　我寻思林款冬来的时候也没看见有谁在跟踪啊，这一会儿子的功夫就被发现了吗？

　　想到出车祸的时候，林款冬只带了个墨镜，体型和下半张脸是那种只要有心就能认出来的程度。

　　本来当时的情况查查监控就能知道林款冬只是正常驾驶，但无奈撞上的车是黑社会啊，又是女明星，搞不好是看到了商机之类的才会像这样子穷追不舍吧。

　　比如说，想勒索林款冬，让她赔个五六十万一样。

　　“嘭！”

　　不合常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和林款冬反射性的同时往后扭头查看，结果发现车后面的玻璃出现了被钝器敲击的痕迹，像是蜘蛛网一样爬在玻璃表面

　　“啧。”

　　“说起来，您和唐店长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呢？”

　　“以前啊……”

　　某天，偶尔得到假期滋润的林款冬来到炉火，一见到我便开始“小姑娘小姑娘”之类的嚷嚷起来。当时雅歌值班，唐店长似乎有事和温少爷出去了。结果，身为炉火股东以及女明星的女人点了许多啤酒，当店里不忙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她还在，于是便到吧台里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我五年前还在读大学呢。虽然只是个普通一本，但是我那时，成绩很好的。”

　　林款冬本就大大咧咧，再加上喝得微醺，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讲出来。

　　“其实我读大学的时候，比你还穷那么一点点哦。饿的时候就拿杯子去食堂打汤，或者去公共饮水器打水，靠着这么做活过了很多次。因为在我上大学之前，我家里人闹了离婚，结果发现我是别人的孩子的时候，我那个有钱的妈妈气到当场昏厥你知道吗？真的是当场昏厥……”

　　能理解的吧，从小养大的孩子在成年了快上大学的时候才知道是私生子，按照大众的角度说难听点不就相当于帮别人养了几十年小孩吗。

　　“这就算了，你知道我是谁的亲生小孩吗？生我的女人是我妈的亲妹妹，我妈和那个妹妹可是双胞胎啊。”

　　“听上去还真的是，世纪惨案呢。”

　　我内心极度震惊，然后偷偷地把她啤酒杯里的啤酒换成了热的柠檬水。褐色的玻璃杯子很好的掩盖了水的颜色。当我要将水放到林款冬面前时，发现她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红的，还有些微微发肿。本人则是恹恹地看着面前的空气，眼神没有任何聚焦，鼻子甚至一吸一吸的。

　　我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毕竟是女明星，即使素颜看上去比起普通人也更为精致。

　　看来是喝的有点多，再加上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才会哭的吧。说来，林款冬其实不是什么理性的个性，只不过哭得这么安静，真是让人的内心有些隐隐做痛的感觉。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我看到了哦？你偷偷把我被子里的啤酒换成了热水吧？别太担心我，我大学的时候在酒吧兼职过一年半，论酒量可是很在行的……”

　　林款冬看着被子里的热水，带着自信又忧郁的口气说道。

　　“接着跟你讲，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我妈妹妹生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妈妈已经昏过去了，在病房里调理的时候，一看到我来就把头转过去默默地流泪。我父母几乎是在一天之内离婚的，按照法律，虽然说我应该给我妈妈抚养，但我妈妈拒绝了，所以就变成了我爸爸养我。

　　“结果，没想到，爸爸他在那之后跟不同的女人厮混，吃着爷爷给的老本，每个月都不会给我太多钱，似乎不幸运的事情都会发生到一起去，就在那个时候，妈妈被查出来癌症晚期，所以自己的公司就只能交给别人了。那个时候我在上大二，原本以为去求妈妈还能拿到一些生活费，可是没想到妈妈为了看病花了很多很多钱，给我留的积蓄也被爸爸拿去挥霍了……嘛，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每个学期都得支付五千左右的学费，和自己的生活费。”

　　林款冬的语气平静地有些不像话，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仿佛就只是在讲一个平常人家的故事一般。

　　店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安静，许是因为这个时候已经快接近打烊的时刻，客人稀稀拉拉都没有几个，剩余的几乎都在办公，无暇顾及我们这边的状况。偷到空的雅歌让别的服务生下班，留下我和她。她端着一盘被切好的烤牛肉放到吧台上，看着我，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林款冬看到牛肉，还是那个有点委屈又没什么过多悲伤的表情，但手却很自觉地拿起烤牛肉开始吃起来。

　　“喝多了，可能想到以前一些事吧，也没有哭的很厉害呢。”

　　我靠近雅歌的耳朵偷偷的说。

　　“嗯？林款冬这家伙哭起来竟然这么安静？照理讲不是应该把店都给拆掉的吗？”

　　雅歌放低声线吐槽着，时不时地偷瞄趴在桌上正带着微妙表情吃着烤牛肉的林款冬。

　　“其实我也想问……或许人总有不同的样子吧。”

　　或者说，人在碰上真正痛苦的事情的时候，哭的声音是最小的。

　　因为在很痛很痛的时候，应该已经连悲伤和痛苦都分不清了，也就没有必要哭了吧。

　　“你们也吃呀……其实我几乎没怎么跟别人说过我的这些过往，连我自己都觉得完全上不了台面啊。那个时候，最让我崩溃的一天，是治疗了半年的母亲被下病危通知书的那天。我在医院病房外一直哭着，父亲拿着钱出国玩了，即使知道母亲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也不打算来看一眼。那台手术花掉了母亲的所有存款，还透支了二十万。医生出来告诉我节哀顺变的时候，我却突然不哭了。我打算好该怎么安排母亲的葬礼，快回到我四百块租的小破房子的时候，我发现有一群要债的在我家里面砸东西。当时我根本没有什么钱，只能躲在外面等着他们出够气。等着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淋到湿透了。当时在下暴雨。回到家以后，发现连热水器都被拆了，只能用没被带走的旧衣服擦干自己，紧接着，我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温钟晚打开门，发现店内的状况起先是诧异，观察一阵后变心领神会地冲我笑笑，来吧台里拿了瓶酒去角落里自己一个人喝。

　　没想到，林款冬在没变成偶像之前，会过的这么惨。

　　“然后喔，我醒过来的时候，店长就在我旁边。下过雨之后，天气非常好。我看着手背上的针水，开口想说话，喉咙却已经因为病太严重哑了。店长告诉我，在这里先安心养病就好。后来我问过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说，是因为我隔壁那户人家欠了他很多钱，他去要债的时候发现人不在，我家又特别凄惨的缘故。我用纸和笔代替哑掉的嗓子，告诉他我付不起医药费，他当时让我放心养病。听起来是不是真的太巧了？讲道理，说店长救了我一命也不过分喔，不过现在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真的狼狈到和死没什么分别了。

　　“出院以后，店长告诉我他的店里在招服务生，给出的工资也很好，看到我这么可怜还愿意帮我安排住处。我当然毫不犹豫答应啦～好酒量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哦。”

　　其实酒量好并不算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呢，我觉得。雅歌拍拍我的肩，低声告诉我她还有工作，便先离开了。

　　“我为了报答他，在炉火里工作真的是超认真的。那个时候，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总之我不想让他失望。现在想想真的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自己家都已经这样了，我竟然还能撑下来……或许，只是不想向命运低头吧。

　　“然后，我被来炉火喝酒的星探发现了。当时有问过唐雨君，我去出道怎么样，他似乎非常赞同。说是看到我能在不同的状态之间切换自如，就知道我是吃这口饭的料。所以我就去了。也因为这件事，我被迫辞掉了在炉火的工作。总不能让偶像在酒吧打工这种丑闻出现在我身上，会辜负他的期待的。最开始的时候参加组合，我唱歌也好跳舞也好都不如那些人，但我的人气却不是最低的。组合因为成绩不佳解散了，但却把我留了下来准备一个人出道。当时，不知怎么的，渐渐的就发现自己能控制什么，能好好运用到舞台上并且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有了一些小钱，攒着还给了唐雨君，然后，对他告白了。”

　　林款冬喝着热水，面无表情地说着。店里因为安静，只有林款冬一个人的声音，听到林款冬说了什么的温钟晚猛然回过头来，眼神在发光。

　　我读懂了他的意思，因为我也没想到会是林款冬先告的白。这么说来，感觉唐雨君反而是比较内敛的人了呢。

　　“你也没想到对吧？而且他当时脸红了你知道吗！表面上说着第二天给我答复，分开四小时不到就开着车到我家小区里找我，就在一起了。他不是我的初恋，我却是他的初恋。”

　　“林款冬你真的闲的发慌喔？”

　　然后冷不丁冒出来的唐雨君黑着脸站在林款冬身后。把我和正在角落里兴致勃勃围观的温钟晚都吓了一大跳。

　　“难道不是嘛！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跟老娘分了以后你还跟谁谈过哦！真是。”

　　林款冬趴在桌上皱着眉开始嚷嚷了。

　　“你赶紧给我走，以后想到炉火来必须提前发消息给我，再让我知道你酒后胡扯我可饶不了你。”

　　“谁怕谁啊！怎么着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跟前女友抬杠？？逊死了好吗唐店长！”

　　“……”

　　被酒壮怂人胆的林款冬刺激的唐雨君二话不说就把对方扛到肩上。

　　“这家伙不管讲了我和她之间的什么事你都当她在胡扯就好了。今天辛苦你关一下门，还有以后她再来炉火请务必发消息给我，那我先走了。”

　　唐雨君极力控制住即将发作的脾气，绷着笑对我说。我看着他那个略微扭曲的表情，连忙识趣地点点头。看着他们两人堆到一起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时，温钟晚也笑着过来了，带着那个有些贵的还有一半酒液的酒瓶。

　　“本来打算喝喝闷酒，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我当然不可能相信林款冬会用唐雨君和她的事情胡扯出来骗人啦，所以说，听到的都是真料没错了。说起来我一直没有听过唐雨君什么丢人的事，没想到林款冬会是他的初恋，也没想到他还会脸红？真是太有意思了。”

　　喝了点高度数洋酒的温钟晚话有些多，看得出来已经有些上头了。

　　“温少爷我觉得你喝的也有点多……这个点都快两点半了，也是时候关门了。走吧？”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