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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确实有重要的事要做，现在这个关头跟他置气显得我一点做大事的观念都没有，甚至有点咄咄不讲理。虽说我不怎么在乎在他心中的印象，但做事情却不应该因为个人情绪而连累到别人

　　出门后看到一张越野车正反射着晌午的光在原地严肃待命，汤照眠径直拉着我走到那车旁边，不由分说把我塞到后面去，末了自己也进到里面摆着一张万年不升温的低温脸坐到我旁边。

　　“开车。”

　　“好的。”

　　我有些为难地皱着眉头揉着因为过于粗鲁的动作被弄乱的头发，抬眼时才发现越野车前排正坐着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显得这张车的身份地位正式无比，格外高贵。

　　虽说这才是符合汤照眠身份的阵势，我还是有些迷茫。

　　毕竟习惯了和半夜破门而入的汤照眠吵架拌嘴，习惯了和在早晨赶同一趟地铁的他互相争论昨晚那顿晚餐是不是他放盐过多……习惯了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他插科打诨，导致最终不习惯和社会上披露出真实身份的他在正式场合相处。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我挺珍惜和他的友谊。

　　作为朋友，他除了脾气坏些也没有多余的毛病。但当他带着真实身份和我相处时，仿佛之前的朋友身份都是假的一样。

　　像我最近做过那些千奇百怪的梦境似的，一睡醒就全部消失不见。

　　有点无奈又有点痛心。

　　大概这就是穷人的人生吧。什么都不配，什么都不能拥有。连友谊都必须将控制权交到别人手里。

　　“最近因为车祸的问题，水星警署已经和独立的法医部闹翻了，递交上来的希望法医部归警署管辖的材料因为议会里有很多温氏成员而无法通过。昨天顺利收集到温氏私生子宋于的犯罪证据，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为什么要带着我这么一个人去拿脑切片？用来给你们顶罪的吗？”

　　“……”

　　我看着汤照眠，直接发问，语气里不带任何犹豫胆怯。

　　汤照眠突然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揉着自己的鼻梁，流露出少见的犹豫。

　　他的脾气对我而言实在是太好懂，这种“虽然我说的对但他并不想这么承认”的感觉直接传递到大脑里，让我没来由地心下一凉。

　　好的，我知道了。我默默地撕开被保鲜袋包裹的三明治，干巴巴咬下一口嚼起来。混合着可口沙拉酱汁的食物此时也没办法抹平我心中的沮丧，倒让我的脸沿着完全不对劲的方向拉的越来越长。

　　“嗯…那个…反正我没那个意思，但水星警署那边确实需要一个板子敲开法医部的门。”

　　“板子”是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同时更明白了秦悠凌的意图。

　　打个比方，人想钓鱼有很多种途径，但最终会选择使用鱼钩这种对人而言最为有利的方式获得鱼，而更少选择亲自下水。

　　况且这次的目标是一头尚不知攻击力如何的鲸鱼，诱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总不能说钓个鱼把自己身家都赔进去，实在太亏。

　　我在意我的身份在他们之中格外扎眼。明明大家都是一起玩的朋友，现在却变成某人是某人的工具这样的场面。

　　我能忍受，但心里会感到难过。

　　人这种动物总是容易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悲伤，我觉得我姑且能直面那份悲伤。

　　汤照眠像是那次因为低血糖晕倒的我在病房里和他吵架一样，犹豫着拿过那盒牛奶并且少见地主动帮我拆开吸管包装插到孔里递给我。

　　他的眼神是躲闪而有些模糊的。有些情绪看的不太真切，猜得亦不太明晰。

　　虽说对他这种状态有些好奇，我依旧木木地接过他给我的牛奶。

　　“…谢谢。”

　　我小声且躲躲闪闪说着，极少向他致谢的状况让我不敢打量他的表情，只能一点点喝着牛奶。

　　“……嗯。”

　　小音量似乎会传染。汤照眠轻轻答应的声音传过来，本就尴尬的气氛被他无心升级，奇怪到前排的军人都不禁微微侧头打量后面的状况。我看到略微侧过来带着版型漂亮帽子的黑色脑袋有些无语。

　　……也许这些钢铁直男在这种场合只知道怎么正大光明地“偷听”吧。

　　“看什么看。开你们的车。”

　　汤照眠眼睛一斜，严厉又正经地盯着他们看，语气里除了强硬还略微勾出一丝熟悉的不情愿来。

　　“对不起！”

　　两个军人连忙把好奇心往里塞，马上回到之前的状态去再也不悄悄往后探头。

　　从他那里传过来细小的情绪仿佛是我感受过一样，明明细微到几乎无迹可寻，却让我回想起他摆着臭脸别别扭扭口是心非的样子。

　　我无奈地偷偷笑着。

　　和他的距离明明是只伸一只手就能够到的程度，但似乎我永远不能和他真真正正地交心。

　　明明对他的脾性习惯都十分熟悉，明明和他相处很久，但依然不能变成好朋友的关系。

　　顺滑的奶液如同沾满泥土的石块一样哽在喉咙，我努力地咽下已经失去味道的液体，怅然若失。

　　也许我很需要朋友，也许我是心疼和他一起行走过的那些对我而言足够珍贵的时间。

　　“水星警署法医部和主要部门所在的大楼不同。我只能带你去刷个脸，你和半希的任务很难做。出车祸的尸体在地下三层，尸体编码在半希那里。这是信号接收器，信号灯变成红色说明地下层有人来了，你要想办法拖住他们，一定别让下来的人看到你。”

　　汤照眠从身边拿过一个黑色金属盒，从里面取出一枚被打磨得极为柔润的黑色戒指给我。我放下食物，两指拈着细细的戒身仔细打量着。

　　一只用黑色石料做成的八边戒，比起另一边来的宽泛的一面是正面。拐角的地方被磨的棱角全无。

　　这枚戒指的形状和工艺给人一种价值不菲的感觉，从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像热泉旁边用于降温的冷水，凉意中泛着细软的感觉。

　　接收器此刻应该还不是打开的状态，墨黑的颜色和汤照眠的瞳孔如出一辙。我试着往食指上带，发现这戒指的尺寸和我食指莫名贴合，仿佛是按照我的尺寸制作的一般。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